听他讲宫里的规矩,讲到太监会在鞋底缝铁板以防刺客时,我笑得前仰后合,贺景秋却倚着太湖石擦剑,剑身映出他微皱的眉头。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一生中最无忧的时光,如镜中花、水中月,看似触手可及,实则一触即碎。
2此后每个晴日,当晨钟敲响四下,三皇子总会带着一两个小太监,换上便服来御花园找我们。
他总爱跟在我身后,看我和贺景秋斗嘴,偶尔弯腰替我捡起掉落的发簪,簪尾的流苏扫过他手背时,他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贺景秋则像只护崽的小兽,每次三皇子靠近时,都会不动声色地隔开我们,或是递来一块糖糕,或是指着远处的飞鸟转移我的注意力。
“阿宁,你看这《西厢记》里的张生,倒是与殿下有几分相似。”
某个蝉鸣聒噪的午后,贺景秋翻墙送来新话本,书页间还夹着晒干的茉莉花瓣。
我们躲在紫藤花架下,他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剧中人物,故意用戏文腔调念着“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我笑得前仰后合,没注意到三皇子站在月洞门处,手中的青瓷茶盏冒着热气,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宁儿,明日我们入宫去请安。”
母亲摸着我的发顶,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腕间的翡翠镯子轻轻磕在妆奁上,发出清响。
我望着镜中自己眉间的花钿,想起三皇子昨日送的螺子黛,忽然明白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比如母亲开始频繁出入慈宁宫,比如父亲书房的夜谈越来越多,比如贺景秋看三皇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中秋夜,我们偷溜出宫,醉仙楼的小阁楼上飘着桂花酒香。
贺景秋替我挡住扑来的醉汉,拳头落在那人脸上时,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常年握剑的人才有的气息。
三皇子握紧我的手,掌心全是汗:“以后莫要再来这种地方,若是伤着了……”他的语气像极了父亲,却少了那份宠溺,多了些难以言说的紧张。
雪落时,我在御花园堆雪人,三皇子突然伸手替我拂去睫毛上的雪花。
他指尖的温度传来,我却看见贺景秋递来暖炉的手顿在半空,最后默默给我披上他的狐裘,自己则在寒风中收紧了披风。
我望着两个少年,忽然想起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