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他今天又抱了我,说她像条疯狗,真是丑陋又可怜。”
“等她再疯一点,我就能进门了。
他说只要她不再闹,我们的家马上就可以开始。”
一页,两页,三页。
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着一个女人的口吻。
细腻、情绪饱满,带着阴狠、撒娇、控制欲。
还有一种熟悉到让我背脊发凉的语气。
那是我的字。
不光是字迹,我连其中几个语病和错别字都记得。
我写过这些,却没有任何印象。
我的呼吸骤然紊乱,心跳疯了一样在胸腔里砸。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耳边炸响:那不是别人,那是我。
我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打开镜子。
灯光亮起的瞬间,我看到镜子里的人,嘴角挂着一个细微的弧度。
不是笑,却也绝不是平静。
这种表情,我从未练习,却在某些凌晨醒来时,在梦中、在梦外见过。
那个“她”,那个调情、蛊惑、等着“我死”的女人不是谁。
是我自己。
是另一个我。
在那些我不记得的夜里,是我在写,是我在留言,是我在扮演“情人”。
我是那个小三。
B2002的ID,只是我家的门牌号。
我所看到的一切“证据”,全都是我自己留给自己的恐吓。
我用“她”的身份挑衅“我”的理智,一边渴望拯救,一边制造崩溃。
我瘫坐在洗手间地上,笔记本滑落,啪地一声,摔得封面掀开。
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模糊了镜子,也模糊了我对世界最后一点判断。
不是他在害我。
是我在撕裂自己。
从头到尾,他没有害我,没有背叛,没有计划我死亡。
他只是,一直站在风暴之外,用尽全力,把我拉回现实。
承受所有疯言疯语,毁谤、猜忌,连“谋杀”的罪名他都没反驳一句。
他只是说:“别怕,我不会走。”
原来,他早就知道。
知道我会变成“她”,却依然愿意和“我”生活在同一个身体里。
我抱住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以为自己是受害者。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才是那个,日复一日,在地狱里生活的人。
我等到天快黑才回到客厅。
他回来了,刚洗完衣服,正拧着抹布擦茶几。
穿着那件起毛的灰色家居服,背影一点都不英俊,甚至有点驼。
我看着他,嗓子像被什么卡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察觉到我,转头冲我笑了下:“饿了吗?
刚热了汤。”
我喉咙哽住,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下一秒,我跪下去,扑通一声。
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我低着头,泪水滴在地砖上,声音抖得不像我自己:“是我……是我害了自己……是我在疯,是我在害自己……不是你。”
我像被抽空的壳子,整个人跪在那里,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愣了几秒,慢慢蹲下,手轻轻落在我肩上,然后用力把我抱进怀里。
“我知道,”他说,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低,“你不是故意的。
你只是太痛苦了。”
我一边哭一边发抖,像个从梦里被扔进现实的孩子:“你早就知道是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