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如同融化的铁水般倾泻而下,山间的土路被晒得发软,表层浮土下藏着黏稠的泥浆,一脚踩下去便深深陷住,仿佛大地张开湿润的唇想要留住每一个过客。
白舒爻穿着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鞋帮早已被泥水浸透,他攥着写满调研提纲的笔记本,带着学生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的田埂上前行。
队伍里不时传来惊呼,有学生被凸起的草根绊倒,溅起的泥点落在校服裤腿上,晕染成深浅不一的褐色斑点。
祁宿翰赤脚走在最前面,脚趾缝里嵌着湿润的泥土,每走一步都在松软的田埂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脚踝处的旧伤疤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色,如同一条蜿蜒的小蛇。
他裤脚的褶皱里还沾着昨夜支教课堂的粉笔灰,此刻却随着步伐轻轻颤动,与新沾上的泥浆混在一起。
忽然,他的脚步顿住,目光落在田埂凹陷处的一滩泥水里 —— 那里躺着一条搁浅的小鱼,银白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光芒,鱼鳃急促翕动,尾鳍拍打着泥地,溅起的泥点落在他小腿上。
“同学们知道为什么要修水渠吗?”
祁宿翰的声音带着少见的郑重,他弯腰时,褪色的牛仔衬衫下摆垂落,几乎要触到地面。
不等孩子们回答,他已经小心翼翼地捧起小鱼,指腹避开鱼身的黏液,生怕弄伤这脆弱的生命。
趟过积水时,泥水漫过他的脚踝,冲刷着那道旧伤疤,泛起细微的刺痛,他却浑然不觉,嘴里念叨着:“万物都有自己的路。”
当小鱼重新游入稻田,他蹲在水边的模样,像是守护着珍宝,连呼吸都放得很轻,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祁老师,小鱼会去找它的爸爸妈妈吗?”
扎着红头绳的小女孩王小花睁着大眼睛问道,她的胶鞋陷在泥里,费了好大劲才拔出来,鞋面上沾满的泥浆正往下滴落。
祁宿翰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指尖残留的水汽让小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当然会,就像你们放学了要回家找爸爸妈妈一样。”
他随手捡起一片枯黄的稻叶,轻轻放在水面上,看着叶片打着旋儿漂远,“你们看,叶子顺着水流漂走,小鱼也会顺着水流找到家。
这水渠啊,就是它们回家的路。
就像知识对于你们,是走出大山、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