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簌簌掉落。
“天命……天命……”他反复念叨,手指突然紧紧攥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血管,“可为何朕总梦见那些被朕杀掉的人?
他们站在咸阳宫外,个个都拿着竹简,要烧了这宫殿……”我强忍着疼痛,任他的指甲在我腕上刻出血痕。
帐外传来更夫报子时的梆子声,已是三更天。
嬴政的眼神忽然清明了些,松开手时,我看见他掌心里全是冷汗,混着丹砂,染得我的衣袖通红。
“去罢,”他挥了挥手,玉璧滚落在地,发出清越的声响,“明日还要商议修筑驰道的事……”话音未落,他已闭上眼,喉间响起浑浊的鼾声。
我拾起玉璧,发现璧角不知何时缺了一块,像极了淳于越那半块碎玉。
走出咸阳宫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焚书台的火光仍未熄灭,天际被染成暗红,像片永远不会干涸的血迹。
我摸了摸腕上的伤,血珠正顺着袖口滴在青砖上,画出蜿蜒的轨迹,竟与淳于越在铁柱上挣扎时留下的血痕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晨钟,敲碎了最后的夜色。
我知道,这个夜晚烧掉的,不仅是千万卷竹简,更是一个时代的魂。
而我,李斯,亲手点燃了这把火,看着它烧掉旧世界的同时,也在烧掉自己心中最后一丝柔软。
或许正如淳于越所说,有些东西是烧不掉的,它们会在人心深处生根发芽,终有一日,长成遮天蔽日的大树,撑破这用铁血和强权筑起的牢笼。
但此刻,我只能迎着晨光前行,让身后的火光将影子拉得老长,像具没有灵魂的傀儡。
因为我知道,在这个帝国里,容不得半点温情,只有铁与血,才能铸就永恒的基业——哪怕这基业,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
5沙丘平台的秋蝉声碎如齑粉,粘在廊柱上的帷幔已褪成枯骨色,被穿堂风掀起时,露出嬴政蜡黄的脸。
我跪在龙榻前,看着他右手无名指上的昆仑玉戒深深陷入掌心,渗出的血珠滴在明黄色的帷帐上,像朵迟开的梅花。
“长卿……”他的声音比去年在长城时更沙哑,喉间像是塞着晒干的苔藓,“朕的身体……竟如朽木……”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让他全身颤抖,枕间的竹简《韩非子》滑落在地,书页摊开在“主道”篇,“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