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场坍塌事件后的第三天,我接到警方电话。
贺予珩被传讯,辛瑶也同时被带走。
正在帮我收店的江野扭过头,欲言又止。
把店开在这里,本就是为了更好监测矿场砂土质量,预测坍塌的时间。
没打算久做,自然要搬。
“他…想你去,是吗?”
男人将抹布攥得滴水。
“嗯,事情总要有个了结。”
顾不得身后的炙热目光,我坐上开往警局的出租车。
果不其然。
在舆论的持续发酵下,警方决定起诉矿场负责人。
也就是贺予珩。
传讯辛瑶,是因为新得了受伤工人的口供。
说是老板娘下的命令。
警方拿了照片去,工人们辨认出的老板娘不是我,是辛瑶。
“跟她没关系,是我。”
还没到审讯室门口,便听见贺予珩着急忙慌,忙着把罪名往身上揽。
“你们别为难她一个孕妇,她就是下矿替我传达命令的。”
“印章是我的,我才是负责人,你们要告就告我。”
反观一旁的辛瑶,只知道捂着脸嘤嘤嘤地哭。
仅靠工人的证词没法定辛瑶的罪。
加之贺予珩自首认罪,警方无奈只能罢休。
“贺先生,你作为矿场的生产经营方,由于监管不力,未及时排查安全隐患,明知未得许可仍违规操作,致使一名工人死亡,五名工人受伤。”
“该行为已构成犯罪,我们会向法院递交起诉状,你将面临罚款和服刑。”
“这段时间我们会扣留你的相关证件,你在家等候提堂吧!”
丢下这句话,警察便推门走了。
“哥哥,是我的错。”
辛瑶止了哭声,“要不是我任性,就不会出这种事。”
“你也不会面临那么大的惩罚…”说着说着,女人便捂着胸口剧烈呕吐起来。
吐到脸色苍白,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贺予珩见状,连忙轻抚她的脊背,柔声安抚,“没事的,我问过律师了。”
“死一伤五,情节不算严重,估计也就判个一两年…加上缓刑,我还能看着孩子出生…现在最麻烦的是赔款。”
男人神色黯了黯,“这事儿发生后,公司的股价一直在跌…当时点天灯买下这个矿场,几乎掏空了我所有家底…后续给死伤者家属的赔款花去几百万,我现在已经没钱支付法院的罚款了。”
辛瑶闻言一怔,“要多少?”
“律师说了,粗略估计至少得近百万…我这儿不够,你看能不能抵押点首饰啥的,先帮我过了这一关…等矿场解封,资金很快回流的…到时我再让人给你赎回来,好不好?”
隔着门缝,我看见辛瑶眼底闪过的厌恶。
“好,我等会回家收拾几件首饰。”
她故作安慰地攥住男人的手,“拿到钱就回来保释你,无论结果怎样,我和孩子都会等你的。”
贺予珩感动得满眼是泪,目送辛瑶挺着大肚子离去。
可直到天黑,女人都没再出现。
我吃了晚饭再回到警局,贺予珩从掌心里抬头,看起来老了十岁。
“阿冉?”
“我来保释你。”
“辛瑶呢?
你有没有看见她?”
我摇摇头。
“警方没收了我的手机,你能不能帮我联系她?”
我踟蹰片刻,还是摇头。
男人怔了怔,不解地瞪着我。
“她走了。”
“什么?”
“她把你卡里剩下的几十万一次性提走了,别墅的奢侈品首饰、古董字画都变卖了。”
“有人亲眼看见她离开二奢店后去了机场,现在估计已经离境了。”
“不可能!”
贺予珩瞳孔骤缩,指尖捏着桌角直到发白。
“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去银行查查流水,或者问问二奢店和抵押行的负责人。”
“她…她还怀着我的孩子…不就是几十万吗,她也不是拿不出来…即使我要坐牢也不过两年,等矿场恢复运作,日子还是会好起来的啊!”
“因为她不敢等孩子出生了。”
贺予珩哽了哽,抬眸。
“一旦孩子落地,你就会发现他没有亨廷顿舞蹈症…你那么多疑难免去做DNA检测,孩子的身世便藏不住了。”
“贺予珩,辛瑶肚子里的不是你的种。”
没等我说完,便听到一声哀嚎。
再抬眼,面前的男人竟翻着白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