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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80:从小渔民到水产大王结局+番外

菠萝炒饭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昏暗的木房内,摇晃的单人床不断发出吱嘎的声音。起伏的被子下,传来一男一女急促的喘息声。林斌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女人正趴在他的身体上。这女人雪白的肌肤,透出几分粉红,甚至皮肤下的静脉都清晰可见,乱糟糟的头发和痕迹,显然是刚经历一场“大战”后留下的痕迹。他吸了口气,一股咸湿混杂着木头发霉的味道,瞬间涌入鼻腔。四周是杉木板拼成的墙壁,拼接处还糊着黄泥和碎贝壳的混合物。顺着墙壁看去,木制房梁上,挂满了蜘蛛网,蜘蛛网上,还挂着几根房顶掉下来的茅草屑。木屋外传来的阵阵海浪声。透过窗户看去,还能看到远处的大海。林斌猛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他三十年前生活的小渔村吗?他怎么会在这?他记得,自己不是没看清高速公路上的施工标识,以一百二十迈的车速,撞在了...

主角:林斌江清雪   更新:2025-06-24 21: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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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斌江清雪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80:从小渔民到水产大王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菠萝炒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昏暗的木房内,摇晃的单人床不断发出吱嘎的声音。起伏的被子下,传来一男一女急促的喘息声。林斌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女人正趴在他的身体上。这女人雪白的肌肤,透出几分粉红,甚至皮肤下的静脉都清晰可见,乱糟糟的头发和痕迹,显然是刚经历一场“大战”后留下的痕迹。他吸了口气,一股咸湿混杂着木头发霉的味道,瞬间涌入鼻腔。四周是杉木板拼成的墙壁,拼接处还糊着黄泥和碎贝壳的混合物。顺着墙壁看去,木制房梁上,挂满了蜘蛛网,蜘蛛网上,还挂着几根房顶掉下来的茅草屑。木屋外传来的阵阵海浪声。透过窗户看去,还能看到远处的大海。林斌猛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他三十年前生活的小渔村吗?他怎么会在这?他记得,自己不是没看清高速公路上的施工标识,以一百二十迈的车速,撞在了...

《重生80:从小渔民到水产大王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昏暗的木房内,摇晃的单人床不断发出吱嘎的声音。

起伏的被子下,传来一男一女急促的喘息声。

林斌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女人正趴在他的身体上。

这女人雪白的肌肤,透出几分粉红,甚至皮肤下的静脉都清晰可见,乱糟糟的头发和痕迹,显然是刚经历一场“大战”后留下的痕迹。

他吸了口气,一股咸湿混杂着木头发霉的味道,瞬间涌入鼻腔。

四周是杉木板拼成的墙壁,拼接处还糊着黄泥和碎贝壳的混合物。

顺着墙壁看去,木制房梁上,挂满了蜘蛛网,蜘蛛网上,还挂着几根房顶掉下来的茅草屑。

木屋外传来的阵阵海浪声。

透过窗户看去,还能看到远处的大海。

林斌猛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他三十年前生活的小渔村吗?

他怎么会在这?

他记得,自己不是没看清高速公路上的施工标识,以一百二十迈的车速,撞在了水泥柱上吗?

再后来......

他隐隐约约看到冲天的火光,紧接着就没了知觉。

林斌抬手掐了自己一下。

疼!

钻心的疼,让他激动的颤抖了起来。

他重生了!

重生回了三十年前,那趴在他身上的女人,就是......

“清......清雪!”

江清雪闻声挺起身体,雪白的皮肤和曼妙的身材一览无遗。

她看着林斌,泛红的脸颊之上,一双杏眼充满了疑惑。

“怎么了?”

林斌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庞,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

趴在他身上的女人,叫林清雪,是他青梅竹马的爱人,也是他一辈子都没办法释怀的遗憾。

上一世,他身家百亿,身旁美女如云,却到死孤身一人,就是因为江清雪。

他十七岁的时候,父母相继病亡,他成了小渔村里的二流子,整天闲逛,只知道偷鸡摸狗。

但凡弄到了点钱,转头就拿去赌博,结果不光饿肚子,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同村的人都避他如瘟神......

只有江清雪没有放弃他,在他吃不上饭的时候,每天偷着来给他送饭!

而江清雪的父母,一直反对两人来往,两人只能私下里,偷偷见面。

就这样送了几次饭,他就哄着要了江清雪的身子,往后每次江清雪来,他都会跟江清雪在家里温存一次。

现在看来,是他刚吃完饭,和江清雪温存过后。

林斌抬起头,看向一旁墙上泛黄的挂历,顿时瞪大了眼睛。

1984年4月23日!

上一世,就是这一天,他和江清雪被前来要赌债的债主王勇,堵在了屋里。

王勇进了屋,看见没穿衣服的江清雪,顿时起了色心,见他没钱还债,提出要让江清雪来肉偿。

他面对膀大腰圆的王勇,竟然犹豫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王勇已经解开皮带,朝着炕上的江清雪扑去。

他上前制止,却被王勇一脚踹倒在地,情急之下,江清雪摸到一把杀鱼刀,划开了王勇的喉咙!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王勇已经死了。

再之后,江清雪因为防卫过当,进了监狱。

王勇是白沙坡村长的儿子,他爹为了报复江清雪,逼死了江清雪的父母,又买通了监狱里的犯人,让他们反复折磨江清雪。

当监狱中的江清雪,得知父母的死讯之后,再也受不住折磨,用一把削尖的牙刷,自杀了。

自那之后,林斌沉寂许久,跪在江清雪的坟前大哭一场之后,他离开了渔村,靠着时代的机遇,在商界站稳了脚跟。

可他越是成功,他就越痛恨,当时那个懦弱的自己!

他为江清雪重修的墓地,每年都会回到白沙坡村,给江清雪扫墓。

这一次,也是结束了一夜的工作,回来给江清雪扫墓的路上,疲劳驾驶,才出了车祸。

可他没想到,老天要他被烈火活活烧死,却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江清雪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林斌,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林斌哭成这样,哪怕是当初林斌父母下葬,林斌也没有如此伤心。

“斌子,你没事吧?”

林斌摇了摇头,一把搂住了江清雪。

“清雪,你放心,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一定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江清雪轻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林斌黝黑的后背:“你下次温柔点就行!”

“刚才我都怕,怕把你家的炕给折腾塌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却突然响起了踹门声。

一道粗犷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林斌,别踏马躲了,老子知道你在家!”

“你欠我的钱,已经拖了一个月了!”

“今天要是再不还钱,你信不信老子剁了你的手?”

屋内,江清雪脸色顿时一紧,她挣脱开林斌,慌乱的捡起四散的衣服,开始往身上穿。

林斌知道,江清雪家里一直不同意江清雪跟他来往。

每次江清雪只能偷偷地过来,要是被人撞见,回头告诉了她爸,她爸非得打死她不可!

这年头,远不如后世开放。

婚前发生关系,相当于贴上了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标志,一旦被传出去了,哪怕不被打死,也得被同村的唾沫淹死。

可他此刻听见声音,却顾不得这么多,只是咬紧牙关,一腔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永远也不会忘了这个畜生!

王勇!

上一世,王勇仗着家里的势力,在村里横行霸道,不光私下里开赌场,还偷偷放高利贷。

他就是被王勇攒动,才染上了赌瘾了,输红了眼,欠了王勇一屁股债!

也正是因为王勇,江清雪才被害的家破人亡,最终死在了监狱里!

上一世他功成名就,权势滔天之时,王勇那个当村长的爹,也早就死了,他想报仇,却无人可报。

好在,他重生了!

这一世,他不光要报恩,更要让王勇血债血偿!

林斌翻身下炕,刚站起身,只听见“嘭”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王勇一进屋,见林斌只穿着个裤衩,站在炕边,床上则是坐着头发散乱,脸颊泛红的江清雪,他顿时就明白了,两人刚刚干了什么。

“我说你怎么不开门,原来是屋里藏了个人!”

“林斌,你小子行啊,咱们村的村花,我还没尝尝,反倒先让你个废物给哄上床了!”

“今儿这事,要是让大家伙知道了,你说江清雪他爹,能不能打死你们两个狗男女?”

江清雪闻言,顿时慌了,她连忙开口:“别,你别告诉我爹......”

王勇轻哼一声,看着江清雪胸口露出的一片雪白,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要是不想让我告诉你爹也行!”

“让林斌把欠我的钱还了,你再陪我睡一觉,今儿这事,我就当没看见!”

“不然,我现在就去告诉你爹!”

王勇的话一出口,江清雪更慌了,今天的事要是传出去,她就不用活了。

可让她陪王勇睡觉,她凭什么陪王勇睡觉?

更何况,林斌家里穷得叮当响,哪里来的钱,还给王勇。

“林斌......”

“你快说句话啊!”

江清雪朝着林斌投去求助的目光,她实在是没办法了。

王勇轻笑了一声:“你指望他一个废物,还不如痛快把衣服脱了,跟哥哥我舒舒服服睡一觉!”

“我也不白睡你,林斌欠我两百块钱,我睡你一次,抵二十块钱!”

“你跟我睡十次,我跟他之间的账就算平了,怎么样?”

王勇说完,一面解开裤腰带,一面朝着江清雪逼近。




王勇伸出手,就要在要将江清雪推到床上的时候,却听见耳边传来林斌的一声音暴呵!

“我给你个胆子,你敢伸手,我直接让你死在这!”

王勇刚要开口,可一回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斌抽出一把自制的鱼枪,上膛之后,直接对准了他的后脑勺。

他认得这把弩式鱼叉,林斌他爹活着的时候,用这把鱼枪,叉死过一条两米长的鲨鱼,因为这事,林斌他爹还上过报纸。

这玩意连鲨鱼都能捅穿,扎他,还不跟扎豆腐一样。

“林......林斌,你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这玩意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放下,赶紧放下......”

林斌的眼中,几乎能渗出火来,他怒视的王勇,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

“提上裤子,滚出去!”

王勇拽着裤子,连连朝门口摸去。

“行行行,我滚,我滚......”

“你把这玩意放下,咱们有话好好商量行不行?”

王勇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鱼叉,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也奇了怪了,平常林斌见了他,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怂得不行,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敢跟他玩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王勇面对着悬在眼前的鱼叉,双腿都在打颤,生怕林斌一动,把他脑袋直接射穿了。

走到门外,林斌深吸了一口气。

“你刚刚不是说,我没钱还你,就要睡江清雪抵账吗?”

“人现在就在屋里,你还敢进去吗?”

王勇连连摇头:“不敢不敢,我刚才就想吓唬吓唬你,让你赶紧还钱。”

“你要是手头紧,我再宽限你几天,行不行?”

林斌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

王勇点了点头,心里暗骂了一声,他奶奶的,今天就是大意了,他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眼下被鱼叉顶着脑袋,想不服软都不行。

林斌挪开了扣在扳机上的手:“我也不用你宽限几天,给我一天时间就行。”

“明天这时候,你过来取钱。”

王勇闻言顿时懵了,林斌可是欠了他整整两百块钱。

在这年月,相当于一个平头老百姓半年的收入......

可现在林斌说,只要一天时间,他就能把两百块钱还上?

踏马的,糊弄鬼呢?

他要不是看着林斌手里端着的鱼叉,恐怕得当场笑出来。

“行行行,那我就给你一天时间。”

“我也想瞅瞅,一天时间,你上哪弄两百块钱去。”

“吹牛皮真是吹大了!”

林斌微微眯起眼睛,这年代,想要一天赚两百块钱,对别人来说是个难事,对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他记得,上一世的今天,王勇的叔叔王进步,一晚上捕了两百斤特级大黄鱼。

按照现在国营水产收购站的价格,一斤特级大黄鱼的一块五,两百斤,就是整整三百块钱。

可惜,当天江清雪误杀王勇的事情,闹得动静太大。

反倒将王进步捕住大黄鱼的事情,给盖了过去。

几天后,村里人才反应过来,给王进步灌了不少酒,才让他说出下网的位置。

他虽然不在场,但听村里人说起过位置。

眼下,船和家伙事他都有,只要先人一步,这三百斤大黄鱼,就是他的了!

“王勇,刚才的事情,你最好烂在肚子里,要是有第四个人知道,我保准把鱼叉扎进你脑袋里!”

王勇连连点头,讪笑道:“放心,你放心,我保证不跟任何人说!”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话罢,他试探性的退了几步,等拉开距离之后,转身就跑。

林斌见王勇走远,才收了鱼叉,开门进了屋。

等他进屋的时候,只见江清雪坐在炕上,正双眼泛红的看着他。

林斌放下鱼叉,抱住林清雪。

“清雪,你不用怕了,我已经警告过王勇了。”

“咱俩的事,绝不会再有人知道。”

江清雪吸了吸鼻子,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斌子,你是不是还想去赌?”

刚才林斌和王勇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她们一家三口,一年累死累活,辛辛苦苦打鱼,也不过能赚四五百块钱,要是刮几场台风,一年下来,连四五百块钱都赚不上。

林斌说他一天能赚两百块钱,这不就是还想去赌?

林斌一听见这话,就知道是江清雪误会他了。

也不怪江清雪,他从前那个混蛋的模样,被误解,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清雪,我答应过你,绝不会再赌了,就一定不会再去赌!”

“我敢答应王勇,是因为我发现了一批大黄鱼,就在咱们村外面!”

“你现在回家,叫上你爹,让他跟我一起出海,也算你们家一份!”

上一世,王进步捞回来三百斤大黄鱼,后来村里的人出海去捕,几乎家家都是一二百斤起步。

他估计,那片海域的大黄鱼,怕是几千斤都打不住。

这种好事,捂不住的,他一网捞三百斤大黄鱼回来,隔天就得有人上门,就算问不出来,也会有人偷偷跟着出海。

与其大家一起争,倒不如提前告诉老丈人,也好改善一下自己二流子的形象。

只是江清雪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林斌已经大半年没出过海了,上哪捕大黄鱼去?

“林斌,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林斌愣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他在家闲了大半年,整天只知道打牌,怎么可能知道哪里有大黄鱼?

见林斌不吭声,江清雪轻叹了一声,掏出兜里仅有的五块钱,压在桌上。

“你等天黑了,悄悄跑了吧,王勇总不至于出村找你。”

“这五块钱,是我的私房钱,给你当路费......”

“你要是能在外面混出点名堂,出人头地,再回来娶我也不迟。”

话罢,江清雪擦了擦眼泪,起身朝外走去。

林斌追了几步,对着江清雪喊道:“清雪,没娶到你之前,我哪儿都不去!”

“你回家了,别忘了跟你爹说一声,我在码头等他!”

“一个小时之后,他要是不来,我就自己去了!”

话没说完,江清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林斌转身回屋,掏出下水的工作服,套在身上之后,一路跑到了渔港。

他找到了家里的机帆船,上船检查了一圈,虽说船闲置了大半年,但好在没出毛病,家伙事都在,他还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桶柴油。

他抬头看了看日头,眼看时间还早,又拿起江清雪留给他的五块钱,买了些饵料。

忙完了一圈,林斌叹了口气,看来江清雪他爹,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压根没往码头来。

他启动了发动机,将船开出渔港,朝着前世记忆中的海域驶去。




半个小时之后,林斌放慢了船速。

他掏出指南针,看了一眼方向,他记得上一世村里人说,出了渔港,往南五海里,向西三海里,就看见捕鱼的地方了。

他的机帆船开足马力,一小时顶多十海里。

眼下已经开出去五海里,接下来,应该往西就行了。

林斌调转船头的方向,又往西约莫走了三海里,将船稳稳停了下来。

他走出驾驶舱,俯下身体,伸手摸了摸海水的温度。

今天的海水凉而不冷,手指刚入水的时候,有些凉意,可随着时间长了,凉意褪去,竟然没有太多的冰冷感。

“看来就是这了。”

林斌收回手,甩了甩手上的水,别看他打渔技术不太行,但理论知识绝对不差。

仅凭水温,他就知道这片海域,位于海底火山的裂缝区。

想要引诱大黄鱼聚集的条件,只有两种,一种是海底有沉船,形成了人工鱼礁。

他从小生活在白沙坡,还没听说过,这附近有什么大型船只沉了。

那就只剩下第二种,海底火山裂缝,水温长时间维持在十八度左右。

不得不说,上一世的王进步,真是好运气。

他知道这些,是因为后来学习了大量的知识,可王进步大字不识一箩筐,哪里懂这些理论,估计就是根据雷达,瞎猫碰上死耗子,见了这么大个便宜。

不过,现在这个便宜,轮不到王进步了。

林斌看了一眼天色,眼下正值太阳落山,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正好留给他布网。

想要捞到三百斤的大黄鱼,用什么网,用多大的网,都是有讲究的。

网必须是流刺网,长200米,高8米,网目不能大于10厘米才行。

此外,还得有气囊做浮漂,渔网胃部,还得系上十几斤的石头做沉子。

林斌准备完这些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除了船头灯发出的微光以外,周围一片漆黑,甚至连月亮都没有。

他顾不得害怕,更来不及休息,想要捕鱼,得先把鱼群聚拢过来才行。

八十年代,还没有后世的高科技声呐和GPS,想要把这些鱼聚拢过来,只有一种办法。

那就是利用大黄鱼趋光的习性,采取光诱集鱼法。

这个办法,要用两种灯,一个主灯,一个副灯,主灯是探照灯罩子上抹些夜光藻的培养液,副灯则是要用青霉素的小瓶,灌上磷虾油。

这样发出的光,对于大黄鱼来说,很有吸引力。

他将灯按照固定距离,挂在网上,然后开始往海里抛洒发酵过的鱿鱼内脏,作为诱饵,这也是他刚刚买的饵料。

下诱饵也有办法,不能一股脑的往海里撒。

需要每隔十五分钟,抛洒一次。

林斌撒了三次,连接在渔网上的压力器,突然有了动静,他一看就知道,鱼群来了!

他将双手放在了手摇的收网器上,咬紧牙关,开始收网。

收网的速度不能太快,太快了,网就破了,但也不能太慢,太慢,人迟早要被鱼耗光了力气。

上一世,就有老师傅告诉他,按照快慢快的节奏收网,效率最高。

足足费了一个点的功夫,林斌靠在收网器旁,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好在他够年轻,要是换成上一世被酒色掏光了身子的他,手都得累脱臼了。

但好在没白费力气,他面前的渔网下,堆积成一片的大黄鱼,就是最好的收获。

他可以肯定,自己这一网,绝对不止三百斤......

林斌不敢耽误太长时间,回到船舱,他拖着身体,开着船,开始往回走,晚上的方向不好找,只能凭借指南针和计时器,计算回港的距离。

走到对面,迎面开过来一艘船,亮着灯......

即便天黑看不清,林斌也知道,船上的人是谁。

王勇的叔叔,王进步......

上一世,这船三百斤的大黄鱼,就是王进步捕到的,现在他先下手为强,王进步已经晚了。

他开着船,看见王进步的船速度慢了下来,船上有灯,一闪一闪的打起了灯语。

可他压根不搭理,直接马力开到最大,迎风破浪的朝着渔港驶去。

王进步看着迎面的船,越走越远,不由得紧皱起眉头,他认出这是林斌家的船,可他不知道船上是谁。

看船的吃水情况,上面肯定装了不少鱼。

他清楚,林斌那小子,可没这技术,难不成林斌把渔船租出去了?

也有可能啊!

想到这,王进步也懒得搭理,继续开着船捕鱼去了。

几十分钟之后,林斌已经看见了渔港上的灯光,他将船靠了岸后,才有功夫检查起这批大黄鱼的质量。

不得不说,这一网的质量属实不错,清一色的特级。

按照现在的市价,就算是国营的水产市场,一斤也能卖一块多!

要是拿到市场上去零售,怕是要一斤两块钱起步......

当然,单独几条没问题,要是一下子出手三百多斤,很容易被人当成投机倒把,虽说开放了,但一直到1997年这罪名才被取消。

更何况天已经黑了,他等到白天去大队借拖拉机,运到镇上去卖,估计鱼都死光了。

想到这,林斌站起身,缓缓站起身,往桅杆上挂了两红一白的三盏马灯。

这是渔户之间的信号,意思是刚出海回来,船上有百斤现货。

没一会功夫,就有贩子找了过来......




林斌见有鱼贩子走进来,先把马灯摘了下来,迎了上去。

鱼贩子眼见来人是林斌,顿时皱起了眉头,他常年在渔港收鱼,虽然不是白沙坡的人,但对村里的情况非常熟悉。

他早就听说过林斌的德行,整天游手好闲,就知道赌的废物,今天挂起马灯,难不成是打到鱼了?

“你要卖鱼?”

鱼贩子看着面前的林斌,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林斌压低了声音:“刚打了一船大黄鱼,要三更雨!”

三更雨是黑话,表示他有货要加急处理。

鱼贩子眉头皱的更紧了:“我在渔港一个月都没见到大黄鱼了,你能打上来大黄鱼?”

林斌见鱼贩子不信,让旁边让了一步,指了指身后的甲板。

“你自己去看!”

鱼贩子看着船的甲板上,黑黢黢的一堆东西,眨巴了下眼睛。

他径直走了过去,到了近前一看,好悬没一屁股坐在甲板上!

“我的乖乖,这,这么多大黄鱼......”

“都是你打的?”

鱼贩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诧异的看向林斌。

今天要是个老渔民,他都不至于这么震撼,可对方偏偏是林斌。

白沙坡有名的二流子。

这么个二流子,竟然能打上来了几百斤大黄鱼?

要不是亲眼所见,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

林斌抱着膀子笑道:“不是我打的,难不成是你送的?”

“时间不早了,赶紧验货,验完货好开价!”

鱼贩子点了点头,从口袋里取出一盒火柴和一小节海柳木。

林斌见状微微眯了下眼睛。

这年头的渔港,主要的验货手法就两种。

一种叫海柳木刺眼法,这个海柳木可不是木头,而是一种珊瑚,学名叫黑珊瑚,外形酷似柳树,俗称海柳木。

鱼贩子用海柳木刺入鱼的眼睛,拔出后观察上面有没有浑浊体液。

没有浑浊体液,就是新鲜的鱼,要是没有,那说明货色不行。

而第二种,叫火烧鱼鳃丝法,用火柴点燃鱼鳃丝,观察燃烧的火焰颜色,判定新鲜程度。

如果鱼鳃丝燃烧发出青白色火焰,则为优品!

鱼贩分别用了这两种方法,检验完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验完了,货没问题。”

“你既然着急出手,我也不多跟你多杀价,你这些鱼,国营水产店一块二一斤收。”

“我给你一块钱一斤,全要了。”

“你要是行,我现在叫人过来。”

林斌点了点头,价格跟他估算的差不多,虽说等天亮卖去国营水产站,能一斤多赚两毛钱,但这么多鱼,肯定会引起同村人的注意。

现在,除了他之外还没人知道,哪能打到大黄鱼。

这个闷声发大财的机会,他可不想让给别人!

眼下他着急出手,再加上也不用考虑运输,鱼贩子能开出一块一斤的价格,已经算良心了。

“行,一块就一块,但我要现钱。”

鱼贩子点了点头,叫来了人,开始卸鱼称重。

最后一算,这一网足足捞了四百斤!

林斌直接到手四百块钱,等鱼贩子走后,他掂量着手里四十张大团结,长长吐了口气。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一股疲惫感袭来,他揣起钱,强撑着回了家。

到家之后,他脱掉下水的工作服,倒在床上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突然觉得脸上一阵刺痛,一睁开眼,只见王勇站在他的床头,嘴里叼着烟,正用手不断拍打着他的脸。

“林斌,别踏马装死!”

“赶紧醒醒......”

王勇见林斌突然醒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身后五个小弟的身旁。

上次他一个人来,好悬没被林斌拿鱼叉射死,这回他长记性了!

身后有这些人,他心里也有底气。

林斌坐起身,目光扫过了王勇身后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都是帮王勇看场子的小弟,岁数跟他差不多,都是村里游手好闲的年轻人。

王勇看着林斌:“你昨天不是说,今天就能把钱还我吗?”

“钱呢?”

林斌习惯性的摸了摸身上,才发现他睡觉的时候,就穿了一件内裤,至于钱,被他顺手塞进了工作服的内侧口袋里了。

他弯腰想要捡起扔在一旁的工作服,可没等弯腰,就被王勇一下推了回来。

王勇盯着林斌,冷声道:“怎么着,想跑?”

“老子就知道你没钱,所以才带人上门堵你!”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今天剁你一只手,要么就把你家的船抵给我!”

林斌看着王勇,脸上带着几分冷笑。

上一世,王勇劝说他去赌博,就是为了拿到他们家的那艘机帆船。

他家那艘机帆船,起码能卖七百块钱。

王勇想要两百就收过去,倒手一卖,净赚五百。

五百块钱,可相当于白沙坡普通渔民,两年的收入!

哪怕不卖,给家里留着打渔用,每次出海多一艘船,起码能多捞一份鱼获,一年保底也能多赚两百多块钱。

不得不说,王勇这如意算盘,打得是真响。

“不就是两百块钱,我还你就是!”

王勇闻言直接笑出了声,他一笑,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纷纷笑了出来。

“你们听到了吗?”

“他说现在就还我......”

“林斌,你是不是没睡醒,还在这做梦呢?”

“你一晚上的功夫,上哪弄两百块钱去?”

林斌笑了笑:“当然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滚开点,别妨碍老子拿钱。”

王勇笑了一声:“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行,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从哪能掏出来两百块钱!”

林斌弯腰捡起了工作服,把钱一股脑全掏了出来。




整整四十张大团结,一亮相,整个屋里,陷入一片寂静。

堵在门口的五个

小弟,看到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

他们给王勇看场子,一个月所有的收入加一块,也不过二十块钱。

可现在林斌,当着他们的面,伸手就是一沓大团结,看厚度少说三四十张。

都快赶上他们两年的工资了!

王勇看着林斌手里的钱,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

这钱,哪来的?

整个村里,谁不知道,林斌家里穷得叮当响。

唯一的那点家底,全都让他做局赢了过去,昨天他来的时候,林斌手里还一分钱都没有呢。

怎么才过了一晚上,就弄到了这么多钱?

林斌不理会众人眼中的震惊和诧异,晃了晃手里的钱。

“钱我有,欠条呢?”

王勇回过神,态度瞬间温和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欠条,满脸笑意的递了过去。

“欠条在这。”

“斌子,刚才那些话,都是跟你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咱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我了解你,要是不逼你一把,你能赚到这么多钱吗?”

“今天晚上,我做东,到我那喝点,怎么样?”

林斌接过欠条,直接撕了粉碎,然后数出二十张大团结,扔给了王勇。

他一眼就看穿了王勇的小心思,无非是想灌醉他,继续让他打牌,顺便问一问,他从哪弄来的这些钱。

不过林斌没有拒绝,反而点了点头:“行,顺便把你叔也叫上!”

王勇微微皱起眉头。

“叫他干什么?”

林斌笑了笑,故意甩了甩手里剩的钞票道:“我能赚这么多钱,是因为昨晚发现个好地方,网了几百斤大黄鱼。”

“我估摸那地方还有鱼,我一个人肯定吃不下。”

“想着你叔捞鱼是把好手,晚上大家伙吃个饭,商量商量,怎么能把鱼全都捞上来!”

“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王勇一听,顿时连眼睛都亮了,刚才他还好奇,林斌这钱是哪来的,原来是打渔得来的!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运气是真好,他天天逛码头,这一个月码头上都没见到大黄鱼,林斌一出海就网了几百斤。

只可惜,在他眼里,林斌就是个棒槌,不懂闷声发大财的道理,一顿酒,就张罗大家合起伙打渔,到时候,真打到鱼,他第一件事就是给林斌踹了。

这种发财的机会,当然得关起门来,自己吃独食。

想到这,王勇笑着连连点头:“行,那我回去告诉我叔一声。”

“今晚我在场子里备好酒菜等你!”

话罢,他带着几个小弟,走了出去。

林斌等王勇走后,脸上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望着王勇离开的方向,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只不过是缓兵之计。

目的就是为了让王勇把王进步支走......

上一世,捞到大黄鱼的那片海域,就是王进步发现的。

昨晚他回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王进步,看方向也往那片海域去了。

不过,他刚下完一网,惊走了鱼群,就算王进步去了,也捞不着鱼。

可就算昨晚没捞到,按照王进步的性格,今晚肯定还得去一次!

与其被王进步分一杯羹,不如直接把人支走。

他好吃独食!

不过,光靠他一个人,想捞把那片海域的大黄鱼全捞上来,肯定是不行了。

当务之急,他得找个帮手。

至于这个帮手,他早就有了人选。

正是他未来的老丈人,江清雪的父亲,江勤民!

白沙坡一百多户人家,几乎家家都会打渔,可论起打渔的水平,村里能叫的上号的,拢共就两个半。

他爹林富强,活着的时候算一号,其次就是江勤民,再次就是王进步,因为王进步不识字,多半时候都是运气好,所以顶多算半个!

只要能请动江勤民,捞个上千斤的大黄鱼,肯定没问题。

但还得做点准备工作。

想到这,林斌穿好衣服,带着钱就去了镇上。

到了镇上,他直奔黑市,花了一百八十块钱,买了一套改装的声呐。

要想捕捉到上千斤的大黄鱼,用光诱法已经不行了,必须要搭配声呐。

他装好声呐之后,又买了一套尼龙材质的渔网,临走时路过猪肉摊,他又切了五斤五花肉,这才背着东西往回走。

等他回到村里的时候,太阳已经要落山了。

他先去了趟码头,把声呐锁进了船舱后,才拎着另一套渔网和五斤猪肉,往江清雪家里走。

江清雪家里,在村里算得上比较富裕,住的地方距离渔港也就五分钟不到的路程。

他一路到了江清雪家的院子外,刚要敲门,却见院门虚掩着,里面则传来了江清雪哽咽的哭声。

“爸,你放我出去吧。”

“昨晚到现在,也不知道林斌怎么样了,你就让我去看一眼......”

江清雪话还没说完,就听江勤民一声爆喝。

“你给我闭嘴!”

“江清雪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敢提林斌,我把你的腿打断。”

“小姑娘家家的,整天往外跑,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一旁站着的江清雪母亲,李慧兰附和道:“清雪,你可别气你爸了。”

“咱们村那么多小伙子,你跟谁接触不行,非得跟一个烂赌鬼搅合什么?”

“我可听说了,林斌因为赌博,欠了王勇两百块钱!”

“那都赶上咱们家大半年的收入了,你说你跟这种人接触,能捞到什么好处?”

江清雪双手把着门框,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看着老两口。

她想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毕竟她爸妈说的都是事实。

可她始终觉得,林斌不是这样的人,尤其是昨天,林斌拿起鱼叉,把王勇赶出去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林斌跟以前不一样了。

而且林斌说了,在娶到她之前,哪都不会去......

自从她回家之后,这番话就一直在她耳边回荡,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江清雪鼓起勇气:“林斌做的是不对,但你们也不能背地里,这么说他!”

此话一出,江勤民气的嘴唇都在颤抖,他顺手拎起旁边的木棍,作势就要进屋。

“我不打折你一条腿,你今天是真不长记性!”

李慧兰赶紧上前,拦住了江勤民。

江勤民用棒子指着江清雪,对着李慧兰喝骂道:“你看看,这就是你生的种!”

“胳膊肘往外拐的玩意,竟然为了个烂赌鬼,和你爹妈顶嘴?”

“他奶奶的,别说我背地里这么说,就算今天林斌来了,我当他面,照样这么说!”

正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原本虚掩着的门,被吹开了。

门合页吱嘎的声音,吸引了老两口的视线。

只见林斌站在门口,一手拎着猪肉,一手拎着张新渔网,满脸尴尬的站在门口。

林斌见门开了,索性迈步走了进去。

他看着老两口诧异的眼神,轻咳了一声。

“江叔,婶子,都在家呢......”




江勤民和李慧兰看到林斌,先是一愣,旋即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背后说人坏话被撞破了。

的确有些尴尬......

江勤民下意识把棍子横在了身前,瞪着林斌,却没有再吭声。

林斌迈步走进门道:“江叔,婶子,我欠王勇的钱,都还上了。”

“今天来,也没别的想法,就想过来串串门。”

“还完钱,我口袋里还剩点,顺手给您二老,买了点东西......”

话罢,老两口才注意到林斌手里拎着的东西,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两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慧兰看到林斌左手拎着的五花肉,眼睛都直了,那白花花的肥膘中夹杂着暗红色的瘦肉,这么长一条,少说得四五斤!

要知道,他们家上次吃五花肉,还是过年的时候。

她上次去镇上赶集,特意看过肉价,卖相好的五花肉一斤就要一块五毛钱,林斌手里这条五花肉,得个六七块钱!

一旁的江勤民看着林斌手里的渔网,眼睛微微一眯,这张网他在镇上见过,最新的尼龙网,一张就要十几块钱!

以往农闲的时候,各家的婆娘都会织网卖钱,辛辛苦苦织一张网,最多能卖一块钱。

换算下来,一张尼龙网,顶得上十几张自家织的渔网。

可要是论打渔的效果,尼龙网能顶得上二三十张普通渔网。

林斌见到老两口不说话,目光却都在他带来的礼品上,心里暗松了口气。

今天过来,他除了想看看江清雪,更重要是为了让江勤民,跟他一起出海。

眼看礼物送到了两人的心坎里,这件事也就成一半了。

“婶子,东西你看我放哪好?”

林斌看向李慧兰,顺势把手里的猪肉和渔网递了过去。

李慧兰看着递过来的猪肉,嘴角压不住的往上翘,她刚要伸手,却听一旁的江勤民厉喝一声。

“干什么?”

“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你就敢收?”

江勤民说完,转头看向林斌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我江勤民的女儿,就算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可能便宜你这个烂赌鬼!”

“欠了一屁股债,还想用这点小恩小惠收买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江勤民看着林斌,眼中满是警惕,他就江清雪一个女儿,可不能让林斌盯上。

林斌见江勤民不信,扔下手中的渔网,掏出口袋里剩的几张毛票道:“江叔,我真没骗你。”

“我已经把债全都还上了,这是去镇上买完东西剩的钱。”

江勤民轻哼一声:“几张毛票,糊弄谁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欠了王勇整整两百块钱,这钱是这么好还的?”

林斌继续解释道:“江叔,不瞒你说,我昨晚出海网了四百斤大黄鱼回来。”

“今天凌晨的时候,一股脑全都卖给了鱼贩子,赚了四百块钱。”

“你要是不信,你去码头问一嘴就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江勤民攥着棍子走了过来。

“我说你小子吹起牛,没完没了了?”

“还四百斤大黄鱼,你咋不说你网了一头鲸鱼回来呢?”

“赶紧滚!”

江勤民把棒子横在身前,推着林斌往外走。

林斌顶着棍子站住脚:“你不信的话,今晚就跟我走,我带你捞大黄鱼!”

江勤民见林斌不识好歹,顿时来了脾气。

“你小子,没完了是吧?”

“你信不信我一棒子,敲你头上!”

“一个烂赌鬼,还踏马带我打渔,别说是你,就算你老子还活着,他站在这,都不敢说带我去捞大黄鱼。”

林斌一听这话,伸手攥住棍子中间,犟了起来。

“你要是不信,咱今天就打个赌!”

“我要能带你捞到大黄鱼,你以后就不能反对我跟清雪谈朋友!”

“敢不敢?”

此话一出,江勤民顿时上头道:“赌就赌!”

“要是你今天捞不着大黄鱼,你以后敢踏进我家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林斌把五花肉扔在渔网上:“谁要是反悔,妈祖就让谁一辈子打不着鱼。”

江勤民一点头:“行!”

“走,咱俩现在就去码头。”

话罢,江勤民扔掉木棍,拽起林斌就往门外走。

林斌任由江勤民拽着,脸上一副置气样,心里却乐开了花。

还是激将法好使!

都不用他请,江勤民拽着就要跟他出海。

有了江勤民和江勤民家的船,他就有信心,一晚上把大黄鱼捞个干净......

两人快步出了院门,只剩李慧兰还愣在原地。

江清雪看着两人出了门,赶紧拍了拍门道:“妈,你快放我出去。”

“不能让爸跟着林斌胡来。”

李慧兰回过神,却没有搭理江清雪,而是快步走过去,把五花肉拎了起来。

她伸手擦了擦五花肉上面沾的灰,满脸心疼:“这么好的一条五花肉,怎么说扔就扔了。”

江清雪满脸着急道:“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什么五花肉?”

“你快去把爸追回来啊!”

她就怕江勤民脾气一上头,给林斌一个人扔海上。

海上的天气一会一个样,说不定一个浪头过来,就船毁人亡了。

李慧兰这才看了眼江清雪,不耐烦道:“你爹打渔这么多年,还能治不了一个赌鬼?”

“别说你爸不信,我在村里待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谁一网,能捞上来几百斤大黄鱼的。”

“你好好待着,我先把肉挂起来......”

话罢,她拎着五花肉,美滋滋的进了厨房。

江清雪喊了几声,见李慧兰再没搭理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林斌能平安归来。

......

渔港内。

林斌装上声呐之后,又备了些饵料,开船率先驶出了渔港。

出了渔港之后,他特意把船放慢了速度,等待江勤民的渔船跟上来。

江勤民的渔船远比他的机帆船大得多,算得上白沙坡数一数二的渔船,除了能装更多的鱼获之外,还安装了履带式起网机。

这种起网机不费力,还能在起网的时候能调节起网速度。

搭配着声呐捕鱼,效率会非常高。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一定要请江勤民,跟着他出海的原因。

今天要是没有江勤民,他还真没把握捞上来上千斤的大黄鱼。

正想着,只见江勤民的渔船跟了上来。

林斌看了眼方向,领着江勤民往捕鱼的海域驶去......




一个小时不到,林斌将船停了下来。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但好在今天海上是晴天,一轮月亮正从海上慢慢升起。

他借着月光,冲江勤民的船招了招手,示意江勤民把船靠过来。

江勤民见到后,顺势把船靠了上去,下锚稳定住船后,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不说打渔吗?”

“把我领这来干什么?”

他来的路上,也看了计时器和指南针,这个地方,距离渔港也不过八九海里。

以往他捕鱼,都得到更远的深海。

这片海域,以他的经验来看,不像是有大黄鱼的样子。

林斌笑了笑道:“江叔,带你来,肯定是捞大黄鱼的。”

“天色不早了,我一个人布网,最多只能布一张网,还得麻烦你,按照我布网的方向,也把网布上。”

“你家网大,还有起网机,运气好了,一次捞个五六百斤不是问题。”

“就是得听我指挥才行。”

江勤民脸色冷了下来,看着林斌嬉皮笑脸的样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我打渔,还用你教?”

“忙你的得了,再废话天都亮了!”

林斌见江勤民没拒绝,点了点头,换上工作服开始有条不紊的布网。

他先是用光诱法,把主灯和副灯挂在了网上,而后上船开始抛洒饵料。

一旁也在布网的江勤民,看着林斌行云流水的操作,愈发惊讶。

这套水准,不夸张的说,比他差不了多少!

他打渔快四十多年,林斌今天也才二十三岁,就算从小跟他爹一起打渔,也练不出这把式啊。

何况,林斌压根没怎么出过海。

难不成是天赋异禀?

可随后,林斌的操作,更是吓了他一跳!

只见林斌竟然从船舱里拿出了一套声呐。

江勤民透过月光,虽然看不清声呐的牌子,但这玩意有多贵,他还是知道的!

在白沙坡想买声呐,只能通过镇上的黑市。

价格最便宜的,也要一百五十块,全都是苏联货改装的,原理就是模仿鱼群的声音,把鱼吸引过来。

至于怎么操作和原理,他只听人说过,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么贵重的东西,林斌怎么弄来的?

看这架势,林斌好像还会用?

连他都只是道听途说的东西,林斌怎么学会的?

渔船上,林斌调试好声呐,一抬头就见江勤民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以为江勤民没见过声呐,开口笑道:“江叔,这玩意叫声呐,能模仿鱼求偶和觅食的声音。”

“别看这玩意就是个铁壳子,咱们今晚能不能捞到上千斤大黄鱼,可就全看它了!”

江勤民冷哼一声:“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东西叫声呐。”

“可谁知道你那玩意,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弄个铁壳子回来就想忽悠人?”

“还上千斤大黄鱼?”

“你那么厉害,还能欠一屁股赌债?”

“什么玩意......”

林斌见江勤民扭头继续干活,笑了笑也没反驳。

他明显能听出来,江勤民嘴上不信,可语气明显动摇了。

现在说的再多,他也不会信,一网捞个几百斤的大黄鱼起来,比说什么都好使!

想到这,林斌低头继续调试起声呐。

声呐聚鱼发,主要是利用声呐发射特定的三个赫兹频段,模仿大黄鱼求偶、觅食,以及受惊时的声音,触发大黄鱼群聚的本能。

他把声呐放在准备好的浮漂上,调整好角度后,缓缓放到了海里。

随后,他开始循环播放鱼群觅食和求偶的赫兹的声波。

他则盯着声呐的屏幕,观察上面的绿点,默默在心里计算时间。

期间,林斌每隔十五分钟就往水里抛洒发酵的鱿鱼。

抛洒过两次后,他再看向声呐屏幕,当每立方米内鱼群大于五十公斤的时候,他立刻切换成鱼群受惊时的声波!

一瞬间,水下瞬间形成了一大片的黑影。

那就是群聚的大黄鱼!

“江叔,收网!”

林斌对着船上打哈欠的江勤民喊了一句。

江勤民回过神,有些恼怒道:“喊什么喊?”

“你靠喊,还能把鱼喊上来?”

“折腾了一宿,这哪有鱼的影子......”

可他话还没说完,余光却瞥见水下有一大片黑影在不断盘旋。

多年打渔的经验告诉他,这片黑影就是鱼群!

江勤民瞬间来了精神,他抬起手按下了起网机的开关,然后用车闸改成的装置,控制着起网的速度。

渔网不断收紧,水下黑影的面积不断缩减,颜色越来越黑!

林斌也不敢耽搁,用手动收网器,开始收网。

他一边收一边笑道:“江叔,咱们俩这一网,少说五百斤起步。”

“这下你可没理由阻止我跟清雪在一起了!”

“用不了多久,我就得改口叫你老丈人了。”

江勤民闻言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看着收拢的渔网,轻哼一声。

“小子,别得意的太早!”

“这一网是不是大黄鱼还说不定呢。”

林斌笑了一声,眼见江勤民的渔网上来了,立刻道:“是不是大黄鱼,你自己看!”

话音刚落,渔网已经被捞了起来。

江勤民看着面前两百米的流刺网内,全都是跳动的大黄鱼,整个人直接定在了原地。

他大脑一片空白,看着面前堆积成小山的大黄鱼,双腿都在微微打颤。

将近四十年啊!

他打渔打了将近四十年,从来没一网捞到过这么多的大黄鱼!

别说是他,自从白沙坡建村以来,也从没有过这样的奇迹。

可此时此刻,奇迹就发生在他眼前......

而创造奇迹的人不是别人,偏偏是他始终看不上的林斌!

从刚开始的布网,他就察觉出不对劲,后来又是光诱法,挂灯和抛洒饵料的位置和时机,比他都不逞多让。

再后来,林斌搬出了声呐,他以为林斌就是从哪听来的消息,弄个铁盒子,在那故弄玄虚,想要糊住他。

可这一网大黄鱼,就像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林斌不光会用声呐,还能用声呐捞到这么多大黄鱼。

他这四十年的鱼,算是白打了......




林斌费力收完渔网之后,转眼一看,发现江勤民还愣在原地,连忙喊了一声。

“江叔,别愣着了,这水里还有不少大黄鱼。”

“趁着天色还早,还能再下一网。”

“先卸鱼,然后我帮你布网,弄完之后,我再用声呐把鱼往你这赶!”

“再来一网,今天少说能捞一千斤回去。”

林斌擦了把头上的汗,关掉了声呐。

他的船已经装不下了,再捞就只能放江勤民的船上。

上一世,这片海域大概出了两千斤不到的大黄鱼,昨天他捞了三百斤,刚才他和江勤民,两张网捞了大概八百斤左右。

再捞一网,这片海域的大黄鱼,也就差不多了。

江勤民闻言才回过神,麻利的卸了鱼。

等他准备下网的时候,却被林斌叫住。

“江叔,这片不能再下网了。”

“鱼刚才已经惊了,咱们得挪个地方。”

江勤民闻言一拍脑袋,他真是被震撼懵了,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忘了。

随后,两人把船开出去了一段距离,又重新布置下了渔网。

林斌用相同的办法开始诱鱼。

两人又捕了一网大黄鱼,忙活完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江勤民看着铺满甲板的大黄鱼,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这得捞了一千多斤的大黄鱼!

这可是大黄鱼,一条特级大黄鱼,放到水产市场,就得一块五一斤。

以往谁能捞个一两百斤,都算是一笔横财。

现在,他和林斌两个人,足足捞了一千三百斤。

大黄鱼什么时候这么泛滥了?

他看着这些大黄鱼,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出海之前,他打了赌,现在林斌真带他捞到了大黄鱼,按照赌约,他以后不能再干涉江清雪和林斌之间交朋友了。

虽说愿赌服输,但林斌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

真让江清雪跟林斌交往,村里人还不得骂他,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林斌收好声呐,看着满满两船的大黄鱼,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了这些大黄鱼,他不光能发一笔财,还能和江清雪在一起。

虽说王勇答应过他,不会告密,但王勇嘴里的话,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与其让江清雪,整天担惊受怕,不如把危机提前解决。

解决了江勤民,接下来,他就该考虑什么时候能把江清雪娶回家了。

林斌歇了一会,看向江勤民道:“江叔,返航吧!”

江勤民深深看了林斌一眼,轻叹了一口气,走进了船舱。

两艘船到了渔港之后,特意在角落的地方停了下来。

可即便这样,满满两船大黄鱼,也吸引了不少早起的渔民和贩子。

林斌见状,连忙江将江勤民喊了过来。

“江叔,按照规矩,这两船鱼,咱们两个,一人一半。”

江勤民摇头:“你出力多,理应多分点。”

林斌笑道:“就五五分了,以后肯定还得有麻烦到江叔的地方。”

江勤民见状不再拒绝,转而看向满满一船的鱼。

“这么多鱼,价格又高,码头的鱼贩子,肯定收不起。”

“不如把鱼卖给国营水产店。”

“鱼的品质我看了,混着卖的话,起码九毛一斤!”

林斌闻言皱起了眉头:“才九毛?”

上次他捞的那一网,鱼贩子都能开到一块。

今天的两船大黄鱼,虽说没有他上次捞的品质高,但相差无几。

按照现在的市价,一条大黄鱼起码得一块二一斤。

江勤民瞪了林斌一眼:“那你还想要多少?”

“一看你就没出过货,今天咱们这船大黄鱼,要是只有三四百斤,价格肯定能一块多。”

“可上千斤大黄鱼,你不卖,明天就得死三成,到时候连九毛都卖不上。”

“就这你还得多报点损耗,暗地里给点好处才行。”

林斌笑了一声,他明白了,合着是水产店看货下菜碟,故意压价呢!

这种情况也正常,虽说已经开放了,但一些地区,还是国营企业占据着市场,形成了特殊的垄断地位。

这就给了他们很大的议价权。

整个镇上,就国营水产店这么一家,能收这么多货,要么你就便宜卖,要么你就看着鱼死了,到时候更不值钱。

可他既然敢一口气捞这么多斤大黄鱼,自然早就想好了出路。

上一世的今天,他因为江清雪误杀王勇的事情,在警局做笔录。

等出来的时候,发现镇上的国营饭店承办了一场大型婚礼。

整个饭店,上下三层,全部被包下来,用来举办婚礼。

当天到场的几乎全都是大人物,甚至县里都派了人过来。

可就是这场备受瞩目的婚礼,却出了岔子,原因是大黄鱼的短缺,导致主菜之一的大黄鱼,最终没有上桌。

事后厨师长当场被开除,总经理引咎辞职。

自那之后,国营饭店的生意每况愈下,最终在一年后彻底倒闭。

至于为什么,传言有很多版本,有人说新郎的父亲,是道上的大哥,还有人怀疑,是镇里的某位大人物......

可他不考虑这些,只知道,今天只要把大黄鱼运到饭店,就能大赚一笔!

林斌想到这,看向江勤民道:“江叔,卖给国营水产店,价格太便宜了。”

“你要是信我,这批鱼交给我卖。”

“保证能卖上价!”

江勤民闻言皱起眉头:“这么多鱼,你不卖给水产店,卖给谁?”

“你别胡搞,等到最后鱼都死了,就真不值钱了!”

“这活鱼和死鱼的价格,要差一倍呢!”

林斌挠了挠头道:“江叔,您就再信我一次!”

“我昨天去镇上的时候,听说镇上的国营饭店办婚礼,正缺鱼呢。”

“只要我把咱们这两船鱼拉过去,少说能卖掉三分之二。”

“剩下的几百斤,卖给水产店,还能卖上价!”

江勤民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这消息准成吗?”

“万一你把鱼弄过去,人家不用了,到时候鱼还得死一批。”

林斌闻言转身回到船舱,把那套声呐,搬到了江勤民的船上。

“江叔,这套声呐,我一百五买的,现在调试好了,起码能值个两百块钱。”

“这东西,我先压你这,要是今天因为我的问题,导致鱼没卖上价,这套声呐就归你了。”

江勤民连忙摆了摆手:“一码归一码,我劝你两句,听不听是你的事。”

“你赶紧把声呐拿回去。”

这套声呐的威力,他可是见识过了,没有这套声呐,压根不可能捞到这么多鱼。

虽说有了这套声呐,他能去更远的地方,捕到更大更多的鱼,但他分鱼的时候已经占了便宜,要是再把声呐收下,那就是不要脸。

林斌压了压手道:“江叔,咱俩爷俩别争了。”

“声呐我放你这,你不要,就先帮我保管着。”

“时候不早了,我得抓紧找车去镇上,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话罢,他找到鱼贩子,租了辆拉水产的车,装好了鱼,直奔着镇上而去。




双平镇。

林斌坐在拖拉机上,看向两边的街道。

双平镇从东到西只有一条主街,商铺都位于主街的两侧,中间的马路则用来过车和行人。

现在天色还早,大部分店铺都还没开门,街上也没什么行人,只有起早的小贩,正在支架子。

他抬头看去,只见整个街中心一栋三层建筑上,摆着国营饭店,四个铁制的大字。

饭店门前有服务员,正在铺地毯,挂灯笼。

“先把车停路边,稍等我一会,我叫人出来拉货!”

司机点了点头,把车稳稳停在了距离国营饭店,不到十米的地方。

林斌下车后,走到国营饭店门口,并没有径直进去,而是钻进一旁的胡同,绕到了饭店的后门。

上一世,他来过国营饭店,知道后门直通后厨,平常厨师偷懒或者卸货,也都从这个后门进。

可他刚到后门,就听虚掩着的门内,传来了一个男人的爆喝声。

“都踏马的愣着干什么?”

“还不赶紧给我出去找货去!”

“今天要是大黄鱼没办法上桌,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全都得踏马回家种地去。”

国营饭店的厨师长邱金福,正紧咬着牙关,目光扫过众人,气的来回踱步。

他万万没想到,马上要开席的婚礼,能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以往店里办婚礼宴席,需要提前两天,根据菜单备货,这次宴席也不例外,只不过最后的主菜,始终没定下来。

等定下来是大黄鱼的时候,却发现市场上压根收不到大黄鱼了。

他把所有的市场和水产店,全都跑了一遍,不能说一条没有,但能买到的大黄鱼,也就十几条,根本不够今天用的!

一众厨师闻言,纷纷把头埋的更低了,他们该去的地方都去了。

镇上的水产店和市场上,什么鱼都有,就是没有大黄鱼!

眼下,除非天上能掉大黄鱼下来,不然这道菜就得取消。

邱金福看着众人,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要是场普通的婚宴,最多搭一道菜,好好商量一下,也就算了,奈何这次新郎官的爷爷,是镇上的老书记!

老书记为了镇里奋斗了一辈子,提拔了不知道多少后辈,要是落了老书记的面子,哪怕老书记不在意,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们饭店。

到时候,第一个背黑锅的人,就是他这个厨师长。

丢了工作是小,万一被有心人记恨上,怕是要背井离乡,出去谋生路了。

站在最前排的厨师缓缓抬起头:“师父,镇子下面几家渔村,都有固定给咱们供鱼的渔民。”

“要不试试联系他们,看看他们手里能不能收到大黄鱼?”

邱金福看了一眼徒弟,紧咬牙关道:“你以为我没问?”

“问了一圈,一条大黄鱼都没有。”

“这回算是栽了......”

“你说说你们,还能干点什么?”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话音未落,只见门外一道声音传来:“栽不了,邱师傅,我手里有大黄鱼。”

下一秒,林斌拉开后厨的门,迈步走了进来。

邱金福紧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林斌,在他眼里,林斌五官硬朗,身形消瘦,一身穿打渔的工作服,倒是能证明,这是个出海打渔的渔民。

“小兄弟,你说你手里有大黄鱼?”

林斌点了点头道:“没错,听说你们饭店正缺大黄鱼,我昨晚捞了一千多斤,你看你要用多少?”

此话一出,邱金福脸色一凝,看着林斌皱紧了眉头。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老去下面的鱼港收获,还从来没听过,谁能一口气捞上来一千多斤大黄鱼。

邱金福正犹疑着,厨房后面,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走了出来。

“厨师长,你别听他胡扯!”

“这小子叫林斌,是跟我一个村的。”

“他是我们村,有名的二流子!”

“这小子就知道赌钱,在外面欠一屁股饥荒,没钱还债,还去偷别人家的东西。”

“这种烂赌鬼说的话,您也能信?”

林斌认出了说话的男人,这人叫黑蛋,年纪跟他差不多,之前在白沙坡,天天跟在王勇屁股后头当狗腿子。

后来他家里实在看不下去,就托人给他送到镇上,找了份工作。

没想到,竟然在这碰上了。

邱金福闻言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我说嘛,那踏马有人能一口气捞上来一千多斤大黄鱼!”

“你要是有这本事,我至于找遍整个镇子,都买不到大黄鱼吗?”

黑蛋笑了一声,附和道:“厨师长,这小子就是喜欢吹牛。”

“就他那捕鱼的技术,连村里的老太太都比不上。”

“以前村里面组织过比赛,结果这小子,最后就捞了条海带回来,还大言不惭,说海带也是海鲜!”

此话一出,站在后面的厨师里,有人憋不住,直接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其余人也憋不住,纷纷抿起嘴,大笑着的看向林斌。

邱金福脸色阴沉,厉喝道:“还踏马有脸笑!”

“要不是你们这帮废物,没弄来大黄鱼,我至于让这个骗子盯上吗?”

“奶奶的,真是晦气,越是着急,越出这档子狗屁倒灶的事。”

“你小子还站在这干什么,底裤都让人揭穿了,还不滚?”

邱金福瞪向林斌,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早就动手了。

林斌笑着点了点头:“邱师傅,我劝你考虑清楚,整个镇上,就我手里有大黄鱼。”

“要是因为听信小人的谗言,错过了这次补救的机会,你这工作,也就干到头了。”

邱金福闻言直接被气笑了,他看着林斌的样子,紧紧咬住了牙关。

“行,我看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不是说你手里有大黄鱼吗,拉过来,你有多少,我照单全收。”

林斌嘴角微微翘起,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没问题,这可是你说的,等着......”

话罢,他转身出了后门。

黑蛋见状都懵了,看向邱金福道:“厨师长,你可千万不能信他。”

邱金福瞪了黑蛋一眼。

“我说你脑袋是不是缺根弦?”

“我是懒得跟他掰扯,赶紧给他糊弄走得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继续给我找大黄鱼。”

众人纷纷答应了一声,可就在几人要走出门的时候,却听门外响起了拖拉机的声音。

紧接着,林斌的声音传来。

“邱师傅,出来验货吧!”




邱金福闻言顿时就火了:“还踏马没完没了了!”

话罢,他踹开后门走了出去。

黑蛋和其余厨师赶紧跟了上去,生怕邱金福一时冲动,出了什么事。

可邱金福一出门,就见林斌站在两辆水产车前,他身后的水产车里,赫然装着满满两大车大黄鱼。

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直接傻在原地。

随后追出来的厨师们,看到满满两车的大黄鱼,也全都被镇住,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嘴里恨不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不少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

邱金福咽了咽口水,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

他从昨晚开始,为了找大黄鱼,几乎发动了所有的人脉,就算是这样,最后也没找到几条!

他堂堂一个国营饭店厨师长,都弄不来的东西......

林斌一个渔民,不光弄来了,还弄来了满满两大车。

大黄鱼什么时候,这么好捞了?

要是这么好捞,他怎么就一条都买不到呢?

林斌看着邱金福,拍了拍水产车道:“邱师傅,上来看看我这些大黄鱼。”

邱金福回过神,爬上车一看,心脏又是一颤。

这些大黄鱼比他想的还要多,密密麻麻的大黄鱼,挤在一块,而且个个体长都能达到一级标准。

其中还有几条,甚至达到了特级大黄鱼的标准。

他干了这么多年厨师,还是头一次见,这么鲜活,品级还好的大黄鱼!

一道海鲜类的菜品,要想做的好吃,厨师的烹饪技巧只占四成。

其余六成,全都依赖于食材本身的新鲜程度。

今天的婚宴,嘉宾可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有了这么新鲜的食材,他不光能顺利度过危机,甚至还能借此机会,打响名气。

所以,他必须把这两车大黄鱼留下来。

想到这,邱金福回过头,看向林斌。

“林老弟,你这鱼可太好了啊!”

林斌听到邱金福连对他的称呼都改了,顿时轻哼一声。

“既然鱼没问题,你也看完了,那我就先拉走了。”

邱金福愣了一下,没明白话里的意思。

“拉走?拉哪去?”

林斌轻哼一声:“你又不要,管我拉哪去?”

邱金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跳下车。

“谁说我不要?”

“我要......”

林斌甩开邱金福的手,冷笑一声:“你要?老子不卖!”

邱金福脑袋一声炸响,连忙拽住了林斌,生怕林斌跑了。

这批鱼,现在比他的命都重要。

今天有这批大黄鱼,他能扬名,可要是没有这批大黄鱼,他就得丢工作,去外地讨生活!

这一脚天堂,一脚地狱,全在林斌的掌握之中。

“林老弟,刚才不都说好了,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林斌轻笑了一声:“我刚才逗你玩呢!”

邱金福顿时急了:“你怎么能这样,咱都是老爷们,一个唾沫一个钉,你怎么能骗人呢?”

林斌眉头一挑:“你刚才都说,我是骗子了。”

“我不骗人,算什么骗子?”

此话一出,邱金福都快哭出来了,他回想起,骂林斌是骗子的场面,臊的说不出来话。

可这事也不能全怪他,换成谁,谁能相信,一个烂赌鬼的话,竟然是真的?

林斌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众人纷纷低下脑袋,不敢跟林斌对视。

刚才他们都在场,却没一个人愿意相信林斌。

现在林斌反悔不卖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自作自受,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邱金福咬紧了牙关,长叹了口气道:“林老弟,这件事是我不对。”

“是我以貌取人了。”

“你能不能再给我次机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每斤给你一块二毛钱!”

此话一出,身后的厨师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以往国营饭店收大黄鱼,最多也就一块钱一斤。

可现在邱金福一张口,就是一块二,虽说每斤只贵两毛,但架不住林斌的量大。

这两车鱼,少说得有大几百斤,一斤一块二,那可多出来二三百块钱!

他们辛辛苦苦颠大勺,一个月才赚个三十多块钱出头。

这一下,赶上他们半年工资还带拐弯的。

林斌脸上没有反应,可心里却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虽说全镇只有他手里有大黄鱼,但要是主动开高价,难免会让邱金福觉得自己趁人之危。

别看邱金福只是国营饭店的厨师长,往往就是这种能办成事,待在饭店里,什么人都能接触到,人脉相当之广。

万一,因为价格的问题,让邱金福记恨上,可相当容易坏了他的事。

现在邱金福出价到了一块二一斤,比市场收购价贵了两三毛,对于他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一斤贵个两三毛,他这两车鱼,装车的时候称过,一共一千两百斤!

一斤一块二,可就是一千四百四十块钱。

就算邱金福要不了这么多,要个八百多斤,他也能赚个九百多块钱。

而且,他拖不起了,刚才看鱼的状态,再不卖,鱼可就要死了。

活鱼和死鱼的价格,能差出去三四毛钱。

“邱师傅,不是我揪着你不放。”

“实在是你刚才的态度,太让人火大。”

“我听说你们后厨缺大黄鱼,摸黑出海,折腾了一夜,好不容易打了一网大黄鱼,赶着给你送过来。”

“可你呢?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骂我是烂赌鬼,还说我是骗子。”

“你说这种情况,换做是你,你能好受吗?”

邱金福默默低下了头,本身他就理亏,现在被林斌说了出来,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点头附和。

“这件事,是我不对,确实怪我!”

林斌轻叹了一口气道:“说句公道话,这件事也不能全都怪你,你也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

“邱师傅,你的手艺,十里八乡都有名,可别因为一个小人,害的自己丢了工作。”

此话一出,站在人群后面的黑蛋,神情一紧!

他刚才看到两车大黄鱼的时候,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他努力躲在人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引起林斌的注意。

可他越怕啥,结果就越来啥。

正在这时,他突然觉得一股冷气从腰间直窜后脑。

他一抬头,却见邱金福正死死的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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