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歪歪扭扭写着的“学费一学期两千五”。
这两组数字,像两条冰冷的铁链,死死地绞住了她刚刚萌生出的、渴望飞翔的翅膀。
她猛地闭上了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点微弱的挣扎也熄灭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
她拿起那张承载着短暂温暖的照片,把它和那张皱巴巴的报名表叠在一起。
然后,双手用力,朝着不同的方向狠狠一撕!
“嗤啦——”刺耳的撕裂声在寂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
一下,两下,三下……她发狠地撕着,动作又快又急,带着一种自毁般的疯狂。
纸张和相纸的碎片从她颤抖的指间纷纷扬扬地落下,像一场绝望的雪,无声地飘向板凳上那盆浑浊的洗脚水。
碎片落在水面上,有些迅速被浸湿,沉了下去;有些还倔强地漂浮着,照片上陈生模糊的笑容碎片在水波里荡漾、变形,最终也被浑浊的水慢慢吞噬。
阿秀死死盯着水面。
直到最后一片碎纸沉入盆底,再也看不见任何痕迹。
她缓缓地、缓缓地弯下腰,把整张脸埋进冰冷粗糙的手掌里。
肩膀剧烈地耸动,却没有发出一丝哭声。
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抽气声,在日光灯冷漠的嗡嗡声里,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滚烫的眼泪终于冲垮堤坝,汹涌而出,顺着指缝,无声地滴落在搪瓷盆浑浊的水里,和那些纸屑、影像的碎片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那盆水,浑浊不堪,再也映不出任何光亮。
---**第六章 城里的灯光**高铁平稳地滑进站台。
阿秀紧贴着车窗,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由模糊渐渐清晰的巨大城市轮廓。
高楼大厦像钢铁森林般拔地而起,玻璃幕墙反射着下午强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宽阔的马路上车流如织,汇成一条条闪光的河。
这景象与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南方工厂、还有记忆里那个闭塞的山村,完全是两个世界。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那个用了十几年、边角磨损得露出里面深色衬布的旧帆布包,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包里装着几件同样洗得发白的换洗衣物,还有一张她和弟弟妹妹很多年前在老家屋前拍的、已经泛黄卷边的三人合照。
“姐!
这边!”
出口处传来阿强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