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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胛骨下那个狰狞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鲜血,染红了他的手臂和她破碎的衣襟。
霍临川的目光在她惨白的脸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那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像深潭里投入一颗石子,但水面很快又恢复了死寂的冰冷。
那波动太快,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俯下身,薄唇几乎贴到了她冰冷汗湿的耳廓。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沙哑,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送进她嗡嗡作响、被剧痛和屈辱填满的耳朵里:“周小姐,”他的气息冰冷,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感情最误事。”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揽着她身体的手臂猛地一松!
周疏桐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失去了唯一的支撑,软软地向冰冷坚硬的地面倒去。
身体撞击青砖的闷响和伤口被牵动的剧痛让她眼前彻底一黑,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刻,她只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猛地撞向祠堂另一侧糊着高丽纸的雕花木窗!
“哗啦——!”
木屑与破碎的窗纸四散纷飞!
那道黑影,毫不犹豫地融入了外面浓得化不开的、冰冷刺骨的夜色里。
只留下祠堂内一片狼藉,凝固的灯光,呆滞的护院,昏迷的下人,还有……倒在冰冷血泊中、衣襟破碎、意识沉沦的她。
那句冰冷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濒临破碎的意识深处,成了无边黑暗中唯一清晰、冰冷、带着无尽嘲讽的回响。
“感情最误事……”……三年后。
昭和十年(1935年)初冬。
东京。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城市上空,沉甸甸的,仿佛吸饱了水,随时要坠下来。
寒风卷着零星的碎雪,刀子般刮过街道,抽打着光秃秃的枝桠和行色匆匆的路人冰冷的面孔。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湿冷的、带着淡淡煤烟和清酒发酵气味的压抑。
帝国饭店顶层的“朝日”会议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东京城景。
厅内却灯火通明,暖气开得十足,空气里浮动着高级熏香、雪茄烟丝和上好红茶混合的、过分精致的味道,却驱不散那无形的、剑拔弩张的冰冷。
长条形的谈判桌,铺着厚重的墨绿色丝绒桌布,如同一条僵死的巨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