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高烧,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可江聿行不管不顾,把我叫起来,丢给我一张皱巴巴的纸,纸上写着的是食材的名字。
“时予想吃排骨粥,去街口买点新鲜的,别买冷柜里的。”
我作夜里咳了一整晚,几乎喘不过气。
“我头有点晕......要不等下午我......”
话没说完,他就不耐烦地把纸一扔:
“她都病成那样了,你多走几步怎么了?还是你巴不得她死?”
我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
那我呢?我病得这么明显,你是看不见还是装看不见?
林时予缩在沙发角落,羊绒毯裹得严严实实,唇色苍白,却还在笑。
“别怪她,可能是我太矫情了吧。”
她这句话说得可怜,又刚刚好,像钉子似的,正好扎进江聿行的心里。
我没说话,默默把门带上,从他们温暖如春的世界退了出来。
走进巷子,风灌进脖子里,我把外套拢了拢。
街口那家肉铺排了长队,我等了快四十分钟才买到一斤排骨。
准备回去,才发现自己头晕得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
还没来得及扶稳,就一头栽下去,手肘重重磕在地上,小腿也被玻璃碴子划破了,血顺着裤腿往下滴,疼得人发蒙。
我咬着牙,从湿泥地里爬起来,扶着墙一瘸一拐往家走。
我不能晚回。
晚了,他们又要说我“耍脾气故意不识好歹”,甚至“嫉妒时予”。
哪怕我浑身是血,他们也不会觉得哪里不对。
或许江聿行还要说我故意卖惨,故意博同情。
回到家,我刚推门进去,林时予正靠在沙发上刷剧,脸上还带着一点虚弱的笑。江聿行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看清我狼狈的模样时,脸立刻拉了下来。
“你怎么回事?”
我看了他一眼,嗓子发哑:“刚刚晕了,摔了一跤。”
我声音很轻,却掩不住身上的血迹。塑料袋也破了,排骨混着血水渗了出来。
他脸瞬间变了。
“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怔了一下。
“你没看见时予坐着吗?她刚好转点,你一身血回来,是不是故意的?”
“她受不得刺激的啊!时予晚上做噩梦怎么办?你怎么不想想后果?”
什么后果?难道我是自愿摔跤吗?
如果可以,我比谁都想要健康。
林时予在沙发那头缩了缩,小声说:
“聿行,别这样,她不是故意的。”
越是这么说,江聿行越像被点了火。
“你见不得她好,是不是?一回来就一身晦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抓着我的胳膊,像拎垃圾一样把我往门口拖。
“滚出去。”
我挣扎着吼,嗓子像被刀割一样。
“江聿行!”
“我是你老婆!”
他嗤笑一声,看我的眼神像看陌生人:
“她才是我的福星。”
“你呢?你命不好就算了,还一天到晚晦气、做样子,你以为我真看不出来?”
“我三年前跟你说过什么?是你自己舔着脸要进江家的门!”
我僵在门口,风往脖子里钻,冷得发麻。
屋里暖黄的灯光洒在林时予身上,她披着那条我亲手叠的羊绒毯,一动不动,眼神干净到残忍。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
外套破了、腿在流血、塑料袋里的排骨都掉了出来。
他们却只看到“我晦气”。
我忽然笑了,笑得喉咙疼。
“你说得对。”我轻声说。
我转身下台阶,一字一句:
“祝你们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