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开始指着慕馨宁的鼻子骂,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皮大人听着,脸色冷淡一声不吭,半点也没有要替慕馨宁说情的打算。
反正慕馨宁不做好人,臭名天下皆知,这次她如此猖狂,挨骂那也是正常不过的。
“大人,并未发现异常。”
很快,就有官兵来报。
不等新一轮的辱骂开始,慕馨宁抬腿就走:“我去如厕。”
她没走两步,皮大人就拦住了她的去路:“长公主,寒舍茅厕污秽,怕您忍受不住,不如请长公主移步,去隔壁方员外家。”
慕馨宁不说话,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皮大人。
皮大人面不改色。
慕馨宁忽然笑了,她既然已经挨了骂,那就坏人做到底吧,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让你的人把皮家人看好了,其他人跟我走。”
官兵们看了一眼晏骁寒的脸色,这才遵从慕馨宁的意思。
“扒。”
慕馨宁站在茅房门口,对身后的官兵开口。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慕馨宁这是何意。
有个精明的,第一个冲了上去,一脚踹在茅厕的土墙上,他常年习武,力气不小,一脚下去,本就破旧的土墙直接坍塌。
慕馨宁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这……”
众人看见裹着泥巴的金光,都怀疑自己的眼睛。
有人连忙去向晏骁寒禀报,晏骁寒很快过来,即使他经历过大风大浪,可是看见眼前这一地金子,也是有些诧异。
众人一阵忙碌,将金砖和金条搬到了皮大人跟前。
皮家其他人顿时瘫软在地,一脸的不可置信。
因为他们一直以为家里是真的穷,哪成想到竟然日日守着这么多金子过?
这金子要不是皮大人贪污的还好,如果真的是贪污的脏钱,他们一分没花,一点福也没享,就要受到牵连,砍头流放甚至坐牢……那真是倒了血霉……
金子都摆到了跟前,皮大人依旧面无表情:“长公主,晏大人,这是有人想要陷害下官,下官家徒四壁,哪来的金子?”
看热闹的众人也是一阵瞠目结舌,不过很快都开始替皮大人说好话。
“皮大人是个清官,他娘就是冬天盖不起厚棉被冻死的,还有他女儿,没钱买药病死的!”
“没错,这些金子要是皮大人的,他娘和他女儿就不会死了!”
慕馨宁嘴角上扬:“你们动动脑子,就算皮家人穷,就算冬天冷,只要他们不懒,山上的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皮老夫人怎么可能冻死?”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也有些怀疑,慕馨宁说的好像没错,既然皮大人那么孝顺,怎么就不肯多给老太太砍一些柴,任由老太太冻死呢?
“还有他那个女儿,其实……”
“长公主!”皮大人直接打断慕馨宁:“您就算想要报复下官,劳烦您也不要用这样的手段,下官真的承受不住。”
他说着,红着眼睛,朝着慕馨宁行了一个大礼。
众人恍然,又觉得慕馨宁是真的跟皮大人过不去,那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皮大人那么忙,也不是有意让老人家冻死的。
众人又开始骂慕馨宁了。
“皮大人肯定是哪里得罪了长公主,长公主才如此报复他的!”
“太狠了,给一个清官扣上贪污的帽子,那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长公主恶事做尽,皇上怎么还不杀了她,以后我们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难听的话说个不停,慕馨宁并未生气,也并没有解释,她早就看透了。
生气没有用,解释这些人也不会信,除非一刀砍了那些个嘴碎的,可是杀人犯法,她也不是那种恶毒之人。
慕馨宁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皮大人一眼,然后冷淡的对晏骁寒道:“你自己处理吧。”
“把人带走,皮府仔细盯着,等皇上旨意。”
晏骁寒此话一出,大概就坐实了皮大人的罪名。
皮大人身子摇晃了一下:“下官要见皇上!”
晏骁寒颔首。
刚出皮府,一个臭鸡蛋就丢了过来,慕馨宁猝不及防,黄黄绿绿的液体弄脏了她的衣服,还有那股刺鼻的恶臭,让人作呕。
“谁干的,太过分了,主子您没事吧……”
杜若见状连忙抽出帕子给慕馨宁擦拭,慕馨宁环顾远去的百姓们,并没有找到那个可疑的凶手。
还挺狡猾。
慕馨宁收回目光,只好脾气的对杜若道:“擦不干净,换一件吧。”
晏骁寒看了慕馨宁一眼,以前这位长公主的脾气,那是宁可错杀一万也不会放过一个,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如今就这样算了,还真是有些意外。
刚刚,他还有些担忧慕馨宁会为此大开杀戒。
生怕臭鸡蛋弄脏了里头的衣服,慕馨宁直接脱下了外衣。
晏骁寒当即开口道:“长公主,还请自重。”
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慕馨宁如此衣衫不整,怕是不妥。
慕馨宁看了晏骁寒一眼,深深的笑了一下。
上一世,她一丝不挂的被众人观摩,如今只是脱了一件外衣而已,又算得上什么。
晏骁寒眉头蹙了蹙,仿佛从慕馨宁的笑容里发现了什么,不过又很快否认,他肯定看错了。
幸好杜若早做了准备,很快从马车上取下了一件外衣,慕馨宁穿好,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于是她对晏骁寒道:“你输了,中午请客吧。”
她早上还没吃,感觉亏大了。
晏骁寒:“那就去明月楼,上车吧。”
明月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规模宏伟,装修奢豪,京城有头有脸的王孙贵族都去那里。
以慕馨宁长公主的身份,别的地方估计也瞧不上。
不过明月楼离这里有些远,坐马车还要半个多时辰。
慕馨宁等不及,指了指斜对面:“就那家吧。”
饭桌上,看着慕馨宁风卷残云,晏骁寒怀疑眼前的人被掉包了。
这个客栈不大,包厢简朴,饭菜也是十分平常,味道寡淡,那些个有头有脸的贵人估计是吃不惯的,何况眼前这位还是长公主。
可是偏偏,这位长公主不但很习惯,吃的还很香。
他深居高位这些年,虽然没有骄奢淫逸,但这种吃食,他也不大吃的下去了。
他永远记得,当初他第一次进宫参加琼林宴时,她用帕子捂着鼻子,盯着宫宴一脸嫌弃的模样。
寒门学子十年寒窗,终有一日鱼跃龙门,他们第一次进宫,就觉得皇宫的琼林宴犹如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一样神圣。
慕馨宁对琼林宴的嫌弃刺伤了他的眼,有的人生来高贵,他出身贫寒,怕是穷极一生也无法相较。
因此,他拼了命爬到了最高处。
如今这女人又搞屈尊降贵这一套,晏骁寒心里五味杂陈。
“杜若,这个好吃,你尝尝。”
慕馨宁不但不挑食,还拉着杜若一起吃,杜若身份低微,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看慕馨宁这个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主子肯定吃了不为人知的苦,所以才会变得如今这般。
她闷不做声的擦了擦眼泪,连忙点头:“嗯好吃,剩下的菜奴婢带回去,给其他人分分。”
慕馨宁心头一软,还是杜若最懂她。
“嗯哼……”
晏骁寒身后的即墨,见慕馨宁竟然让自己的丫鬟上桌,他也想跟主子一起吃饭。
不为了那口吃的,就为了能争口气。
他目光恳切的看了晏骁寒半天,晏骁寒理都不理他,他只能用别的方法吸引晏骁寒的注意。
“嗯哼……咳咳……”
晏骁寒还是不理,倒是杜若看了过来。
“你是不是染了风寒?”
被别人关心,还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姑娘,即墨心里熨帖了不少。
不等他开口,就听杜若一脸认真的道:“那你可离我们主子远点,我们主子金枝玉叶,被你过了病气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