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绛的马车低调奢华,锦缎面的软垫,坐着又软又舒服,车壁周围也都有软垫,靠着一点不硌。
车厢中间还有一方小桌几,有早倒好的热姜茶。
锦姝端起茶抿了一口,热茶从喉咙到胃里,瞬间驱散了她周身的寒意,暖和了不少。
只是,裴绛那张冷脸,还是让车厢内的空气很低。
锦姝不敢开口问他为什么生气,于是,她直接装傻当看不到。
阖眼假寐,脑子里开始想落水的事。
那凭栏和地板明显被人故意动的手脚,而且应该就是冲她来的。
她首先排除了刘玲儿,如果是她要害她,不至于还伸手救她,结果一同落水。
那会是谁?
她后来问过刘玲儿,选在那个地方见她,是刘玲儿自己临时决定的,没人引导她。
“是裴映,她应该早就知道刘玲儿会找你到隐秘的地方相谈,所以寻到此处暗中抽了凭栏上的榫卯,拆了几块地板,又在刘玲儿面前无意说到此处,这才顺利将你引到那见面算计你落水的。她背后,应该是柏氏指使的。”裴绛冷着脸语气生硬道。
锦姝猛地睁开眼睛,都有些好奇裴绛是不是有读心术,竟然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又顺着他的话细想,也对,算计她来参加游湖宴的就是大夫人柏氏,她不想交出掌家权,既如此,她又怎么让她来宴会上只是被人刁难难堪,而她却什么也不做呢。
至于柏氏为何知道刘玲儿会找她,单凭自己没将百手观音像给锦林,她可猜不到,那应该就是锦湘告诉的她了。
毕竟,锦湘除了很了解锦林外,还极擅揣摩人心。
锦姝杏眸微闪,眼睫眨了眨,原本她还打算说服老夫人,她不会掌家,不接管掌家权的。
但,柏氏都算计到她头上害她落水了。
虽目的不是要她性命,但却是存了想让她在众人面前湿身,毁了名节的。
裴家家规,当家主母名节不得有失,否则不能接管掌家权。
既如此,那这掌家权,她还就接管定了!
只是,虽说是裴映动的手,到底没证据……
锦姝想到裴映,便猫着眼偷瞄了面前人一眼。
他应该是挺喜欢裴映这个侄女的,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此事告到老夫人那儿,按规矩罚她。
“会。”
“啊?”锦姝听到冷着冰块脸的裴绛,冷不丁冒出这么一个字来。
有点儿懵。
“裴映以下犯上,谋害自己的二婶,自当告诉母亲将她严惩,按照家规处罚!柏氏也不得逃干系,也会重罚!”
锦姝瞪圆了杏眼,“二爷您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
裴绛嫌弃瞥了她一眼,“你要不照照镜子呢?想法都写在脸上,我想不知道,也难。”
锦姝:“呃……”
锦姝虽然从小跟着祖父学武练剑,不是关在深宅大院里,肚子里有一堆弯弯绕绕,却半丝不得表露的贵女。
但她也不是什么情绪都藏不住的铁憨憨,只有在她认为信任的人面前,情绪才不会掩饰的。
莫不是方才她想得太入神了,才表露出的?
一定是。
她想。
锦姝朱唇轻抿,对着面前人尴尬一笑,手指一会儿摸鼻尖,一会儿挠额头,
人在尴尬的时候,除了小动作多,还会转移话题。
“对了,二爷,是我哪里惹到您了么,瞧着您好像不太高兴。”
裴绛见她心粗成大象腿了,竟然都不知道他为何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