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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都选汉子茶?哥哥们给她撑腰不原谅沈羡予沈甜甜 全集

爱吃石榴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出狱那天,沈羡予是被人用担架抬出来的。她瘦得几乎没了人形,右手软绵绵的垂下,双腿鲜血淋漓。三个月前,有人做了伪证,害她替沈家真千金坐牢。在监狱里,她拿手术刀的手,被人挑断手筋。能在国际舞坛夺冠的腿,被别人打残。万念俱灰之际,是老公傅承旻动用所有关系,将她捞了出来。门外。看见担架,接她出狱的傅承旻愣了一瞬,随后跌跌撞撞地下车,将她搂在怀里。“羡予,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跟着一行人上了救护车,他声音带着颤。往日高冷矜贵的男人,落下一滴泪。沈羡予只见他哭过两次,一次是结婚时,一次是生傅小时的时候。那泪砸到沈羡予脸上,她情绪终于爆发。被人殴打时她没哭,被人挑断手筋时她没哭,现在却再也忍不住眼泪。沈羡予扑到他怀里,嗅着让她安心的味道。还好,...

主角:沈羡予沈甜甜   更新:2025-06-14 15: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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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羡予沈甜甜的其他类型小说《父子都选汉子茶?哥哥们给她撑腰不原谅沈羡予沈甜甜 全集》,由网络作家“爱吃石榴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出狱那天,沈羡予是被人用担架抬出来的。她瘦得几乎没了人形,右手软绵绵的垂下,双腿鲜血淋漓。三个月前,有人做了伪证,害她替沈家真千金坐牢。在监狱里,她拿手术刀的手,被人挑断手筋。能在国际舞坛夺冠的腿,被别人打残。万念俱灰之际,是老公傅承旻动用所有关系,将她捞了出来。门外。看见担架,接她出狱的傅承旻愣了一瞬,随后跌跌撞撞地下车,将她搂在怀里。“羡予,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跟着一行人上了救护车,他声音带着颤。往日高冷矜贵的男人,落下一滴泪。沈羡予只见他哭过两次,一次是结婚时,一次是生傅小时的时候。那泪砸到沈羡予脸上,她情绪终于爆发。被人殴打时她没哭,被人挑断手筋时她没哭,现在却再也忍不住眼泪。沈羡予扑到他怀里,嗅着让她安心的味道。还好,...

《父子都选汉子茶?哥哥们给她撑腰不原谅沈羡予沈甜甜 全集》精彩片段




出狱那天,沈羡予是被人用担架抬出来的。

她瘦得几乎没了人形,右手软绵绵的垂下,双腿鲜血淋漓。

三个月前,有人做了伪证,害她替沈家真千金坐牢。

在监狱里,她拿手术刀的手,被人挑断手筋。

能在国际舞坛夺冠的腿,被别人打残。

万念俱灰之际,是老公傅承旻动用所有关系,将她捞了出来。

门外。

看见担架,接她出狱的傅承旻愣了一瞬,随后跌跌撞撞地下车,将她搂在怀里。

“羡予,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跟着一行人上了救护车,他声音带着颤。

往日高冷矜贵的男人,落下一滴泪。

沈羡予只见他哭过两次,一次是结婚时,一次是生傅小时的时候。

那泪砸到沈羡予脸上,她情绪终于爆发。

被人殴打时她没哭,被人挑断手筋时她没哭,现在却再也忍不住眼泪。

沈羡予扑到他怀里,嗅着让她安心的味道。

还好,她有丈夫有儿子,她有爱她的家人们。

傅承旻红了眼,搂着她发誓,目眦欲裂:“羡予,我一定会抓到做伪证害你入狱的真凶,证明你的清白!”

沈羡予窝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膛传来的震颤。

被人伤害得千疮百孔的心终于软和了一点。

她有这么爱她的老公和儿子,哪怕养大她的沈家眼里只有沈甜甜,哪怕前未婚夫抛弃她,她也不在乎了。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让你那天开车出门,你也不会被人抓到把柄,指控肇事逃逸。”

傅承旻哑了嗓子,似乎是不忍看她,垂着微凉的眸。

沈羡予摇了摇头。

这怎么能怪他呢?

傅承旻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好丈夫。

结婚之后,他什么事也不用她做,把她宠成了小公主。

甚至心疼她上班太累,三番四次让她辞职,说他会养她。

堂堂傅家继承人,就这么死心塌地的爱着她,所有人都羡慕她的好福气。

可是,现在这样,她还配得上他吗?

沈羡予声音带着哭腔:“我怕我再也没办法拿手术刀,再也没办法跳舞了......”

傅承旻又红了眼睛,颤着嗓子哄她:“羡予乖,没办法拿手术刀,我就养你一辈子。没办法跳舞,那就不跳,看到他们看你,我会吃醋......”

沈羡予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他最喜欢她的腿,可是现在,那双腿却都是伤。

好了也会留疤。

看多了,他总会烦。

到了医院,沈羡予见到了儿子。

傅小时扑在她床边崩溃大哭:“妈妈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说的话会成为证词!都怪我记错了,我把我自己的腿赔给你!”

沈羡予想到三个月前,她被人诬陷肇事逃逸。

傅小时作为证人,竟然也说,她那天出了门。

傅小时从小就听话懂事,早熟的他有点冷淡。

此刻,竟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极了。

他再早熟,也只是一个孩子,难免会记错。

沈羡予一阵心疼,摸了摸他的头:“妈妈不怪你。”

“妈妈,以后我就做你的腿。”傅小时哽咽道,“我替你跑步,看外面的世界。”

沈羡予有些心酸,她觉得自己很幸运。

儿子和丈夫都没有因此抛弃她,甚至对她更好。

她原生家庭不幸福,好在,她为自己选了一个温暖的家。

......

做完手术,沈羡予觉得四肢还是没有知觉。

嗓子一片干涩,她动了动嘴,却听到门外傅小时的声音。

“爸爸,妈妈现在感觉很可怜,她还能站起来,只是却再也不能跳舞了。医生说,她以后也拿不起手术刀了。”

沈羡予红了眼,心头一片酸涩。

她能预料到这个结果,可是,从别人嘴里听到,她心里还是百感交集。

“爸爸,我们为了帮甜甜阿姨顶罪,故意做伪证嫁祸妈妈,会不会太过分了?”傅小时又道。

顶罪?

嫁祸?

沈羡予突然愣住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只听见门外,傅承旻的声音十分冷:“你甜甜阿姨是舞蹈首席,背景不能有一丝污点。”

“至于你妈妈,她作为假千金霸占了甜甜沈家千金的身份这么多年,害甜甜当了这么多年孤儿,这是她欠她的。而且,她都成了傅太太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所以,她被人嫁祸入狱,始作俑者是他们父子?

沈羡予躺在床上,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小的时候被医院抱错,并非她所愿。

怎么能是她霸占沈家千金的身份这么多年?!

难道傅承旻那些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吗?!

傅小时叹了口气,赞同道:“妈妈处处针对甜甜阿姨,也该长个教训了!之后我们补偿她就是了!”

之后?

她还有以后吗......

父子二人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沈羡予耳朵里。

锥心一般的痛蔓延在心口,她落下一滴眼泪。

她的腿和手的痛,都比不上她心上的痛。

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的枕边人和亲生儿子。

他们不惜害她到这种地步,就是为了让她替沈甜甜顶罪!

原来,他们眼里只有白月光。

门外,傅小时似乎是有些不忍心:“可是,我们拖延了手术时间,才导致她的手和腿没救了的。如果妈妈知道了,会不会发疯?”

如果手术及时,她还有救?

可他们,竟然拖延了手术时间!

心头就像被人用刀子划开,沈羡予几乎窒息。

她听见门外,傅承旻有些不耐烦,语重心长的声音:“知道了又怎么样?沈家不能回,手脚又废了,她离不开傅家。”

傅承旻声音带着笑,似乎心情很好:“小时,你不是喜欢甜甜阿姨吗?以后,你妈妈再也管不了你去找甜甜阿姨了,你不开心吗?”

傅小时的声音天真又残忍:“我当然开心!妈妈就像个怨妇一样,没读过书的人可能就是这样吧,整天像个怨妇一样,眼里只有雌竞。我偶尔找甜甜阿姨聊天,还要被她骂!”

心里似乎在滴血,沈羡予睁大眼睛,泪水大颗大颗落下!

是傅小时亲口对她说,他不喜欢沈甜甜,所以她才三番四次替他拒绝沈甜甜的邀约!

怎么都成了她的错?




傅承旻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声:“而且,你妈妈跳不了舞正好,没人和你甜甜阿姨争了。做舞蹈首席是甜甜的梦想,你不知道,为了让甜甜开心幸福,我付出了多少!”

“甚至不惜,以身入局......”

以身入局?

沈羡予愣怔地听着,心口蔓延着细密的疼痛。

八年前,沈甜甜找上门来,她才发现自己并非沈家亲生。

她的未婚夫却选择了当众退婚,扬言要把她赶出京城,却转头娶了沈甜甜。

一时间,她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父母朋友,都认定她是鸠占鹊巢,对她百般折辱。

甚至圈子里都说,是她占着沈家的财产不放。

只有傅承旻找到了失魂落魄的她,对她说:“羡予,我娶你,从今以后,我做你的靠山。”

那时,沈羡予百般感动,选择了嫁给他。

她认定他是她的真命天子,因此为了结婚,她拒绝了国外首席舞蹈家向她伸出的橄榄枝。

之后她听到消息,沈甜甜成为了这名舞蹈家的关门弟子。

最后一跃成为了国内舞蹈首席。

她当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背后也少不了傅承旻的推波助澜!

怪不得,怪不得结婚后傅承旻对她很好,她却总觉得自己无法走进他的心!

原来一切,都是他精心准备的陷阱,为的就是让沈甜甜实现梦想,幸福圆满!

好一个以身入局!

沈羡予无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样的傻子?

八年,被同一个人耍得团团转?

这八年,她为了他们放弃自己的梦想。

儿子身体不好,她放弃跳舞,做了医生,走不进丈夫的心,她便变着法的哄他开心。

她甚至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沈羡予的眼泪几乎浸湿了枕头。

她想抬起手擦眼泪,却发现手软绵绵的像面条,抬起来就垂下去了。

是监狱里的人怕她不听话,硬生生挑断了她的右手手筋。

她以后再也拿不起手术刀了。

她可是医生啊!

她一步一步走到外科主任的位置,全都是靠这只手。

现在,由于手术不及时,全毁了。

哗啦!

桌子上的玻璃杯被蹭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外面的谈话声一顿,傅承旻冲了进来。

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将沈羡予抱在怀里:“羡予,你醒了?手术很成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傅承旻眉头紧蹙,俊美冷铸的脸上全是关切。

如果沈羡予没听到他的话,肯定会为他的神色心颤一瞬。

儿子也扑到她的床头,声音哽咽:“妈妈,你是不是要喝水?我去给你倒水!”

若是从前,沈羡予肯定觉得十分幸福。

丈夫把她捧在心尖上,儿子早熟,对她体贴备至。

可如今,沈羡予只觉得他们虚伪又恶心。

被他们耍得团团转的自己,又可笑又可怜。

沈羡予鼻头发酸,四肢百骸都泛着疼,她低头把眼泪憋回去,扯出一个惨白的笑。

看到她这样,傅承旻的声音几乎发颤。

他垂下眼,再抬头时,眼尾泛着红:“羡予,是不是哪里疼?我让医生再过来看看?你放心,我一定会抓到做伪证的人,不让你受委屈。”

一滴泪,从沈羡予眼角落下。

她瞳孔颤了一瞬,浑身发冷。

他们的演技可真好啊!

她就这么被骗了这么多年,一直到被吃干抹净,她才发现!

沈羡予神色有些淡,她垂下眼,一反常态的问:“三个月了,还没找到做伪证的人吗?我的手和腿,还有救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们还有一丝对她的怜悯吗?

她的声音在病房里格外清晰,傅承旻恍惚了一下,这才道:“羡予,我会尽力替你报仇。你的手,我也会替你治好。”

傅小时也靠在她床头,轻轻拉着她的手:“妈妈,不要难过,国内的医术技术不好才这样的,但爸爸请了国外最顶尖的团队!”

是技术不好,还是因为他们拖延时间才这样的?

沈羡予忽然觉得特别累,她在监狱里苦苦支撑三个月,为的就是出狱,见他们一面。

而现在,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给她这样的惊喜。

“算了吧。”沈羡予又扯了扯嘴角,她死死盯着傅承旻的神色,“我只想找到肇事逃逸的真凶,找到做伪证的人,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神色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羡予,你从前不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他微微蹙眉,声音带了些凉,“我会尽力帮你报仇,但我不希望你被仇恨裹挟,我们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沈羡予心头发苦,五脏六腑痛得几乎麻木。

他们害了她一辈子,她怎么可能好好过日子?

“妈妈,就算你的手治不好,我和爸爸也不会嫌弃你是残疾,放下仇恨吧!”傅小时道。

他的神色天真又残忍。

沈羡予受不了这样高高在上的怜悯,她还想再说什么,傅承旻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眉眼的坚冰在接到电话的一瞬,瞬间融化。

沈羡予静静盯着他,心头发涩。

结婚这么多年,傅承旻对她很好,但神色始终是冷冷淡淡。

她还以为他不会笑。

原来只是不对她笑。

挂断电话,傅承旻神色有些抱歉,他拧紧眉:“羡予,小时学校有些事,我去送一送他。”

沈羡予垂下头。

他忘了,她听力一向很好。

哪怕声音很小,她也听到了电话那头女人大大咧咧笑着的声音:“傅哥,我演出结束了,来接我,我请你吃饭!”

这声音的主人她很熟悉。

是沈家的真千金,沈甜甜。

她活泼又开朗,在沈家,在圈子里都很吃得开。

沈羡予心中一片凉意,忽地觉得很累。

她望向傅承旻,语气挺淡:“可是,今天是周六。”

傅承旻皱眉,冲傅小时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立刻心领神会的接上:“我们学校举行了文艺汇演!妈妈我要好好练习,等你痊愈了,正好去看。”

这谎言十分拙劣,傅承旻的不耐烦也十分明显。

是因为她已经成了残废,再也翻不了身,所以他们都不想再装了,是吗?

沈羡予心口发涩,面上淡淡笑道:“去吧。”

傅承旻眉眼舒展,给她倒了一杯牛奶:“你最爱喝牛奶了,喝完了乖乖等我。”

说完,他步履飞快,带着傅小时离开了。

有那么几分迫不及待的意味。

沈羡予盯着那杯牛奶,笑了笑。

她乳糖不耐受。

爱喝牛奶的,从来都不是她。




由于走得太着急,傅承旻的钱夹落在了地上。

沈羡予鬼使神差的,把钱夹捡起来。

刚结婚的时候,她看见他用的钱包都旧了,于是省吃俭用攒了很多钱,用自己的钱送了傅承旻一个钱包。

当时他神色冷然,却感动道:“傅太太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会永远带着。”

但地上这个,不是她送的。

他用的,一直是那个旧的钱包。

打开,一张合照映入眼帘。

沈甜甜和傅承旻。

照片上的两个人很年轻,像是好几年前的。

女孩亲密的搂着他,穿着婚纱,大大咧咧的对着镜头笑。

而傅承旻眼底温然,带着淡然的笑。

照片中间有拼接的痕迹。

是傅承旻将沈甜甜的婚纱照剪下来拼在一起。

心头生出一抹倦意,沈羡予只觉得他嘴角的那抹笑十分刺眼。

结婚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像寻常夫妻一样把婚纱照挂在床头。

他说,爱要藏在心里。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他是因为觉得她不配穿着婚纱和他站在一起。

只有沈甜甜,才是他真正想娶的人。

照片右下角,傅承旻龙飞凤舞的字写着:

最爱。

后面跟了一串写了日期。

是他们结婚的那天,也是沈甜甜出国的那天。

记忆被串联,沈羡予躺在床上,无声的笑了。

所有人都羡慕她的好福气,觉得她嫁到了世界上最好的老公。

可谁知道,傅承旻念念不忘,日思夜想的,是她的妹妹。

日头西沉,整整一天,傅承旻和傅小时都没有回来。

沈羡予心头忽地生出一抹疲惫,她维系了多年的可悲婚姻,也该结束了。

她看着夕阳,对着窗户,拨通了一通电话:“哥,我决定好了,我答应认祖归宗。”

一年前,一通电话找上门。

沈羡予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孤儿。

想到什么,她顿了顿:“只不过,要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是奶奶的忌日。

沈家只有沈奶奶对她很好,她想在离开这座城市之前,和奶奶好好道个别。

三个月,足够她把身体养好,和傅承旻离婚了。

......

国外,曼德庄园。

全球首富的苏家。

面容矜贵一身高定的男人挂断电话,神色满是不可置信。

他看向同样矜贵的三人,声音欣喜:“小妹答应回家了!”

......

身体好转后,沈羡予出了院。

看着她拄拐杖的模样,傅承旻心疼地又红了眼。

他扶着她进了傅家,坐在沙发上,将她搂在怀里:“都过去了,羡予。以后,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

幸福?

他们骗她骗到这种地步,还指望她能幸福?

傅小时像小鸟一样扑了过来:“妈妈!祝你出院快乐!”

他压到了她本来受伤的手,沈羡予嘶了一声。

傅小时急忙起身,眼神里却没有多大的歉意:“抱歉啊,妈妈,你没事吧?”

她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她不想和他们撕破脸,却也懒得应付他们。

趁他们父子二人在客厅看电视的功夫,沈羡予回了自己房间。

她想把属于她的东西都带走或者销毁。

却发现,家里根本没有多少属于她的东西。

沈羡予扯了扯嘴角,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她在这个家的存在感微乎其微,就像她在他们父子二人心中的分量一样。

可有可无。

只是,她找到最后,却没有找到出狱前交给傅承旻的吊坠。

那是奶奶去世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吊坠是这个家里,唯一值得她带走的东西。

但是,吊坠却不见了。

“妈妈,甜甜阿姨来看你了!”

傅小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从客厅出来,沈羡予看见沈甜甜捧着礼物,笑着出现在了傅家。

她笑得十分刺眼,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正嘻嘻哈哈说着什么。

客厅的气氛格外欢快。

见到她出来,沈甜甜却忽地噤了声。

她的模样让客厅陡然变得尴尬起来。

见沈羡予不说话,沈甜甜欲盖弥彰地坐的离傅承旻远了一点:“姐姐,你别多想啊,我跟姐夫是单纯的好哥们,你别吃醋。”

傅承旻神色掠过一丝冷淡,神色不耐:“知道你出院,甜甜特意来看你。”

沈羡予垂下眼,忽略了两人,坐到了离他们较远的凳子上。

她懒得争辩,只想装没看见。

“姐姐,我送你的礼物。”沈甜甜却捧着盒子凑了过来,“我记得你之前特别喜欢......”

盒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件舞蹈服。

确实是她之前最喜欢的款式。

沈羡予眸子骤然一缩。

她的腿,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跳舞了。

“沈小姐,我用不到了。”她语气挺淡。

“啊。”沈甜甜后知后觉的捂嘴,看着她的腿,“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不好意思啊,姐姐,我跟男的似的,没你们小女生心思这么细,你不会生气吧?”

沈羡予冷淡一笑,终于抬起眼盯着她。

对上她眼底实质的恶意,沈羡予只是觉得讽刺。

她声音淡淡:“没关系,我早就不跳舞了。你的礼物,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

礼物,她不需要。

儿子和老公,她也不要了。

沈甜甜笑了一声,终于把礼物放下来。

沈羡予这才发现,她洁白的脖子上赫然挂着一个吊坠。

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沈羡予瞳孔猛地一颤,手指蜷缩。

这是奶奶的吊坠!




沈羡予嗓子骤然发紧,死死盯着她,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这个吊坠,为什么在你身上?”

沈甜甜一愣,下意识把吊坠握在手里。

“你说这个啊......姐夫送我的,怎么了?”

她的声音无比自然,沈羡予却觉得刺耳。

傅承旻送给她的?

“你明明知道,这个吊坠对我有多重要。”她转头看向傅承旻,嗓子都哑了,“我入狱前,亲手交给你的。”

她知道这个吊坠价值不菲,生怕在监狱里有什么闪失,一字一句的叮嘱他,让他保管好。

他竟然转手送给了沈甜甜?

傅承旻拧眉,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平静道:“不过就是一个吊坠,羡予,你以前不会这么任性的。”

一个吊坠?

沈羡予心头发冷。

他明明知道这是奶奶的遗物。

有一年冬天,大暴雪,穿坠子的绳子松了,吊坠掉在了雪地里。

她跪在雪地里找了一夜,手上被冻裂了口子,染得雪地红一块白一块。

这些,傅承旻都亲眼看到了。

现在他说,只不过是一个吊坠。

沈羡予垂下眸子,声音都在发抖:“它是奶奶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这样啊。”沈甜甜笑了一声,“我说一句话,你别介意啊。”

“说到底,你也不是沈家亲生的,奶奶也是我的奶奶,我想奶奶了,也想看看她的东西嘛!”沈甜甜乐呵呵道。

“你不是继承了奶奶的遗产吗?”沈羡予冷冷盯着她,“这个吊坠是奶奶亲手交给我的。”

当年送给她吊坠的时候,奶奶说,她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吊坠,遗产,全部给她。

可是最后,是沈甜甜霸占了遗产。

当时是傅承旻劝她,于是她也只是拿了吊坠走了。

现在,沈甜甜却反咬一口?

“乖,别闹了,吊坠我再给你买。”傅承旻眉头拧得更紧,他声音有点凉,“甜甜是你妹妹,说到底,沈奶奶也是甜甜的奶奶。一个吊坠,你现在怎么这么斤斤计较了?”

她斤斤计较?

沈羡予似乎胸口就像被人戳了一个洞,那个洞正在乎乎往里吹着冷风。

“我要回我的东西,怎么就成斤斤计较了?”她声音发颤,气得发抖。

“妈妈,你这是雌竞!”傅小时一脸不满地开口了,“这样是不好的,只要是甜甜阿姨的事,你就针对甜甜阿姨。”

妈妈一直心狠手辣的管教他,只有甜甜阿姨,每次让他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甜甜阿姨说了,这是追求自由!

可是妈妈每次就是爱针对甜甜阿姨,一旦发现甜甜阿姨带他追求自由,妈妈就发好大的脾气。

这就叫雌竞!

他不明白,追求自由有什么错?

“我跟爸爸明白,你从监狱出来变成残疾,所以很自卑,但这也不是你针对甜甜阿姨的理由。”傅小时一句一句说着,“身体残疾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灵残疾!你真该放下偏见,跟甜甜阿姨学学什么叫真善美!”

小孩稚嫩的童声就像刀子一样,几乎将沈羡予戳得鲜血淋漓。

儿子一直喜欢沈甜甜,她知道。

可看着害她落到这种下场的罪魁祸首,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她,她心里只觉得讽刺。

这么多年,她为了他们费尽心血。

到头来,却不如沈甜甜的一个笑脸。

“这么严肃干什么?”沈甜甜突然出声,她看了一眼沈羡予的表情,又哈哈大笑道,“跟你开玩笑的,你们小姑娘就是矫情。”

她解下吊坠:“待会儿你又得误会我跟傅哥了,说真的,我们要有什么早就有了。”

傅承旻的表情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沈羡予皱着眉,眼睛死死盯着吊坠。

正当她要伸手去接的一瞬,沈甜甜忽地勾了勾唇,松开了手。

吊坠就这么从她手上滑下来。

啪嗒!

沈羡予没来得及接,吊坠就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猛地睁大眼,哆嗦着,甚至来不及拿拐杖,站起来就要捡吊坠。

站起来的一瞬,双腿传来剧痛。

她皱紧了眉,失去重心,往前扑过去。

沈甜甜顺势往旁边一坐,跟着她一起,猛地跌落在地上!

“甜甜!”

“甜甜阿姨!”

两道担忧的声音响起,傅承旻和傅小时紧张地扑过来关心沈甜甜。

没人管沈羡予。

傅承旻冷着脸扶起沈甜甜,居高临下道:“羡予,甜甜都把吊坠还你了,你怎么还要推人?你真是愈发无理取闹了。”

沈羡予无暇顾及他。

她哆嗦着将吊坠一片一片捡起来,可是吊坠无论怎么样也拼不好。

奶奶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就这么没了。

傅承旻看着她垂着头拼吊坠,吊坠被她的鲜血染红,就像那年冬天,她在雪地里捡吊坠一样。

眼底掠过一丝心疼,傅承旻低声道:“羡予,你跟甜甜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道歉?

沈羡予垂着头,忽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该道歉的人,竟然是她?

过去七年的婚姻里,沈甜甜也总是这样,轻飘飘的就能挑起他们的矛盾。

而傅承旻也总像现在这样向着她。

毕竟沈甜甜是他傅承旻不惜“以身入局”都要保护的女人!

而她太傻了,到现在竟然渴求他有一丝真情?

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心头依旧像被塞了棉花,扯着每寸肌肤都传来剧烈的疼痛。

一身疼痛过去,只剩疲惫。

“对不起。”沈羡予低声道,她声音都带着倦,语气听不出来情绪,“我错了。”

傅承旻心头掠过一丝不易捕捉的慌乱,但他还是皱紧了眉。

“知道错了就好。”他把沈羡予扶起来,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甜甜毕竟是你妹妹,你别为难她,这么多年,她也不容易。”

他的语气温柔:“都是一家人,一个坠子算得了什么?改天我让助理在拍卖会上重新给你拍一个。”

“我是知道错了。”沈羡予声音温温,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抬头看向傅承旻,推开他,眼底一丝冷意,看得傅承旻心惊。

“我真是大错特错了。”她说,“我错就错在,把感动当爱情,把鱼目当珍珠,错在嫁给你,嫁到你们傅家!”




傅承旻冷了脸,看着她重新拄起拐杖,一瘸一拐的和他拉开距离。

他心底掠过一丝燥意,从监狱出来后,她越发任性了。

亏他还想和她好好过日子的。

“羡予,你在胡闹什么?”傅承旻皱着眉,表情仍然高高在上,“不就是一个吊坠吗?你真是疯了。”

沈羡予冷冷看着他,心头蔓延起一片又一片的凉意。

从头到尾他都知道这个吊坠的意义,但他依旧觉得无所谓。

说到底,是觉得她无关紧要。

不过不要紧,反正她三个月后就要离开了。

他的心意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妈妈,你能不能不要任性了?”傅小时学着父亲的模样皱起眉头,“你现在完全像一个疯婆子,哪有一点做妈妈的成熟稳重?”

沈羡予气笑了,她反问:“做妈妈就必须要成熟稳重,做妈妈就不能有自己的情绪?”

傅小时被噎了一下,他梗着脖子,眸子里没有多少对她的感情,反而都是防备。

“如果你还要这样的话,那我就不让你当我妈妈了。”傅小时哼了一声道,他牵起沈甜甜的手,“我让甜甜阿姨当妈妈,甜甜阿姨读过书,受到过高等教育,跟你这种家庭妇女可不一样!”

沈羡予冷冷盯着他。

如果不是嫁到傅家,生了傅小时,她现在早就读博士了。

她为了做好一个母亲,才选择没有继续读书。

而现在,他却说,因为她没有读书,反而不适合当一个母亲?

沈羡予觉得一切都荒谬极了。

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最终还是随了傅承旻的冷血无情。

她讽刺一笑:“你说得对,我不配做你妈妈。”

傅承旻神色一冷:“沈羡予,你什么意思?”

沈羡予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却还是平静地说:“我不当你妈妈了,你爱找谁当谁当吧。”

她看了一眼傅小时,声音淡淡:“希望你不要后悔,还有,你身体不好,别太贪玩......”

“你以为我想让你做我的妈妈吗?我要是有办法选,我绝对会选甜甜阿姨!”傅小时恼羞成怒,气得一张小脸通红。

他抓起柜子上的乐高,在地上摔得粉碎:“谁稀罕你唠叨!啰啰嗦嗦像个老太婆!既然你说不当我妈妈了,那你就没有资格管我!”

地上散落一地碎片。

沈羡予淡淡看了一眼,心里发出顿顿的疼痛。

这是那年傅小时生日,他们娘俩在一块拼了好久拼成的。

她干脆利落的闭上了嘴。

既然他不需要,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心心念念他的甜甜阿姨,那她成全他。

沈甜甜捂着嘴:“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姐姐。早知道你对我的误会这么深,我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沈羡予,你在胡闹什么?”傅承旻彻底冷了脸,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抓得生疼。

沈羡予讽刺一笑:“我没有胡闹,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你!”

女人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回响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傅承旻,我们离婚吧。”

为了白月光,他毁了她。

现在,她还给他们父子自由。

傅承旻眉头皱得更紧,他忽地冷笑一声:“你在监狱里被关得失心疯了吧?”

他声音冷漠,依旧扣着她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一双凤眸里泛着丝丝缕缕的冷。

结婚多年,他虽然总是冷冰冰的,但她却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

“沈羡予,没有傅家,你能去哪?”傅承旻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我会停了你所有的卡,直到,你认错为止。”

沈羡予觉得有些想笑。

她张了张嘴,想告诉他,自己三个月后会离开。

却听到沈甜甜“哎呦”了一声。

傅承旻急忙甩开她的手腕,朝沈甜甜走过去。

沈羡予被他甩得几乎没站稳,好不容易扶住沙发,稳住了身形。

她抬起头,就看见沈甜甜半靠在傅承旻怀里:“傅哥,我的腿好痛啊,不会不能跳舞了吧?”

傅承旻眼底的担忧刺的沈羡予有点心涩。

她叹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一抹苦笑绽开。

可能这就是天意,她注定要悄无声息的离开他们父子。

连好好告别,说清楚的机会都没有。

“离婚协议我会找人拟好,傅承旻,你记得跟我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沈羡予淡淡道,没看他们一眼,她兀自拄着拐离开了。

她一瘸一拐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傅承旻眼底泛起一丝情绪,却很快被他压下去。

“哎呦,这下误会大了。”沈甜甜眼睛里弥漫出了一丝得意,却很快被她掩盖了起来,“说真的,这些女的就是矫情,谁不知道我跟傅哥你就是兄弟情啊,我们可是铁哥们!而且我都已经结婚了!”

“要不你去哄哄吧!”沈甜甜笑道,“虽然她推了我一把,不过我估计没事,我皮糙肉厚的,没你老婆娇贵!”

傅承旻心底又开始泛起燥意,他垂下眸子,语气有些不耐烦:“不需要。由着她闹,她在京城无处可去,掀不起什么水花,倒是你,你的腿可金贵得很,不能受伤。”

沈羡予这么多年,不是没因为甜甜生过气。

他买个包哄哄,也就好了。

她在京城无依无靠,现在又是废人,无处可去。

这么闹,无非就是想让他多爱惜她一点。

顶罪的事终归是他有愧于她,往后,他多补偿她就是了。

傅小时也凑了过来,搂着沈甜甜:“就是啊,甜甜阿姨!她就这样,她被我和我爸爸惯坏了,闹几天她就会乖乖回来的。”

他看向地上的乐高碎片,心里有点难过。

但他很快又开始安慰自己。

妈妈这么爱他和爸爸,怎么可能真的不要他呢?

妈妈肯定又在和之前一样说些气话!

......

从傅家出来,沈羡予才想起来自己什么都没拿。

连现金都没带。

傅承旻说得对。

他停了她的卡,她一个废人,在京城无处可去。

就在沈羡予有些茫然地拄着拐站在路边时,身后传来一道几乎妖孽的男声:“羡予姐。”

这声音带了两分熟悉,带着一丝上扬的尾音。

沈羡予心头一震,回过头。

男人半靠在车门,黑色的车衬得他肤色冷白,一头梳理向后的银发垂下几缕,落在额前,一双桃花眼近乎妖孽。

他矜贵优雅,从她勾了勾唇,视线掠过她的腿,微不可察地顿了顿:“载你一程?”




沈羡予指尖微蜷。

对上男人的那双桃花眼和他的那头银发,她半晌才扯出一个笑:“顾锦舟?”

眼前人的面容,和记忆里浑身是血,却依旧拿着刀威胁她的阴鸷少年重叠。

比起当年,此时的男人褪去当年的冷漠,整个人更加温和沉静,然而,整个人却多了些居高临下的上位者气息。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顾锦舟顿了下,桃花眼眼尾上挑,黑眸泛起微凉的笑意。

好久不见......姐姐。

沈羡予也有些意外。

没结婚前,她出国读过一段时间医学。

那时候,她遇见了因为枪击受伤的顾锦舟,同为华人的缘故,她救下他。

却不想,醒后的顾锦舟第一反应竟然是拿着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那时的顾锦舟顶着张妖孽的脸,满身戾气,冰冷阴沉,她心里难免生出一点对弟弟的怜惜。

只不过在沈甜甜回来之后带来的变故里,这点怜惜渐渐消散。

后来她匆匆回国,没隔多久就结了婚。

那时候顾锦舟还给她发了一封邮件,祝她新婚快乐。

没想到,再见,他却温和优雅,像是变了个人。

“上车吗?”

顾锦舟的嗓音低沉磁性。

他看向她,明明是征询的语气,却莫名听出几分不容置疑的味道。

沈羡予的视线这才落在那辆车上。

一辆劳斯莱斯。

她怔了一瞬,垂头上了车。

在国外遇见他的时候,他还是贫困的留学生。

穷困潦倒的流落街头,一双桃花眼看得她心软。

这才收留他。

没想到,时过境迁,现在狼狈的成了她自己。

沈羡予坐在后座上,轻笑了一声,调侃他:“看来你这几年过得很不错,是不是发财了?”

顾锦舟微微一顿,桃花眼微闪,轻笑道:“租的。”

“啊?”沈羡予愣了一下。

“我来京城是为了陪客户,自然要租名车名表撑撑场面。”

他语气从容自然,半点没有撑场面的尴尬。

沈羡予有些哭笑不得。

她坐在后座打量他,西装名表全都合身,身外之物是租的,但他周身的气度都透着矜贵。

看来他演技还不错。

她隔着后视镜和他视线交错一瞬,心头一震,立刻垂下眸子,避开他的视线。

“倒是沈小姐,你身上的这些伤......”

顾锦舟透过后视镜,他目光掠过她身上的伤口,最终停在她苍白的脸上:“疼吗?”

他的嗓音平淡,却多了些克制和温和。

“不小心摔的。”她垂下眸,笑得有些苦涩。

她这副样子,恐怕难看又狼狈......

只是......

她和顾锦舟并不熟,没有必要交浅言深。

两人一时无话,车内暖意融融,不知何时,沈羡予睡了过去。

顾锦舟却没有挪开视线,他看向睡过去的女人。

女人双眸紧闭,睫羽浓密,微微轻颤,带着些许不安,但依旧不影响她清冷明艳的面容。

脑海里闪过他查出来的资料,顾锦舟压下心中的戾气。

他黑眸半眯,那双如墨的眸翻涌出些许凉意,沉得惊人。

半晌。

他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唇角浮出缱绻柔和的笑意,嗓音极低,像是怕惊扰了安睡的心上人。

姐姐,他照顾不好你......那就别怪我了......

车停在了一栋陌生的公寓前。

沈羡予醒后,怔了下:“这里是......?”

“不知道你想去哪里,不过我想你应该需要一个房子,这间公寓,我朋友一直租不出去。”他抬眸,语气无比自然,却多了些引诱的意味,“所以,要不要看一看?”

公寓设施一应俱全,采光也很好。

沈羡予有些踌躇,站在门口沉默。

只是,这样的公寓,并不是她能承担的。

太可笑了,她为了傅家呕心沥血。

为了他们公司的事情,来回奔走,甚至陪客户都是她出马。

最后,这些钱全都落入了傅承旻的口袋里。

甚至自己这么多年刷的都是他的副卡。

一言不合,就停了她的卡。

而傅承旻却动不动就给沈甜甜转账,美其名曰,替她关心妹妹。

一抹苦笑在她嘴角蔓延开,她摇摇头,最终还是拒绝。

“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

顾锦舟却像是看穿她的不安和困扰,慢条斯理地打断她:“如果是担心房租的话,你可以先在这住几天,房租的事不急。”

他的语气温和,但却莫名多了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沈羡予还在犹豫。

顾锦舟却已经将钥匙递给她:“这里的房租很便宜。”

他随口说出一个数,沈羡予有些惊讶。

这个价格,跟白送的没有什么区别......

她心头感激,笑着道谢:“谢谢。”

“不客气,另外。”顾锦舟眉眼缱绻,他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有一个朋友是京城有名的离婚律师,我想或许会需要,所以......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语气出乎意料地温柔。

沈羡予很快反应出,他是看穿了她的伤口来源。

她鼻子一酸,连带着声音都在轻颤:“多谢。”

如果可以,她的确希望能顺利离婚。

也因此,沈羡予没有拒绝。

结婚以后,沈羡予换了手机和手机号。

两人因此没了联系。

沈羡予从谏如流的接过他的手机,输入自己的联系方式。

“不客气。”顾锦舟看向她,又意味深长地补了句,“沈小姐,祝你早日恢复自由。”

说完,他带上门,离开了。

沈羡予看着他的背影,心头有些莫名。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离婚这件事强,顾锦舟有些过度热忱。

可他和傅承旻并不认识,顾锦舟只是一个普通人,跟傅承旻也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她没多想,望着公寓,眸底也多了些冷意和决绝。

无论如何,这个婚,她也离定了。

而门外,男人合上门的一瞬,眼底的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压迫感。

他银发落在额前,露出几分勾人的意味,摸着指节上的戒指,他语气缱倦:“姐姐,这次,我绝对不会放手。”

如果不是当年那场意外,你本该就是我的。

至于那个傅承旻,他会付出他的代价。




公寓的光渐渐暗了下来,沈羡予打开了灯。

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之前在傅家,家里总是吵吵闹闹的。

傅小时任性,贪玩,每次他要写作业或者让他做什么事的时候,他总是吵吵嚷嚷。

傅承旻以为,她在家里陪孩子是在休息。

可谁知道,她在家里连片刻安宁都没有。

沈羡予听着墙上挂钟走动的声音,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她只想哭。

叮——

刺耳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拿起一看,是傅承旻的。

她想也不想,就按了挂断。

傅承旻却不知疲惫的打了过来,吵得她有些头疼,只好接了电话。

男人声音冷然:“羡予,这么晚还不回家?干嘛去了?”

他声音仍然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却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沈羡予哑然失笑,心里掠过一抹讽刺。

从前他们吵架就是这样。

他冷落她两天,最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粉饰太平。

“傅承旻,我们要离婚了,你忘了吗?”她声音淡淡,语气有些冷。

傅承旻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他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手指泛白。

“沈羡予,你又要闹了,你这么胡闹有意思吗?”

“胡闹?”沈羡予冷笑一声,“要跟你说多明白你才会明白?我要离婚,记得跟我来民政局登记!”

电话那头,傅小时懵懂的童声传来:“你哄她干什么呀?爸爸,妈妈现在就是作,你越哄她,她越登鼻子上脸!我倒是觉得她不回来正好。”

傅小时的声音愤愤不平:“正好我还不想要她呢!”

沈羡予心里似乎被刺了一下,她指尖微蜷,垂下眸子:“我不会回来了,我这几天会把离婚协议拟好。”

说完,她挂了电话。

不敢多想,她躺到床上,趁着困意,早点睡了。

电话那头,傅承旻地眉头拧得更深,猛地摔了手机。

手机砸到墙上又落下,摔得四分五裂。

沈羡予一向对他俯首帖耳,偶尔有小脾气,也是哄两句就好。

现在竟然夜不归宿!

她真是胆子太大了!

他坐在沙发上,长长呼了一口气。

一定,一定是他把她惯坏了。

他倒要看看,她身无分文,如何在京城立足?

只是,他心里却有些空。

傅小时在一旁看着他发疯,半晌,才缓缓开口:“爸爸,她真的不回来了吗?”

妈妈这么爱他,怎么会呢?

可是想起刚刚在电话里听到的那句冷漠的声音,傅小时心头就有些慌乱。

傅承旻摸了摸他的头,半晌,嘴角漾出一抹森然的笑意:“不会的,她离不开我们,离不开京城。”

说完,他却有些不自在。

家里没有她的痕迹,她入狱的时候离开了三个月,他都没有觉得家里空落落的。

这次,她只是走了不到一天,他就觉得家里少了什么。

傅承旻皱了皱眉,他一定是疯了。

早上,沈羡予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顶着一头散乱的头发,一开门,就对上了顾锦舟那一双带着笑的桃花眼。

他勾了勾唇,不等她邀请,就顺着门缝硬生生挤进了她家。

沈羡予愣住:“你有什么事吗?”

顾锦舟将手里提着的两大兜东西放在了桌上,勾了勾唇:“作为你的邻居,给你送点礼。”

“邻居?”沈羡予轻声问。

顾锦舟一边将袋子里的东西摆进冰箱,一边回答:“京城这个客户比较难搞,我也租了我朋友的房子,就在隔壁。”

心里涌上一抹奇怪,沈羡予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

她看着顾锦舟熟练收拾的模样,心头有些复杂。

在傅家,傅承旻从来不会做家务。

她有次只是拜托他帮自己扫一扫地,他就陡然冷了脸。

现在想想,哪里是不会做家务。

他只是觉得,她做家务理所应当罢了。

顾锦舟进了厨房,开始忙活。

沈羡予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男人宽肩窄腰,围裙在腰后打了个结,衬得他腰更细。

身材比模特还出挑,矜贵的气质,说他是贵公子也有人信。

傅承旻从来不会做饭,甚至不进厨房。

他说,君子远庖厨。

可是后来,她亲眼见到他给沈甜甜煮面。

发觉自己又再想傅承旻,沈羡予苦笑一声。

毕竟是结婚这么多年的人。

一碗面放在眼前,沈羡予从回忆中抽离,对上了顾锦舟那双桃花眼。

他嘴唇微勾,带着一抹玩味:“想什么呢?尝尝我的手艺。”

他把头发放了下来,更显得眉眼璀然,眼底似乎落了无数星子。

活脱脱一个勾人的男妖精。

沈羡予心头一颤,连忙低头,吃了一口面。

面烫得她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想吐出来,却还是忍着烫咽了下去。

几乎是一瞬间,她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苦苦求了很多年。

想吃一碗傅承旻亲手做的面,想真正感觉到他把自己当作妻子。

可是他和傅小时,却冷心冷情,没人问过她想要什么。

沈羡予抬起头,眼底还挂着泪,冲他扯了一个笑:“谢谢你,很好吃。”

模样有些可怜。

顾锦舟眸子里那抹笑被隐去,他眉头压了下来:“哭什么?”

他不笑的时候,充满了压迫感。

两人没有亲近到可以互诉伤疤的地步,沈羡予垂下眼,摇了摇头。

几年前,在国外的那点情谊,恐怕早已经在时间中消磨殆尽。

顾锦舟帮她这么多,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不说,他体贴的没有问,等她吃完后,洗了碗就离开了。

沈父的电话在这时候打了进来。

一接通,中年男人不容置喙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沈羡予,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女子从父!你敢不接我电话?”

沈羡予皱眉,心里蔓延一丝讽刺,“我刚刚没看到,有什么事?”

“后天,我过生日。”沈父道,“你带着承旻和小时过来。”

沈羡予眉头皱得更深,她心里有些烦躁:“他们不太方便,而且小时要上学。”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过生日,他们做女婿的连这个时间都没有?”

说完,不容她辩驳,沈父就干脆的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沈羡予怔了半晌。

父亲一向不喜欢她,沈甜甜回家后,更是看她百般不顺眼。

他打心眼里觉得她配不上傅承旻,只有他的亲生女儿才配得上。

但又不得不通过她攀附傅家。

犹豫了半天,沈羡予还是给傅承旻打了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傅承旻的声音有点冷:“你又想干什么?”

沈羡予被他冰冷的声音刺得一震,随即道:“后天是爸的生日宴,你......带着小时来吧。”

傅承旻皱了皱眉,眼底一丝情绪一闪而过。

她果然还是受不住,主动打电话来了。

只是她的手段还是太幼稚。

这么作这么闹,无非还是舍不得傅太太的位置,舍不得他。

想吸引他的注意罢了。

她肯花心思讨好他,他可以忽略她的手段。

只是她这语气,他听了心烦。

“既然你要跟我离婚,那我也没有必要承担你丈夫的职责。”傅承旻冷冷开口,“这就是你求和的态度?”

“不是求和。”沈羡予深吸一口气,压着性子,“我爸想见小时。”

她心底讽刺。

入狱之前,他装作一副好丈夫的模样,现在恐怕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傅承旻拧眉,眼里泛着寒意,心里弥漫出一股燥意。

她只是为了让她爸见小时?

说不清楚原因,他心头愈发烦躁。

她就会使这样的手段。

这些,恐怕是为了见他找的借口,她不就是离不开他吗?

“你的理由可真拙劣。”傅承旻压着嗓子,面上一丝不耐烦掠过,“你从哪学来的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她心窝上戳。

沈羡予已经觉不出来疼了,她只觉得麻木。

她又深吸一口气,把嘴里讽刺的话咽了下去。

反正她还有三个月就要走了,她再也不用看见他了。

电话那头,傅小时抢过手机:“死瘸子!你不是说不做我妈妈吗?你打电话来做什么?!”

这三个字刺得沈羡予心头一痛。

她嗤笑出声。

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好儿子!

她竟然没发觉,他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养废了。

“你外公的生日宴在后天,是外公要见你,明白吗?”

女人的声音泛着凉意,明艳的面容此刻挂上一抹冷寂,穿透话筒,清晰的回荡在傅家客厅。

“说了不会做你妈妈,我就不会反悔,你好自为之。”

她说完,电话那头沉寂了半晌。

忽地,一道大大咧咧的女声传来:“这么严肃干什么?傅哥,来!看看我这件衣服怎么样?是不是比你老婆好看啊?”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沈甜甜。

沈羡予心头有些涩然,就听见沈甜甜哈哈笑了一声,冲电话里说:“姐姐,你别生气啊,虽然我来得勤了点,但我们绝对是兄弟般的友谊。你不在,我也得替傅哥照顾家庭不是?”

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让沈羡予讽刺一笑。

她刚刚离开,沈甜甜就开始频繁的登堂入室了。

不过,她不想管,也不愿再管。

她已经不想再在这对父子身上浪费时间了。

沈羡予垂下眼,没回答就挂了电话。

傅家。

听着电话的忙音,傅承旻心头突然一空。

他拧紧眉头,几乎下意识就要回拨过去,却被沈甜甜按住了手。

“对付女人我有一套,她越是这样,你越不能哄,不然小心她以后蹬鼻子上脸。”

沈甜甜咧嘴一笑:“女人可是最了解女人的,就我姐姐那样的,就得晾着,这样,才能让她对你死心塌地。”

傅承旻闻言,将手机息屏,收了起来。

她说得确实有道理。

之前他就是对沈羡予太好,才把她惯坏了。

惯得她不知天高地厚,连离婚都敢提。

她就没有想过,离了他,她能活下去吗?

现在,是该晾她一阵子了。

让她见识一下社会险恶。

跟他们掰扯了两句,沈羡予觉得精力几乎被耗尽了,腿上和手上的伤也隐隐作痛。

她坐在沙发上,刷到一间画展。

忽地心头微动。

在学舞蹈之前,她其实也喜欢画画。

她的腿是治不好了,但是手还可以提笔。

沙发上,面容冷艳的女人忽地笑了一声,眼底迸发出了光彩。

只要她还活着,她就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和爱好。

这并非是她的苦难,而是她的新生。

......

第二天,顾锦舟又敲响了她的房门。

他嘴角依旧挂着一丝笑,慢条斯理的提着东西,再次进了她家。

“慰问病号。”

他语气懒散,却不容置喙。

面对着桌子上五花八门的菜,沈羡予心头再次涌上一抹暖意。

她哑了嗓子,垂下眸,发丝落在颊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毕竟顾锦舟只是个普通人,就连车和表都是租的。

她几次三番的麻烦他,实在不好意思。

顾锦舟神色里浸了一抹冷,很快,他又扬起一个笑:“既然这样,你陪我去趟宴会?”

这......

她错愕了一瞬,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腿。

顾锦舟眼底掠过一丝心疼,不紧不慢地开口:“等你,腿和手快好了的时候。”

沈羡予依旧在犹豫。

早些年,见富豪名流常常留恋于各种商业聚会,她十分心动,恳求傅承旻也带她去。

结果傅承旻拒绝了她。

她记得,他当时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羡予,去商业晚会的人非富即贵,我怕你会自卑。况且,我舍不得让别人看见你,我只想把你藏起来。”

现在想想,哪里是舍不得让别人看见她,分别是觉得她上不了台面。

见她依旧在犹豫,顾锦舟忽地凑近她,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语气却有一丝压迫感。

“不是说要感谢我吗?沈小姐?”

他的尾音上扬,依旧是温和平淡。

沈羡予却在他的那双桃花眼里,捕捉到了一丝玩味的笑。

其实,她是想去的。

她有很多年没有穿过漂亮裙子了。

于是她点点头:“我答应你,如果好得差不多了,我就跟你去。”

顾锦舟这才坐回椅子上,她没看到的角度,他眼底浮出一抹偏执。

姐姐,他给不了你的,我给。




沈父生日当天,沈羡予没有等到傅承旻和傅小时的电话。

她刚打过去,电话就被挂断了。

沈羡予怔了半天,只好拿上礼物,先打车去了沈家。

刚一进门,沈母刘桂兰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起来:“哟,这是哪尊大佛呀?我现在跟你爸都请不动你了,这么久都不来,把自己当压轴了?”

看到她手上和脚上的伤,刘桂兰脸色有些不自然。

“我听甜甜说,你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

沈羡予抿着唇,心里阵阵疼。

沈母原先对她很好,可是从沈甜甜回来那天,一切都变了。

她恨她抢走她亲生女儿的幸福生活,可是碍于家族名声,又不得不留下她。

他在沈家过的举步维艰。直到后来,傅承旻拯救了他。

那时的他以为是救赎,只不过是更深的火坑。

“可是后遗症是。我再也拿不起手术刀,再也没办法跳舞。”沈羡予声音有点颤,死死盯着刘桂兰的神色。

刘桂兰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却还是道:“反正你跳得也不如甜甜好,咱们沈家出一个舞蹈家就够了。”

看到她不自在的表情,沈羡予心头凉了一分。

她不禁开始思考,她替沈甜甜顶罪这件事,沈父沈母又知道几分?

又参与了多少?

她抿着唇不说话,神色苍白又脆弱。

“你哑巴了不成?”刘桂兰恼羞成怒道,“我养你这么多年,说句话你还起摆脸色了?”

“行了!”

沈父不怒自威,皱着眉头下了楼,打断了他们。

“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他坐到沙发上,抬头看了沈羡予一眼,看到她一个人,立刻冷了脸,“承旻跟小时没来?”

他态度变化的过于明显,沈羡予心里扬起一抹冷笑。

“他们临时有事,来不了。”

沈父眼里全是不耐烦,打量了沈羡予一眼:“要你有什么用?连个男人都带不回来,嫁给他这么多年,也没给沈家捞点好处。”

“毕竟我们沈家养了个白眼狼。”刘桂兰阴阳怪气道。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将沈羡予贬低的什么也不是。

她坐在沙发上,垂头静静地听着,手指却紧紧攥在一起。

她还可笑的,真正渴求过父母的亲情。

到头来,沈家只是把她当工具。

“妈!爸!我来了!”一道大大咧咧的女声传来,沈羡予侧头看去,沈甜甜像一只蝴蝶一样扑到刘桂兰怀里。

刘桂兰立刻喜笑颜开,摸着沈甜甜的头发,神情温柔:“我的乖女,想妈妈了没?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呢?”

看着他们母慈子孝,沈羡予心底漫过一丝酸涩。

之前,刘桂兰也是这么温柔的叫她的。

沈甜甜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依旧小心翼翼的讨好他们。

那次,她为了攒钱给刘桂兰买了一套翡翠珠宝,几乎卖了她所有的首饰。

等来的,只有一句冷漠的话:“送再贵的东西,你也比不上甜甜。”

刘桂兰亲手砸碎了那套翡翠。

现在,沈羡予近乎麻木了。

沈甜甜嘻嘻哈哈的,往门口一指:“我去接人了!”

傅小时跟傅承旻从门口走了进来。

傅小时开开心心的搂住沈父:“外公,生日快乐!”

“好,好。”原本满脸怒容的沈父立刻喜笑颜开,拉着他左看右看,满意的不得了。

沈羡予坐在沙发上,像是被他们隔开了。

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

明明是她的儿子,她的丈夫,现在她却像外人一样。

她心头阵阵麻木。

她以为傅承旻不会来了,没想到只是不愿意跟她来。

傅小时掏出自己买的礼物,笑眯眯的递给沈父:“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是我和甜甜阿姨一起挑的。”

沈父一改之前的严肃,乐的见牙不见眼,摸了摸傅小时的头。

“我们小时就是讨喜,还好没随你妈妈。”

傅小时高高地仰头:“妈妈这么笨,我才不要遗传他呢,我的聪明智商是遗传的爸爸。”

他想了想,认真道:“也有甜甜阿姨的功劳。”

甜甜阿姨每天教他做人做事。

教他争取自己的利益!

现在幼儿园里,谁惹他生气他就动手。

再也没人敢惹他了呢!

沈甜甜吐了吐舌头,看了沈羡予一眼:“小孩子童言无忌,姐姐不介意吧?”

沈羡予讽刺一笑:“哪有,我确实笨。”

她就是太笨了,才相信他们父子的鬼话。

才信了他们的虚伪。

刘桂兰板着脸,有些不耐烦:“行了,去餐厅吃饭吧。”

转向沈甜甜,她却亲昵的刮了刮沈甜甜的鼻子:“有你这丫头最爱的红烧肉。”

说完,有些厌恶地看了沈羡予一眼,语气像在打发乞丐:“你也过来吧。”

沈羡予神情木然。

原本,她企图跟沈家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但是既然他们这样,那她也没必要忍了。

离开之前,她会彻底和沈家断了关系。

沈家人的冷淡落入傅承旻眼底,他睨了沈羡予一眼,眉心蹙得更深。

后者无悲无喜的抬头看他。

对上沈羡予冷然的视线,他心底骤然一空,不禁皱紧了眉。

她还在犟什么?

不知道来求求他吗?

如果她态度好一点的话,他勉强会原谅她。

“是你太任性了。”傅承旻轮廓深邃又冷淡,他垂下眼朝她走了两步,冲她伸出手,“你就是一直这么犟,伯父伯母才总不高兴的。”

沈羡予骤然抬头看他,眼底蕴着一丝讽刺。

“你这么以为吗?”

这么多年,沈家对她的冷淡,他一直看在眼里。

她受的委屈,傅承旻一直都知道。

可她总是不站在他这一边,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忍一忍。

或许,就是因为他从来不在乎她的委屈,他喜欢带着她回沈家,只是为了多看沈甜甜两眼罢了。

她冷冷拍开他的手,一瘸一拐去了饭厅。

“不用你假好心,还是多关心你的甜甜吧。”

餐桌上,沈家人几乎围着沈甜甜转。

一道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怎么?没一个人等我?”




沈羡予抬头看过去,来得是沈竹,沈家的大哥。

他一身黑衣,眉眼凌厉,脸上挂着笑,自然的落座。

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她怎么来了?”

沈羡予抿唇,不说话。

沈竹从小就不喜欢她,她知道。

反倒是沈甜甜大大方方的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爸爸生日,她自然也要来的。哥哥,我太饿了,所以就先吃饭了,不会生我的气吧?”

不苟言笑的沈竹却笑了一声,刮了刮她的鼻子。

眼前兄妹亲昵的态度让沈羡予有些心涩。

她之前很崇拜这个哥哥。

他年少有为,建立公司,一个人扶持沈家成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自己不咸不淡。

还以为是他天生就不爱与人亲近,没想到沈甜甜来了之后,他却跟沈甜甜如此亲密。

沈羡予苦笑一声,终究是血浓于水。

一旁,刘桂芳笑着给沈甜甜夹了菜,声音温柔:“甜甜,那个舞蹈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把握?”

舞蹈。

这两个字像小刺一样,在沈羡予心口忽地扎了一下。

她知道沈甜甜要参加舞蹈比赛的消息。

那个比赛,也是她儿时的梦想。

只是,她却再也跳不了舞了。

沈甜甜哈哈一笑,看了沈羡予一眼,大咧咧的回答:“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过,有几个拿不准。”

她笑着给沈羡予夹了一筷子菜:“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指点指点我?虽然你再也跳不了舞了,但是跳舞的技巧还在。”

沈羡予低头,看着碟子里那一筷子鱼肉,面无表情的把鱼肉倒进垃圾桶。

“我鱼肉过敏。”她声音凉凉,“吃不了这个。”

其实这件事他们都知道。

只是没人在意。

她小的时候因为吃了鱼肉,浑身过敏,发高烧,连夜去医院输了一天液。

那时候沈母还当她是亲生女儿,抱着她在医院哭了一宿。

但下一顿,还是鱼肉。

沈母说,以毒攻毒,多吃就好了。

后来沈甜甜回了沈家,她爱吃鱼,所以吃饭的时候摆的也都是鱼肉。

她在沈家,没有吃过一顿正常饭。

沈父率先冷了脸,猛地一拍桌子:“我们教你这么多年,教到狗肚子里去了是不是?吃不了,就在盘子里搁着,你甩脸子给谁看?”

沈羡予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习惯性忽视她,习惯性把她当透明人。

当发现她这个透明人有了思想时,自然恼羞成怒。

罢了罢了,沈羡予想。

反正她还有不到三个月就回家了。

无论那个苏家情况如何,但那会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真正的家。

“姐姐不是故意的。”沈甜甜一乐,重新给她倒了一杯牛奶,“可能是因为我要参加比赛,但她跳不了,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扯出一口小白牙,眼底多了一丝挑衅:“姐姐,你不会生我气的,对吧?”

牛奶她同样也不能喝。

沈羡予心头讽刺:“怎么会?我刚开始跳舞时,就在这个比赛上拿奖了。”

如果不是他为了家庭放弃舞蹈事业。

如果不是她双腿尽废。

此时此刻,舞台上,哪还有沈甜甜的名字?

刘桂芳不阴不阳地冷哼一声:“别听她虽然嘴硬,她哪里比得上你?”

“对呀,甜甜阿姨跳舞可是最厉害的。”傅小时乐呵呵道,“我妈妈只不过是一个家庭主妇,我从来没见过她跳舞。”

他眨巴着眼睛问沈父:“外公,她很厉害吗?”

“只不过当年凭着年轻和运气,侥幸拿奖罢了,争论起来,现在可比不上甜甜。”沈父摸了摸他的头道。

沈羡予手指紧紧攥住,指甲几乎镶嵌在了肉里。

那时候她为了跳舞,穿坏了好多双舞鞋。

脚趾磨得鲜血淋漓。

这些他们都看在眼里,但却只说是侥幸。

她们把她努力换来的成功归功于运气。

她冷冷地抬头,几乎看透了他们一家。

“我如果运气好,就不会双腿尽废。”半晌,她忽地笑了一声,语气挺淡,看向傅承旻,“你说对吧,承旻?”

傅承旻眼底掠过一丝不自在,他薄唇紧抿,轮廓冷硬。

皱起了眉头,他不满道:“羡予,你太敏感了,甜甜只是想让你指点她,你遇见这种事,我们都没预料到。”

盯着他虚伪的模样,沈羡予只想笑。

她觉得沈家就是个吃人的魔窟,在这里,每一刻都让她觉得恶心。

她撑着桌子起身:“我不吃了。”

沈母猛地冷了脸,破口大骂:“你现在长本事了,是不是?开始学会和父母甩脸子。我们沈家对你没有生恩也有养恩!”

沈甜甜也道:“你真的别想多,姐姐。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夹枪带棒呢?没想到你还是这样!你入狱前故意推我落水,我都没跟妈妈说!我以为你在监狱待了三个月,改邪归正了呢!”

沈羡予皱眉。

她入狱前几乎没和她单独接触过。

“我什么时候推你了?”她冷冷开口,却忽地被傅承旻打断。

“够了!”

男人神色冷硬,一双凤眸看不清喜怒,他垂着眼,不满地把餐叉搁在盘子上。

两者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缓缓开口:“羡予,跟伯母和甜甜道歉。”

沈羡予几乎喘不过气,抿着唇没开口。

“本来就是你错了。”傅小时道,“你就是一个老巫婆,你就不配当我妈妈。”

餐厅里一片寂静。

沈羡予左看右看,最后怒气化成了一声冷笑:“凭什么?”

她猛地把餐具拂到地上,扭头就走。

身后沈母开始骂骂咧咧,餐厅乱作一团,沈羡予只觉得爽快。

在沈家这么多年,她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讨好他们。

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而跟她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丈夫,儿子,竟然连向着她说一句话都不会。

这样的家庭,她早该一走了之了。

她推开大门,冷风吹起她的衣摆,她只觉得轻松。

身后,脚步声传来,手腕猛地被人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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