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你也挺紧张的，看得出来，你会和龙小梅渐行渐远的。”周子墨手握着筷子，看着王梦琪道。
“你知道我刚下火车，见到你们，我为什么亲她吗？”王梦琪反问道。
“为什么？”周子墨疑惑地问。
“谁心里没点儿小九九呢？我是在感谢她。她在没来月经之后就开始讨厌婚姻，你没发现吗？她的话越来越少，不敢告诉你。我们是同岁，也非常合得来，她就在微信上跟我说了你们的事。看了你的照片，一来二去，我发现你挺适合我的，所以我就来了。”王梦琪用筷子头顶到下巴，轻描淡写地说。
“我说呢。在厂子里，龙小梅话还挺多的，可跟我走到一起，准备谈婚论嫁时，她就像变了一个人，话越来越少，眼神也黯淡无光。”周子墨道。
“你说的渐行渐远，那不叫事儿。事实就摆在眼前，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不说话，你能开口问她，而我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王梦琪淡淡地说。
周子墨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龙小梅的惋惜，也有对王梦琪的感激。
王梦琪吃完饭，去收拾主卧的衣柜，把龙小梅剩下的衣服全扔进垃圾桶，也没几件。周子墨躺在床上看着她，心里想：“这才是真正的意中人，看着就打心底里舒坦。第一次婚姻，刘玲也好，龙小梅也罢，好像都有一层隔阂。这层隔阂是心里的，就像王梦琪说的，遇到对的人和遇到错的人，打心底里就有一种不同的感觉。这种感觉，直到遇到王梦琪，我才真正领悟到。”
周子墨靠在床边，目光追随着王梦琪忙碌的身影。这是他从未在刘玲和龙小梅身上感受到的。王梦琪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微笑，都让他感到安心和舒适。他意识到，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属感。
周子墨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向衣柜，从后面抱住了擦拭衣柜的王梦琪。然而，王梦琪的一句“还没走呢，住嘴”打破了下一步的发展。
两人互相抱着，直到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也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周子墨嘴唇发干，推开王梦琪，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找到了家的感觉。”
“都是相互的。你不需要谢我，应该谢谢龙小梅。如果没有她，我相信我们不会相知、相遇、相爱，你觉得呢？”王梦琪微微一笑。
周子墨长长地吐了口气，然后紧紧抱住王梦琪，眼角的泪水打湿了眼眶。
好一会儿，两个人分开。周子墨把她的头发用手往后面理了理。
王梦琪随心地说：“头发也长了，还是年前的样子，就再没动过。”
“那好办呀，我的同学就是搞理发的，干了十多年了，正好让他重新设计个发型。”
打车来到同学开的理发店，门口下了车，从那扇巨大的玻璃窗往里看，店里坐得满坑满谷。他的两个徒弟也快出师了，他正聚精会神地给一个阿姨剪头发。他腰间挂着工具包，一身黑色的衣服配上红色的工具包，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我们形影不离，也许是因为他当学徒那会儿，把周子墨满头黑发调教得五颜六色的，总让我有种想揍他的冲动。
一直到中午，里屋有个烫头的大姐，周子墨和王梦琪在外屋的圆桌前喝着茶水，翻看着杂志。
忽然，周子墨的眼睛被别人从后面捂住了。周子墨一个“猴子偷桃”结束了战斗。
“抽根烟，歇一歇，给她设计发型。”周子墨说。
“我去，新交的……”李红发调侃道。
“我的爱情之路坎坷，但也不缺优质美女。介绍一下，她叫王梦琪，后面夹住我脖子这个叫李红发。”周子墨介绍道。
他们互相点了点头。李红发摸了摸她的发质，又摸了摸她的头，拇指和食指捏到一起，眼睛从长方形镜片里看向王梦琪的脸：“小意思。”
“走吧，先去对面扒拉一口饭，回来再弄。”周子墨说着站起身来，王梦琪也随后站起来，整理了整理衣服。
他们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也能看到对面李红发的店铺。店招是黑底白字，上面写着英文和蒙文，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周子墨也懒得看。
李红发是周子墨上四年级时转到某个私立学校认识的，慢慢地成了形影不离的同学。小时候他害得人神共愤，他的“害”比别的孩子高级，有时候反其道而行之，但也挨了父母不知道多少顿打。一直上到初三毕业，两人各奔东西。他学理发，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从他手里出来的徒弟也开了理发店。而周子墨学车归来，本想开个修理厂，但因为自身问题没开成，最后去了单位，挣那三瓜两枣，还学会了尔虞我诈。虽然钱没挣多少，但36计玩得炉火纯青。
“哎，想什么呢？这么入迷？”王梦琪看着周子墨望向理发店的方向，问道。
周子墨叹了口气，目光从窗外收回，转而看向王梦琪，微微一笑：“有时候，我真羡慕李红发，为了他所爱的事业而忙碌。”
王梦琪笑了笑，看了看李红发，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李红发走进饭店，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菜单，琢磨着该点什么菜。他唉声叹气，随便报了几样菜，但又觉得没什么胃口，于是把菜单递给了周子墨和王梦琪，让他们帮忙点菜。王梦琪微微一笑，没有伸手去接。周子墨说：“要是实在选不出来，就吃铁锅焖面吧。”
“排骨焖面，大锅。”李红发朝着厨房里忙碌的夫妻俩喊道。
“你钱挣得不少，怎么还唉声叹气？”周子墨接过李红发递来的烟，说道。
“一家不知一家愁，别问了。”李红发叹了口气。
周子墨嘿嘿一笑，心里想：“不就是和老婆闹矛盾，想离婚嘛。同学群临近过年的时候说过一次。我虽然不常在群里发言，但一直都在潜伏，偶尔也冒个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