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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到荼蘼终成烬姜婉祯顾知州结局+番外

Tina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结婚三年,她会和丈夫相爱如宾,她以为会厮守一辈子。却不曾想留洋回来的丈夫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她没想到这一切都变了,丈夫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但她并不怨恨他,只因她爱他入骨。后来,她被丈夫折磨得遍体鳞伤,她累了.......她决定假死,以此来得到解脱。可她假死后,丈夫就后悔了,跪在她灵牌前日日忏悔。......“太太,先生回来了!”顾公馆门口,王妈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却还是惊起了姜婉祯心头的涟漪。她猛地从绣凳上站起,裙角一扬,几乎是带着些许雀跃地奔向门外。亭子那边,熟悉的身影步步靠近。一眼看去,男人还是老样子,挺拔沉稳,只是鼻梁上多了一副洋人的眼镜,隔着冷冰冰的玻璃片,他的眼神也陌生得刺人。可最刺目的不是他。是他身侧——那个穿着浅蓝洋...

主角:姜婉祯顾知州   更新:2025-06-13 15: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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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婉祯顾知州的女频言情小说《爱到荼蘼终成烬姜婉祯顾知州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Tina”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结婚三年,她会和丈夫相爱如宾,她以为会厮守一辈子。却不曾想留洋回来的丈夫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她没想到这一切都变了,丈夫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但她并不怨恨他,只因她爱他入骨。后来,她被丈夫折磨得遍体鳞伤,她累了.......她决定假死,以此来得到解脱。可她假死后,丈夫就后悔了,跪在她灵牌前日日忏悔。......“太太,先生回来了!”顾公馆门口,王妈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却还是惊起了姜婉祯心头的涟漪。她猛地从绣凳上站起,裙角一扬,几乎是带着些许雀跃地奔向门外。亭子那边,熟悉的身影步步靠近。一眼看去,男人还是老样子,挺拔沉稳,只是鼻梁上多了一副洋人的眼镜,隔着冷冰冰的玻璃片,他的眼神也陌生得刺人。可最刺目的不是他。是他身侧——那个穿着浅蓝洋...

《爱到荼蘼终成烬姜婉祯顾知州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结婚三年,她会和丈夫相爱如宾,她以为会厮守一辈子。

却不曾想留洋回来的丈夫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她没想到这一切都变了,丈夫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但她并不怨恨他,只因她爱他入骨。

后来,她被丈夫折磨得遍体鳞伤,她累了.......

她决定假死,以此来得到解脱。

可她假死后,丈夫就后悔了,跪在她灵牌前日日忏悔。

......

“太太,先生回来了!”

顾公馆门口,王妈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却还是惊起了姜婉祯心头的涟漪。

她猛地从绣凳上站起,裙角一扬,几乎是带着些许雀跃地奔向门外。

亭子那边,熟悉的身影步步靠近。

一眼看去,男人还是老样子,挺拔沉稳,只是鼻梁上多了一副洋人的眼镜,隔着冷冰冰的玻璃片,他的眼神也陌生得刺人。

可最刺目的不是他。

是他身侧——那个穿着浅蓝洋装、神色柔婉的姑娘。

此刻她眉眼含笑地挽着他的臂弯,如一朵在春日里缓缓盛开的蔷薇。

姜婉祯下意识地攥紧衣角,喉咙微微发紧。

正要开口唤他,顾知州却先开了口,声音冷得像是从刀刃上刮出来的:“姜婉祯,我们离婚吧。”

话音未落,他轻轻将挽着他的女子拉至身前。

“这是莜莜,我现在的妻子。”

“妻......妻子?”

轰的一声,姜婉祯脑子炸开。

她睁大眼睛,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丈夫,留学两年,带了一个新妻子回来。

身后,顾母的声音紧跟着响起,语气和煦却句句如刀:

“婉祯啊,莜莜是留洋回来的姑娘,知书达理,懂事又能干,你别闹腾,大家以后和平共处,好好相处。”

“妈!”

顾知州皱眉,眼里全是不耐,“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今天这婚,必须离!”

“为什么?”

姜婉祯眼圈瞬间红透,声音颤着,几乎要哭出来:“我们才结婚三年......你说走就走,说离就离,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不可理喻!”

顾知州不耐地打断她,“我们现在压根就不是一路人了。”

话一落,他头也不回地牵着徐莜莜离开。

望着男人决绝的背影,姜婉祯内心像被撕开一条长长的裂缝。

分明在他留洋前那个暴雨如注的夜晚,他还曾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婉祯,我顾知州这一生,只爱你一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如今呢?

才过去两年,他回来第一句话却是,他娶了一个新妻子,要和她离婚......

姜婉祯两眼一黑,只感觉脚下一软,就朝着地上倒去。

耳边只剩下王妈着急的喊声:“太太......”

姜婉祯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梦中她回到了顾知州留洋前的那一晚。

他撑着一把油纸伞,与一个女人并肩站在黑夜中。

虽然离得不远,可姜婉祯看不清他的神情。

直到他们两人手挽手,缓步走到姜婉祯面前,下一秒,油纸伞撑开一角,他们两人的表情迅速扭曲。

雨夜中,男人疯狂大笑,“你和莜莜不一样,她独立自强,是新时代女性,而你,姜婉祯,你什么都不会,你还活着做什么,你早该去死了!”




“不!!”

姜婉祯猛地惊醒,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待她收拾起床,就听到餐厅内的阵阵笑语声。

顾知州一边给徐莜莜夹菜,一边柔声道:“知道你最喜欢这个汤,王姨一大早特意去买的新鲜骨头给你炖的,趁热喝。”

徐莜莜娇笑着点头,手腕轻扬,姜婉祯眼神忽然一凝。

那只顾家三代传承,本该被她保管放在抽屉的镯子,此刻居然戴在了徐莜莜手上!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莜莜倒杯牛奶!”

顾母一抬头就看到楼梯口的姜婉祯,顿时皱眉,“看看莜莜,温柔懂事,又会理家,比你强多了。”

姜婉祯怔怔地站在楼梯口,指节苍白。

质问的话到嘴边还没出口,顾知州便对上了她的视线。

他一瞬间皱眉,“没听到妈的话么?磨磨蹭蹭。”

“没关系知州,我自己倒也可以的。”

徐莜莜说完,温柔一笑,抬手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她动作娴熟,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姜婉祯只是沉默着,看着眼前女人亲昵地靠在顾知州肩头,听他笑着给她讲西洋趣事,而顾母则笑眯眯地剥着鸡蛋。

这场景,像极了她这两年内幻想无数次的“家”。

如今,她却成了外人,成了笑声之外的尘埃。

“对了,婉祯姐,你也尝尝这骨头汤,王姨手艺很好呢。”

徐莜莜突然站起来,递给姜婉祯一碗汤。

然而不等姜婉祯伸手,下一瞬,‘啪’!的一声,碗就落在了地上。

汤汁溅到徐莜莜手上,烫得她一声尖叫。

姜婉祯还没来得及开口,顾知州已经大步冲上前。

“莜莜!”

他把徐莜莜小心搂进怀里,怒目看向姜婉祯,声音冷得像冰:

“连碗汤都接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姜婉祯愣住,就听到徐莜莜温婉解释的声音。

“不怪婉祯姐,是我没拿稳。”

顾知州赶紧查看徐莜莜身上有没有汤汁,一脸心疼,“有没有被烫到哪里?”

转而再看向姜婉祯时,眼里的厌恶不加掩饰,“毛手毛脚,娇气又懒散,要你何用!”

此话像一根尖刺,狠狠地扎入姜婉祯的心头。

她死死咬住下唇,那句男人说的‘以后我护着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还萦绕在耳边。

直到眼前逐渐模糊,往日的柔情蜜意化成一抹寒冰,姜婉祯才如梦初醒。

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深夜,姜婉祯抱着一封信,指节僵硬。

信纸上是母亲熟悉的笔迹,夫妻哪有不吵架的?现在姜家还等着顾氏注资,你可别任性。

她死死按住那张纸,指甲几乎要将薄薄的信纸戳穿。

“还装什么委屈?”

顾知州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冷眼盯着她通红的眼眶,语气森然,“要不是你顶替莜莜说你救了我,你以为你如何能嫁给我?”

他逼近两步,声音压得低沉又冰冷,“姜婉祯,你连哭都让人作呕。”

说罢,他随手将药瓶扔到地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姜婉祯浑身僵硬,喉咙里泛起一阵腥甜。

原来顾知州眼中,她一直是那个冒名顶替的人么?

她蹲下想捡地上的药瓶,手指刚触到冰凉的瓶身,眼前便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倒。

迷迷糊糊中,她嘴里还有铁锈味。

后脑勺贴着冰冷的青砖,浑身发软,连动一下都费力。

她咬牙想爬起来,却发现膝盖软得像煮熟的面条。

就在她即将再次倒地的瞬间,一只手臂从侧面稳稳搂住了她。

“小心!”

带着松木香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姜婉祯猛地抬头,对上顾遇安满眼担忧的神情。

那一瞬,她鼻尖酸得厉害。

如果此刻抱着她的人,是顾知州就好了......

可这个念头刚浮现,下一秒,她的后腰就被猛地一扯,整个人狠狠撞进一个冷硬的怀里。

“顾遇安!”

顾知州的声音如刀锋破空,锋利得几乎能划破夜色,“她是你嫂子,你凭什么碰她?”




顾遇安低头,神色晦暗,声音压得很低:“是我不对,大哥别生气。”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消失在长廊尽头。

弟弟走后,顾知州的眼睛血红。

他一把掐住姜婉祯的脖子,将她猛地按到墙上。

男人低沉的喘息喷在她耳边,语气狠毒如刀:“怎么?我不理你了,你就急着投别人的怀抱?”

“姜婉祯,你还真是贱得毫无底线。”

顾知州掐着姜婉祯脖颈的手忽然松开。

她仿佛被抽去全部力气,瘫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喉咙如火灼般疼痛,连呼吸都带着撕裂感。

“顾知州!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么?”

她抬起头,眼眶通红,眼神倔强,手猛地朝那张曾令她心动的脸挥去。

“啪!”

却没打中。

一道人影突兀挡在面前,姜婉祯的掌心狠狠落在那张娇嫩的脸上——是徐莜莜。

巴掌声脆响,几乎震得空气都凝滞。

“莜莜!”

顾知州脸色骤变,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心疼地查看她泛红的脸颊。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向姜婉祯。

姜婉祯像个破布娃娃般被踹出半米远,后背重重撞上桌角,疼得眼前一黑。

徐莜莜从顾知州怀里起身,语气带着责怪,“知州,就算婉祯姐冲动了,你也不能这么对她啊。”

姜婉祯咬着牙,从地上艰难爬起,血迹斑驳的手指抓住顾知州的裤脚:“知州......”

“够了!”

男人俯身看着她,眼神冷得像冰,“别再演了。”

话音落下,他再未看她一眼,抱着徐莜莜转身而去。

姜婉祯无力地坐在地上,心像被千刀万剐。

那句男人曾说过的“这辈子只爱你一个”此刻像笑话般萦绕在她耳边。

她眼前一阵恍惚,好半晌,她才从袖口抽出一张刚刚顾遇安临走前偷偷塞给她的纸条。

字条上寥寥数行:“有事来找我,我会帮你。”

她看了一眼,轻轻一笑,随即将它在烛火中烧得干干净净。

王妈走进来,一边帮她包扎伤口,一边抹泪:“太太,您何苦......值吗?”

姜婉祯苦涩一笑,目光落在梳妆台上的木雕娃娃上——那是她和顾知州定亲时,他亲手刻的。

她怔怔地望着它,不知盯了多久,直到门口传来一阵轻快的哼唱声。

徐莜莜踱步进屋,眼神一转,看见了那对娃娃。

“这是知州做的么?手艺倒是不错。”

她笑眯眯地走过去,拿起一只,在姜婉祯面前晃了晃,“可惜啊,现在他心里只有我。”

话音一落,她手一松。

“啪——”

娃娃摔在地上,顿时碎成两截。

姜婉祯怒火中烧,正要冲过去质问,身后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顾知州面色阴沉地走进来。

徐莜莜一脸心疼的看着地上的木雕娃娃,自责道:

“这木雕娃娃对婉祯姐来说很重要吧,我不小心弄坏了,婉祯姐,我会给你赔一个的。”

顾知州顺着徐莜莜的声音,目光掠过地上的碎木雕,语气毫无波澜。

“一个木头做的娃娃,有什么重要的。”

他抬头看着姜婉祯,凉薄道:“向莜莜道歉。”

“我为什么要给她道歉?”

姜婉祯不敢置信地看向顾知州,声音发颤,“你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你就不能——”

“闭嘴!”

顾知州冷冷打断她,“姜婉祯,是不是我给你脸了,让你觉得可以欺负莜莜?”




他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就像在看一个肮脏的陌生人。

姜婉祯的眼泪悄然滑落,打湿了苍白的面颊。

她指节泛白,死死攥着衣角,却仍倔强地咬牙,不肯低头。

顾知州冷笑,随手将一叠病历摔在她脚边,纸张飞散,像是一场冷漠至极的羞辱。

“听说你祖母的药不能断?姜家祖宅,最近也在过户了吧?”

她猛地抬起头,男人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前,月光落在他肩头,将影子拉得老长。

当年,姜家将她风光地嫁过来,那时候顾知州许诺会一辈子对她好。

可如今家道中落,他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

“知州,你非要这么狠?”

她嗓音发颤,眼神却还是带着最后一点不甘。

“狠?”

男人讽刺一笑,镜片后的眼神冷若寒冰,“姜婉祯,别太高看自己。一个月后不离婚,你自己承担后果。”

她踉跄跪倒,膝盖撞上冰冷地砖,心脏像是被人重重一捏。

祖母咳血的模样,父亲在银行门口卑微求贷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遍遍闪现。

顾知州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盯着那道疏离的背影,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门“砰”地一声关上,她才缓缓低头,颤抖着捡起脚边摔落的木雕娃娃。

那是新婚那天他亲手刻给她的。

小小的人儿眉眼弯弯,底座上刻着“永结同心”。

如今,漆色剥落得七零八落,和他们这段破碎不堪的婚姻如出一辙。

傍晚,王妈过来叫她,“太太,夫人请您去正厅一趟。”

雕花木门吱呀打开,暖黄灯光下,檀木桌上码着厚厚一摞钞票,冷光刺眼。

顾母坐在太师椅上,鎏金护甲轻敲桌面:“听说知州已经和你谈了离婚?”

姜婉祯喉咙发紧,旧伤的掌心被指甲死死嵌住:“母亲,我......”

“别装糊涂。”

顾母将一只翡翠镯子猛地拍在桌上,镯身撞击钞票,发出清脆的一响。

“莜莜有了顾家的骨血,难道让孩子没名没分地出生?”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姜婉祯盯着那摞钞票,想起五年前顾氏濒临破产时,父亲倾尽身家为她铺就婚路。

如今这些“救命钱”,却变成了剜心的刀。

她艰难开口:“我可以......让她做二姨太,孩子也可以挂在我名下......”

“啪!”耳光声骤然响起。

姜婉祯的脸被打偏,嘴角渗出血丝。

顾母声音冷厉如刀:“五年无出,还敢讲条件?你以为知州为什么不让你怀孕?”

姜婉祯怔住:“您说什么?”

“从结婚第一天起,他就做了措施!”

顾母猛地将钞票砸到她身上,“你那副扫把星的脸,也配生顾家的孩子?拿着这些钱,赶紧滚!”

当年不是他儿子不能,而是不想。

是她,不配!

姜家破产,不过自取其辱!

钞票如雪,漫天飞舞。

姜婉祯愣愣地坐着,世界在那一瞬轰然塌陷。

每个夜晚,顾知州递来的“补药”,他刻意安排的体检医生......

那些她以为是自己不争气的日子,原来是他早有预谋的算计。

“要不是姜家当初还有点臭钱,谁愿意娶你!”

顾母的咒骂声混着耳鸣钻进耳中,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摇摇欲坠地扶住桌沿,指尖触到冰凉的钞票,恍惚间,仿佛又回到那晚——

新婚夜,他将刻着她名字的木雕娃娃放进她手心,说:

“生生世世,不分离。”

如今,她才终于明白,一切都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三日后,姜婉祯决定回姜家老宅看望病重的祖母。

她穿着一袭浅蓝素衣,脚步轻得像落雪,一步步地走向顾知州的书房。

长廊寂静无声,唯有她的心跳声,在耳边轰然作响,如擂鼓一般惊心。

书房门虚掩着,她抬手欲敲,指尖刚碰到门板,就听到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姜婉祯瞬间僵在原地。

“知州......”

徐莜莜娇软带媚的声音,仿佛浸了蜜,一声声缠绵入骨。

姜婉祯本能地屏住了呼吸,颤着手将门缝拉开一线。

只见顾知州将徐莜莜紧抵在书架前,灯影摇曳,两人的身影交叠,仿若缠绵缱绻的剪影。

徐莜莜脸颊酡红,眼神迷离,唇上还残着顾知州刚落下的吻。

他的神情柔和而温存,这样的神色,姜婉祯已经很久没在他脸上见过了。

徐莜莜忽然瞥见门外的姜婉祯,立马推开了他,温声提醒:

“姐姐好像找你有事,不要闹了知州。”

顾知州缓缓转头,目光扫过姜婉祯苍白的脸,眼神冷漠得像结了冰:“找我何事?”

姜婉祯喉咙发紧,半晌才艰难开口:“我......想让你陪我回趟姜家老宅。祖母她......病得很重。”

“明日我要陪莜莜去参加会展。”他毫不犹豫地打断。

姜婉祯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仍倔强道:“祖母命不久矣,当年她为顾家求过情,如今就算是还情也......”

顾知州垂眸思索,眼神晦暗不明。

姜婉祯以为他动摇了,心中生出一线希冀。

徐莜莜看她一眼,忽然道,“知州,老人家更重要,社交展览会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男人的眉眼顿时柔下来,低声应道:“好。”

姜婉祯眼里闪过一瞬亮光。

可还未来得及欢喜,便听他接着冷冷道:“姜老太太垂危,当年对顾家确有恩情,理应去探望。”

仿佛这一切,仅是他履行人情的例行公事。

她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转身离开时,终有一滴滚烫的泪,悄然滑落。



次日,顾知州陪姜婉祯回到姜家老宅。

姜婉祯跪在祖母病榻前,眼圈通红,声音微哑:“祖母,我带他来了。”

姜老太太昏沉的眼中泛起光亮,枯槁的手颤巍巍地伸出,紧紧抓住顾知州的袖口:“阿州,当年你在祠堂前发的誓,还记得吗?你说要护我家婉祯一世周全......”

“老太太,”顾知州低声开口,语气却冷硬如铁,“时代变了,如今讲究两情相悦。”

“知州!”姜婉祯猛地拽住他的衣摆,泪如断线。

老太太剧烈咳嗽,金线枕巾洇出暗红血渍。她泪眼婆娑,哀求着:“算我这把老骨头求你......别毁了婉祯的一生......”

顾知州喉结滚了滚,抿唇欲言。

就在这时,姜婉祯猛然扑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她发间苦茶香混着药香扑入鼻端,他一怔,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紫藤花下,她笑意清浅,眸如星子。

他心头一震,低头看她,那睫毛上的泪珠像极了碎落的月光,沾染在他掌心,冰凉刺骨。

“我答应您。”

话出口时,他自己都怔了一瞬。

姜老太太终于露出释然的微笑,缓缓闭上了眼。




出殡那日,暴雨如注。

姜婉祯跪在泥泞中,从白昼到黑夜,顾知州却始终没有现身。

直到七七过后,书房再见。

男人神情冷漠,将一只牛皮纸袋甩到桌上:“离婚协议签了吧。公馆、银票,两千大洋足够你过余生。”

姜婉祯指尖发颤,眼中寒光渐凝:“那祠堂的誓言、祖母临终前的托付,你都当笑话?”

“那是你的一厢情愿。”

顾知州解开领带,露出脖颈间若隐若现的齿痕,“莜莜有了身孕,我得给她名分。”

姜婉祯失笑,泪水却从眼底滚落:“原来......我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如。”

她猛地站起身,扑到桌前,颤声质问:“顾知州,你到底有没有心?”

男人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掏出怀表:“这些痴人说梦的话,你还要说多久?”

说罢,将离婚协议推至她面前。

他语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签字。”

姜婉祯捧着离婚协议,仰起头,拼命不让眼眶中的泪水落下来。

“为什么?”

姜婉祯往前一步,语气带着哀求,“这三年,我尽心尽力做你的妻子,哪里做得不好?”

这三年——哪怕顾知州有两年留洋,她也未曾动摇过一分心思。

“呵。”

顾知州冷笑,嗓音透着冰冷的嘲讽,“就凭你心思恶毒,冒领莜莜身份这一事,就足够让我对你厌恶。姜婉祯,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

姜婉祯只觉心口仿佛被生生剜了一刀,痛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到顾知州将钢笔啪地一声拍在茶几上,语气冷得像霜雪结成的冰:“签字。别让我说第二遍。”

她没再反驳,手指冰冷地拾起笔,在离婚协议最后一页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姜婉祯正蹲在箱子前整理陪嫁的首饰,忽听得王妈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太......姜小姐,不好了!顾先生......在回城的路上失踪了!”

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太太”,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姜婉祯猛地抬头,眼神一凛:“怎么回事?说清楚!”

“听说......是陪徐小姐去城西采风......”

话音未落,姜婉祯已然掀翻了身边的藤箱。

她抓起门边的油纸伞,头也不回地冲进雨里。

沿着官道,她一脚深一脚浅地找着,雨水呛得她喉咙发痛,却不敢停下一步。

终于,在那棵老槐树下,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藏青色。

油纸伞“啪嗒”一声掉进泥里。

顾知州歪倒在树下,肩头的鲜血将粗糙的树皮染成暗红。

“顾......知州!”

姜婉祯扑过去,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顾知州眉头动了动,染血的手抬起,虚虚抓住她的袖子,唇瓣微张,声音微弱:

“莜莜......救莜莜......”

姜婉祯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竟是忍不住自嘲一笑。

她拼尽全力守着的男人,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口中喊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她手指发颤地解下披肩,紧紧裹住他发冷的身体:“别说话,徐莜莜,我会找人去救。”




她咬着牙,将人从地上扶起,一步一步往医院走去,像拖着全身的力气去偿还一场荒谬的情债。

医院,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伴着男人喉间嘶哑的质问,像钢针一般一根根钉进姜婉祯的耳膜。

“姜婉祯......莜莜呢?”

顾知州的嗓音仿佛风雪中的利刃,直直刺进她胸腔。

明明心早已被他伤得千疮百孔,可为什么,还这么疼?

她看着他眼中灼灼的焦急,脑海里骤然闪过昨夜暴雨中,他歇斯底里的那一句:“救她!你先救莜莜!”

那一瞬,男人的手猛地掐上她的脖子。

“姜婉祯,你聋了吗?”顾知州眼底猩红翻涌,将她狠狠抵在冰冷的墙面上。

“我问你有没有救她,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她胡乱挣扎着去扒他的手:“我尽力了......我守了一夜......她在手术台上......”

“尽力?”

男人冷笑,“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你值钱!姜婉祯,如果莜莜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给她陪葬!”

他猛地松手。

姜婉祯像被抽空了魂,跌坐在地,剧烈咳嗽,大口喘气。

男人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因虚弱而身形踉跄。

她下意识想上前扶住,却被他一记刀锋般的眼神劈开:“别碰我。”

她僵在原地,看着他扶着墙,一步步离去。

几秒钟后,佣人怯怯地开口:“小姐,要不要......去看看顾先生?”

隔壁病房突然传来一声柔弱的呼唤:

“知州,你别硬撑了,快躺下......”

紧接着,是男人沙哑温柔的安抚:“别怕,有我在。”

那一刻,姜婉祯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几乎出血。

她突然轻笑了一声,笑容却带着撕裂的红:“回去吧,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

回到顾公馆,她坐在床边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一声刺耳的冷笑划破死寂。

“姜婉祯,你都离婚了,还赖在我们家做什么?”

顾母踩着高跟鞋踏进门,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姜婉祯低头看着自己交叠的双手,指尖青白。

这些年,她事无巨细,将顾公馆打理得井井有条,周旋商场,护住顾家危局。

可这一切,在他们眼里,还不如徐莜莜的一滴眼泪。

“别给我装死!”

顾母一把拽住她的衣领,“把账房钥匙交出来就给我赶紧滚出去!”

“好。”

她苦笑一声,转身去抽屉里拿钥匙。

可刚碰到顾母手掌,顾母就猛地仰倒在地,尖叫声瞬间响起。

“婉祯......我念着你给我做了几年儿媳妇,想要劝慰你,可你怎么能推我呢?”

脚步声接踵而至,姜婉祯抬头,正对上顾知州的脸——阴沉如墨。

他目光复杂,唇线紧抿,眼底满是厌恶。

“姜婉祯,你怎么这么恶毒?”

“今天之内,带着你的东西,离开这里!”

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顾知州扶起顾母,一眼都未再看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恍惚了。

三年前的婚礼上,他曾握着她的手,笑得温柔:“往后日子,我护你。”

可如今,这句誓言,却像刀子一样,一下下剜着她的心。

明明已经被伤得麻木,可为什么......还这么痛?




夜色沉沉,一轮冷月悬空。

姜婉祯怔怔地坐着,忽然,一道身影挡住月光。

顾遇安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低声说:“嫂嫂,我塞给你的字条看了吧?你若真想离开......我可以帮你。”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心头惊起涟漪。

离开?她当然想!

可她该怎么走?

对姜家人来说,她只是一个能为家族带来利益的商品。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和顾知州离婚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姜家早已落败,现在还需要顾家支撑,他们怎么会容忍自己轻易放过这颗救命树?

原以为嫁给顾知州已是她这辈子最好的归宿,她可以和相爱的人共守一身。

可命运总是如此捉弄人。

她的眼底浮起一层酸涩,许久,才低声开口,声音像风中破碎的絮语:“你......图什么?”

顾遇安向她靠近一步,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她的伤。

他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拢到耳后,指尖停留片刻,带着微不可察的颤。

“还记得两年前的冬天吗?”

他嗓音很轻,却掷地有声,“那年我犯了错,被罚跪在柴房,天冷得骨头都快碎了......若不是你悄悄塞给我一件棉衣,我可能就没命了。”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塞进她手心。

“我知道你身不由己,所以特意给你准备了这个药。”

他说,“它可以让你假死几日,只要你想,我会帮你离开这里。”

他的目光灼人,却没有一丝欲望与贪婪。

“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你还能像那时候一样,笑一笑。”

那一瞬,姜婉祯几乎要落泪。

可她不敢哭。

她怕一哭,就再也走不动了。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包药粉,指尖微微颤抖。

风吹过,月色微凉,她轻轻咬唇,目光闪烁不定。

夜半。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娇笑的声音,虽然极力压制,可那一声又一声清楚的钻进姜婉祯的耳朵。

她坐在床边,苦笑了一声,终于起身,将手中的药粉借着月光兑水喝下。

苦涩像刀子,从喉咙一路割到她心底。

她静静地坐着。

一滴眼泪,终于滑落,从眼角滑至手背,悄无声息,却像烧灼般,疼得她忍不住微微蜷缩手指。

她缓缓抬起头,仰望着夜空,那轮冷月清明如镜,倒映着她眼底一片死寂。

她的唇轻轻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却一字一字,咬得极深。

顾知州,我放过你了。

第二天一早,丫鬟发现姜婉祯时,她已经没了气息。

起初顾知州根本不信,直到看见顾府挂起白绫,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那个总爱粘着他的妻子,真的不要他了。

灵堂里,顾知州死死抓着棺材板,指节发白。

棺木里的姜婉祯穿着寿衣,安静地躺着,再也不会朝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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