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张洁小曦的其他类型小说《葬天命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许旺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龙门市,老步行街,一间香店内,一个中年女人唾沫横飞的介绍着:“你看看这脸蛋,这柰子,这屁股,这腿,都是极品!”女人叫张洁,推销的是自己的女儿。“还有八字,我找人看过,绝对旺夫旺家!”见我没反应,她又掏出一张红纸,摆在柜台上,“小顾,你看看,这是先生的批字!”“你也不用担心以后,小曦性格好,你娶多少个,她都不会在意的!”张洁絮絮叨叨的,继续说着。“她是你亲生的吗?”我打断了她。“小顾,瞧你这话说的,小曦当然是我亲生的!”张洁僵了一下,讪讪的笑道。“亲生的你就这么对她?”我似笑非笑的问道。张洁脸色一变,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我摆摆手,懒得和她继续说,摸出三沓钱扔在柜台上:“这是聘金,剩下的晚一些送去,你滚吧!”“哎!”张洁眼里放出一道光,...
《葬天命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龙门市,老步行街,一间香店内,一个中年女人唾沫横飞的介绍着:“你看看这脸蛋,这柰子,这屁股,这腿,都是极品!”
女人叫张洁,推销的是自己的女儿。
“还有八字,我找人看过,绝对旺夫旺家!”
见我没反应,她又掏出一张红纸,摆在柜台上,“小顾,你看看,这是先生的批字!”
“你也不用担心以后,小曦性格好,你娶多少个,她都不会在意的!”张洁絮絮叨叨的,继续说着。
“她是你亲生的吗?”我打断了她。
“小顾,瞧你这话说的,小曦当然是我亲生的!”张洁僵了一下,讪讪的笑道。
“亲生的你就这么对她?”我似笑非笑的问道。
张洁脸色一变,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我摆摆手,懒得和她继续说,摸出三沓钱扔在柜台上:“这是聘金,剩下的晚一些送去,你滚吧!”
“哎!”
张洁眼里放出一道光,对于那个“滚”字毫不在意,一边谄媚的点头,一边收钱向外走。
我揉揉眉心,目光投向柜台上的照片,喃喃道:“有这样的妈,你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照片里的女孩叫陈曦,十八岁,五天前死于车祸,现在被亲妈卖给了我,一天后将成为我的媳妇。
我叫顾北,香店店主,兼职神棍。
娶死人为妻,属于无奈。
从太爷爷起,顾家的男人,没有活过三十岁的。
二爷爷死的最早,十四岁,连个种都没留下,父亲活的最长,过了三十岁的生日。
村里人说我们顾家祖上做了孽,糟了报应,天生地纹断裂,一家子都是短命鬼。
地纹是手相学的说法,通俗点讲就是生命线,正常人的生命线是一条完整的弧线,顾家男人的,支离破碎。
为了活命,从爷爷那辈起,开始研究阴阳风水吃死人饭,目的很简单,积阴德,为子孙求长命。
作用多少是有点的,父亲是顾家最长寿的,过了三十岁的生日,我今年二十四,暂时无事。
算起来,从十四岁入这行,至今正好十年。
十年间,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尸体,遇到的邪门事也不少,比如八字凶人,起尸,风水绝地,买寿,破童子,烧替身等等。
陈曦是我的第三个媳妇,接下来还要娶几个,不得而知。
娶死人,结冥婚,以煞冲煞,是太奶奶做的决定,太奶奶今年九十,是我们那片最有名的神婆,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娶陈曦,太奶奶和我通了气,她说陈曦八字全阴,命里带煞,和我正配。
配不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麻烦来了,前两次娶回来的是牌位,这次娶回来的,是尸体。
下午五点,关上店门,开着我那辆二手金杯,回返乡下老家。
从市里到乡下老家,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算得上很近,但我很少回来,一年下来,除了过年和父亲的忌日,我基本上不会回来,老家给我的印象就是一场接一场的葬礼。
太奶奶很能生,爷爷那辈兄弟八个,父亲那辈,堂兄弟加起来有十七个,到我这一辈,死的只剩我一个。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老宅前。
老宅是由六间平房组成的一个大院,太奶奶独自在家生活。
对于太奶奶,我是又敬又畏,我一身的本事,有一大半是太奶奶教的,没有太奶奶,顾家早完了。
不过最近几年,太奶奶越来越不对劲,身上的人气越来越少。
“哎呦,小顾回来了!”
刚下车,一道谄媚的声音便从院里传来,大门吱嘎一声打开,张洁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我有些意外,抬眼望了一眼院子,院里搭好了棚子,还贴了喜字,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
“我让她来的!”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太奶奶拿着一根烟袋锅,出现在视线中。
黑色的大褂,梳理的整整齐齐的白发,皱在一起的皮肤,深陷的眼窝,太奶奶一如往日般阴沉。
“太太!”
我挤出一丝笑脸叫道。
“等不了了,时辰提前,今个就拜堂成亲,进来吧!”太奶奶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佝偻着身体进了屋。
我皱皱眉,太奶奶今天有点不对劲,还有张洁,她虽然和白天一样,一脸的谄媚,可那个眼神有些怪,飘飘忽忽的,没有焦点。
屋里没点灯,燃着一根根红烛,每一个角落都铺着橘红色的烛光。
进了卧室,炕上坐着一个盖着红盖头,身穿大红色喜服的女人,毫无疑问,这就是我的新娘陈曦。
“来,拜堂吧!”
太奶奶抽出三炷香,点燃后插在香炉内,端坐在供桌前,示意我跪拜。
我侧头看了一眼张洁,她这会身体完全僵住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来!”
太奶奶斜了她一眼,张洁这才进屋,战战兢兢的坐在椅子上。
我取出一根红绳,拉过陈曦的手,将我和她的拇指系在一起,做出跪拜的姿势,如是三次,算是拜了堂。
“入洞房吧!”
太奶奶满意的点点头,迈步向外走,走到门口时,顿了一下,回头道:“好好照顾你媳妇!”
说完,也没管我的反应,转身走了。
太奶奶话里有话,不过一具尸体,有什么需要我照顾的?
关上门后,屋里只剩我和陈曦,坐在炕边,我侧头看了陈曦半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些年尸体见的不少,但要说和尸体同床共枕,还是第一次,怕倒是不怕,就是觉得很怪。
按照风水上讲,被车撞死,属于横死,三七之内,怨煞之气最重,也就是说,我还要和她同床共枕十六天,才能给她下葬。
以现在的天气,十六天下来,尸体说不上什么样,回头得弄个有冷藏功能的棺材。
心里默默想着,我爬上炕,前两次,是抱着骨灰盒入的洞房,这次升级了,和尸体入洞房。
把尸体放平,掀开盖头,露出一张紧锁着眉头的苍白小脸,如果没有这场车祸,陈曦应该上高二,再过一年,会考大学。
我觉得有些可惜,摇摇头后仰面躺下,躺了一会,我又坐了起来,陈曦不对劲,她的尸体太冷,就好像刚从冷柜中取出来的一样。
还有,陈曦死了五天,按理说早就应该有尸斑了,可那张脸,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睡着了。
重新端详陈曦,她的脸带着一股病态的苍白,眉头皱着,显得很痛苦,我试着抚平她的眉头,一种异样的触感传来,她的眉心有一个硬块。
用指甲在硬块处刮了刮,掀开了一块指肚大小的乳白色胶块,露出了一个漆黑的圆头。
“草!”
我下意识骂了一句,脸色也跟着变了变,陈曦的眉心被人钉了一根钉子。
在我们行内,这叫锁魂钉,是为了将魂魄锁在尸体内,防止尸变,或者变鬼,让人不得超生。
陈曦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谁和她有这么深的仇?
“张洁!”
我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一张谄媚的脸,女儿死了,脸上没有一丝悲戚之色,反而在第一时间把女儿卖掉,这明显不正常。
“老子倒要看看你搞得什么鬼!”
我下炕走到柜子前,翻找工具,打算把陈曦眉心的锁魂钉起出来。
翻出工具箱,我站起来刚要走,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上面的镜子,这一眼,让我愣了一下。
我背上有个人,她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头上戴着霞冠,十余根珍珠串成的流苏垂下,后面隐约可见一双漆黑的眼眸。
见鬼了。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愣了一下后,我条件反射的耸肩,背后的女人稳稳当当,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顺手从工具箱里摸出短匕黑皮,向后一捅,捅了一个空。
换了一根红绳,向后甩去,同样打了一个空。
黑皮是用一截刀片做成的短匕,方口黑刃,带着锈迹,太奶奶说那是鬼头刀,前清时菜市口砍脑袋用的;红绳用公鸡血浸泡过,这两样东西,都是破邪的,怎么会没用?
我隐约猜到一个可能,转身去找太奶奶。
打开门,就见张洁跪在院子正中,太奶奶背对着我坐着,正吸着烟袋锅子,一股明灭不定的红光在黑暗中闪烁。
吐出一口烟圈,太奶奶用烟杆敲了一下张洁:“你走吧,钱也拿着!”
张洁颤巍巍的站起,顺手捡起装钱的袋子,转身向外走,我刚要喊停,注意到张洁走路的姿势不对。
她的身体一颠一颠的,脚后跟翘起,全靠脚尖支撑。
鬼踮脚。
“太太,她?”我指了指张洁。
“小曦这丫头可惜了,嫁入我们顾家,就是顾家的人,她的仇要报,我先帮她收点利息!”太奶奶又吐出一口烟圈,扫了一眼向外走的张洁。
我听了一愣,瞧这意思,太奶奶知道陈曦眉心被钉了钉子。
“孙儿,过来!”
太奶奶磕了磕烟袋,对我招招手。
迟疑一下,我还是走过去,太奶奶突然扬起烟袋,照着我的左肩膀砸下,耳边响起一阵叮叮咚咚的清脆声响,然后便是皮肉烧焦的撕喇声。
我疼的一哆嗦,太奶奶也跟着喘了一口粗气,虚弱的靠在我身上,一种刺骨的冰冷从她身上传来,刺激的我又是一颤,这个温度,让我想起在冰柜里放了几个月的冻肉。
太奶奶缓了一下,扶着我站起,说道:“你背上的女人奶奶暂时封住了,你不用问,也不用多想,一切有奶奶!”
“明个一早,你带小曦回店,半个月后回来!”太奶奶没给我提问的机会,补了一句,提着烟袋,踮着小脚往自己的房间走。
太奶奶的性格我清楚,她想告诉我,就算我不问,她也会说,她不想说,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说的。
不过好歹有了一个日期,半个月就能见分晓,其实我心里多少有些底,背上的女人,搞不好就是那个困扰了我们顾家多年的诅咒。
太奶奶生了八个儿子,我们这一支是最特殊的。
吃阴家饭,分很多种。
就我知道的,我们顾家有人干过二皮匠,当过阴童,守过墓,玩过蛊,还有牵魂的。
大爷爷是二皮匠,就是俗称的缝尸匠,干的是缝补尸体的活计,有传言说,缝尸匠可以用手里的针线,缝补残缺的灵魂。
据村里人说,大爷爷为了续命,把自己缝进了一具尸体中。
我问过太奶奶,太奶奶让我别理会村里那帮碎嘴子。
二爷爷死的最早,太奶奶说他是阴童转世,通俗点讲就是没有成年而死的孩子转世。
因为这个身份,太奶奶让二爷爷给人当替身背债,二爷爷到底是死于诅咒,还是死于身上背的债,不得而知。
四爷爷五爷爷是守墓的,具体守的哪座墓园,不得而知,据说死的时候很凄惨。
六爷爷是玩蛊的,死的时候,眼窝里飞出来一群苍蝇。
七爷爷牵魂,也就是俗称的过阴。
我爷爷是老八,干的是阴阳先生的活,给人看阴宅,张罗白事,是最安全的一个。
父亲和我继承了爷爷的手艺,这么多年下来,邪门的事遇到的不少,但都平安无事。
即便有事,太奶奶也会出手替我们爷俩擦屁股。
另外几支,心里不是没有怨气,可在太奶奶的强势下,最后都选择了妥协。
回到屋里,我对着镜子照了照,背上的女人不见了。
我松了一口气,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刻刀,沿着陈曦眉心小心插入,一点一点向外撬,钉子起了出来。
钉子长八厘米左右,三菱形,通体焦黑,木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铁钉子。
“雷击木!”
我很快得出结论,再次将目光对准陈曦,这不仅是要锁住魂魄这么简单,而是要她魂飞魄散。
“你到底是不是你妈亲生的?”我盯着那张苍白的小脸问道。
陈曦没回答,也回答不了。
一夜无事。
早上起来,我把陈曦搬入车里,直接回返。
至于太奶奶,不用打招呼,三年前,最后一个堂哥死后,太奶奶定下一个规矩,中午一点以前不见人,包括我在内。
一路平安。
回店后我租了一口带有冷藏功能的棺材,安顿好陈曦,日子归于平静。
我的香店位于龙门市的城乡结合部,前面是店面,后面是一个封闭的小院,有下房,还有两间住房。
房子是父亲活着时买下的,有活的时候,我出去接活,没活就看店。
店里卖的香,便宜的大部分是进的,贵的是自己制的。
制香这门手艺,是太奶奶传的,她说以后诅咒解了,有这门手艺在身,在哪都能混的不错。
说是这么说,诅咒什么样,之前谁也没见过,顾家死了那么多人,恐怕我是第一个见到的。
太奶奶这个人,身上全是谜。
大爷爷会的二皮匠,六爷爷玩蛊,七爷爷牵魂,这些都是太奶奶教的。
据村里人讲,太奶奶无师自通,没拜过师,也没找仙家立堂口,但是什么都会。
有人说,顾家的诅咒是太奶奶带来的,也有人说,顾家死了那么多人,是被太奶奶借去了寿。
对于这些说法,太奶奶当做耳旁风,从来没在意过。
接陈曦回家的第二天早上,我接了一个活,给人当白事知宾,通俗点讲就是丧事主持人。
活挺急的,我检查了一下陈曦,确认没事后开车出门。
事办的挺顺的,上午忙完,中午在雇主家吃饭,到家已经三点多了。
一进店,我就察觉到不对。
我喜欢熏香,每天都会来上一块,今天有活,就没熏,可这会,店里面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走到我的紫铜香炉前,打开炉盖,能看到一盘燃尽的熏香,有人动过。
除此之外,店里明显打扫过,昨天留下的垃圾不见了,地也被拖过,亮了不少。
钱柜里面有一千块钱,少了三百。
不可能是小偷,小偷不会只拿三百,我没雇人,也不可能是雇工干的。
不管是谁,店里肯定进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立马冲向后院,看见棺材的一刹那,我懵了一下,陈曦不见了。
不过我的注意力很快便被一张贴在棺材上的纸条吸引了,上面是一行娟秀又俏皮的小字——老公,我回娘家了,忙完后来找我。
看到这行字,我脑子嗡的一下,冒出来四个字——三天回门。
三天回门,是指婚后第三天,新郎新娘一同回女家的习俗,也就是说,陈曦回家了。
一具尸体,怎么回家?
不管这纸条上说的是真是假,我都得去看看。
张洁家不在市里,在距离市区三百多里地的小留村。
出发的时候四点,到的时候快七点了,天已经黑了下来。
我以前来过小留村,村子不大,一共五十多户,大部分村民在外打工,还在村里的也就十多个。
一进村,就感觉气氛不对,村里静的吓人。
沿着村间小路没开出多远,就见一个女孩站在路边冲我招手,苍白的小脸,纤细的身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是陈曦。
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陈曦脑门被钉了一根钉子。
尸变了。
这是我的第一想法。
我把短匕黑皮摸出,别在腰带上,又摸出两张镇尸符揣好,才开车门下车。
陈曦立即贴上来,嗔怪的叫道:“老公,你怎么才来啊?”
这语气,这眼神,就好像处了好多年的夫妻,搞得我有些懵。
“赶紧进屋,菜早都做好了,妈和王叔都等急了!”陈曦拖着我往院里走,絮絮叨叨的说着。
我想了想,顺着她往里走,打算看看她到底搞什么鬼。
开门进屋,客厅摆了一桌,张洁和一个男人坐在正位,比较显眼的是摆成一排的牛栏山。
张洁脸色铁青,好像死人一样,没理我俩。
那个男人应该是陈曦口中的王叔,见我们进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王叔,人到齐了,今天是我回门的大喜日子,我敬您和妈一杯!”陈曦拿起酒,给男人和张洁满了一杯。
张洁还是那副样子,一动不动。
男人哆哆嗦嗦的捏着酒杯,偷瞄了我一眼。
“喝吧,王叔,你不是最喜欢喝酒了吗?”
陈曦笑语嫣然的,头微微一侧,垂在前额的头发散开,眉心上一个漆黑的孔洞露了出来。
看到那个孔洞,男人一颤,头一仰把酒一口闷了。
“来,王叔,再喝一杯!”陈曦把酒满上。
“小曦!”男人一脸的哀求。
陈曦脸色一沉:“喝!”
“我喝,我喝!”男人一仰头又把酒喝了。
“再来!”陈曦又倒了一杯。
“我真喝不下了!”男人接近崩溃,眼泪呛了出来,最后还是喝了。
杯子是四两的大杯,酒是五十二度的牛栏山,三杯下肚就是一斤二两,就算是铁人,这个喝法也受不了。
“再来!”
陈曦还在倒酒,笑的越发灿烂。
男人盯着酒杯,眼里满是血丝,身体微微摇晃。
下一刻,他猛地一拍桌子,爆发了:“陈曦,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陈曦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小曦,叔错了,叔给你跪下了!”
男人又缩了,身体一软跪在了地上。
陈曦笑了,笑的声嘶力竭:“你问我想怎么样?”
笑声停歇,陈曦将一瓶酒递过去:“把它喝了!”
男人颤抖着接过酒瓶,愣愣的看了半响,仰头就往嘴里灌。
一瓶酒喝完,陈曦又递过一瓶。
男人这时已经喝蒙了,瘫在地上,陈曦走过去,把酒对准他的嘴,灌了下去。
一瓶又一瓶,直到男人开始抽搐,开始向外吐血沫,陈曦才满意的拍拍手,对我撒娇道:“老公,我们回家吧!”
我深深的看着她,她俏皮的眨眨眼,脸上满是笑意,眼中没有大仇得报的释然,也没有忘记仇恨的洒脱,就好像这件事和她无关。
“回家!”
我吐出两个字,扫了一眼张洁,她眼神僵直,脸色铁青,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觉,以太奶奶的手段,她活不长。
上车之后,陈曦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老公,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我没爸,我妈从小就不管我,上学是姥姥出的钱,中学毕业那年,姥姥没了,我上高中,是打零工攒的钱。”
“姓王的和我妈好是最近两年的事,上个月,我妈接我回家,和我谈事,说不想让我念书了,让我嫁人。”
“我知道我妈咋想的,她想用我换彩礼钱,我没答应。那天晚上,姓王的喝多了,借着酒劲爬上我的床,我好不容易挣脱,我妈发现了,她骂我是婊子,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半夜把我赶出了家。”
“七天前,我妈说她错了,哭着求我回家,我回来了,她又提让我嫁人的事,我没答应,回去的路上,我被一辆摩托撞了,姓王的撞的!”
“脑门上的钉子是我妈钉的,她怕我回来找她报仇。我的命是她给的,现在还回去了,我们两不相欠。”
陈曦的语调越来越平静,就好像说的不是她的事情,她这样,让人心疼。
张洁太奶奶处置了,姓王的喝废了,命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
我暗叹一口气,感觉头疼,陈曦现在算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该怎么对她?
娶尸体也就罢了,在家放个半个月就下葬了,可弄回来这么一位怎么办?
“老公,你心疼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我还在这头疼,陈曦突然凑过来,眼里闪烁的满是狡黠。
“你是陈曦吗?”
我突然升起一丝怀疑,对于陈曦,我调查过,可能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她性格倔强内向,自尊心很强,根本做不出这种小女人的样子。
这才几天,死了一回,性格就变了?
“老公,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察觉到我的怀疑,陈曦又变了表情,可怜兮兮的,眼里泛着泪花。
我揉揉眉心,知道从她这问不出来什么,索性也不问了,直接开车回家。
两个半小时后,陈曦吸着鼻子下车,说道:“老公,我回房间等你!”
“去吧!去吧!”
我烦躁的挥挥手,回前面店里给太奶奶打电话。
“你的媳妇,不用问我,时间到了别忘了回来就行!”太奶奶听完,哑着嗓子来了这么一句,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反倒放心了,陈曦的异常十有八九和太奶奶有关。
舒了一口气,我打算出门找一家宾馆,和尸体睡没什么,但是和一具会走会跳会杀人会卖萌会装可怜的尸体睡,我能睡得着才怪。
手刚搭在门把手上,外面传来一股力量,门被拉开了。
我向后退了两步,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走了进来,低头问道:“老板,有香吗?”
“有!”
我回了一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脆响,肩膀上被烟袋锅烫出来的疤痕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我皱着眉头退了几步,靠在柜台上,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柜台的玻璃面,一道人影在我的背上若隐若现,是那个女人。
“老板,有香吗?”那个男人又向前一步,用一种阴沉的语调问道。
“没有,你来错地方了!”
没等我回答,陈曦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同时绕出柜台,站在了我身前。
“我要香!”那个男人又向前走了一步。
“滚,老娘的地盘也敢来捣乱!”
陈曦冷笑一声,向前一步,小手一探,拽住男人的衣领,猛地一扯,扯开风衣,另外一只手顺势在男人的脖子上一拉,拉出了一根银白色的线头。
男人低垂的头猛地抬起,露出了一张满是瘢痕的脸和缝着黑色丝线的脖子。
脖子上的丝线被陈曦扯出了一半,露出了里面猩红色的肉芽,隐隐的还能看到气管。
“滚!”
陈曦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又抻了一下线头,把整根丝线都拽了出来,男人脖子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那颗头随时可能掉下来。
“咳咳!”
男人咳嗽两声,裹紧了风衣,用手扶住自己的脖子,踉跄着向外走。
门关上的一刹那,陈曦转身扑入我怀里,叫道:“老公,你没事吧,刚才吓死人家了!”
我低头看着在怀里撒娇的陈曦,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一根丝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刚才的那个男人,是一具尸体,他的头是缝上去的,我忽然想起了大爷爷的职业——缝尸匠。
“老公,我困了,我们睡觉去吧!”
陈曦在我怀里拱了拱,和刚才凶猛的形象判若两人。
“太奶奶,你究竟给我娶回来一个什么东西?”我苦涩的一笑,暗自嘀咕一句,同时侧头看了一眼柜台,透过玻璃面,可以看见,我的背空着,那个女人又不见了。
一夜无眠。
陈曦倒是睡的挺好,她抱着我,脸上还挂着笑。
我能怎么办?
拿黑皮捅她一刀,还是给她脑门上贴张符?
我想和她谈谈,她不谈,拿太奶奶堵我嘴,说半个月后我就明白了,最后她抱着我睡了一晚。
早上起来,陈曦也不见外,忙里忙外,做早饭,收拾房间,放熏香。
一具尸体在眼前这么晃,我浑身不自在。
一个电话把我解救了,是胖子打来的,他说有急事,让我去一趟东城火葬场。
胖子是我发小,叫任长亮,单亲,人长的和弥勒佛差不多,书读的不好,又吃不了打工的苦,和我一样,当了阴阳先生。
说起来,胖子还是我半个徒弟。
这年头,神棍好当,会几句套词,熟悉丧事的流程,就可以出道。
胖子当年跑我这取经,学了一个月,就开始给人主持丧事,算起来有五年了。
撂下电话,我发现陈曦正温柔的看着我,我被她看的发毛,下意识道:“我有事,你看家吧!”
“老公,你去忙,家里有我,你放心!”陈曦过来替我整了整衣服,完全进入妻子这个角色。
我别扭的够呛,几乎是逃走的。
东城火葬场在东门外,二十分钟的车程,我到的时候,胖子正蹲在停尸间外抽烟。
“哥,你可来了!”
见到我,胖子熄灭烟,长出了一口气。
“说吧,什么事?”我问道。
“你和我来就知道了!”胖子拽着我往背后的停尸间走。
停尸间是一排平房,大的二十平米,小的十平米,里面隔出一个个小单间,停放棺材。
棺材制式基本一样,其实就是有制冷功能的冷柜,上面透明,底座能插电,我租的那口棺材就是这的。
走廊细窄,仅能通过两人,胖子带我走到最里面的隔间,朝棺材努努嘴:“哥,你看看!”
我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变了脸色,棺材里的男人五十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满脸瘢痕,脑袋和脖子分离,还能看到脖子上参差不齐的肉芽状伤口。
这男人是昨晚跑我店里买香的那位。
“胖子,你认识这人?”我急切问道。
“嗯!”
胖子点点头,圆脸上出现一丝惊惶之色,“哥,这人的丧事我处理!”
男人叫吴志,四十八,前天晚上喝多了,把头伸出车窗呕吐,结果被旁边疾驰而过的小货车把头撞掉了。
从停尸间出来,胖子拉着我去门卫室。
东城火葬场有两个大门,南门是正门,西门是侧门,门卫室在正门,其实就是两间平房。
正门和侧门都有监控,进屋的时候,门卫老李头正闷头抽烟。
“叔!”
胖了叫了一声,老李头沉着脸点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拿起遥控器调监控视频。
九点十分,一个裹着黑色风衣的人出现在视频内,从西门爬了出去。
十二点五十,裹着黑色风衣的人再次出现在视频内,他从西门爬了进来,爬的过程中,头掉了下来,他爬下后把头安了上去,走入火葬场。
“哥,咋办?”
看完视频,胖子问道,老李头也看向我。
“打电话给家属,把视频给他们看!”我说道。
“哎!”
胖子眼睛一亮,立马明白我啥意思。
出这种事,最害怕的是家属,目前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通知家属,火化入葬,入土为安。
“妈的,日子越来越不好混了!”
老李头嘟囔一句,递给我一根烟,问道:“小顾,你发没发现,最近的怪事有点多?”
“怎么说?”我问道。
“上个月,老周火化的时候被吓个半死,火刚给上,里面就传出惨叫声,叫的那个瘆人啊!完事之后,老周就一直请假,现在还没来上班呢!”
“还有大上周,正好赶上清明,有过来烧纸的,取牌位的时候,在寄存间见到自己亲妈了。”
“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说完,老李头苦着脸吧嗒了一口烟。
胖子正好打完电话,嘴上骂骂咧咧的:“啥鸡巴人,亲爹死了,就想着赔偿,我要是不吓唬吓唬他们,都不带来的!”
“对了,尸体的脑袋谁给缝的?”我问道。
“你猜?”胖子挤咕挤咕眼睛,脸上带着坏笑。
“小鱼!”
一看胖子那德行,我就知道是谁了。
小鱼也是我发小,在村里,我们仨属于被孤立起来的那一小撮。
胖子是单亲,长得又胖,没人理他;小鱼叫江小鱼,是个女孩,父亲车祸死了,母亲跑了,和奶奶相依为命,同样没人理。
至于我,村里人更是避而远之。
可能是相似的境遇,我们仨凑到了一起,相互取暖。
唯一不同的是,小鱼是个学霸,硕士毕业回来当了法医。
“小鱼给做的尸检,完事我寻思着,请人给尸体定妆还得花钱,就让小鱼把脑袋缝上了!”胖子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皱皱眉,线索断了,同时有点想不通,那具尸体为什么跑到我店里买香?
还有陈曦,现在看来,她很像是太奶奶派来保护我的。
还有我背后的那个女人,昨天晚上,耳边传来的叮咚声是霞冠流苏碰撞发出的,她是在给我预警,还是有别的目的?
越想越糊涂,最后也想不出什么,只能等陈曦三七过后回家问太奶奶了。
十点二十,死者家属到了,来的是两个二十郎当岁的男人,胖子也没废话,直接调监控,又带着去看了一眼尸体。
这俩货有点害怕,不过没松口,先后打了几个电话,确认火化不影响赔偿后,才同意火化。
火化完尸体,买了一个最便宜的骨灰盒,这哥俩办了一个寄存手续,把骨灰盒往寄存处一扔,人走了。
从头到尾,没烧纸,没跪拜,也没哭,只是在合计赔偿款,买骨灰盒办寄存,还嫌东嫌西的。
“两个逼人!”
胖子对着两人背影吐了一口唾沫,转过头对我道:“哥,我听说你又娶了一个,说说啥感想呗!”
提起这个,我就头疼,距离陈曦三七,还有十一天,很难熬啊!
我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胖子眼睛都直了,非要和我回家见识一下。
“走吧!”
胖子这尿性我知道,屁大的本事哪有稀奇的事往哪凑,说白了就是作死,搞到最后,很多时候都是我给他擦屁股。
路上,胖子也说最近邪门事挺多的,不只是火葬场,下边村里也是。
“哥,要我说,就是上次挪火葬场的后遗症。”
胖子的理解很奇特,不过我能理解,城东火葬场有三十多年的历史,市里去年新建了一座火葬场,原本打算把城东火葬场挪过去,结果刚动土,就出事了。
干活的司机死了一个,工人重伤一个,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从那以后,隔三差五就出点怪事。
“那就少惹事,我最近顾不上你!”我嘱咐道。
胖子没说啥,盯着窗外看。
二十分钟后,到家了。
下车之后,胖子搓搓手,一脸的兴奋。
我没理他,走在前面,去开店门。
“我要一炷三尸香。”
刚进店门,便见到柜台前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买香。
“没有!”我下意识回道。
三尸香,我只是听过,香分善恶,善恶各有十二种,三尸香正是十二恶香之一。
得名也很简单,三尸香的原材料中,有一味主料,是三滴尸油。
这种香,不是给活人烧的,而是给死人烧的。
“不对,我明明记得有三尸香,你是不是不想卖给我。”小孩转过头,瞪着眼睛看着我。
看到那张脸,我脑子嗡的一下,这张脸,我见过。
在太奶奶的小屋内,挂着几张遗像,其中有一张,和这个孩子一模一样,那张遗像,是二爷爷的。
“小屁孩一个,买什么三尸香?”陈曦抬手在小男孩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你又打我?”小男孩气哼哼的回头道。
我注意到,他说的是“又”,话里面的熟稔,还有语气都说明,这孩子和陈曦很熟悉。
“孩子,你叫什么?”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向前靠了一步。
“你猜?”
小男孩转过头,嘴角向上勾,眼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装神弄鬼!”陈曦又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你?”
小男孩气的一哆嗦,一矮身从我身边跑过,冲了出去。
“老公,别和小屁孩一般见识!”
我刚想追上去,陈曦从柜台后绕出来抱住我胳膊,撒起娇来。
我给胖子使了一个眼色,胖子秒懂,跟着追了出去。
“你到底是谁?”
我侧头看着陈曦,沉声问道。
陈曦死前只是一个高中生,可她这两天的表现,完全和以前对不上。
“老公,你又凶我!”陈曦泪眼朦胧的,一团柔软在我胳膊上蹭了蹭。
“别来这一套!”
我直接抽出手,冷眼看着陈曦。
“老公!”
陈曦拖着长音,眼泪掉了下来。
我冷冷的看了她半响,胖子气喘嘘嘘的回来了,“哥,人没影了,那小屁孩跑的太快了。”
“走,我送你回家!”
我把目光从陈曦身上移开,拉着胖子向外走。
“哥,嫂子?”胖子愣了一下。
“走!”
我吐出一个字,带了一丝冷意。
胖子见我火了,也没多说,跟着我出门。
陈曦没动,只是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哥,三尸香是什么香?”
上车后,胖子问道。
“给死人,或者说是给鬼烧的香。”我语气有些不耐,心里窝着一团火。
胖子罕见的没有刨根问底,车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到了!”
五分钟后,车停在龙华小区对面。
“哥,有事给我打电话,别自己一个人憋着!”
下车前,胖子说道。
“嗯!”
我点点头,关上车门后,调转车头,直奔城外。
剩下的十一天,我忍不了,我要回乡下亲自见一见太奶奶。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背上的神秘女人,陈曦死而复活,脑袋掉了,却来店里买香的尸体,还有神似二爷爷的小男孩。
不问个清楚,我一天都过不下去。
说实话,我的耐性不是很好,脾气也不太好。
如果一个人,打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顶多能活到三十岁,他会怎么样?
我的叔伯很多,我见过的有九个,在他们的眼里,我看不到一丝希望。
挣扎,绝望,堕落,放纵,然后死亡,这是我见的最多的。
特别是父亲,父亲死时我十岁,他最后的两年,完全陷入了癫狂中,只是在生日前,恢复了正常。
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尤其是,你并不知道,死亡何时降临。
十二点四十,车停在了老宅外。
和以前一样,大门紧锁,从院墙上跳进去,我直奔太奶奶屋子。
门从里面插着,我抽出黑皮,顺着门缝插入,把门闩划开,拉开门的一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蹿了出来。
我被刺激的哆嗦了一下,迟疑了半响,才迈步向里走。
客厅的窗帘拉着,黑漆漆的,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我拉了一下灯绳,灯没亮。
“坏了?”
我嘀咕一句,来到窗前把窗帘拉开,阳光瞬间洒入,却没有一丝温度,反而更冷了。
“太太?”
环视一圈,我小声叫道。
没人回应。
卧室也没人。
从客厅出来,我绕到厨房,来到后面的小屋。
小屋也是供屋,里面有一个供台,太爷爷的牌位和几位爷爷的遗照,还有一铺连着灶台的炕,冬天时很暖和,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太奶奶找人扒了。
拉开门,直入眼帘的是一排遗照,其中左边第二张,正是二爷爷,和今天来店里的那个小男孩一模一样。
“太太?”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把门又拉开一点。
没人回应,一口黑皮棺材进入了我的视线中。
农村的老人都有为自己准备后事的习惯,比如自己做寿衣寿被,但棺材,由于火葬推行得利,很少见到。
棺材是黑皮的,透着一股油光,棺材盖没盖死,留了一半,我想了想,走过去探头看了看,一张堆满了皱纹,呈铁青色的脸进入了我的视线中。
“太太?”
我心里一惊,伸手探了探。
鼻翼一片冰凉,没有一丝气息,颈动脉也没有跳动,太奶奶死了。
“太太!”
我心里一痛,眼泪下来了。
我没有妈,自打有记忆起,就是太奶奶陪着我,哄着我,现在她也走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泪水糊了眼,脖子上突然一凉,一双枯瘦的手摸上来,猛地下拉。
“啊!”
我惊呼一声,人栽进了棺材,一双棕黄色的瞳孔对上了我的眼睛。
“太太?”
我艰难的吐出两个字,那双手再次加力,把我按在了棺材里,同时向上一撑,跳了出去。
我喘了两口气,撑着向外爬,棺材盖突然滑了过来,一片黑暗,我被关在了棺材里。
“太太?太太?”
我一边捶着棺材盖一边叫着,折腾了半天,始终没有回音,反倒把自己折腾累了。
歇了一会,我冷静下来。
太奶奶的情况很反常,特别是那双瞳孔,根本不像人,还有那双手,上面传来的力量,根本不是一个九十岁的老人能发出的。
还有这口棺材,太奶奶什么时候准备的?
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出去是不可能了,太奶奶也没有放我出去的意思,我摸出手机,想给胖子打个电话,意外的发现,没有信号。
我捶了一下棺材,一股檀香味钻了进来,我闻了两口,意识渐渐迷糊,晕了过去。
意识恢复时,依旧是一片黑暗,我试着向四周摸索,我还在棺材里。
举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二十,我睡了差不多十个小时,信号依旧没有。
“妈,偏心也要有个限度!”
就在这时,一道略有些稚嫩的童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我听着有些耳熟。
“妈,老二说的没错!”
又一道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很难听,就像是破布撕裂时发出的撕喇声。
“怎么,想造反?”
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听语气,应该是太奶奶,可太奶奶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一阵沉默。
“滚!”
太奶奶的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妈,你能护着他一时,还能护着他一世吗?”有着童声的男人说道。
“妈,我们付出的够多了!”另外一个人说道。
“你们的命都是我给的!”太奶奶阴阴的说道。
又是一阵沉默。
吱嘎!
一道刺耳的声音打破沉默,棺材盖被滑开,一抹光亮射入,露出了太奶奶那张阴沉的脸。
“出来吧!”
太奶奶尖着嗓子说道,说完佝偻着身子咳嗽了两声。
“太太?”
我从棺材里爬出,一脑门的问号。
刚才那两个人管太奶奶叫妈,其中一个称另外一个为老二,也就是说,童声的那个人应该是我二爷爷,我说声音怎么听着那么熟悉,他白天来过店里。
另外一个人,很可能是大爷爷。
还有太奶奶,她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死还是活?
问题太多,我一时间不知道从何问起。
“来,先上香,上完香,有啥想问的,奶奶告诉你!”太奶奶取出三炷香递过来,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接过三炷香,点燃后插在香炉内,我回头看向太奶奶,一时间不知道从何问起。
“村里人有一点没说错,咱们顾家祖上的确做了太多的孽。”太奶奶先开口了。
“顾家祖上是倒斗的,到你太爷爷这一代,靠着倒斗得来的钱财,顾家已经是附近有名的大地主。”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种没本的买卖,最是考量人心,你太爷爷没忍住,和人干了一票大的,回来的时候,只剩半条命。”
“你大爷爷那会十六,二爷爷十四,搁在那个时代,都可以当成人用了,最后那次,他们两个也去了,倒是没受什么伤,囫囵个回来的,就是吓得够呛。”
“你太爷爷说,被坑了,那是一座墓中墓,更是一处养尸地,里面葬的是一具穿着嫁衣的女尸。”
说到这,太奶奶苍老的脸上浮出一抹悲伤,“半年后,她来了,你太爷爷逆血而亡。从那以后,咱们顾家的男人没有活过三十岁的。”
“她来了?”我问道。
“是啊,那是她第一次露面,她就站在大门外,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头上戴着霞冠。”
太奶奶神色有些恍惚,棕黄色的瞳仁中蒙上了一层白膜。
“大爷爷和二爷爷呢?”我问道。
“呵呵!”
太奶奶阴阴的一笑,“别看你大爷爷和二爷爷那会小,心眼多着呢!你大爷爷有自己的路子,当了缝尸匠,把自己缝入了一具尸体中,算是逃脱了。”
“你二爷爷也不简单,拜了山神,给人家当阴童,舍弃了那一身皮囊,也和顾家脱离了关系。”
山神又叫山鬼,精灵鬼怪皆可称山神。
给山神当阴童,其实就是把自己当祭品献祭了,献祭之后,再没有自由,命运不再由自己掌控,就如同孙悟空戴上了紧箍咒。
“你大爷爷和二爷爷要是爷们一点,自己顶上去,咱们顾家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们逃了,遭殃的是你们。”
太奶奶脸上涌出一股恨意,继续道:“从那以后,顾家就没消停过,短则一年,长则三年,必有男丁逆血而亡。”
所谓的逆血而亡,就是爆血管,当年父亲也是这样,我到现在还记得,他死在我面前的样子。
“奶奶想过很多办法,没用啊,这是附着在我们顾家血脉里的诅咒,是除不掉的。”
太奶奶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为了顾家不断根,只能多生,到了最后,生的越多,死的越多,只剩下你这根独苗。”
“太太!”
我蠕动着嘴唇,小时候的记忆再次浮现出来,我忘不了那一口口棺材,也忘不了那一具具顾家男人的尸体。
“放心,奶奶这些年也没白活,咱们顾家这些年的阴德也不是白积的,那一线生机就在你身上。”
太奶奶伸出枯瘦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肩膀,又道:“你大爷爷还有二爷爷那两个孽障你不用担心,奶奶走之前,一定帮你解决掉。”
“太太?”
我忽然发现,太奶奶眼中的白膜更深了。
“来,小黑,过来!”太奶奶突然对我身后招招手。
“喵!”
一道猫叫声自身后响起,我回过头,便看见一只眼里带着不屑的黑猫走了过来。
“小黑!”
太奶奶干瘪的嘴角咧出一丝笑容,张开了枯瘦的手掌。
那只黑猫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还是跳入了太奶奶的怀中。
“小黑啊,这些年要不是你借气给我,我早就死了!”太奶奶枯瘦的手掌抚着黑猫的脊背,“我是活不了多久了,以后你就跟着顾北吧!”
“喵!”
黑猫抬起头,凝视了太奶奶半响,最后眯起眼睛,用头蹭了蹭太奶奶的手掌,然后从太奶奶怀中跳下,站在了我身侧。
“孙啊,还有什么想问的,趁着奶奶还有力气,赶紧问!”太奶奶把目光对准我,那双眼睛,更加浑浊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太奶奶要死了,或者说,太奶奶早就死了,能活到现在,借的是这只黑猫的气。
怪不得奶奶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怪不得这两年奶奶身上的人气越来越少。
我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说,奶奶再说两句。”
太奶奶迈着小脚,靠在棺材上,歇了一气说道:“小曦是个好姑娘,你放心用着,她不会害你。还有小黑,它在你身边,奶奶放心。”
“你背后的女人,暂时不会害你,她不会让你死的,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回吧,回吧,奶奶暂时还死不了,日子到了,别忘了带小曦回来。!”
奶奶一边说,一边向下滑,身体沉入棺材,棺材盖滑过,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嘎声,重新合上。
“太太!”
我跪下来,给太奶奶磕了三个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下一次回来,或许就见不到太奶奶了。
“喵!”
小黑冲我叫了一声,跳入我的怀里,伸出猫爪向外指了指,意思很明显,让我赶紧走。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次看了一眼棺材,迈步向外。
走到大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其他几间屋子内,好像有人。
“喵!”
小黑挥挥爪子,又叫了一声。
我转过身,关上大门上车。
这次回来,虽然解了心头的一些疑惑,知道了顾家身上诅咒的由来,但是疑惑更多了。
大爷爷和二爷爷为什么回来?
当年他们为了躲避诅咒,宁可舍弃人身,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如今就不怕了吗?
如果昨天夜里来买香的那具尸体是大爷爷控制的,那么二爷爷呢,他来也是要买香?
那根所谓的三尸香,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还有这只叫小黑的黑猫,这几次回来,我根本没有见过它,可看太奶奶的样子,这只猫分明已经在我家待了很多年。
凌晨一点,我回到了店里。
陈曦没睡,一直在等我,见到从车上下来的黑猫,她愣了一下,眼神中有一丝畏惧。
“喵!”
小黑叫了一声,算是打了一个招呼,迈步从她身边走过,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回头定定的看着我。
“老公,小黑让你给它铺被,它困了。”陈曦过来拉了我一下。
“喵!”
小黑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又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快点。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弄了一个祖宗回来。
铺好被,小黑在炕头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自顾自的趴好,闭上了眼睛。
我也爬上炕,陈曦和昨天一样,睡在我旁边,这一次,她很安静,什么也没说。
一夜过去,早上起来,陈曦已经忙上了,小黑还在睡。
我摇摇头,正常开店。
胖子在上午来了一趟,见我平安,也没多说什么,待了一会走了。
下午两点,我试着给太奶奶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通了,太奶奶的声音很沙哑,告诉我一切平安,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两天,一切恢复平静。
大爷爷没出现,二爷爷也没来买香,太奶奶平安,如果不是陈曦每天在我眼前晃,我甚至觉得前几天的经历是一场梦。
眨眼间,又是七天过去,距离带陈曦回乡下还剩三天。
一通电话打破了平静,还是胖子打来的。
“哥,你来一趟呗,我这次接的活有点不对劲。”
电话里,胖子的声音有些沉闷。
“你在哪?”我问道。
“红旗村,火葬场老李头老家,他昨天死了。”胖子说道。
“死了?”我问道。
“嗯!”
胖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哥,老李头的死好像和上次的事有关。”
上次的事,是那具来我店里买香的尸体。
“那行,我马上过去。”
我心里一紧,脑海里马上浮现出那张满是瘢痕的脸。
“哥,我等你!”胖子回了一句,挂断电话。
“老公,让小黑陪着你一起去吧!”陈曦走过来添了一嘴。
“喵!”
小黑懒洋洋的叫了一声,迈着傲娇的步伐来到我身前,一跃而起,蹿入我怀里。
得,不想带也得带了。
“你在家小心!”我嘱咐道。
“老公你在担心我,对不对?”陈曦眨了眨眼,贴了上来。
“你小心就是了!”
我胡乱应付一句,赶忙抱着小黑向外走。
面包车开出来,陈曦倚在门口,对我挥挥手。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还是觉得不自在。
红旗村就在火葬场旁边,村子不大,不到三十户人家,还在村里的估计也就三四户。
我到的时候,老李头家门口停着两辆警车,胖子站在警车旁抽烟,不时向里面张望一眼。
我把车停在一边,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不太清楚!”
胖子摇摇头,递过来一根烟,道:“哥,我就比你早到一个小时,昨天晚上,老李头给我打电话,说那具尸体回来找他了,我和他约好了今天过来,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没办法,只能报警。”
“哎,小鱼,啥情况?”
正说着,一个留着齐耳短发,一脸倦意的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胖子问了一嘴。
“还没解剖,具体死因不明,疑似心肌梗死。”江小鱼揣着手,对我俩努努嘴,走向一边。
我和胖子跟过去,江小鱼眉头一皱,道:“说吧,你俩又搞什么鬼?”
“什么叫搞鬼?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来驱邪的,等我到了,人都死了,你也说了,死亡时间在八个小时左右,我那会在市里,我有人证的。”
胖子分开手指,比比划划的说道。
“你俩就不能干点正事吗?”江小鱼歪头看着我俩,数落道:“顾北我就不说了,人家好歹有个香店,是个正经营生。胖子你瞅瞅你,天天吊儿郎当的,还驱邪,这是正途吗?你这样,啥时候能找到媳妇?”
胖子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找不到活人找死人,我看嫂子就挺好的。”
“什么嫂子?”江小鱼眼一横,瞄上了我,问道:“你又和死人结婚了?我告诉你,这是违法的。”
我有些头疼,每次碰到小鱼都是这样,不对我俩说教一番,她就不舒服。
“小鱼,走了。”
一个警察为我俩解了围。
“长点心,我去验尸,一会来接我吃饭。”
小鱼瞪了我俩一眼,回到警车上。
我和胖子同时松了一口气,等警车开走,我俩在村里转了一个小时,没发现什么线索。
胖子说,老李头就打了一个电话,也没多说什么,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离开红旗村,我俩直奔东城火葬场,那有一个验尸间,江小鱼这会正在那验尸。
老李头有个儿子,目前在外地打工,早就不管他了,但人死了,得确定一下死因,万一将来闹起来,也有个说法。
验尸间在寄存间对面,也是一间平房,我和胖子到的时候,小鱼已经完事了。
“走,吃饭去!”
小鱼的胃口一向很好,对于尸体,她比我和胖子更习惯。
按照小鱼的要求,我们仨找了一家火锅店。
“哥,你说世上真的有鬼吗?”
吃到一半,小鱼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怎么了?”我问道。
对于鬼神一说,小鱼一向不信,这次怎么这么问?
胖子也很意外,放下筷子盯着小鱼看。
“我最近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鱼喝了一口饮料,道:“我这几天下班比较晚,好像有人跟踪我。”
“哪个王八羔子?”胖子直接怒了。
“消停点,听小鱼说。”我瞪了胖子一眼。
胖子哼哼一声,看向小鱼。
“这种感觉很强烈,我能感觉到有人跟着我,可我每次回头,都看不到人。”小鱼下意识锁眉,说道:“特别是昨天,有人在我脖子后吐气,我汗毛都战栗起来了,还是没看到人,但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没了,我有点犯嘀咕,但也没多想,你俩知道,我一向不信这个。”
说到这,小鱼顿了一下,低头搅了搅筷子,才继续道:“我租的房子在四楼,楼道灯是声控的,上楼的时候一切正常,走到四楼,我掏钥匙开门时,灯突然灭了,有人在背后亲了我脖子一下,那种感觉很真实。”
“别动。”
听到这,我心里一动,一把拉过小鱼的右手,小鱼挣扎了一下,我呵斥一声,从腰间拔出黑皮,小心割破小鱼的中指指肚,挤出了一滴血。
血呈紫黑色,透着一股邪性。
“阴邪入体!”
我嘀咕一句,松开小鱼的手,站起来直接坐到她身边,对她道:“侧下头,我看看你脖子。”
“哦!”
小鱼闷闷的哼了一声,侧过身,向下拉了拉衣服,一截白皙的脖子露了出来。
有些诡异的是,脖子上有一个淡淡的於痕,看形状,正好是一个吻痕。
“草!”
胖子也凑过来,下意识蹦出一个字。
“小鱼,家你不能回了,今天上我那住去。”我立即说道。
那个於痕又叫阴痕,也叫鬼痕,是鬼留在人身上的印记,也就是说,小鱼被鬼盯上了。
“你那能住吗?”胖子小声嘀咕道。
我瞪了他一眼,打了个哈哈道:“胖子,走,陪我上趟厕所。”
胖子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小鱼狐疑的看着我俩,问道:“你俩嘀咕啥呢?”
“没啥!”我摆摆手,推了推胖子。
“哥,嫂子的事你瞒不住的。”
一进屋卫生间,胖子便开腔了。
“我没想瞒,就怕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会我说,你听着,适当的补充,知道吗?”我交待道。
“知道了!”胖子拖着长音回道。
从卫生间出来,远远的便看见一个小孩和小鱼挥手告别,那小孩看着有些眼熟。
“小鱼,刚才那小孩谁啊?”
回到座位,我问道。
“我不认识,他说认识你,还给你留了一张纸条!”小鱼递过来一张折叠好的纸条。
我打开纸条,上面是一行字——孙儿,江小鱼是我给你找的二奶奶,你觉得怎么样?
“妈的!”
我捏着纸条,心里窝着一股火。
“哥,怎么了?”小鱼问道。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小鱼,你不是问我这世上真的有鬼吗?我可以告诉你,有。”
我想了想,说了一下阴痕,至于二爷爷的事情,我没提。
“也就是说,我被一只鬼盯上了,是不是?”小鱼问道。
“是!”我点点头。
小鱼低头想了想,道:“那好,就去你那住。”
“下午你也别上班了,去我那吧!”我说道。
“为什么?”小鱼问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来你就来。”我没忍住,语气带了一丝不耐。
小鱼愣了一下,没说什么。
气氛一下尴尬起来。
吃完饭,我们仨一起向外走,谁也没说话。
我心里的火却越来越大,二爷爷为什么又冒了出来,太奶奶不是说已经解决了吗?他还留了这么一张纸条,他想干什么?挑衅?还是单纯为了激怒我?
“喵!”
上车后,一道猫叫声响起,小黑从后座站起,抻了一个懒腰。
“哪来的猫?”胖子被吓了一跳。
我揉揉眉心,今天来的时候,我带了小黑,不过它一直在后座睡觉,始终没出声,我把它忘了。
小黑瞥了一眼胖子,抬爪从后座抓过来一件衣服状的东西,丢了过来。
“什么东西?”
我提起一看,一张人状物呈现在我眼前。
我抖了一下,撑起来一看,轮廓很像人。
小鱼伸手摸了摸,脸色一变:“人皮?”
小黑人性化的点点头,咖啡色的瞳仁中透着一股玩味。
“卧槽!”
胖子一激灵,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畏惧,然后便是浓浓的兴奋之色,他搓搓手,伸头凑过来,打量着我手上的人皮。
我扯了扯嘴角,小黑可以的,第一次跟我出来,就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如果真是人皮的,它从哪弄的?
强忍着心头的膈应,我打量起手上的这张人皮,有了发现,这张人皮看着像我二爷爷。
“怎么有点像刚才的那个小孩?”小鱼观察了一会,小声嘀咕道。
“喵!”
小黑呲牙一笑,漆黑的猫头又是人性化的一点,表示答对了。
“真是我二爷爷?”我侧头问道。
小黑再次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同时打了一个哈欠,重新窝在座位里。
“什么二爷爷?”小鱼追问道。
“就是刚才那个小孩。”我想了想,把我家诅咒的来历,还有这些天的经历说了一遍。
“真的假的?”小鱼听完狐疑的看着我。
“假的!”
我把人皮扔一边,没好气的回了两个字,开车往回返。
胖子趁机把人皮捞过去,反复看了两遍后说道:“哥,你二爷爷挺狠啊,弄个替身,剥了一张人皮。”
我没吭声。
替身这东西,也分材质。
下等的以纸竹为材料,中等的以布帛丝绸为材料,上等的以人皮为材料,特别是以人皮为材料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当然,这些手段,我以前也就是听说过,没想到今天见到了真的人皮替身。
火锅店离我的香店不远,五分钟后,到家了。
“老公。”
刚下车,陈曦便欢快的跑过来。
小鱼的眼睛瞬间瞪圆,仔细打量着陈曦。
“小鱼吧,我是陈曦,你叫我小曦就行了。”陈曦笑眯眯的回瞪,悄然间抱住了我的胳膊。
一股暗流涌动。
“咳咳!”
我不着痕迹的抽出胳膊,说道:“先进屋。”说完便自顾自的往屋里走。
“你真的死了?”
进屋之后,小鱼眯着眼睛盯着陈曦问道。
“嗯!”
陈曦笑眯眯的撩起刘海,揭开盖住眉心的一小块白胶,露出一个漆黑的孔洞。
小鱼眉头一皱,伸手摸去。
陈曦没躲,任由小鱼检查。
“竟然真的死了。”
检查完毕,小鱼失魂落魄的。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没多说什么。
小鱼性格很拧,当年读书,她是憋了一口气的,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证明给那些瞧不起她的人。
从初中、高中,再到大学,我们有将近十年的时间没怎么联系,每年也就过年能见一见,也就是她回来工作的这一年,联系的比较多。
这一年,她可是没少数落我和胖子,每次见面,都说我俩搞封建迷信。
虽然吃饭时,她说了这几天遇到的怪事,但在她心里,还是不怎么信的,毕竟受了那么多年的高等教育,骤然让她相信有鬼,她肯定接受不了。
陈曦的出现打破了她的世界观,她要是还能和我们说说笑笑的,那才不正常!
“老公,怎么回事啊?”陈曦凑过来小声问道。
我把事情说了一下,二爷爷的事情也提了一嘴。
“活该,没了这个替身,他该消停一段了。”
听说小黑灭了二爷爷一个替身,陈曦幸灾乐祸的。
这个态度,让我有了一丝疑惑,问道:“你好像和二爷爷很熟?”
“你别多想,周六回家,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陈曦贴过来说道。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搞不明白,为什么非得等到那天,原本是因为陈曦的三七,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其实我早该想到,陈曦的眉心盯了一根用雷击木制造的锁魂钉,一根下去,绝对魂飞魄散。
陈曦身体里面现在住的是谁,不得而知,上次所谓的三天回门,既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一个了断。
占了陈曦的身体,就要承担这份因果。
“也就是说,我真的中邪了,被一只鬼盯上了,是吗?”
小鱼这会终于回过了神,缓缓的说道。
“没错!”我和胖子同时说道。
小鱼脖后的那道鬼痕,除倒是可以除掉,不过治标不治本,一旦除掉,一定会惊动那只鬼。
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蛇出洞,干掉那只鬼,一劳永逸。
“接下来怎么办?”小鱼很快冷静下来。
“等,等晚上那只鬼出来。”我说道。
人身上有三把火,左右肩膀各一把,头顶一把,三把火不灭,鬼很难近身。
小鱼这几天,不知道回了多少次头,身上的三把火估计早灭了。
干这事的不会是二爷爷,以二爷爷的手段,不会玩的这么低级,按照小鱼的说法,这只鬼应该是循序渐进的,一点一点灭掉小鱼身上的三把火的。
鬼大体分两种,一种是地缚灵,一种是游魂。
地缚灵大多是横死之人所化,比如淹死鬼,吊死鬼,还有被车撞死的,这种鬼,被束缚在死亡之地,不得脱身,除非捉到人替他们,也就是俗称的替死鬼。
游魂则是另外一种,可以自由的游荡在城市乡村,形成的原因很多,有心愿未了的,有一口怨气难以咽下的,还有自杀故意化鬼的。
相比于地缚灵,游魂的怨气要小很多,但也不一定,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鬼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人。
想到这,我问道:“小鱼,你这几天,动过几具尸体。”
“三具。”
小鱼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一具是出车祸的,头被撞掉了,这个胖子知道,还是我缝的头,一具是老李头,还有一具是上周碰到的一个,死因不明。”
“死因不明?”我问道。
小鱼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怎么说呢,是死法很奇怪,尸体是上周三发现的,死在卫生间里,死因溺死。”
“溺死怎么奇怪了?”胖子问道。
“那个卫生间没有浴缸,只有一个淋浴和洗手盆,他把自己淹死在了洗手盆里。”
小鱼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他杀吧?”胖子说道。
洗手盆,能有多深,能放多少水,想要淹死人,除非是把脸浸入水中,活活闷死。
人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淹死?
“不是他杀,现场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我们到的时候,死者还保持着死时的姿势,就好像在洗头。”
小鱼眼中多了一丝不解,“正因为这样,我那几天,一直忙着这事,解剖后,眼部结合膜有出血点,呼吸道内有溺液,肺水性气肿明显,左右心室血红蛋白浓度有差异,符合溺死特征。”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知道这事没这么简答,搞不好还有内情。
“尸体呢?”我问道。
“家属领回了。”小鱼说道。
“就这么完事了?”胖子一脸的诧异。
“尸体没有任何挣扎痕迹,也没有外伤,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小鱼反问道。
小鱼说的没错,解剖结果显示溺死,又没有第二人在场证据,怎么查?
“小鱼,带我们去那间房子看看。”我想了想说道。
“行!”
小鱼点点头。
还是和以前一样,陈曦看家,我们仨再加上小黑去现场。
死者叫周明,在超市当理货员,房子是自己的,在青阳小区。
青阳小区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一共六栋楼,形成一个回字形,给人一种逼仄的感觉。
周明的房子在五楼,来到楼下时,我向上望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四楼好像有人向下望着我。
“能去现场看看吗?”我想了想问道。
“可以!”小鱼沉默半响说道。
“走吧!”
胖子略显兴奋的说道。
出事地点在西二道街,锦华小区。
锦华小区算是龙门市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一梯一户,死者家在三楼,一百二十平。
和周明一样,现场没有挣扎的痕迹,只有一滩干涸的血迹,还有一些刻在家具背面的处刑图案。
“第二例了!”胖子比划着两根手指,凑到我跟前道:“哥,说说五刑鬼成型会有什么麻烦呗!”
五刑鬼,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为炼制的,就和古曼童,也就是俗称的养小鬼一样。
区别便是,五刑鬼更加血腥,制成之后,专门用于杀人,而金木水火土五刑,分别需要五名命格相对应的人,不是说,随随便便杀五个人便可以。
比如周明,他的命格必定属水。
“哥,按你的说法,五刑鬼是人为炼制出来的,那周明变鬼后搞小鱼,岂不是说幕后那人想要搞小鱼?”
解释完这一切,胖子恍然大悟,小鱼也将目光投向我。
“不是幕后之人要搞小鱼,而是小鱼倒霉。”我回道。
“怎么说?”胖子来了兴致,对于鬼神之说,他一向最上心。
“想要炼制出来的五刑鬼凶戾无双,必须要有进补,周明受水刑而死,命格属水,而木生水,想要进补,必须要杀一个命格属木之人。”
我一边解释,一边指着小鱼道:“而小鱼,命格属木。”
也是倒霉,小鱼是法医,常年接触尸体,又恰好命格属木,被盯上很自然。
“喵!”
话音刚落,小黑身上的毛炸了起来,屋里的灯突然灭了。
“卧槽!”
胖子也炸了,骂了一句:“谁他妈摸我?”
“噗!”
与此同时,有人在我脖子后面吹了一口气,我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握着黑皮就想向后捅,肩膀也在这时传来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
“哼!”
我闷哼一声,恍惚间,眼前出现一副画面,一个仅穿着小裤头的男人站在卫生间内,眼神僵直的对着镜子。
他的下巴上满是泡沫,手里拿着一把刮胡刀,正仔细的刮着胡子,随着泡沫一点一点刮掉,那张脸露了出来,是周明。
刮掉胡子,他自恋般抚摸着自己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打开了水龙头,然后将头埋在洗水盆中。
水渐渐没过了他的口鼻,一串气泡在洗手盆中升起,他一动不动,保持着将头浸入水中的姿势,弯着的背部上,脊柱慢慢凸起。
渐渐的,洗水盆中不再有气泡冒出,水溢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哗哗的声响。
水龙头却在这时转了一圈,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拧了一下。
水停了,周明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卫生间的门发出一阵吱嘎声,缓缓关闭。
透过门缝,我看见,镜子内伸出了一只手,想要阻止卫生间的门关闭,却没成功。
门缓慢而又坚定的关闭,镜子里传出一道不甘的咆哮声。
我还想继续看,眼前的画面破碎,耳边传来胖子“卧槽卧槽”的叫声,屋里的灯也在这时重新亮了。
胖子靠着墙,手里拽着脖子上挂着的一个桃木剑,来回比划着。
小黑躬着腰,死死的盯着我,咖啡色的瞳仁内闪烁着一丝疑虑。
“小鱼呢?”
我眨眨眼,忽然反应过来,小鱼不见了。
话刚出口,我才发觉,背后有些沉,貌似多了一个人。
“小鱼,瞧给你吓的,趴哥背上了,脚也翘起来了,咋地,想趁机占哥便宜啊?”
胖子眨眨眼,大嘴一咧,开始犯贱。
“哼!”
小鱼这时闷哼一声,身体一软,向后倾倒。
我回手抱住小鱼,把她放在沙发上,拉过她的手,掐了她两侧虎口,又割破她的中指,挤出了几滴血。
血还有点暗,但比之前好了很多,多了一丝艳色。
我又检查了一下小鱼后颈,上面的唇印消失了。
“我怎么了?”
小鱼醒了过来,迷糊的问道。
“没事了!”我轻声安慰道。
小黑凑过来,在小鱼身上嗅了嗅,对我点点头,表示我说的对,然后便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道。
小黑没回答,绕着我赚了两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立即明白小黑在看什么,它在看我背后的那个女人。
“胖子,照看点小鱼!”
我吩咐一句,径直来到客厅的镜子前。
我的背后空荡荡,那个女人没有出现,肩膀上被太奶奶烫出来的疤痕更亮了一些,艳红艳红的。
我琢磨了一下,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我脖子后面吹气的是小鱼,或者说是周明更加恰当,他附在了小鱼身上。
吹气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肯定是搞我,只不过没得逞,被我背上的女人干掉了。
镜子里那道不甘的咆哮声,小黑疑惑的眼神,都证明了一点,我背上的那个女人在帮我。
我回忆了一下最近几次那个女人出现,貌似每一次都在帮我。
我一时间有些疑惑,这到底是诅咒,还是什么?
一颗漆黑的猫头突然出现在视线中,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我的肩上,和我一样,用一种探寻的目光看着我的背部。
“别看了!”
我揉揉小黑的头,它罕见的没躲,低眉顺目的任我撸它。
返回到沙发边,小鱼好了很多,只是脸色有些差。
我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事后,说道:“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嗯!”小鱼没反对。
三分钟后,面包车缓缓的驶离锦华小区,胖子长出了一口气,道:“哥,你给小鱼做个桃木剑吧!”
“不用!”小鱼倔强的摇头。
“夜路走多了,总会见到鬼,小鱼你总和尸体打交道,我和哥又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万一下次你再碰到鬼,咋办?哥,你说是不是?”胖子说道。
“是!”
我点点头,想了想道:“这样吧,把你的给小鱼吧,再做一把,最快也得四天,时间来不及,回头我再给你做一把!”
“行!”
胖子没犹豫,摘下桃木剑往小鱼手里塞。
“不用!”
小鱼还是不接受,死倔死倔的。
“你咋这么拧巴呢?”我有些生气,“都这个时候了,有啥不能接受的,我俩又不是外人?”
小鱼扭头看向窗外,不理我。
“哥,你别生气,小鱼就是一时想不开,一会让嫂子劝劝。”胖子打着圆场。
从小到大,小鱼就是最倔的一个,自尊心强,有时候一句话不对,就生起闷气。
我有些想不明白,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小鱼怎么就不肯接受呢?
一路沉默。
中途我们仨找了一个饭店,小鱼也不知道怄什么气,全程沉默,搞得我和胖子也很尴尬。
吃完饭,到店里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老公,没事吧?”陈曦和往常一样热情。
“没事!”
我摇摇头,简单说了一下。
这次的事情没完,五刑鬼,出来了两个,还有三个人要死,不,是四个。
小鱼脖后的那道鬼痕消失了,再联系到我看到的那个画面,周明搞不好被我背上的那个女人干掉了,如果这样,还要死四个人。
不把幕后的人揪出来,这事就不算完。
小鱼是法医,如果再次死人,小鱼很可能还会被缠上。
“老公,我在下房找到点东西。”
陈曦发现气氛不对,献宝一样说道。
“找到什么了?”我随口问道。
“香,爸爸留下的香!”陈曦说道。
我听了心里一动,想起二爷爷想要买的三尸香。
顾家人活不过三十岁,所以对于自己的后事,准备的都很充分。
比如父亲,他虽然活到了三十岁生日,但在这之前,该交接的父亲已经和我交接清楚。
房产证,存款,库存清单,我不记得父亲留下过什么特殊的香,想到这,我问道:“什么香?”
“定魂香!”
陈曦献宝似的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酱红色木头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三根拇指粗细,和雪茄差不多的香。
“安神定魂,尤其适合丢魂和大病将愈的,这三根香,最少也要这个数!”陈曦伸出巴掌在我面前摆了摆。
“就这三根破香五万块钱?”胖子一脸的不可思议,伸手过来拿。
“不给!”
陈曦啪的一下合上木盒,眼珠转了转,又重新打开,取出一根递给小鱼道:“小鱼妹妹,这根给你,正好可以驱除身体里面残存的阴气。”
“我不要!”小鱼没接。
“这香是哪弄的?”我赶忙问道,就陈曦这个语气,明显居高临下,小鱼能接才怪。
“这是我的聘礼啊,太奶奶说是爸爸留下的,老家里还有呢!”陈曦贴上来,抱着我的胳膊笑眯眯的说道:“只要你对我好,我都给你。”
“呵呵!”
我僵硬的笑了笑,抽了一下胳膊,没抽出来,父亲和太奶奶瞒着我到底干了多少事。
现在看来,太奶奶那里恐怕真的有三尸香。
“怂样!”
陈曦瞪了我一眼,主动松开我的胳膊,扭着腰走到门口,抽出一根定魂香,点燃后放在了门口。
“就这么用了?”胖子有些肉疼。
“嗯!”
陈曦笑了笑,道:“对小鱼身体好,况且定神香不只能安神定魂,还能祛阴辟邪,你们今晚好好睡一觉。”
“嫂子大气!”胖子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个马屁。
小鱼没说什么,安静的坐在一旁,还是有些拧巴,不过倒是没继续犟,说什么离开的话。
铺好被,闻着那股好闻的檀香味,我们几个并排躺在炕上,进入了梦乡。
一觉到天亮。
早上起来,小鱼和陈曦已经准备好了早点。
“对了,过两天你要是有空的话,帮我做把桃木剑吧!”
吃饭的过程中,小鱼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愣了一下,昨天还死倔死倔的说不用,怎么一觉过去,就又要了?
“怎么,不想给我做?”小鱼放下筷子,瞪着眼睛看我。
“给做给做!”我连忙说道,心里有点犯嘀咕,小鱼的状态不对,这可不是她的作风。
认识小鱼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她主动要别人东西,哪怕是我和胖子,她也没开过口。
小时候小鱼家困难,每次帮她,都是她奶奶开口,她才会接受,就是这样,她还会拿小本记上。
回来这一年多,她全都还了回来。
说实话,这性格不讨喜,她给你东西,你必须接着,不接她就生气,你给她东西,她绝对不会接。
很大女人,又倔又拧,还喜欢说教,可这会,她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不会是被附体了吗?
我疑惑的看着她,看着不像,定神香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小鱼气色很好,印堂红亮,身上透着一股朝气。
“看我干吗?我脸上长花了?”小鱼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没有!”我赶忙低头喝粥,眼角的余光扫到胖子,他也是一脸的疑惑。
吃过饭,小鱼去上班了,我们劝了,没什么用,她说大白天的不会出事,有事给我们电话。
想想也是,干掉了水刑鬼,没了鬼痕,幕后那人应该急着寻找下一位命格属水的,否则拖下去,五刑鬼五缺其一,成不了型,这次杀的人就白费了。
五刑鬼,不是简单的凑齐五个属性的人,让其自杀就可以,需要满足的条件主要有两点,一是运势低,二是心怀怨愤。
除此之外,最好是自杀后,尸体被发现的越晚越好,被发现的时间越晚,痛苦便越深,怨气便越重。
所以,幕后那人,不抓紧的话,还真容易失败。
胖子随后也走了,去给我找制造桃木剑的材料。
制造桃木剑,不一定非得是桃木,山桃木,柳树,或者雷劈木都可以。
桃木剑的木料要选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去砍伐,最好选择出门往南走的方向生长的树木,树越大越好。
因为南方属火,树越大,蕴藏的阳气便越旺。
除此之外,还有讲究。
砍伐前,要在树的西南烧三刀黄表纸,在西方放一碗水,在东方捆一只活鸡,在东南方插四支香。
砍树前把鸡杀了,装鸡血一碗淋在树上,做这些都是为了增加阳气。
砍树也有讲究,要从树的根部往上40厘米处砍伐,从有树丫处往下一指处砍断。
砍完后,把砍下来的树段砍出剑形,然后用红布包好。
拿回家后,雕刻出具体的形状,用朱砂洗一遍,再在太阳下暴晒三天,再把剑吊起来,用砍下的木屑树枝生一堆火,用烟熏一天一夜,桃木剑才真正做好。
还有一个忌讳便是,不能在晚上雕刻。
这一套下来,怎么也得个四天,只有用这种方法制作的桃木剑,才有辟邪作用。
那种随便找一截桃木,雕刻出剑状就以为可以的,其实都没啥作用,顶多能安安心。
我很少制作桃木剑,一是太费劲,二是卖不上价钱,费力不讨好。
耗费四五天,又是选材,又是精心雕刻,还得用朱砂洗,你说卖多少钱合适。
一个卖上四五百不多吧?
可你真要卖这个价,有几个人肯买?碰上不懂行的还得骂你奸商。
说实话,就算卖四五百,我都觉得卖的便宜了,这东西,制上一个,几个月都不一定能卖出去。
一般情况下,不是有熟人介绍,我是不会给制的。
胖子走后,店里就剩下我和陈曦。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就如同陈曦说的,定魂香除了能让活人安神定魂,还能祛阴辟邪。
陈曦不是活人,她现在的状态,在我看来,就是一具活尸,也就是僵尸的初级阶段。
按理说,定魂香对她也会有影响的,可她昨天不但闻了,还觉得很舒服,这就不对了。
“老公,别看了,明天回老家,我都告诉你!”陈曦猜到了我在想什么,走过来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我揉揉眉心,就差一天了,等着吧。
下午三点,胖子带回来一截柳树,把东西留下就告辞了,说有一个活。
我没留他,其实做桃木剑的流程我告诉过胖子,他不做,关键是这货太抠,朱砂洗剑,用的朱砂越好,效果越好。
成品好的朱砂,一克五六块很正常,洗一次剑,怎么也得一两,这就将近三百块钱了。
还是刚才的那个原因,不识货的人太多,一个屁大点的桃木剑,你要四五百,乃至一两千,都会觉得你想钱想疯了。
下午五点,我去接小鱼,桃木剑没制好前,她最好和我们在一起。
小鱼没拒绝,回来后,还和陈曦聊上了,两人有说有笑的,不过我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里涌动。
这两个女人在较劲。
听着这两个女人的话,我又发现了一个疑点。
小鱼和陈曦说起我们小时候的趣事,陈曦表现的很奇怪,她好像早就知道这些,而且她看小鱼的眼神也有怪,就好像一个成年人看一个小孩,给人一种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掌心的感觉。
这种表现,让我对她的身份越发好奇,对于明天回老家,也更加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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