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廷作为一个外来人，那里的人十分警惕。
他大学同学说是来给他们解决经常断掉的电路问题。
而且经常给他们修东西，也确实让电路稳定了，这才换取了他们的信任。
那里种不下地，人们也不出去打工，可家家户户都很富裕。
修的大房子两层楼，抽的中华，红塔山，最次也是大前门，那些牡丹、红梅看都不看一眼。
还有电视机，洗衣机。
一个小孩子拐卖卖好几百，够他们几年的收成。
时间长了，原本出去勤勤恳恳打工的，也回来了，干这见不得人的营生。
干一次，无本经营，可以享几年福。
人贩子拐卖孩子，妇孺，小男孩有人要，就卖出去，能卖个高价。
特别聪明机灵的女孩子会带回来做童养媳，养着，直到能生孩子，让下一代变得更聪明。
陆砚廷的大学同学叫乔鸣，在曲县当村干部，他的故乡就是这里。
一代传一代，他都习惯了。
后来念书回来，他开始愤恨这种恶习，可是怎么办？
他的父母倒是没这么做，可如果举报了，他就是全村的敌人，他的父亲母亲全都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他是这次碰巧看到拐回来那孩子太像浩浩了，就像陆砚廷给他看的那张照片，他才痛下决心。
陆砚廷来了以后，乔鸣告诉他，一定要往上报，上报到最高级才行。
陆砚廷用自己的国家研究院一级工程师上报到最高级，泗省很重视。
等到省里的公安来的时候，这里还在民民相护，阻拦公安把孩子们妇孺带走，蛮不讲理地和公安拉扯，甚至有些孩子们被他们扯得胳膊脱臼。
“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们凭什么把他抢走？”
“青天大老爷就能抢人家的孩子？”
“这是我媳妇儿，抢人了！抢人了！”
他们甚至还咬人，假话说得多了，他们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直到公安朝天开了一枪，这群人才后退，讪讪地松开手，怕真被枪打中了，一命呜呼。
陆砚廷和乔鸣解救了很多孩子，有些回家了，还有些是被自己亲生父母卖的，刚出生就被卖了，也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
从这里解救了，无处可去，会被国家收进福利院。
其中有一个女孩朝他深深鞠躬，眼里含着泪花，却带着笑意，“谢谢您，我夜里至少能睡个安稳觉了。”
她自小就被父母卖了，本来要成为一个傻子的童养媳，现在至少离开了地狱。
不会再动不动就吃不饱饭，挨打。
不会在不听话的时候，被锁链锁起来，扔进猪圈里，战战兢兢，都不敢睡觉，害怕被吃掉，度过一个又一个恐惧冰冷的夜晚。
女孩，也就是郑秀秀，离开之前也记下了陆砚廷研究院的电话，还有浩浩的样子。
她会想办法报恩的，一定。
“那你那同学？”
“你说乔鸣？”陆砚廷摸了摸她的头发，“他说他一开始本来也没想说的，我和他说了一句你说的话……”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也是一种作恶。”
“他现在虽然不能继续当做村干部了，但是上头把他调动到了其他地方，他和他的父母都准备搬家了。”
白芙蓉泪流满面，命运的齿轮在推动。
很有可能，这一世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砚廷。”久违的称呼，久违的声音，透着细碎的哽咽。
她从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洗了个澡，他身上已经没有血腥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