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得跑!念头一起,她霍然起身,对着几位小娘子匆匆道:
“我……我去更衣!”说罢,也顾不得看她们的反应,拎起裙裾就要往亭子另一侧的出口逃去。
「警告!检测到宿主逃避任务意图强烈!启动惩罚预备程序——」
那该死的金属音带着刺耳的警报声骤然拔高!
林静姝脚步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一股细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酸痒感瞬间从四肢百骸的骨头缝里钻了出来,像是有无数只微小的虫蚁正蠢蠢欲动!
她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由红转白。这破系统,竟是真的!
恰在此时,季清晏已行至亭子入口的石阶处。
他大约是听到了亭内的动静,脚步一顿,目光自然而然地投了过来,恰好对上林静姝惊惶失措、泫然欲泣的眸子,纯粹是气的和吓得。
林静姝脑中一片空白,那万蚁噬心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逃?无路可逃!眼看季清晏就要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与她近在咫尺。
拼了!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猛地冲上头顶,压过了所有羞耻和恐惧。就在季清晏抬脚迈入亭内,与她擦身而过的那个瞬间——
林静姝仿佛是真的头晕目眩、脚下一滑,整个人以一个极其逼真又极其笨拙的姿态,直直地朝着季清晏的方向歪倒过去!
“啊呀!”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带着十二分的“惊慌失措”。
一切发生得太快。
季清晏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沉静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清晰的错愕。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想要扶住这个眼看就要一头栽倒的青梅。
然而,林静姝的“滑倒”路线却刁钻得很。
她伸出去想要抓住点什么稳住身形的手,目标根本不是什么柱子栏杆,更不是季清晏伸出的援手。
那只白皙纤细、涂着淡淡蔻丹的手,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抹向季清晏那近在咫尺的、线条干净利落的侧脸!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刚才为了压惊而多蘸了些的、水红色的玫瑰胭脂膏子!
“啪叽!”
一声微不可闻、却又清晰得让亭内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的轻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
水榭亭台,曲江流碧,岸边的喧闹似乎都退到了很远的地方。
亭子里,几位贵女小娘子全都目瞪口呆,仿佛被施了定身法,手里的团扇、糕点都忘了动作,只余下一双双瞪得溜圆的眼睛。
季清晏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那张向来清隽温雅、足以让长安大半闺秀脸红心跳的脸上,从颧骨到下颌,赫然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歪歪扭扭的胭脂红痕。
鲜艳、湿润、还带着馥郁的玫瑰香气,活像是被顽童恶作剧画上去的,与他周身那清冷如玉的气质形成了惨烈到近乎荒谬的对比。
他伸出去准备扶人的手臂还停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维持着那个微倾的姿势,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缓缓地、缓缓地垂下,难以置信地、死死地盯住自己脸颊上那抹突兀的“朱砂”。
林静姝也“成功”地稳住了身形,她一手捂着胸口,做出惊魂未定的模样,另一只手还虚虚地停在半空,指尖上那点残余的胭脂红得刺眼。
她看着季清晏脸上那道“杰作”,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