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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暗松了口气,点点头:“有,张哥。
我们去看下一套。”
最终签下合同的那套房子,依旧是“老破小”家族的一员。
顶楼,没有电梯,楼道里堆放着邻居舍不得丢的旧家具。
但它的阳台,正对着实验小学操场上那几棵高大的梧桐树。
签完字,办理完所有繁琐的手续,走出交易中心大门时,初夏的阳光已经有些灼人。
李梅紧紧抱着装有合同和产权证明的文件袋,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脸上是长久焦虑褪去后虚脱般的平静和一丝微弱的、终于落定的希望。
张建军默默跟在后面,脸色依旧沉郁,但那股择人而噬的戾气不见了,只是沉默地接过妻子手里沉重的包。
“林经理,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谢你。”
李梅转过身,眼眶又红了,“要不是你……李姐,您别这么说,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连忙摆手,心里也沉甸甸的,谈不上喜悦,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
阳光刺眼,我下意识地低头,想从随身的旧帆布包里摸墨镜。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李梅身后钻了出来。
是他们八岁的儿子,小杰。
一路跟着看房、签合同,这孩子都异常安静,不吵不闹,只是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默默观察。
此刻,他手里攥着一支短短的、用了一半的蜡笔,仰着小脸看我,眼神亮晶晶的。
“阿姨,”小杰的声音细细的,带着点怯生生的勇敢。
他伸出小手,递过来一本小小的、印着卡通图案的便签本——是我之前给他画画解闷用的。
我下意识地接过来,疑惑地翻开。
空白的纸页上,没有房子,没有学校。
只有一朵用红色蜡笔画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小花。
五个圆圆的、不太规则的花瓣,努力地张开着。
旁边,还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同样稚嫩却一笔一画极其认真的字:“给好人阿姨”。
风似乎停了一瞬。
喧嚣的街道,灼热的阳光,口袋里那几张薄薄的、数额远低于“滨河御景”的佣金单……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了,后退了。
视线瞬间被涌上来的滚烫液体模糊,喉咙堵得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蹲下身,平视着小杰清澈的眼睛,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手指珍惜地拂过那朵笨拙却无比鲜艳的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