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实验室的灯光,在随后的日子里,彻夜长明。
陈璐被转移到了最高规格的生物隔离医疗舱。她的状态已濒临崩溃,腿部深紫色的疤痕向上蔓延出诡异的银色纹路,如同冰冷的蛛网,覆盖了半个小腿。她整日蜷缩在特制的束缚床上,剧烈的头痛和骨髓深处的剧痒让她发出不成人声的呜咽,只有超大剂量的镇静剂才能让她获得片刻的、被噩梦充斥的“安宁”。她的血液和骨髓样本被不断抽取,里面蕴含的那微弱却珍贵的“抗性因子”,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被送到后方实验室。
前线送来的铁线蕨,被迅速处理、提纯。王教授团队争分夺秒,在超高倍电子显微镜和复杂的分子模拟下,解析着它独特的“金属螯合酶”和“神经活性因子”。古籍中“镇邪骨”、“安魂痛”的模糊记载,正在冰冷的科学仪器下被艰难地验证、量化。
第一次联合注射,是在陈璐又一次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进行的。浓缩提纯的“抗性因子血清”与高活性“铁线蕨催化因子”同时注入她的静脉。
效果…立竿见影,却又惊心动魄!
陈璐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束缚带深深勒进她的皮肉!她腿上蔓延的银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剧烈扭动、搏动!皮肤下的肌肉疯狂痉挛!仿佛有两股力量在她体内展开了惨烈的战争!一股冰冷、侵蚀、带着金属刮擦感的意志,想要彻底吞噬她;另一股微弱却坚韧、带着植物般生机的力量,在铁线蕨因子的催化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反击!
这场战争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医疗舱外,李锐、王教授隔着厚重的观察窗,心悬到了嗓子眼。仪器上陈璐的生命体征如同过山车般剧烈波动,几次濒临危险的边缘。
最终,痉挛渐渐平息。陈璐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冷汗浸透,瘫软在束缚床上,陷入深度昏迷。但她腿上那些疯狂扭动的银色纹路…停止了蔓延!颜色似乎黯淡了一丝!最关键的,仪器监测显示,她腿骨深处那个代表“侵蚀核心”的高浓度异常信号…其活跃度…首次出现了显著的、持续性的下降!
“成功了!暂时压制住了!” 王教授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巨大的疲惫,他扶着观察窗,几乎站立不稳。
但这只是开始。后续的治疗漫长而痛苦。铁线蕨催化下的抗性因子如同精疲力竭的军队,每一次“战役”都需要时间休整、补充。每一次注射,对陈璐而言都是一次地狱般的折磨。她的身体在对抗中飞速消耗,只能依靠最先进的营养支持和生命维持。那条伤腿,在反复的侵蚀与抵抗拉锯下,肌肉萎缩,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半透明的灰白色,下面隐隐透出黯淡的银光,如同包裹着一截非人的金属。她彻底失去了行走能力。
而那座巨大的坟丘,并未因内部的“转化”和偶尔的“突破”而变得平静。相反,在“钨谷”行动后不久,坟丘内部监测到的微弱能量辐射和生物活动信号,出现了异常的、间歇性的活跃高峰!仿佛内部的“东西”被外部剧烈的能量波动(炮击、小队战斗)所刺激,变得更加“暴躁”。丝丝缕缕渗透出的灰白瘴气中,那种未知的“金属孢子”浓度也在缓慢爬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