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有着陈墨的外表，但他已经不再是陈墨了。
或者说，他的身体被某种力量控制了。
“你是阿瑞斯。”
我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陈墨”笑了，那笑容在熟悉的面孔上显得格外诡异。
“聪明的女孩，不愧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你是怎么做到的？
乌鸦怎么可能控制人类？”
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同时慢慢向古岚靠近。
“你以为只有你们人类会进化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嘲讽。
“那些实验给了我们远超想象的能力，包括控制低等生物大脑的能力。”
我想起父亲提到的母亲的研究，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愧疚感。
“我母亲的实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想知道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残酷的光芒。
“那我就告诉你，你们人类是如何为了所谓的科学进步而摧毁我们的生活的。”
“十五年前，你的母亲来到西伯利亚，她带着一个宏大的计划。”
“通过基因改造和药物注射，提升鸟类的智能水平。”
“起初，我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研究。”
“但很快我们就发现，她的真正目的是创造出能够为人类服务的智能动物。”
我感受到他情绪中的痛苦和愤怒，那种情感如此强烈，几乎让我难以承受。
“她选中了我和我的伴侣作为主要实验对象。”
“每天给我们注射各种药物，强迫我们接受各种测试。”
“那些药物确实提升了我们的智能，但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我的伴侣因为无法承受药物的副作用而死去，而我……”他停顿了一下，眼中的愤怒变得更加强烈：“我活了下来，但也因此获得了复仇的力量。”
“可是，我母亲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颤抖着问道。
“因为血债要血偿。”
他冷笑道。
“既然我无法向你的母亲复仇，那就只能向她的女儿下手了。”
古岚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显然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语语，他在说什么？
陈墨怎么了？”
她恐惧地问道。
“现在的陈墨已经被控制了。”
我低声解释道，“我们必须想办法救他。”
但“陈墨”显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他狰狞地笑道：“救他？
你以为这种控制是可逆的吗？”
“我已经完全接管了他的神经系统，他现在只是我的一个傀儡而已。”
“你这个恶魔！”
古岚愤怒地冲向他，但被他轻易地推倒在地。
看到古岚受伤，我心中的愤怒压过了恐惧。
“你想要的是我，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我大声说道。
“你说得对，但我要让你先体验一下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
他缓缓走向倒在地上的古岚。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我注意到了厨房里的一些东西。
明亮的灯光和一个超声波清洗器。
我记起父亲曾经说过，鸟类对强光和超声波非常敏感，也许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我悄悄移向厨房，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打开了所有的灯，并且启动了超声波清洗器。
瞬间，整个房间被强光照亮，同时超声波设备发出的高频声音在空间中回荡。
“陈墨”立刻痛苦地捂住了头，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就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现在！
快跑！”
我冲向古岚，扶她站起来。
我们冲出了房间，但“陈墨”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他追了出来，眼中的愤怒比之前更加强烈。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吗？”
他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完全失去了人类的特征。
我们拼命地向楼梯跑去，但古岚刚才摔得不轻，行动有些困难。
“语语，你先走，不要管我！”
她气喘吁吁地说道。
“不行，我们要一起走！”
我坚决地回答，同时搀扶着她继续向上爬。
我们的目标是楼顶，那里空间开阔，也许能找到其他的逃脱方法。
但就在我们爬到一半的时候，楼梯间突然响起了一种非人类的叫声。
那声音尖锐而愤怒，让人毛骨悚然。
我回头看去，发现“陈墨”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
他的动作变得更加敏捷，眼神也变得更加犀利，就像是某种野兽附身了一样。
“快！
他追上来了！”
我拉着古岚加快了脚步。
终于，我们到达了楼顶，但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彻底绝望了。
整个天空都被乌鸦覆盖了，它们密密麻麻地盘旋在空中，发出阵阵刺耳的叫声。
而在这些乌鸦群的中央，站着一只明显比其他同类更大的乌鸦，那就是真正的阿瑞斯。
“原来笼子里的是替身。”
我苦笑着说道。
楼顶的门被推开了，被控制的陈墨走了出来。
但他的状态看起来很不稳定，显然控制一个人类的身体对阿瑞斯来说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游戏结束了。”
他喘着粗气说道。
空中的阿瑞斯发出了一声长啸，然后所有的乌鸦都开始向我们俯冲下来。
就在这个绝望的时刻，我突然想起了母亲留给我的那本研究笔记。
我一直随身携带着它，里面记录着她对鸟类行为的研究心得。
我急忙翻开笔记，在最后几页找到了我要找的内容：关于乌鸦的情感表达和沟通方式。
“阿瑞斯！”
我大声喊道。
“我知道你恨我的母亲，也恨我，但你真的认为复仇能带来解脱吗？”
空中的乌鸦群停止了攻击，阿瑞斯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我。
“你失去了伴侣，我也失去了母亲，我们都承受着失去至亲的痛苦。”
“但这种痛苦不应该通过伤害他人来解决。”
我能感受到阿瑞斯情绪中的波动，愤怒依然存在，但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悲伤。
“我的母亲确实犯了错误，她的研究伤害了你们。”
“但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她在那次实验后就一直生活在愧疚中，直到死去。”
我从口袋里掏出母亲的照片，那是她生前最后一张照片，脸上写满了忧郁和自责。
“看看她的表情，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深深的后悔，如果她还活着，她一定会向你道歉的。”
阿瑞斯从空中缓缓降落，停在楼顶的边缘。
它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些我之前从未见过的情感。
“现在，我代替我的母亲向你道歉。”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们伤害了你和你的伴侣，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阿瑞斯内心深处的情感变化。
愤怒在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感混合：痛苦、怀念、还有……理解？
“但是，复仇不会让你的伴侣复活，也不会减轻你的痛苦，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我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古岚和被控制的陈墨。
“他们都没有参与过那次实验，他们是无辜的。”
“伤害他们只会让你变成和你痛恨的人一样的存在。”
阿瑞斯沉默了很长时间，它的眼神在我、古岚和陈墨之间游移，似乎在进行着内心的斗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