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出发前,唐浩难得大方一次,请我去吃大酒店。
他把白酒当成水,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喝,最后也说不清醉了没,叼着烟傻傻笑了起来:“前几天还想着说我妈年纪大了,就这么退休照顾她老人家也好,刀口舔血的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过了啊!”
我也点了根烟:“我自己去,你该退休退休。”
“当年我带你入的行,你自己能干成个啥?
我已经和组织商量过了,身份马上安排好,明天就去整容。”
“咱俩打虎亲师徒,谁拿不下?”
我还要说话,他趴在桌子上摆了摆手:“醉了醉了,别婆婆妈妈的耽误老子睡觉。”
我愣了许久才轻吐一声“谢谢。”
“谢......谢个毛?
还是老规矩,你无亲无故的抚恤金写我妈的名。”
“嘿嘿,省得白死。”
揉了揉模糊的眼眶,我也放纵了一次,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灌酒。
想起沈亦舒说,像我这种丧气无趣的人,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在乎。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最怕的就是被在乎,那种生离死别的痛我不想带给任何人,可偏偏还是和唐浩产生了割不断的羁绊。
笑着说生死的人,怎么可能真笑得出来?
第二天沈亦舒不止联系不上我,连唐浩也联系不上了。
这个城市再也没有我们的任何痕迹,而在东南亚一个炎热潮湿的雨林中,多了两个刀头舔血,要钱不要命的小毒贩。
5年摸爬滚打,我们才得到一个陪同大毒枭交易的机会。
“龙国查得越来越严了,每次回国都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这次选你们陪同是信任你们。”
“做好最后一单龙国的大生意,我一人给你们分一块地盘。
要是出现意外........”大毒枭秦翎摆了摆手,手下压进来一个醉酒误事的小头目,被他轻描淡写地剖出喉管,扔在了咕咕冒气的火锅中:“你们的下场只会更惨。”
下一刻我猛地冲向秦翎,顶着十几把对准我的脑门的枪,空手捞出火锅里烫白的喉管,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吃老大的饭,我豁出命也会把事办好!”
秦岭一愣,随即大笑:“这疯批是谁带出来的人?
老子喜欢,以后就跟我了!”
唐浩笑眯眯地站出来:“老大喜欢,就是老大的人........”那晚我被洗干净送到了秦翎的卧室,浑身连一阵针都藏不下,只能强笑着伺候我最厌恶的人。
幸而鬼当久了,灵魂似乎都变得扭曲,闭上眼也没那么难熬。
回去时唐浩乐坏了:“好机会啊!
这狗东西做完这单生意以后都不会回国,有你整这一出,想逮住他机会就大多了。”
我搂住唐浩的肩:“这次干完,拿到的奖金够花一辈子,先琢磨琢磨怎么用?”
说笑中,我们踏上了回国的偷渡船。
可这个接近秦翎的机会似乎用掉了我们的全部运气,之后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下,我们再也没有找到联系外界传递信息的时机。
卧底不是电视剧,那种为主角量身定制的各种便利和巧合不会在现实世界上演,真正的卧底人生无比压抑、漫长、黑暗,往往搭进几十条命花了数年,才能熬出来一个将罪犯绳之以法的机会。
可这个曙光,一直到交易进行的3天前都没有丝毫苗头。
“实在不行我直接找机会给他做了。”
唐浩点了支烟,漫不经心道:“就算搞不垮这个团伙,揪不出他留在国内的暗线,至少能为被他害过的国人报仇。”
“就是我妈,要交给你照顾了。”
我下意识按住腰间的枪:“你妈你自己管,我爸妈的仇我自己报。”
一旦动手,被当场打死还好,如若被活捉,余生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唐浩早就打算退休,为了我才一起卧底在秦翎身边。
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
“别废话了,接头的人来了,先把货拿出来让他们验验。”
唐浩点了支烟,笑眯眯走向对方的人。
下一刻,我们心底都翻起一股巨浪。
因为接头的人。
竟然是沈亦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