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冷酷无情的、自上而下的大清洗。
太子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意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帝国的权力中枢之上。
效率高得惊人,也冷酷得令人窒息。
偏殿的门被轻轻推开,带进一股寒意。
詹事府少詹事周维清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显然也是多日未曾合眼。
他手中捧着一份新的名单,声音嘶哑而干涩:“殿下,这是……这是最后一批需要‘动’的名单了。
三省六部,京兆府,五城兵马司……主要位置,都已……梳理完毕。”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李昭没有抬头,只是伸出手。
周维清连忙将名单恭敬地放在他手边。
李昭的目光落在名单最顶端的一个名字上——王德顺。
皇帝身边最信任、侍奉了几十年的老太监。
他的笔尖在朱砂砚中饱蘸了浓稠如血的朱砂,悬停在那个名字上方。
笔尖的朱砂,凝聚成欲滴的血珠。
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李昭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周维清屏住了呼吸,额角渗出冷汗,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笔尖,最终没有落下。
李昭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盯着“王德顺”三个字,眼神深处似乎有极其复杂的东西在翻涌,最终被强行压下,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
他移开笔,在那名字旁空白处,用极小的字,批了两个字:留观。
朱笔继续向下,在名单上其他名字上飞快地圈画着,批注着。
动作重新变得稳定、决绝,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停顿从未发生。
当最后一份需要紧急处置的文书被朱笔批下,李昭终于放下了笔。
他身体向后,重重地靠进宽大的椅背中,闭上双眼。
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抬起手,用力揉捏着刺痛的眉心。
“殿下,”周维清看着太子那苍白憔悴到极点的面容,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您……您已三日未曾合眼了。
龙体……龙体要紧啊。
陛下那边……”他顿住了,不敢再说下去。
李昭没有睁眼,只是从喉间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梦呓般的回应:“嗯。”
龙体要紧?
他心中一片冰冷的嘲讽。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