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身影(太子常服为明黄)。
“太子……太子殿下?”
“殿下给我们跪下了?!”
“他说……朝廷不弃我们?”
“开仓放粮?
有药治病?”
死寂。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这片混乱之地。
只有暴雨冲刷大地的哗哗声。
紧接着,如同溃堤的洪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压抑到极致的绝望和恐惧,瞬间转化为震天的嚎哭!
“殿下——!”
有人率先朝着高坡的方向,重重地跪倒在泥水里,以头抢地。
“殿下仁德啊——!”
“我们有救了!
朝廷没忘我们啊——!”
哭声、喊声、感恩戴德之声,汇成一片悲怆的浪潮,瞬间压过了之前的暴戾和混乱。
兵马司的兵丁趁机迅速上前,开始维持秩序,引导流民。
太医署的人强忍着恐惧,开始组织人手,在营区边缘搭建临时的诊棚。
京兆府的差役也动了起来。
李昭依旧跪在冰冷的泥水中,挺直如松。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能感觉到,那濒临崩溃的秩序,正在他这孤注一掷的“跪”下,被强行、艰难地扳回了一丝轨道。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看似力挽狂澜的“仁德”之下,那深藏于袖中的手,指甲再次深深嵌入了掌心那刚刚结痂的旧伤之中,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新血混着冰冷的雨水,沿着指缝悄然滑落,无声地融入身下污浊的泥泞。
这“仁德”,这“誓言”,这跪在万民之前的储君……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精心构筑的牢笼?
他心中一片冰冷的清明。
这场瘟疫,这场混乱,究竟是真正的天灾,还是某些人为了彻底碾碎他这颗棋子而刻意点燃的导火索?
---乾元宫,西暖阁。
与外界的凄风苦雨截然不同,这里温暖如春。
巨大的鎏金蟠龙铜兽炉中,上好的银霜炭无声地燃烧着,散发出令人筋骨酥软的融融暖意。
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龙涎香气,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紫檀木的落地罩上,悬着轻如烟雾的鲛绡纱帐,将窗外阴沉的天光滤得柔和而静谧。
皇帝李崇斜倚在铺着厚厚明黄锦褥的暖炕上,身上只松松地披着一件杏黄色常服。
他微微眯着眼,神情闲适,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如脂的羊脂白玉扳指。
炕几上,摆着几碟精致的江南细点,一盏雨过天青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