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
死一般的静默。
陆狰缓缓抬眼,就见宋枕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面前的地板上,双腿盘着,手上拿着一份文件,低头正看得专注。
“……”
他这是勾搭了块木头?
陆狰按下筷子,温声问道,“姐姐在看什么?”
“公司文件。”
宋枕星随口答了一声,又翻一页。
七天后就是董事会,她必须尽快熟悉自己的战场。
看不见他是么。
陆狰搁下筷子,抬手握上自己的肩膀,黑眸直勾勾盯着她白净专注的脸,骨节分明的长指握拢用力,慢吞吞地扭曲衬衣下的伤口,一抹血色顿时染开。
宋枕星背对投射进来的阳光,黑白分明的眼沉浸在文件里,丝毫没察觉对面的人在做什么。
陆狰的视线自她眉眼往下游走,掠过鼻尖,滑过嫣红的唇色,跟没痛觉似的继续使力,直至鲜血扩散得更为骇人,湿透半边肩膀。
他抽出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掉手上血渍。
“……”
又是突来的不寒而栗、如芒在背。
宋枕星呼吸一紧,下意识地抬头,就见陆狰往垃圾筒里扔了什么,低头继续吃饭,一筷接一筷,英隽优越的面容苍白而平静。
“别动。”
宋枕星看着他半肩的血倒吸一口凉气。
“……”
陆狰茫然抬眼。
宋枕星放下文件就起身进了浴室,将手洗净擦干,出来将餐车推到一旁,弯下腰去解他的衬衣扣子。
忽然靠近的馥香侵略鼻尖,在空气中肆意发酵,叠成一层一层撞进他的感官,女人温柔皎好的下颌弧线近在眼前,诱惑他的视线。
“把衣服脱了,动作轻一点。”
宋枕星替他解完扣子,小心翼翼地将衬衣展开。
“嗯。”
陆狰抬手配合她把衬衣脱下,深色的目光一错不错地锁住她。
衬衣被她扔到一旁,宋枕星伸手慢慢扯开他肩头的纱布,泛黄的药水将伤口浸成一条深深的线,从肩膀延伸到脖子,和溢出的鲜血混成一片糟糕。
伤成这样。
宋枕星蹙眉,更低下头一些,指尖扫向他伤口边缘的皮肤,轻挠抚摸,以此降低医用胶布撕下的疼痛。
小猫挠痒痒似的。
酥麻的感知随着神经一路窜进身体里,仿佛在他每一根骨头上软绵绵舔咬。
陆狰盯着她几乎贴到他面前的白皙侧脸,喉结狠狠滚了滚,双掌往后按去,将床单按出深深皱褶。
宋枕星边挠边撕,总算顺利将染血的纱布全部摘除。
陆狰抿了抿干涩的唇,一点点逼近她。
略热的呼吸拂过她的毛孔。
宋枕星抬手掐住他的下巴,无情移开他脑袋,“别靠过来,影响我检查。”
“……”
陆狰被迫脖颈后仰,黑眸得逞地看着头顶的灯,哑着声委屈,“姐姐,疼……”
“知道疼还忍?”
宋枕星拿出医药箱,用棉球一点点替他清理崩开的伤口,“真要让你自己吃完一顿饭,你这些伤都得去缝一遍。”
陆狰侧目,视线落在她白得清透的耳朵上,“你那么忙,我不想给你添乱。”
听到这话,宋枕星心里不大好受,是她满脑子都是公司的事,忘了他这虽然是皮肉伤,却也要极致的静养,连吃饭都不能自己来。
“我现在给你上药止血,会比较疼,疼就喊出来,别忍着。”
宋枕星拿来医院开的药,拧开瓶盖,往他伤口上轻洒白色药粉。
一侧的袖子忽然被攥住。
宋枕星转眸,就见陆狰低着头颅,薄唇紧抿,长指隔着袖子握上她的小臂,骨节处泛红,冷白皮下的青筋曲折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