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辰抬起头,双手在破破烂烂的袖子里紧握成拳,眼中闪过怨恨:“要不是你们,我爹不会死,我大哥也不用去参军,你们害我四岁就没了爹!滚!你们都滚!
我是死是活,不干你们的事。”
说罢,别过头去,再不吭声。
二人还要再劝,衙役却突然找了过来:“两位,时间到了,快出去吧!别让我们难做。”
这意思是,一两银子就只能看这么一小会儿,要是还想说话,得加钱。
二人无奈,只能跟着衙役出了牢房。
赵三郎气得直捶墙:“这许星辰,咋这么不知好歹,我们好心来帮他!”
赵二郎叹了口气,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他心里怨着咱们,我应该早一步想到他不肯说的。”
虽满心恼火,但两人还是没忘了正事。
赵二郎又掏出一两银子,递给狱卒,恳切道:“大哥,这许星辰还得劳您多照看着点儿,家里就这一个儿子了,可不能伤了残了。”
“唉,好说好说,只要县太爷不下令砍他的头,怎么也能全须全尾的等到你们接他出去。”
衙役眉开眼笑,接过银子,心情大好,话也多了起来:
“看在你们这么上道的份儿上,我就跟你们多说两句。
好像是这许星辰啊,去城东米粮白满富白老爷家上工修缮房屋。
不巧撞见大户人家的姨娘跟人苟合,被姨娘嫁祸了。”
“据说是许星辰当场揭发出来的。
这姨娘衣衫不整,不得已只能承认,却一口咬定奸夫就是许星辰。
更倒霉的是,那姨娘回去就上吊了。
现在死无对证,大户人家有权有势,直接把许星辰扭送到衙门,打定主意要让他吃苦头。
只怕他现在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赵二郎和赵三郎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赵二郎皱着眉,沉思片刻道:“这么说来,要是能找到那个奸夫,许星辰才有可能从大牢里出来。
可这人海茫茫的,上哪儿找去?”
赵三郎挠了挠头,一脸愁容:“而且还得让奸夫亲口承认,还得有证据证明许星辰是清白的。这事儿可难办了。”
两人齐齐叹气,站在县衙外,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一时间没了主意。
“要不,咱们去城东白家米粮铺子,找白老爷求求情?要是他能网开一面,饶了许星辰,这事也算是过去了。”
日头正盛,赵二郎和赵三郎在城中疾行,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打湿了他们破旧的衣衫。
二人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白家米粮铺子。
米铺伙计见二人虽穿的破烂,手上却提着一大块猪肉,不像是个拮据的,忙笑着迎上来问:
“两位,想买点什么?咱们的大米可是刚从南方运来的新鲜货,一颗颗莹润洁白的跟珍珠似得,叫珍珠米,可是京城里王爷丞相才能吃的好东西。现在二十文一斤,买十斤还送半斤。”
“哦。小哥,误会了,我们不买东西,我们想求见你们家老爷!”
“我们东家白老爷?那也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不白来,我们不白见,我们手上提着的肉,就是给你们老爷准备的见面礼,这么多,你们老爷吃不完说不定会分给你半斤的。”赵二郎眼见这伙计变脸比翻书还快,忙好声好气的劝着。
伙计虽然觉得东家够呛那么大方,可凡事的确是试试才知道,看在肉的面子上,跟他们说:“二位来的不巧,老爷现在没在铺子里,你们从这条巷子进去,顺着青石板一直走,走到一宽阔路段,就看见白宅了。
只有白老爷的门口有两只石狮子。”
二人谢过伙计后,果然找到了白老爷的宅子。
只见朱红的大门紧闭,门前的石狮子张牙舞爪,莫名的威严冷漠。
赵二郎深吸一口气,抬手叩响了门环。
良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探出脑袋,上下打量着他们,眼神中满是嫌弃。
“哪里来的叫花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敲我白家的大门!”管家尖着嗓子问嚷,下一瞬就要将门关上。
赵三郎连忙上前,将手中的六斤猪肉递了过去,陪着笑脸说:“劳烦您通报一声,我们是来向老爷赔罪的,想求老爷原谅许星辰。”
管家瞥了一眼猪肉,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就这点东西,也想让老爷原谅?”
赵二郎咬了咬牙,又从怀中摸出一吊钱,正好一百文,塞进管家手里:“还请您行行好,帮我们美言几句。”
“这还差不多!”
管家这才满意地收了钱,让他们在门口等着,自己慢悠悠地进去通报。
过了好一会儿,管家才出来,让他们进去。
二人走进宽敞的院子,心中满是忐忑。
大厅里,那白老爷正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见他们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赵二郎和赵三郎“扑通”一声跪下,赵二郎恳切地说:
“老爷,许星辰是被冤枉的,他绝不是奸夫,求您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这些猪肉,就算是给你赔罪行吗?
还请老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他吧!”
那老爷瞥了眼猪肉,冷哼一声,刻薄道:“这猪肉才值几个钱,也敢拿到老爷我的眼前来碍眼。
不怕告诉你们。
就算奸夫不是许星辰,我也没打算放了他,他看见了我小妾衣衫不整的样子,就得死。
我的东西,别人看一眼都不行。”
赵三郎急得眼眶泛红,连连磕头:“老爷,许星辰家中还有年迈的老母,家里也只有他一个顶梁柱,他若死了,一大家子可怎么活啊!求您发发善心。”
白老爷不为所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们走吧,这事没得商量。趁我还没发火,快提着你的肉滚出去,一股子寒酸味,我的宅子都要被你们熏臭了。”
“老周,什么阿猫阿狗的,都给你往家里请,要是再有下一次,你也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是是是,老爷,小的知道了。”管家脸色一白,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藏在胸口的那吊钱,才心安了些。
转头看赵二郎赵三郎时,立马换了一副面容,不耐的呵斥道:“都听见了吗!还不快拿上你们的东西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