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说,我爸最擅长的不是教书,是“教人”。
我从记事起,他就用那种不动声色的方式,在我身上一寸寸搭建理想模板。
一岁识字,三岁背唐诗,五岁进奥数班。
每当我完成一个他布置的目标,他就拍拍我脑袋,说:“不错,下一阶段开始。”
小时候我以为那是爱,现在我才明白,那只是设计。
就像他做学校发展规划一样,每一步都写得清清楚楚,而我,只是他PPT里最漂亮的那一页。
我哥叫宋临洲,初中时他弹吉他、玩画画、写小说,后来成绩掉了一次,爸当场摔了他的素描本。
“要玩可以,先考个清北再说。”
他没考清北。
他高考那年志愿填了国外艺术学院,爸差点气出心脏病。
从此两人断联,直到现在他还在国外不回来。
我一直觉得我和哥哥不一样。
我听话,我懂事,我从不反抗。
我努力保持成绩稳定,我从不让父亲丢脸。
我以为他是爱我的。
直到那天晚上,爸在电话里跟市里教育局的熟人聊天。
他以为我在洗澡,声音没压低。
“嗯,模拟考确实出了点问题……不过孩子基础不错,应该还来得及,我再抓紧一点管。”
“我有经验,当年那个失败的,已经教会我该怎么管第二个了。”
“这次不会出差错。”
我站在浴室门口,听着手机那头的人说“那就辛苦你了,校长”,然后他淡淡回了句:“没事,我只是再培养一次自己。”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我不是他儿子。
我是他复刻自己人生的计划书,是他上一场“失败项目”的补救,是他校长身份在家里延伸的最后一块拼图。
我不再是“他骄傲的儿子”。
我只是他用来弥补自己遗憾的“第二次机会”。
窗外的灯光冷得发白,我那天晚上失眠到天亮。
爸出门前只说了一句:“今天把数学错题订正一下,下午我给你约了名师。”
我点头,机械地回:“好。”
但我知道,我的心已经不在这个“计划”里了。
周三早晨,班主任突然把门一推,带进来一个女孩。
“新同学,从隔壁重点班转来的,叫江晓然,欢迎一下。”
掌声零零散散。
她站在讲台前,脸上没什么表情,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校服,头发扎成马尾,眼神却意外地亮。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