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寒的月光。
“阿晚……你看啊……”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轮摩擦,“我……我回来了……你看……信物……还在……”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落在他高举的手上,落在半块莲花玉佩上,玉质在清辉中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朦胧的光晕。
就在那玉佩被月光笼罩的瞬间——异变陡生。
玉佩周围的光线,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
紧接着,无数细碎的、比月光更清冷的微尘,如同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从四面八方无声地汇聚而来。
它们旋转着,飞舞着,在玉佩下方,在那冰冷的石条凳前,丝丝缕缕地凝聚、勾勒……一个模糊的轮廓,缓缓显现。
银发如霜,旧衣素淡,身形佝偻而单薄。
是阿晚。
她的身影不再是之前消散前那种触手可及的实体,而是半透明的,像一层薄雾凝成的纱,在月光下摇曳不定,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吹散。
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依旧朝着旅人高举玉佩的方向,空洞的眼窝茫然地“望”着。
旅人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他高举的手臂僵在半空,一动不动,连颤抖都忘记了,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月光聚拢的虚影,仿佛要将每一寸朦胧的轮廓都刻进眼底。
虚影的阿晚,那张半透明的、布满岁月刻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望”着那半块玉佩的方向,仿佛在努力感知着什么。
那空洞的眼窝深处,一片虚无的漆黑。
然而,就在旅人几乎以为这只是月光又一次残酷的戏弄时——两行清亮的光痕,如同月华凝成的泪水,竟毫无征兆地、缓缓地,从那空洞的眼窝里滑落下来!
那“泪”并非实质的水滴,而是更加纯粹、更加清冷的月华精华,晶莹剔透,沿着她半透明的脸颊无声滚落,在下颌处拉长,最终无声地滴落,还未触及地面,便已化作点点细碎的光尘,消散在月光里。
无声的泪,只为半块信物而流。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长亭内只剩下清冷的月光,无声流淌的月华泪,和一个跪地高举玉佩、灵魂已被彻底抽空的旅人。
然后,那半透明的、流淌着月华泪的虚影,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干裂的、半透明的嘴唇,极其缓慢地张开。
没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