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蒙和塑胶跑道的味道。
我鬼使神差地报了最不擅长的四百米。
候场区人头攒动,我攥紧了胸前别着的号码布,指尖冰凉,掌心却全是汗,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分地擂鼓。
“紧张?”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在嘈杂中响起。
谢砚声不知怎么从拥挤的人群里挤了过来,额发被汗水打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
他不由分说地将一颗冰凉、裹着橙色糖纸的橘子糖塞进我汗湿的手心。
“含着,甜的能压惊。”
他的指尖带着操场阳光晒过的微暖,又混杂着冰镇汽水般的凉意,轻轻擦过我滚烫的掌心。
那一触,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漾开的涟漪直抵心尖。
跑道旁高大的槐树,新绿的枝条在带着暖意的春风中摇曳生姿,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为我加油。
我深吸一口气,将那颗橘子糖含进嘴里,酸甜的味道瞬间在舌尖蔓延开。
就在这时,发令枪即将响起的前一秒,我清晰地听见他在起跑线外扬高的声音,穿透了所有喧嚣:“阮星眠!
冲过终点线,我请你喝冰镇橘子汽水!
管够!”
枪声炸响!
我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前两百米还算轻松,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同学们的呐喊。
但到了最后一百米,肺部像是要炸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双腿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眼前的跑道开始模糊、扭曲。
汗水流进眼睛,火辣辣的疼。
放弃的念头疯狂滋生。
就在意志力濒临崩溃的边缘,一道浅灰色的身影骤然出现在跑道内侧的绿色草坪上!
他竟然在跟着我跑!
他跑得并不轻松,额发完全被汗水浸湿,紧贴在额头上,那件标志性的浅灰卫衣后背被汗水洇透了一大片,清晰地勾勒出少年劲瘦而富有力量的脊柱线条。
他紧抿着唇,目光却像最灼热的探照灯,牢牢锁在我身上,无声地传递着一种近乎固执的鼓励和力量。
“加油!
阮星眠!
最后一点!”
他的声音穿透我沉重的喘息,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终点线就在前方!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刺。
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他早已等在终点线后,高高举起一罐凝结着冰凉水珠的橘子汽水,用力晃了晃,晶莹的水珠滚落,滴在他手腕那颗透明的玻璃珠上,在阳光下折射出剔透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