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宿舍楼,庞大而沉寂,在夕阳的余晖中静卧着。
空气里全是残留的燥热,混合着青春期荷尔蒙的气味,压在人身上,呼吸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
我在宿舍里坐着发呆。
走廊尽头的公共水房里,哗啦啦的水声、脸盆碰撞的脆响和女生们刻意拔高的嬉笑,一股脑儿钻进耳朵。
她们正讨论晚上系里的联谊,谁要演什么节目,谁又打听到了系草陈宇会到场什么的。
“薇薇?”
小雅的声音把我从抽离状态拉了出来。
她刚从水房回来,头发梢还带着湿气,正担忧地看着我,眉头微微蹙着。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一点血色都没有。
是不是……下午那事儿还难受?”
她声音压得很低,小心翼翼地问我。
下午。
这两个字,让我心口一阵剧痛。
胃里猛地一抽,午饭时吃下的东西争先恐后地往上涌,带着一股酸涩直冲喉咙。
我强行咽了回去,那滋味比黄莲还苦。
物理课代表,陈宇的忠实跟班之一,在发作业本时,眼神甚至都没往我这边瞟一下,手臂一扬,我的卷子就轻飘飘地、带着十足的蔑视,落在了隔壁空着的桌上。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演练过许多遍。
周围几道视线立刻黏了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探究。
那些目光,细密又尖锐,扎在皮肤上,留下看不见却持续灼痛的印记。
我当时恨不得地上能裂开一条缝。
“……没事。”
我喉咙发紧,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干涩粗糙。
我垂下眼,死死盯着自己的帆布鞋鞋尖。
鞋面上蹭了一块不太明显的灰,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放大了我所有的不堪。
小雅凑近了些,用手背碰了碰我的额头。
“没发烧啊。”
她收回手,叹了口气,那叹息很轻,却让我心里一沉。
“别理他们那帮趋炎附势的。
陈宇就是那样,看着人模人样的,其实一肚子坏水……”她说到一半,猛地顿住,似乎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又或许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唇,改口道:“呸,当我胡说。
反正不是什么好鸟。”
陈宇。
那个名字像一小块冰,滑进我的后颈。
白白净净,斯文有礼,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女生私下议论的焦点。
可只有我知道,那张温和面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