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掉的咖啡。
蒙尘的画架。
灰败的天光。
每一个细节,都是无声的控诉,都是心死的具象。
这张照片,比千言万语的质问和哀求,更锋利地刺穿了林悦用麻木和逃避筑起的脆弱防线。
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破碎的裂痕扭曲了照片上枯败的景象,却扭曲不了那扑面而来的绝望气息。
她仿佛能闻到画室里浓重不散的松节油味下,那咖啡的酸败和花朵腐烂的气息。
苏然在用这幅无声的画面告诉她:他们的堡垒,他们的孤岛,他们小心翼翼守护的“裂缝”……已经死了。
被他母亲的强权,被她丈夫的愤怒,被世俗的枷锁,更被她自己的怯懦和退缩,亲手杀死了。
巨大的悲伤和迟来的、尖锐的悔恨像海啸般席卷了她。
她捂住嘴,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床角,剧烈地颤抖。
结束了。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她亲手推开了那个在雨夜里绝望拥抱她的灵魂,也彻底埋葬了自己生命中唯一一次不顾一切的心动。
时间,这世间最无情的洪流,裹挟着破碎的灵魂和未愈的伤疤,奔涌向前。
一晃,二十年。
二十年,足以让一座城市改头换面。
曾经爬满常春藤的老文科楼被崭新的玻璃幕墙大厦取代,苏然当年那间隐秘的画室所在的旧实验楼区,早已被夷为平地,矗立起高耸入云的商业综合体。
霓虹更璀璨,车流更汹涌,不变的是都市丛林里永恒的疏离与匆忙。
林悦的生活,如同被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短暂的激烈涟漪后,复归于一种近乎凝固的平静。
那场风暴之后,她和陈宇的婚姻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延续了下来,像一株被拦腰斩断却又被强行嫁接在一起的植物,外表维持着完整的形态,内里却早已枯槁。
陈宇的身体在几年后亮起了红灯,一次心脏支架手术后,他变得沉默寡言,对事业的狂热也消退了许多。
家庭的责任和一种复杂的、掺杂着道义和习惯的纽带,让林悦留了下来,成为了一个沉默而尽责的看护者。
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陪他复诊,在他因长期服药而情绪阴郁暴躁时默默忍受。
生活像设定好的程序,精准而乏味。
她不再读诗,不再触碰任何与艺术相关的东西,甚至收起了所有颜色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