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亮了。
周慕云举着冒烟的摄像机扫向巷口——新立的石碑上刻着“活糖文化保护区”,陈叔的掌纹和我画的糖画线条缠在一起,在石面泛着蜜光。
“看!”
李小美突然跳起来指天空,“糖河变成银河了!”
抬头看,整条烟火巷浮在半空,像撒了把星星的糖画,每颗星子都亮得晃眼。
我摸手腕,系统提示框“唰”地没了,最后一条记录闪了下:“永续:已用三千人情,九千甜值。”
巷口突然传来刹车声。
我转头,看见辆银灰色面包车停在路灯下,车窗摇下条缝,露出半张化着浓妆的脸——是唐莉,监测局新来的专员。
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敲了敲车窗,嘴角勾出点笑。
糖蝶扑棱棱飞过她的车头,她却低头按手机。
我听见隐约的“滴”声,像某种仪器启动的提示音。
陈叔突然握住我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红绸传来,像当年爷爷教我熬糖时,覆在我手背上的那只手。
“疏桐。”
他说,“甜要让更多人尝到,但......”他没说完。
糖河仍在流动。
而我知道,有些甜,才刚化开。
糖脉觉醒之时唐莉的面包车车门“吱呀”一声推开时,我正蹲在糖河边捡糖蝶残片。
她踩着细高跟踏过青石板,酒红色指甲尖抵着块黑色仪器:“林疏桐是吧?
活糖保护区认证需补充监测数据。
““监测?”
王婶举着烤肠凑过来,“上个月刚填过三张表!”
“新政策。”
唐莉把仪器往我摊位上一搁,金属外壳磕得糖画铲叮当响,“二十四小时情绪监测终端,不装的话——”她晃了晃手机里的文件,“今早文旅局刚发的通知,撤销保护区资格。”
人群嗡地炸开。
卖冰粉的小刘扯着围裙角:“装那玩意儿,客人还敢笑吗?”
卖汉服的李小美攥着腰封上的糖晶挂坠:“我家祖宗传的银饰都没这么金贵!”
我捏紧腕上的红绸。
昨晚系统消失前最后一条提示是“永续:三千人情,九千甜值”,可现在甜还没化透,就要被掐了根?
“等等。”
清冽的男声从人群后排传来。
陈明远挤进来,眼镜片泛着光,手里举着平板——他是陈素心儿子,在IT公司做数据可视化,上周还帮我统计过糖画摊的顾客年龄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