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东南角沉寂的空气。
一台橙黄色的推土机,像一头钢铁怪兽,履带沉重地碾压过地头的土埂,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蛮横,冲进了那片长满荒草的自留地。
锋利的推铲深深切入泥土和盘根错节的草根之中。
茂密的蒿草、半人高的荆棘丛,在钢铁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一样,纷纷呻吟着倒下,被碾入散发着新鲜腥气的黑土里。
尘土和草屑被高高扬起,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形成一片浑浊的雾障。
推土机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巨兽,在荒地上来回碾压、推平。
很快,一大片土地就被粗暴地剥去了覆盖的“绿衣”,露出了底下深褐色的、从未见过天日的泥土。
泥土湿漉漉的,在阳光下泛着一种油腻腻的光泽。
突然,推土机巨大的铲刀像是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一声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嘎嘣”声,整个车身都跟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发动机咆哮着,履带徒劳地空转,刨起大片的泥土。
驾驶室里的小赵,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骂了一句脏话,探出头往下看。
只见推铲前面,似乎顶住了什么东西。
他熄了火,跳下车,走到铲刀前面,用脚踢开被推铲翻起的湿土。
土坑里,赫然露出一段惨白的、粗大的东西。
不是石头,也不是树根。
那形状……小赵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
他蹲下身,用带着厚手套的手,胡乱地扒拉了几下周围的浮土。
泥土簌簌落下,一具扭曲变形、颜色惨白的骸骨,半埋在坑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骷髅头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窝,仿佛正幽幽地盯着他。
空气里那股土腥气里,似乎也混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陈腐的阴冷味道。
“彪……彪哥!”
小赵的声音有点发颤,回头冲着工棚那边喊,“挖……挖着东西了!”
王振彪叼着烟,正和几个工头看图纸,闻声皱着眉头大步走过来。
他拨开围过来的几个工人,探头往坑里一看,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仿佛看到的只是一块碍事的木头桩子。
“妈的,晦气!”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屁股啐在地上,用沾满泥巴的劳保鞋碾灭,“不就是几块死人骨头嘛!
看把你们一个个吓得那熊样!
这点胆子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