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声。
那男人见状,骂了句什么,麻利地跳下车,顶着雨快步跑了过来。
他蹲下身,看着浑身湿透、泥污满身、抖得像片落叶的我,眉头紧锁:“我的老天!
你这是…掉沟里了?
还是遇到打劫的了?
伤着哪儿没有?”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粗糙却真实。
他伸出手想扶我,我却在看到他沾着油污的手掌时,如同触电般猛地向后一缩!
古宅里那冰冷的、搭在肩上的触感瞬间浮现!
男人被我的反应弄得一愣,手停在半空,眼神更加惊疑不定。
“别怕别怕!
我不是坏人!
我是前面‘老周修车铺’的,刚给山里老王家送油回来。
这鬼天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的?”
他的话语像一根救命稻草。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牙齿依旧在打颤:“车…车翻了…在…在山里…走…走出来的…”我语无伦次,尽量避开那无法言说的恐怖。
“我…我朋友他们…还在后面…” 说到朋友,巨大的悲恸再次涌上,眼泪更加汹涌。
“车翻了?!”
老周脸色一变,看向我来的方向,那是连绵阴郁的深山轮廓,“乖乖!
这鬼地方!
人没事就好!
人没事就好!
快,先上车!
冻也冻死了!
我带你去前面加油站,有电话,有热水!”
他不由分说,这次动作放轻了些,但还是坚定地架起我的胳膊,把我从泥水里搀扶起来。
他的手臂强壮有力,带着活人的体温。
这体温本该是慰藉,但此刻,却让我皮肤下那个冰冷的金线标记,如同被点燃的引信,灼烧般地刺痛起来!
我被半搀半架地弄上了皮卡车副驾驶。
车厢里弥漫着浓烈的汽油味、机油味和烟草味,混杂着男人身上汗水的味道。
这浓烈的人间气息,本该驱散噩梦,却让我更加恍惚和不真实。
皮革座椅冰冷潮湿,我蜷缩在上面,依旧控制不住地发抖。
老周递过来一条同样带着机油味的粗糙毛巾:“快擦擦!
暖风机开了,一会儿就暖和点!”
暖风呜呜地吹着,带着一股灰尘的味道,吹在湿透冰冷的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那股从骨髓里透出来的阴寒,如同跗骨之蛆,驱之不散。
我机械地用毛巾擦着脸和头发,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逝的、被雨水冲刷得模糊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