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崔婉儿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李维稳稳地握住。
她抬起眼,撞入李维平和而深邃的眼眸中。
那里面没有嘲讽,没有得意,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和…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包容。
“婉儿,”李维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如同春夜的风拂过琴弦,清晰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过去之事,不必再提。”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再缓缓抬起,望进她的眼底,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往后,是新的开始。”
不是“原谅”,而是“不必再提”。
不是“接受”,而是宣告“新的开始”。
这简短的话语,既给了她台阶,也划定了界限,更宣告了主动权。
崔婉儿的心猛地一松,随即又被一股更复杂的暖流包裹。
她看着李维沉静的眉眼,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那句“新的开始”,如同投入心湖的暖石,让她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
一丝浅浅的、带着释然和期冀的笑意,终于在她唇边悄然绽放,如同冰雪初融后的第一朵春花。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顺。
红烛燃烧,噼啪作响。
窗纸上,映着两人相对而立、双手交握的剪影。
屋内的暖意与窗外长安城的夜色,似乎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和谐。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几日后,一则更加隐秘、却带着森森寒意的消息,如同阴冷的毒蛇,悄然爬进了崔府,送到了李维的案头。
消息来自一个崔元礼暗中结交、在北方边镇有些门路的低阶武官,内容极其简短,却字字如刀:安禄山于范阳,私蓄甲兵,广募健儿,其数…恐逾制。
朝中或有异动,长安…恐非久安之地。
早谋。
李维放下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钧的纸条,走到窗前。
夜色深沉,长安城依旧万家灯火,歌舞升平,一派盛世景象。
远处的宫阙在月光下勾勒出巍峨的轮廓。
但他知道,这繁华的表象之下,暗流已经开始汹涌。
模糊的历史片段变得清晰——安史之乱的狼烟,终将燃起!
他回头,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
崔婉儿似乎已经适应了新的相处模式,偶尔会遣人送些点心或时新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