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他含糊地应了声“甜”,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觉耳根有些发烫。
母亲看着他们,浑浊的眼睛里含着笑,呼吸面罩规律的雾气似乎都轻快了些。
她咿咿呀呀地比划着,指向阳台晾着的画。
那是林小满昨天画的,内容是周野蹲在租来的小货车旁换轮胎的背影,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工具箱旁,滚落着几只金黄的橘子。
周末,林小满的脚终于能穿进鞋子了。
她兴致勃勃地拉着周野去城西的老街买画纸和颜料。
那条街挤满了古玩字画店和小小的美术用品铺子,空气里混杂着墨香、纸味和淡淡的樟脑气息。
林小满像只出笼的雀儿,在狭窄的店铺间穿梭。
她拿起一卷水彩纸,仔细检查纹理;掂量不同牌子的颜料管,对着光看色泽;对着一套昂贵的貂毛画笔爱不释手,最终还是轻轻放下,选了旁边一套更实用的尼龙笔。
周野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发亮的眼睛,看着她精打细算时微微蹙起的眉头,心里某个地方变得异常柔软。
“就这些吧!”
她抱着挑选好的东西到柜台结账,动作间,耳垂上那枚小小的橘子瓣耳钉轻轻晃动。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满?”
林小满身体一僵,抱着画材的手瞬间收紧,指节泛白。
周野顺着声音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衣着考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质地精良,没有一丝褶皱。
他面容儒雅,戴着金丝边眼镜,眼神锐利而沉稳,正透过镜片,审视着店里的一切——包括林小满,以及她身边穿着沾了油渍工装外套、沉默的周野。
“爸?”
林小满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父的目光在女儿脚踝处隐约露出的纱布上停顿了一瞬,随即落到周野身上,带着一种公式化的探究。
“我接到警局通知,说你出了意外。
电话一直打不通,找到你学校才知道你在这里。”
他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那股无形的压力让小小的店铺瞬间安静下来。
周野感到一股凉意从脊椎升起。
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挺直了背,试图抹平工装外套上的褶皱。
他看到了林父眼中一闪而过的、对他衣着和手上机油痕迹的评估。
那不是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