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工,天天跟丢了魂似的喝大酒。
他的眼神空洞而暴戾,就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有时候,他会冲着母亲大吼:“是你惯的她!
和你一个毛病,又倔又硬!
斗什么气,非赖在里面……”每当这个时候,妈妈就上去捂着父亲的嘴,不让父亲说下去。
最终喝醉了的父亲只是反复地说:“我早就说过,咱们斗不过朱老板的,拆迁款少点就少点吧,早听我的就没事了,没事了,这个家有人听我的吗?
有人听我的吗?”
“都是你!”
有天半夜他突然拐着一条瘸腿冲进我房间,酒气混着汗臭味熏得我作呕,“要不是你去省城读书,小梅也不会在那非要等你回来……”酒瓶子砸在我额角时,我听见血滴在地板上的声音,啪嗒,啪嗒,像小梅火化那天的雨水滴在骨灰盒上的声音。
妈冲进来拦他,被他一把推倒在柜子上。
但她再次冲过来抱住我,用手捂住我头上的伤口,血从那里汩汩地流了出来。
看到血,父亲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愣在那里,呆呆地不说话。
我和妈妈蜷缩着身体,惊恐地看着他。
突然,他哭了,跪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嘴里却喊着:“小梅啊,爸爸对不起你,你死得冤啊!”
然后他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
妈妈又放开我,扑向父亲,搂住他的脸,不让他继续扇自己。
然后对我说:“小梅,小梅,告诉爸爸,这不是他的错。”
我明白妈妈的意思了,哭着抱着父亲:“爸,我是小梅,我是小梅,我不怪你,我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我哭着,喊着,代替小梅原谅父亲,为了让他最终能从精神上解脱自己,酣酣睡去。
而我这头上的伤痕,内心的伤痛谁来安抚?
小梅死了,有人心疼,而我活着,有人心疼吗?
我哭得昏天黑地,为小梅,更是为自己。
这一夜,我的血和泪都流在了小梅的遗像上。
第二天,酒醒了的父亲倒像个好爸爸,带我去医院治了伤,回来向妈妈和我认了错。
但我们并不感动,因为这样的戏码已经不止上演一次了。
每次都是酒后做鬼,酒醒做人。
后来还有一次父亲越来越疯。
拿着菜刀在巷子里追我,边追边喊“还我闺女”邻居们躲在门缝后看热闹,没人敢拦。
他已经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