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雨雾的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气,喉结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清晰了许多,也冷硬了许多,像一块被雨水冲刷得异常干净的石头:“我们……算了吧。”
遮雨棚顶上的积水“哗啦”一声,不堪重负地倾泻而下,落在棚子边缘,溅起一片冰凉的水沫,打湿了王佳秀的脚踝。
她猛地一激灵,仿佛被那冰水烫到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攥紧,然后又被狠狠地掷入冰窟。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火烧火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冰凉的空气灌进去。
胡琪避开了她的目光,视线投向棚外那一片被雨水模糊的世界。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下颌的线条也显得格外坚硬。
“我家里,”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王佳秀从未听过的、沉重的无奈,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他们……希望我找个门当户对的。”
“门当户对”四个字,像四枚冰冷的铁钉,被无形的锤子狠狠砸进王佳秀的耳膜,再穿透骨头,直直钉进她的心脏深处。
一股尖锐的、麻痹的痛感瞬间从心口炸开,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指尖都跟着发麻。
她觉得自己像一尊被雨水泡软的泥塑,正从内部开始无声地崩解、坍塌。
雨水顺着他浓密的睫毛不堪重负地汇聚,凝成一颗饱满的水珠,沉沉地坠下来。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被无限拉长、凝固。
王佳秀眼睁睁地看着那颗水珠,带着宿命般的沉重感,沿着他挺直的鼻梁侧畔,划过他紧抿的嘴角,最后,“嗒”的一声,极其轻微又无比清晰,砸在他脚下那片浑浊的积水里。
涟漪很小,一圈圈漾开,很快就消失无踪。
那轻微的“嗒”声,却在她死寂的心湖里,砸出了滔天的巨浪和震耳欲聋的回响。
世界彻底失声,只剩下那颗水珠碎裂的声音,在她空旷的胸腔里反复震荡。
心口的剧痛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化作一声短促而破碎的呜咽,溢出唇边,立刻又被滂沱的雨声粗暴地吞噬、碾碎,不留一丝痕迹。
胡琪最后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搅不开的浓墨,里面有她读不懂的疲惫,有沉重的无奈,或许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痛楚,但最终沉淀下来的,是一种让她彻底心寒的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