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傅晋柳卿卿的其他类型小说《旧幕难续后续》,由网络作家“傅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傅晋在他大哥死后,继承了他哥的爵位,成了新定北侯。一起继承的,还有他有孕的寡嫂柳卿卿。傅老夫人欣慰小儿子长大了,文武百官更是赞扬傅晋有担当。可傅晋白天对着柳卿卿温柔体贴,晚上又抱着我柔情蜜意。“娘子,等一切结束,我就把你抬为平妻。”我没吵没闹,他以为我宽容大度。可他不知道,我不再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傅家唯一能留住我的,只有女儿芷怡。可傅晋与柳卿卿大婚当天,傅家宾朋满座。我的芷怡却永远躺在了无人问津的角落。而没人知道,这场喧闹的喜事,即将就要变成丧事……----今天,傅家所在的整条街道都很热闹。锣鼓喧天,宾客满座。就连我这座被遗忘的小院子的院墙,都挂上了红绸。透过门缝,我看着我夫君傅晋站在柳卿卿身侧迎来送往。柳卿卿的手扶着孕肚,时不时...
《旧幕难续后续》精彩片段
傅晋在他大哥死后,继承了他哥的爵位,成了新定北侯。
一起继承的,还有他有孕的寡嫂柳卿卿。
傅老夫人欣慰小儿子长大了,文武百官更是赞扬傅晋有担当。
可傅晋白天对着柳卿卿温柔体贴,晚上又抱着我柔情蜜意。
“娘子,等一切结束,我就把你抬为平妻。”
我没吵没闹,他以为我宽容大度。
可他不知道,我不再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傅家唯一能留住我的,只有女儿芷怡。
可傅晋与柳卿卿大婚当天,傅家宾朋满座。
我的芷怡却永远躺在了无人问津的角落。
而没人知道,这场喧闹的喜事,即将就要变成丧事……----今天,傅家所在的整条街道都很热闹。
锣鼓喧天,宾客满座。
就连我这座被遗忘的小院子的院墙,都挂上了红绸。
透过门缝,我看着我夫君傅晋站在柳卿卿身侧迎来送往。
柳卿卿的手扶着孕肚,时不时皱眉,这时我夫君就会轻轻拍抚她高耸的腹部。
“麟儿乖,不许折腾娘亲。”
傅晋大哥在半年前去世,留了下刚刚害喜的柳卿卿。
傅晋虽是侯府最不成器的小儿子,但也是傅家唯一的血脉。
尽管傅氏宗老并不愿意傅晋继承他大哥的定北侯爵位,但在傅老夫人的强势镇压下,傅晋依旧继承了爵位,以及他怀孕的长嫂。
今天,是傅老夫人的寿宴。
而我这个只上了傅氏族谱的正妻,却只能被锁在傅晋曾精心为我布置的爱巢里,看着别的女人站在本属于我的位置上,与他在人前恩爱有加。
站了许久,柳卿卿有些体力不支。
傅晋见状,将她拉进怀里。
她依偎在傅晋怀里,突然娇柔的说道。
“阿晋,难得家中有喜事,就让沈南枝出来喝杯喜酒吧,她都很久没有见过芷怡了。”
听到女儿的名字,我压在门板上的手指不自觉用力,逐渐发白。
芷怡,我的芷怡……为什么这两个月都不来看娘亲了?
“那疯丫头早把她娘忘干净了,也就你还挂念着她们母女,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
马上就到预产期了,沈南枝性子又野,小心别让她再伤了你。”
说着他体贴的摸了摸柳卿卿的肚子,在感受到凸起后惊喜不已。
“你看,麟儿也同意,他还跟我击掌呢。”
我透过门缝看着他脸上幸福的笑意,心一寸寸凉了下去。
抬眸正好对上了柳卿卿的眼,她的眼底早没了刚才的温柔,只余下得意与挑衅。
我这才明白,刚才的大度都是她做的戏,她是故意让我听到傅晋和芷怡对我的态度。
可明明,之前的傅晋和芷怡不是这样的。
我喜欢月季,傅晋便遣人前往边塞各地,寻来最名贵的月季品种,在定北侯府风水最好的院落,布置属于我们的爱巢。
他说:“娘子,这世间千好万好,都该属于你,因为我,惟愿你好。”
而我的女儿,我的宝贝芷怡。
更不是傅晋口中的疯丫头。
她是个乖巧又孝顺的孩子。
在我被关进小院后,她每天都会来看我。
小小的她会摇摇晃晃蹒跚的走过来,跪坐在门边,小小的手指从门缝中伸进来,勾住我的手指,开心的诉说着一整天发生的事情。
尽管她才两岁,还吐字不清,有时候我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但只要听到她喊一声娘亲,我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起初她会带来几块名贵糕点,后来是路边的小野花。
再后来,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见过她了。
傅晋说:“你乖乖待在院子里,我就让你见她。”
可现在他又说,那疯丫头早把她娘忘干净了。
我最终还是被放了出来。
“老夫人让识相点,好好伺候少爷和少夫人,一会儿就让你见到芷怡。”
管家往我手里塞了个托盘,里面是一套佣人的衣服。
我换好衣服,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管家身后进了主院。
被宾客里三层外三层围起的正堂上,傅晋与柳卿卿并排跪在老夫人面前。
“娘,这是我和卿卿一同前往东海寻来的宝珠,整整十颗,祝娘福如东海,寿域华光。”
傅老夫人被哄的喜笑颜开,连说三个好,眼眸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满眼都是对儿子儿媳的满意。
“唉,可怜了卿卿,年纪轻轻你大哥就抛下……”想起战死的大儿子,老夫人又伤心起来,傅晋连忙出声。
“趁着今天大好的日子,儿子想请娘做个见证。”
说罢,傅晋扶着柳卿卿起身。
“卿卿,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会替大哥守护你和孩子,一生一世,绝不背离。”
他目光灼灼,像极了三年前跪在我面前的样子。
“南枝,嫁给我,我傅晋从此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背离。”
同样的话,三年后,他说给了另一个女人。
柳卿卿没有点头,却红了脸。
“阿晋,你没必要为了你大哥委屈自己,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傅晋捧起她的手,视若珍宝般捧在手中。
“傻瓜,怎么是委屈,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来人,把祖传的免死金牌拿上来。”
以傅家唯一一枚免死金牌为聘,定下婚约,足以见得傅家和傅晋对于柳卿卿的重视。
柳卿卿感动不已,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站在人群后,不自主红了眼眶。
手中的托盘一沉,一个锦盒放在了上面。
“哭什么,还不赶紧送过去!”
我被管家推了个踉跄,撞到了前面的宾客。
宾客笑着打趣。
“傅家人都情深义重,连丫鬟都被感动了。”
“是啊,傅小少爷年少爱玩,当年还非要娶个戏子回来,但他大哥死后,他一夜之间就变了,到底是把定北侯这一大摊子事撑起来了。”
宾客们给我让开一条路,傅晋和柳卿卿也朝我看过来。
我没有错过柳卿卿眼底的笑,更没有错过傅晋看到我时紧皱的眉头。
以及他们身侧,笑意不达眼底、冰冷瞪着我的傅老夫人。
我麻木的穿过人群,每一步都是虚浮的。
迈过门槛时更是被绊倒,我脚下一空,整个人向前栽去。
我似乎看到傅晋上前一步想要扶住我,我下意识向他伸出手。
可是他在即将拉住我的时候又缩了回去,揽住了柳卿卿的腰。
我摔趴在柳卿卿脚边,托盘里的锦盒直直砸在了柳卿卿肚子上。
“啊!”
柳卿卿腿一软倒在了傅晋怀里。
屋内瞬间乱成一团,傅晋只看了我一眼,就赶紧询问柳卿卿的状况,傅老夫人更是紧张的凑到柳卿卿跟前柳卿卿被吓的脸色煞白,冷汗直流,双手死死捂住肚子倒在傅晋怀里。
“阿晋,我的肚子好痛……”闻言,傅晋将她打横抱起,不分青红皂白,一脚踹在了我腹部。
“贱人,关了半年都不知悔改!
刚出来就欺负卿卿,侯府养着你,你就这么恩将仇报?!”
我愣愣的看着他,手掌膝盖擦破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但心口比伤口更疼。
我忍着痛意,尝试解释:“我没有伤害过她,是她自己……”话刚出口,却被他一脚踹断了音:“你还狡辩!”
这一脚,狠狠踹在了难产时剖开肚子的旧伤口上,我疼的缩成一团,下体不受控制流出一股腥臊的液体。
宾客们纷纷捂住口鼻,嫌恶的眼神将我剥了个干干净净。
“咦,大庭广众的怎么尿了,恶心死了。”
“她就是缠上傅少的戏子吧,该不会是生完孩子身体废了,赖上侯爷了吧。”
“一个妄想用野种上位的公交车,也想攀侯府的势,真是下贱。”
我不是,我没有!
我才是傅晋名正言顺的妻子啊!
可我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堪的蜷缩着,疼痛和屈辱让我恨不得彻底死在这里。
可我不能,我还没见到我的芷怡。
柳卿卿虚弱的窝在傅晋怀里。
“阿晋,沈南枝自从生完孩子就夹不住屎尿了,快放我下来,先送妹妹回去,我自己回房休息便可。”
傅晋闻言,睨了我一眼,抱着柳卿卿踩着我的胳膊往外走,边走边吩咐下人。
“快去喊御医。”
骨骼断裂的声音清晰响在耳边,极致的痛让我彻底失声。
也湮灭了最后一丝对他的期盼。
傅老夫人紧随其后,路过时龙头拐杖狠狠砸在我身上。
“要是我的好大孙有个好歹,我要你的野种陪葬!”
丫鬟服被鲜血渗透。
我被丢在刚刚正堂,周围宾客众多,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扶我一把。
宾客很快散去,我的身体也渐渐冷了下来。
“娘亲,娘亲!”
恍惚间我听到了芷怡的声音。
睁开眼却只看到被管家拖拽消失在拐角处的小脚,以及脚腕处的红色胎记。
她的脚为什么满是脏污,还有干涸的血迹?
芷怡,我的芷怡……我挣扎着撑起身子,拖着无力的身体朝芷怡消失的地方爬去。
只是没爬多远就被赶来的府兵按压在地。
“侯爷吩咐了,把沈南枝拖回小院去,”说着他蹲在我身边,“侯爷还说了,他今晚会带你去见芷怡,前提是夫人安全生下腹中胎儿。”
他话音落下,我就知道我再也见不到芷怡了。
因为柳卿卿的孩子,一定活不下来。
天刚落黑,我就被傅晋拽着衣领子从床上摔到了地上。
他向来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此时有些凌乱。
眼中更是因为暴怒,布满了血丝。
“为什么!
沈南枝,你为什么要害柳卿卿!”
“我大哥唯一的孩子被你害死了!
你满意了?”
“妄我大哥活着的时候把你当亲妹妹疼,你竟然这样对你大嫂和他的孩子!”
他用力掐着我的胳膊,剧痛再次席卷全身。
我眼前一片模糊,苍白的嘴角无力的扯起。
“傅晋,你也知道她是你大嫂啊。”
傅家需要傅晋兼祧两房。
但他重婚娶寡嫂,想必也不是大哥在天之灵希望看到的。
我艰难的撑起身子。
“傅晋,你说我父母双亡,不忍沦落成戏子,要给我一个家,结果就是两女共侍一夫的家?”
“我为你放弃进宫为妃,为你生孩子大出血险些丧命,落下一身病根,换来的是什么!
换来是囚禁,辱骂,骨肉分离!
你还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傅晋的眉眼低了一瞬,只一瞬,又重新狠厉起来。
“那也不是你伤害卿卿的理由!”
凉意在心底蔓延,我伤害她?
真是好笑。
我冷笑着从地上爬起来,直视他的眼睛。
“傅晋,你就没想过,大哥在的时候她没怀孕,为什么大哥一走,她就怀孕了,你动动脖子上那颗石头好好想想!
不觉得蹊跷吗?”
我挣扎着走到他面前,拽住他的衬衫,迫使他与我对视。
他却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推开了我。
本就营养不良又受伤的身体,根本抵不住他的全力一推。
我向后跌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的脚顺势而上,狠狠踩在我的脸上。
“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害得她差点坠崖,她的孩子能险些掉了吗?
这半年她吃了多少苦药,就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你呢?
偏偏不让这个可怜的孩子生下来!”
“沈南枝,你也是当娘的人,怎么能这么恶毒!”
看来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了。
他早就不是三年前磕了碰了就心疼,处处细心体贴,要给我一个家的男人了。
他的攻击还在继续,只是对于已经从内到外疼到麻木的我来说,没了攻击力。
“沈南枝,你现在活脱一个疯婆子!
怪不得我娘不喜欢你,当年是我眼瞎!”
“如果卿卿不能平安无事,你就准备给她偿命吧,我保证,你就算死,也见不到芷怡!”
女儿的名字再一次触动了我已经麻木的心,想起她满是血污的小脚,我的尊严不值一提。
我抱住了傅晋的腿。
“求你,我怎么样都可以,不要伤害芷怡!
让我见见芷怡,我保证以后乖乖的,保证这辈子都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傅晋一根根扒开我的手指,冷笑道。
“好啊,那你现在就去跪在卿卿院中给她道歉……”他的话没说完,脸上的重量已经消失了。
一直上锁的大门敞开着。
想到芷怡,我虚弱到极致的身体又蓄起了力量。
我连滚带爬跑去柳卿卿院中。
却在路过假山时,看见了一脸惨白的柳卿卿。
还有,紧闭双眼,胸口毫无起伏的芷怡……
芷怡脚腕处的红色胎记,被割开了一个口子。
血迹在白色的盖布上,勾勒出一个小小的人形。
“不是说让你找个活的吗,弄个死胎,我还怎么在侯府立足。”
柳卿卿站在芷怡的尸体边,嫌恶的看了一眼胸口已经完全没了起伏的芷怡。
“事发突然,我上哪找个八个月的活胎,这不是替你弄死了这个小杂种,只要你把死胎和傅芷怡的死都嫁祸给沈南枝,就可以趁机嫁给傅晋,这样你还是侯夫人。”
柳卿卿的弟弟把玩着弯刀,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
“行了,别玩了,赶紧把傅芷怡和弯刀扔沈南枝房间去,我先回房,省得傅晋起疑。”
他们竟然杀了我的芷怡。
只是因为小小的芷怡,挡了她柳卿卿成为侯夫人的路!
我躲在假山后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却早已泪流满面。
愤怒、悲痛、绝望交织在一起,我几乎要窒息了。
可是我不敢发出声音,如果他们发现我在这里,我可能连给芷怡复仇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一双小爪子落到我肩上,我才踉跄着起身,回到小院。
芷怡躺在我的床上,安安静静的。
我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触碰芷怡冰冷的脸颊,却发现了她衣襟下藏着的大大小小的伤口。
“我的芷怡啊!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都怪娘亲,是娘没有保护好你!”
那些伤口就像是划在我心口上一样,让我心如刀绞。
我紧紧抱住芷怡,仿佛这样就能让她重新活过来。
可是,怀中的小身体已经没有了温度。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芷怡生前的点点滴滴。
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的一切,都如此清晰。
但我已经永远失去她。
傅晋没有等到我给柳卿卿下跪道歉。
而我却等来了傅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我被绑到了柳卿卿的卧房后窗外,透过敞开的窗户正好能看清床上的景象。
柳卿卿脸色苍白,窝在傅晋怀里,哭的喘不上气。
“阿晋,我的孩子没了,呜呜,那可是他唯一的血脉啊……”傅晋阴沉着脸,手却轻轻拍抚着抽噎的柳卿卿。
“我让沈南枝在外面跪到你消气为止,好不好?”
可柳卿卿并不满意下跪道歉的处罚,她哭的更凶了。
“她跪在这有什么用,我的孩子回不来了!
我的孩子啊,让娘也跟你去吧,咱们一家三口在地下团聚,也不会碍谁的眼了。”
傅晋把她紧紧抱入怀中,满眼的心疼和愧疚。
“别瞎说,以后我绝不再让外人伤害你,明天我就把她从族谱上除名,娶你。”
“沈南枝也会为大哥的孩子偿命。”
傅老夫人不止何时出现在我身侧,脸上的欣慰和得意溢于言表。
“我早就说了,你配不上我侯府,只有卿卿,才是我认定的儿媳妇。
等卿卿身体恢复,傅晋就会名正言顺的娶她……”我一声没吭,任由她们又把我扔回小院。
我爬起来,找了个木板固定好胳膊,继续往墙上挂白布。
他们要不要大婚,关我屁事。
我只要他们给我的芷怡偿命。
连续几日,我在小院里忙忙碌碌,主宅那边也只派了管家前来查看。
在看到墙上硕大的奠字和牌位后,管家黑了脸。
但傅晋和傅老夫人始终都没有露面。
直到柳卿卿出院,整条巷子比傅老夫人寿宴那日更热闹。
一墙之隔,一喜,一丧。
柳卿卿在仪式开始前,穿着大红的婚服走进了我的小院。
“别白费心机了,芷怡是死是活阿晋根本不在乎,你做这些,他也只会觉得你在找晦气。”
我跪在芷怡的棺材前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只要我一句话,他们甚至都会认为,你是杀了芷怡,反正你已经杀死了我的孩子,再杀死自己的孩子,求他可怜可怜你,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柳卿卿的裙摆拖在地上,干净的地砖被她带进来的尘土弄脏。
我起身,推了她一把。
“滚出去,你个杀人凶手不配站在芷怡的灵堂上。”
她稳稳的向后退了两步,踩到裙摆都没能绊倒她,哪里像是刚早产完的女人。
却在院外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她猛地向后倒去,磕在了门框上。
“沈南枝,你又想干什么……”傅晋赶紧上前几步扶住柳卿卿,刚想开口责骂,声音却卡在了嗓子里。
看清灵堂布置后,他怒不可遏,一把拽下墙上的白布。
“竟然咒亲生女儿死,沈南枝,你好狠的心!”
“你就是想给我们大婚找晦气是吧,好!
我成全你!
我让你布置灵堂,我让你咒芷怡!
给我砸!”
府兵们面面相觑,迟疑片刻,还是动了手。
拽白布,砸烛台,唯独没有动墙上芷怡的牌位。
“砸啊,她亲娘都咒女儿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府兵们依旧没有动,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直视傅晋。
我冷冷的看着他发狂,看着他口口声声女儿女儿的叫。
只觉得他像一个笑话。
“你不问问他们为什么不敢动。”
傅晋怒意上头,根本不在乎我说了什么,一脚踩在女儿的棺材上,把巨大的奠字和牌位取了下来,随手把奠字扔在了地上。
我冲到他身前,阻止他扬起要砸牌位的手。
“我问你,芷怡在哪?”
傅晋直接用牌位砸向我。
“芷怡一直在后院关着。”
我稳稳接住牌位,苦笑一声。
呵,后院关着。
怪不得芷怡两个月都没有来看我。
他亲手把芷怡关在后院,又冠冕堂皇的说芷怡不知道去哪疯了,根本想不起我这个亲娘。
而他放在心尖尖上保护的大嫂,更是亲手把我的芷怡送去见阎王。
好,好一对狗男女!
“傅晋,这些天,你去看过一次芷怡吗?
你去确认过她的情况吗?”
傅晋一愣。
“我怎么可能没看过……”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牌位,厉声质问。
“你看过?
你看过没发现她已经不在后院了吗?
你以为府兵为什么不敢砸照片,因为他们都知道芷怡死了!
芷怡被柳卿卿折磨死了!”
“假怀孕你当成宝,真女儿死了你却不管不顾,傅晋,你比你大哥差远了!”
傅晋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卿卿不会干这种事。”
我冷笑一声。
“那你说为什么我布置了这么久的灵堂,你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为什么管家和你娘不告诉你?”
傅晋猛地看向府兵,在看到府兵们始终低着的头后,从棺材上跳了下来。
“这里面……是芷怡?”
我抱着牌位退开两步,想起躺在婴儿床里的芷怡曾紧紧握住傅晋的手,嘴里咿咿呀呀像是在喊爹爹的样子。
我心里的恨意,就怎么都压不住。
他怎么配,怎么配芷怡的一声爹爹!
傅晋紧皱的眉头,在打开棺材盖的瞬间,散开了。
再看向我,眼中是更深的厌恶。
棺材里空空如也。
手中的牌位被夺走,狠狠甩在地上,木头渣子飞了一地。
傅晋牵起柳卿卿的手,踩碎女儿的牌位,站在巨大的奠字上。
“既然你这么乐意作,我今天就在你所谓的灵堂上拜堂,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从空棺材里爬出来,陪你这个当娘的演戏。”
芷怡当然不能从空棺材里爬出来,因为她根本就不在这里。
可傅晋的狠心,远超我的想象。
即使他不接受芷怡死了的事实,也不能这么折辱女儿。
我看了一眼柳卿卿,吹了声口哨。
一只金黄色的鹦鹉从卧房中飞了出来。
鹦鹉学舌,口吐人言,声音时男时女。
“不是让你找个活的吗,弄个死胎,我还怎么在傅家立足。”
“事发突然,我上哪找个八个月的活胎,这不是替你弄死了这个小杂种,只要你把死胎和傅芷怡的死都嫁祸给沈南枝,就可以趁机嫁给傅晋,这样你还是侯夫人。”
“赶紧把傅芷怡和弯刀扔沈南枝房间去,我先回病房,省得傅晋起疑。”
每一句话音落下,傅晋的脸就白上一分。
“阿晋,一只鸟的胡言乱语,你可不能信啊!”
柳卿卿想开口辩解。
傅晋握着柳卿卿的手却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疼得柳卿卿脸都变了型。
这只鹦鹉是我难产后,傅晋为了让我解闷从一训鸟人手里购来的。
世人只知道,傅小少爷为博戏子欢心,一掷千金。
却不知,这只鹦鹉学舌,可一字不落,连语调、声音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最重要的是,傅晋当年为了不让鹦鹉乱说话带坏芷怡,更是亲自调教。
因此,这鹦鹉只学它见到听到的,绝不会胡言乱语。
但我知道,傅晋没有松开柳卿卿的手,就是不信我了,更不信我的鸟。
所以我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步步走向柳卿卿。
傅晋下意识挡住柳卿卿半边身子。
“够了,别闹了……闭嘴!
傅晋你不听人说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听我说完!”
我抬起手,簪子压在了自己脖子上,傅晋才噤了声。
“当初老夫人不要喜欢我,到处说我是个千人骑的戏子,整个傅家只有大哥给了我尊重,所以柳卿卿,我不愿意拆穿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女儿!”
我看向傅晋。
“大哥葬礼第二天,柳卿卿约我去山上祈福,在看到你的马车时,自己从车里摔了出去,险些落崖,后来又被我看到她重金买通大夫。”
“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害怕见我,还不让我出现在她面前,还促成你们把我锁在小院里,你真以为她是受到惊吓了?
她只是怕被我拆穿!”
傅晋在乎女儿,更在乎他亲大哥的血脉,那可是如父的长兄。
“不可能,她的肚子明明会动。”
我从灵台后拿出一个布包,扔在地上。
布包边缘一根软管连接着气囊,一捏气囊,布包就会鼓起。
傅晋用力甩开了柳卿卿的手。
柳卿卿摔在地上的碎木渣上,胳膊被扎进细细碎碎的木刺。
我冷眼看着她的狼狈。
不够,还不够。
远不及芷怡身上的伤口多。
他一脚踩在柳卿卿的身上,更大的碎木渣瞬间扎进柳卿卿的肉里,柳卿卿哭嚎不已。
柳卿卿颤抖着想要辩解。
可傅晋根本不听,想到被欺骗的假怀孕,他自然也想到了鹦鹉学舌提到的芷怡。
傅晋慌了。
“芷怡呢!
我问你芷怡呢!”
他死死掐住柳卿卿的脖子,把她摁在地上。
柳卿卿脸憋得发紫,傅晋才松开了手让她说话。
我冷声道:“芷怡被她折磨死了。”
但傅晋不信,他只相信证据。
就如同当年,被买通的大夫的话一样,只有证据才能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柳卿卿也想到了这点。
“沈南枝,用一只死鸟就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说我杀了芷怡,证据呢?”
傅晋闻言也看向我,眼神中多了一丝期盼。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和我见到芷怡的尸体时的心情一样。
希望一切都是假的。
希望芷怡还活着。
我看向他们身后突然让开的宾客,笑了。
“证据来了。”
傅老夫人跟着几位锦衣卫走进来,脸上笑出了褶子。
“你们是来抓沈南枝吧,这边走,我带各位进去,就是沈南枝杀了我的好大孙,还是陛下心善顾念我傅家孤儿寡母……”说着,傅老夫人还给跟在身后的宾客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上。
踏进小院的众人都是一愣,眼前的景象与他们预想的完全不同。
傅老夫人直接扑上来,从傅晋脚下把柳卿卿拖了出来。
“混小子,你发什么疯?”
锦衣卫头领走上前,示意傅老夫人保持安静,随后掏出一张抓捕文书。
“傅晋,柳卿卿,你们通敌卖国,跟我走吧。”
“我大儿子就是战死的,我傅家怎么可能通敌卖国!”
傅老夫人大呼不可能,想要拦住锦衣卫,被锦衣卫一把甩开。
柳卿卿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挣扎着想要辩解,却被锦衣卫直接戴上了镣铐。
傅晋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地看着我。
“沈南枝……芷怡她……”他的声音颤抖,带着最后一丝侥幸。
“想问芷怡为什么不在棺材里?
因为她现在正躺在仵作的验尸台上!”
我看向锦衣卫:“大人,我女儿身上的伤……”我怕自己崩溃,怕自己忍不住杀了这个畜生。
锦衣卫点了点头,露出一丝不忍。
“小姑娘身上的伤,确实是鞑靼的弯刀造成的,而且我们也找到了傅晋为快速稳定边关局势,将边关城防图送与鞑靼的信件。”
傅晋脸上的侥幸消失,震惊逐渐化为绝望。
“我没有,我从未将城防图送与鞑靼!”
他猛地扑向柳卿卿,却被锦衣卫一脚踹在膝盖窝,跪倒在地上。
“是你!
唯一碰过城防图的只有你!”
我不屑的看了一眼傅晋。
早知他是这样的人,我宁可当一辈子戏子,也不委曲求全,连婚书都没有,就嫁与他,上他傅家族谱。
锦衣卫取出一枚免死金牌,双手捧起,态度十分恭敬的放在我手中。
“沈小姐,陛下口信,乐坊掌事的位置一直给沈小姐留着,只要沈小姐愿意,可随时前去上任。”
“这枚免死金牌,还请沈小姐不要再推辞,陛下说他不想欠谁一条命。”
我点头应允,双膝跪地,接下免死金牌放入怀中。
我三岁丧父,五岁丧母,吃百家饭长大,为了活命,只能学唱戏。
在河边练嗓时,救了当时势弱被刺杀重伤濒死的太子,却没想到他后来成了陛下。
我年幼不知轻重,屡次拒绝陛下的好意,幸而他不计前嫌。
我再抬头时,众人脸上只剩下了震惊。
早就没了上次在寿宴上的嫌恶。
本朝三位皇帝,一共才赐下两枚免死金牌。
一枚因傅家累世功勋,赐给了战死的傅大哥。
一枚给了我。
傅晋连滚带爬,抱住我的腿,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南枝,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芷怡她……你求求陛下,救救我!”
我冷眼看着他如今的卑微,说什么不知道,还不是想让我心软,保自己的命。
“你不知道?”
我冷笑一声,“因为你从未关心过她。
她被关在后院,被虐待,甚至被杀害,你都没有察觉。
傅晋,你配做父亲吗?”
“如今倒是想让我救你了,我若真不在乎女儿死活,岂会把女儿的尸身送给人查验,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我若真不在乎她,岂不是跟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爹一样了!”
我手握簪子,一下一下狠狠刺入他的手背、手臂、后背。
直到他疼痛难忍,松开我的腿。
傅老夫人见状,骂骂咧咧想要来救她儿子,却被锦衣卫摁住。
“你们都被她骗了,她就是个戏子,惯会演戏!
我侯府是被陷害的!”
锦衣卫面无表情地推开她:“老夫人,慎言。”
傅晋被戴上镣铐时,彻底崩溃了。
他跪在地上,声音嘶哑。
“没了,都没了……南枝,南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让我见芷怡最后一面……”我冷冷地看着他:“你不配。”
锦衣卫朝我拱了拱手,将傅晋和柳卿卿带走。
傅老夫人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宾客们议论纷纷,作鸟兽散,恨不得赶紧离开侯府这个晦气的地方。
我转身走向灵堂中央,捡起芷怡的牌位,眼泪无声滑落。
傅家大哥用命挣来的免死金牌,虽然送给了柳卿卿,但还是被傅老夫人用在了傅晋身上。
只是定北侯府不复存在,傅家爵位被收走,家宅被抄了个干干净净。
从此成为平民百姓中的一员。
傅老夫人一气之下晕倒,再也没起来床。
由于没钱请大夫,三日后便撒手人寰了。
柳卿卿被斩首,到死嘴里还念叨着:“你们傅家负我!
我乃侯夫人!
谁敢砍我……”人头落地,血溅了傅晋一脸。
我抱着芷怡的牌位站在人群中,看他丧服乱发,我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芷怡,娘亲替你报仇了。”
那天黄昏,我拿着行李走出已经空荡的侯府。
就见傅晋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
他瘦了许多,眼中布满血丝,胡子拉碴,早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南枝,”他的声音沙哑。
我没有回答。
他走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对着我怀里的牌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抬起头时,泪流满面。
“沈南枝,我查了所有的事情。”
他的声音颤抖。
“柳卿卿确实是假怀孕,她还虐待芷怡。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绝不会让她伤害我们的女儿。”
我冷笑一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抓住我的手,声音近乎哀求。
“沈南枝,我知道我错了。
我愿意用余生弥补你,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我们可以再生一个孩子。”
我抽回手,冷冷地看着他。
“傅晋,晚了。”
我坐上了乐坊派来的轿子,却没有去乐坊。
我回到了从小长大的村落,这里山清水秀,无拘无束。
我想,从小被关起来的芷怡应该会喜欢这方自由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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