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帐暖,再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
枕畔余温犹在,秦熠早已起身去办差。
我懒懒起身,正让丫鬟梳着发,忽听门外通报:“夫人,颜姬来请安了。”
颜素心今日特意穿了身桃红撒花裙,发间金步摇叮当作响。
一进门就抚着尚未显怀的肚子娇声道:“姐姐。
您不知道吧,君侯特意赏了燕窝给我补身子呢。”
弹幕立刻蹦跶起来:啧啧啧打脸了吧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男主嘴上说着爱女主,其实心里也是爱素心的。
我慢条斯理地撇着茶沫,看她演得欢。
直到她炫耀完,我才轻笑道:“难为你这么高兴,这些都是我让厨房送去的。”
茶盏清脆的碰撞声里,她脸上的笑容寸寸龟裂。
金步摇突然晃得厉害,原来是气得手抖了。
我抬手扶了扶鬓边玉簪:“妹妹若是无事……就回去好好安胎吧。”
转身时,铜镜里映出她扭曲的面容,和眼底藏不住的恶毒。
颜素心入府这些日子,既不争宠也不闹腾,整日里只在君姑跟前打转。
起初君姑连正眼都不给她,直到那日她捧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跪在廊下。
“老夫人您瞧,妾身绣的百子千孙帐,就盼着小世子平安降生呢。”
君姑拨佛珠的手顿了顿。
自那以后,颜素心日日去佛堂伺候笔墨。
今儿个揉肩,明儿个熬汤,硬是把君姑冷了几十年的心给焐热了。
昨儿个我去请安时,正撞见她在给君姑染指甲。
君姑竟拍着她的手背说:“好孩子,你爹的升迁令,丞相已经准了。”
丞相摄国多年,他的正室夫人与君姑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为她爹谋个官职是易如反掌的事。
我站在廊下冷笑。
颜家不过一介主簿出身,与我林氏四世三公比,再提多少次官,都是枉然。
丫鬟急得直跺脚:“夫人……颜姬不过一个侧室,如今蹬鼻子上脸,您怎么都不着急啊!”
我慢悠悠剪下一枝红梅:“急什么?
且让他们再蹦跶几日。”
毕竟——爬得越高,摔下来时才越疼啊!
怀孕满四月时,颜素心不知从哪找来游方道士,在君姑跟前演了出“紫气东来”的戏码。
她捧着根本看不出形状的肚子,让道士指着说:“老夫人您瞧,这胎相圆如满月,定是个小世子呢!”
君姑手里的佛珠“啪嗒”掉在地上。
第二天,君姑就大摆宴席,隐晦地帮她庆祝,连珍藏多年的丸药都赏给了她。
弹幕趁机炫耀:哇!
老夫人对素心真好!
肯定是秦熠私下叮嘱过老夫人,老夫人才会对素心这么好的。
说来说去,男主心里肯定还是偏向素心的。
宴席上,弹幕还未散去,颜素心就亲自捧着一盏杏仁茶到我面前:“姐姐近日孕吐厉害,这茶最是止呕。”
我看着她指甲不经意划过杯沿的动作,突然想起前世她也是这样,笑吟吟推我进火坑。。“妹妹有心了。”
我接过茶盏,借着广袖遮掩,与给老夫人准备的安神汤调了个个儿。
三更时分,西厢突然传来惨叫。
我赶到时,只见颜素心蜷缩在血泊里,死死拽着老夫人衣角哭喊:“是姐姐害我……那盏茶……有问题……”君姑劈手就给我一耳光:“毒妇!
连未出世的孩儿都容不下!”
弹幕也一起拱火:女主!
快跑啊!
你害死孩子可就得罪秦熠了!
秦熠要是知道,肯定休了你!
这可是他的长子啊!
不是你肚子里那货能比的!
我被跪在祠堂的青石板上,寒冬腊月,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君姑厉声喝道,手里的藤条狠狠抽在我背上。
“林氏,你心肠歹毒,残害子嗣,今日若不给你个教训,日后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她似乎忘了,我肚子里也还怀着秦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