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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过去当奶爸全文

叶落秋雨梧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宁嘉言,某世界五百强企业高级咨询顾问,是典型的人帅多金又有才的新时代都市三好青年。要说有这么样一个儿子,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事都样样让父母省心,小时候读书,读书成绩也很好,初中的时候他开始疯狂迷恋钢琴,说是要放弃学业去追寻自己的梦想,还真就在国际重要比赛中拿了奖,一举成名。到高二的时候突然又感觉对音乐失去了兴趣,便要接着回学校读书,用两年的时间补完了之前落下的所有课程,最后还考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报志愿时理想的专业没录取,最后被分配到了机械专业,刚上大学他就疯狂迷恋上了登山,并为此差点被学校留级。但最后经过两年时间的准备,他还是成功爬上了珠峰,后来甚至还要到南极去爬冰山,最后在父母的苦苦相逼之下才放弃这个梦想。读硕士时转行搞了计算机,还...

主角:宁嘉言帅多金   更新:2025-05-26 18: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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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嘉言帅多金的其他类型小说《回到过去当奶爸全文》,由网络作家“叶落秋雨梧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宁嘉言,某世界五百强企业高级咨询顾问,是典型的人帅多金又有才的新时代都市三好青年。要说有这么样一个儿子,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事都样样让父母省心,小时候读书,读书成绩也很好,初中的时候他开始疯狂迷恋钢琴,说是要放弃学业去追寻自己的梦想,还真就在国际重要比赛中拿了奖,一举成名。到高二的时候突然又感觉对音乐失去了兴趣,便要接着回学校读书,用两年的时间补完了之前落下的所有课程,最后还考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报志愿时理想的专业没录取,最后被分配到了机械专业,刚上大学他就疯狂迷恋上了登山,并为此差点被学校留级。但最后经过两年时间的准备,他还是成功爬上了珠峰,后来甚至还要到南极去爬冰山,最后在父母的苦苦相逼之下才放弃这个梦想。读硕士时转行搞了计算机,还...

《回到过去当奶爸全文》精彩片段


宁嘉言,某世界五百强企业高级咨询顾问,是典型的人帅多金又有才的新时代都市三好青年。

要说有这么样一个儿子,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事都样样让父母省心,小时候读书,读书成绩也很好,初中的时候他开始疯狂迷恋钢琴,说是要放弃学业去追寻自己的梦想,还真就在国际重要比赛中拿了奖,一举成名。

到高二的时候突然又感觉对音乐失去了兴趣,便要接着回学校读书,用两年的时间补完了之前落下的所有课程,最后还考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报志愿时理想的专业没录取,最后被分配到了机械专业,刚上大学他就疯狂迷恋上了登山,并为此差点被学校留级。但最后经过两年时间的准备,他还是成功爬上了珠峰,后来甚至还要到南极去爬冰山,最后在父母的苦苦相逼之下才放弃这个梦想。

读硕士时转行搞了计算机,还学人家开公司,虽然最后搞砸了,但抽身及时还是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毕业后又跳出了计算机行业,兜兜转转什么地方都干过,最后才在高级咨询顾问的岗位上稳定下来。

要说这样的人生已经毫无遗憾了,但唯一有一件事令他父母不满意的,那就是宁嘉言已经年近三十,却依旧是单身。虽然说像他这样的男人,越是单身才越有价值,但是老一辈的人可不这么想,天天就盼着他什么时候成家立业,才能了却心头的一桩心事。

“妈,我还有事,就这样先挂了啊。”

没等母亲回答,宁嘉言抢先一步将手机挂掉,他刚刚借口工作太忙又推掉了母亲给自己安排的相亲,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他哪有那么多事,干咨询行业虽然工作很繁忙,但是远没有繁忙到抽不出时间来。况且还因为他是赫赫有名的高级咨询师,又从事过机械和it相关领域的工作,有一定的技术背景。因此现在,宁嘉言每天的生活就是出差见客户,做一些技术转让之类的工作。

今天刚刚谈成一笔大生意,对方是国外有名的老牌汽车公司,不但达成了技术转让协议,双方还准备未来在自动驾驶方面展开深度合作。

这可是现在汽车行业最热门的一个领域之一,宁嘉言一听到这个消息时,还兴致冲冲想要好好投身大干一场,但或许真的是年纪到了,此时他早没了年轻时候的那种冲劲。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次签约依旧是一次大胜利,足以让整个部门庆祝的胜利,而他,宁嘉言,是整个公司的第一大功臣。

此时他人身处国外,住在豪华的酒店套房中望着窗外的夜景,心里突然涌起一丝孤独。今天是中秋节,他原本给家里打个电话想要和父母聊聊天,结果电话那头母亲三句不离相亲的事,说也把他给说烦了。

本来找个借口把电话挂掉以为能松一口气,但是宁嘉言很快又陷入了无尽的孤独中,他打开酒店电视,清一色的外国频道,里面叽叽呱呱的说着,虽然他能听懂,但却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哎呀,睡觉吧,明天就回国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吃家乡的美食,宁嘉言心里又涌起了一丝希望,他放下手中的高脚杯,关掉灯后,很快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格外的漫长。

……

因为机票买的是下午,宁嘉言也不着急起床,因而没有设定闹钟,主要他还是没有起床的意愿。这么多年的规律生活宁嘉言早就养成了习惯,前一天晚上做好计划什么时候醒来,他就能什么时候醒。

“砰砰砰,”耳边突然响起了三声敲门声,原本正熟睡中的宁嘉言被这种声音惊醒,他皱皱眉没有去理会,翻个身继续做他的美梦。

敲门声依旧在继续,而且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声。

“什么破酒店?一大早就砸门,还希尔顿呢。”

宁嘉言再也忍不住了,他骂骂咧咧的从床上爬起来,刚想掀开被子起身去开门时,突然,一个小脑袋凑到他眼前。

这是一个小姑娘,看着五六岁的年纪,粉嘟嘟的小脸像是能捏出水来,一头乌黑亮丽的卷发,上面还挂着一个粉红色的卡通头饰,她的眸子干净澄澈,透出一种独属于孩童的天真无邪。

宁嘉言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姑娘,顿时愣住了。

“小妹妹,你是谁呀,怎么进来的。”

宁嘉言思考速度远超常人,就在这短短一秒钟的功夫,他脑袋已经想出了十三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不过最有可能还是这小女孩是酒店中某家住户的女儿,不小心闯进他房间来,联系那急迫的敲门声,宁嘉言可以肯定,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

唯一的问题是这小女孩怎么闯进来的,又是一秒钟的功夫,宁嘉言脑袋中产生了七种想法,不过很快就被他一一否决掉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把宁嘉言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他赶忙下床准备去开门,然而脑袋一转,却发现这是小姑娘在敲床头柜。

“爸爸,快起来了,我上学要迟到了。”

“爸爸。”宁嘉言一愣,“等等等等等一会儿,你叫谁爸爸呢。”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就算他思考能力异于常人,一时之间也理不清头绪。

不仅如此,宁嘉言还突然发现自己哪还在酒店,原本宽敞的套房早就变成了狭小的卧室,柔软的席梦思也成了硬板床。墙上挂着一张家庭合作,里面那个男人正是自己,宁嘉言彻底惊呆了,他三十年的人生,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爸爸快起床了。”小女孩拉着他的手开始撒起娇来,宁嘉言无法抗拒,只能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就在他刚刚穿好衣服时,卧室房门突然开了。

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她身上还穿的睡衣,头发散乱,见宁嘉言才慢吞吞的起床,女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搞什么呢?不上班了。”她嗔怨了一句,上前一把就想将宁嘉言拽出去,宁嘉言躲开她伸来的手,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漂亮女人。

“美女你谁?”


等早上坐在饭桌前时,宁嘉言才差不多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真真实实的穿越了,虽然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但一时之间凭他聪慧的脑袋也想不出更好的词,只能先暂且这么叫着。

他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忙着做饭收拾的女人就是他老婆,叫什么名字目前还不知道,宁嘉言本来是准备找个机会去翻翻户口本,然而还没找到就被拽到这儿来吃饭。

在他一旁坐着刚刚那个小姑娘,此时正专心的拿着一个小勺子在她的粉色小碗中喝着粥,她一口一口小心的喝着,神情极为专注。宁嘉言看在眼里,心里是一阵欢喜,原本不喜欢小孩子的他,现在看着眼前这小姑娘却是越看越可爱。

关键是,这个小姑娘还是她亲生女儿。

根据刚才母女二人的对话,宁嘉言知道了她叫宁慕,这个名字简单好记又好听,他心想肯定是自己给起的,一时之间感慨万千,不知不觉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些小骄傲,连饭都忘了吃。

他就坐在那儿呆呆看着女儿一口一口吃着饭,手中握着的勺子悬在半空中,许久未动。

“快点吃,吃完还要送孩子上学呢。”女人一句话打断了宁嘉言的思绪,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了,当下赶忙收回心神,大脑又开始思考起关于自己穿越的这件问题上来。

趁刚刚起床的功夫,他已经里里外外把这房子转了一圈,八十多平米,只有两个卧室,装修简单,户型也很老旧,想来这家人经济状况不是很好,勉强能维持温饱的水平。

平庸的人生,以及和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人生活在一起,对于宁嘉言来说,这是他人生中最不能忍受的三件事之二,没想到两个一下竟然全来了。

幸好刚刚趁洗漱时他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帅气的外表没有变,撩起衣服看看身材也没有走样,宁嘉言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真让他魂穿到了一个其他人身上,那才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就这样他表面上是拿着勺子吃饭,心里面却思虑万千,忙里偷闲还不忘把昨天刚刚签的协议在心中默念一遍,在确认自己能一字无误地背下来之后,宁嘉言也终于是放下了心,自己灵光的头脑也没有丢。

眼前的情况算不得好,但也不算太糟,毕竟他引以为傲的东西都在,至于什么金钱头衔一类的都是身外之物,倒没有太在意了。

说起来他这人的脑回路也确实清奇,既不想想自己为什么穿越过来,也不想能不能回去,没有一般人刚来到一个新的环境那种担忧或者惶惑,反而是在疯狂感慨自己的帅气的外表和灵敏的大脑,不自觉中,宁嘉言竟然还洋洋得意起来。

过了几分钟,一旁的宁慕终于是把一碗粥喝完了,在用小勺子刮干净碗边的最后一粒米后,她用胖嘟嘟的小手擦擦嘴,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宁嘉言全程在一旁看着傻笑,也不是怎的,鬼使神差般他竟然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半跪在地上小心把宁慕的手擦干净。原本在一旁准备收拾碗筷的女人,看到这一幕也突然愣住了。

“八点半了,快走吧。”她又催促了一句,宁嘉言这才起身,他摸了摸宁慕的小脑袋,从客厅里拿上车钥匙又穿好外套,最后还提上女儿的小书包,这才拉着宁慕的手出门去。

看着丈夫远去的背影,女人站在客厅中央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眼前这个人确实是他丈夫无疑,但是不知怎么回事,隐隐中她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宁嘉言下了楼,此时已经秋末天气很冷,他给双手哈了哈气后,便忙去开自己那辆破旧的小车。

这是他六年前从朋友那买的二手奔驰,说起来算是个奔驰,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除了车钥匙还能勉强看出是个奔驰标志来,车身早就已经成了四个轱辘顶个框架子的老古董。

“好冷啊。”宁嘉言一边搓搓手,一边把车里的暖风打开,这车冬天漏风,寒风一个劲儿的往进灌,关键是天气太冷火还打不着,宁嘉言只能一边暖车,一边给女儿搓搓小手。

宁慕好像早就习惯了一样,她一个人乖乖的坐在后座上,看她眼眸中闪着微光,分明是一副很期待去上学的样子,宁嘉言看着她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不愧是我女儿,真跟我一模一样。”他想着想着又骄傲起来,然而马上,一个现实的问题却又摆在了面前。

那就是他根本不知道女儿上的幼儿园是什么。

其实刚刚他就想过了这个问题,但是却没想好怎么问老婆,结果最后也是还没来得及问,就已经下来了。

不过这种小问题自然难不倒他,宁嘉言自认为自己有两百的智商,脑筋随便一转,心里就已经有了法子。

“慕慕啊,爸爸考你一个问题好不好?”他转回脑袋,脸上摆出一副灿烂的笑容,声音极为温柔,宁慕一听爸爸有问题要问自己,连忙重重点了点头,小脑袋凑上前去,生怕这个机会跑掉。

“慕慕知道自己去的幼儿园叫什么名字吗?”

“叫兴星。”宁慕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

“真聪明。”宁嘉言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心中却是在暗暗感叹自己的机智,他立马掏出手机,一边发动车,一边在地图上搜了一下叫兴星的幼儿园,等他准备踩油门时,结果已经出来了。

宁嘉言瞟了一眼地图,本想看看怎么走,然而这一看不要紧,他却顿时愣住了。

因为地图上显示,江海市叫兴星的幼儿园,竟然出了十几个结果。

看着这个搜寻结果,宁嘉言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他心中奇怪,这名字也并不是很主流,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用。

“冷静,冷静,”宁嘉言不断告诫着自己,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经快八点四十,再不走马上就要迟到了。

“学校9点开始上课,老婆8:30催我出发,说明车程也就二十分钟左右”,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马上把地图上不符合要求的全部剔除掉,经过这一番排除后,地图上显示的结果还有三家。

这三家幼儿园,一个在北,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偏偏距离都差不多,车程二十分钟左右,宁嘉言无力的看着这个结果,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等会儿,”突然,他又有了一个主意,赶忙分别打开这三家幼儿园的详细信息一看,当下顿时大喜过望。

果然如他所料,这三家之中只有一家是公立幼儿园。宁嘉言很清楚,就凭他开的这车和住的这房子,是绝对没有能力把女儿送去私立幼儿园上学的。

当下他心中大喜,不带犹豫的一脚油门就踩下去,奔驰车就如同满绷着弓弦的剑,连跑带滑刺溜一下就出去了,那一瞬间的感觉,宁嘉言好像自己开上了法拉利。

“慕慕坐好了,爸爸要送你上学去喽。”


今天是肖悦第一天正式上班,她从幼师毕业以后考到了这里,本来半年的实习期做做打杂的工作,结果突然有一个女老师请了产假,她也就顺理成章被赶鸭子上架成了代班的老师。

“小朋友们,请安静一下。”肖悦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颤颤巍巍的走进了教室,尽管刚刚在门口时她已经无数次给自己打气,但是一进门还是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两腿都有些直哆嗦。

还好教室里的孩子都很乖,一见老师进来了,马上在各自座位上坐好,不再说话。

“大家都坐好了,那我们来数数人吧。”

肖悦长出了一口气,忙从包里把小册子掏出来,这个班一共有十五个人,3×5的座位很好数,谁的桌子空着一眼就能看出来。

然而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现在她大脑一片空白,连着数了两次,不是从五跳到七,就是从十又回到一上。小学生都能数清楚的东西,她连数两次竟然都没有数对。

“不能紧张,不能紧张。”肖悦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她又数了一遍,十四,十五,人都到齐了,数到这儿,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好,既然小朋友们都到了,那我们开始上课。”

她说着,正准备把自己精心准备的内容拿出来时,突然下面传来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老师,慕慕没有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身旁的空座位指着指,肖悦抬头一看,果然在自己面前空着一张桌子,自己刚刚数人时,把这张空桌子也数进去了。

“啊”肖悦顿时慌了,她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十分,“怎么办?怎么办?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她一边疯狂脑补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一边想着要不要报警,过了好一阵她这才反应过来,这种时候应该先联系家长。

“打电话,打电话,问清楚就好了。”肖悦心中安慰着自己,她把手机掏出来,又拿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小本子,上面有上一任老师给她留下的家长的联系方式。

“慕慕,宁慕?宁慕妈妈,找到了。”她一边小心的翻着,一边自言自语,按照小本子上记的电话号码,肖悦很快拨了过去,然而电话那头响了十几声,却显示没有人接听。

她不死心又打了一遍,然后如同上次一样,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不会是真出什么事了吧?”肖悦心中嘀咕着,“或者说,”她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难道是听说今天是我来代课,所以不来了?”

“我是第一天上班啊,不会第一天上班就被投诉了吧。”投诉这个词一出现在脑海中,肖悦顿时感觉到不寒而栗。

第一天上班就被家长投诉,挨骂事小,丢工作事大,想想自己九月入职,才领了两个月的工资,十一月到现在才上了几天班,估计工资也别指望了。

自己本来就是临时合同,这要真的被辞退了,今年的招聘季已过,再找到工作谈何容易,而拖到明年,自己已经不是应届毕业生。

想想自己手机上的蚂蚁花呗还没还完,肖悦一时间眼泪都快流了出来,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找了一个工作,没想到竟然要以被辞退收场。

“小朋友们,”肖悦擦了擦眼角挂着的泪珠,“现在开始上课。”不管结果如何,她已经下定决心,既然这是他上的第一堂课,那就一定要上好。

“今天老师给你们讲故事,”肖悦说着说着眼泪又顺着脸颊流下来了,她怕被别人看到,赶忙吸吸鼻子,转过身背对着这些孩子。

她一边哭,一边却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台下的这些孩子还以为老师是和他们做游戏呢,一个个凑着脑袋,想看看发生了些什么。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突然,教室后门被一把推开,宁嘉言一手抱着宁慕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他一进门,立马把怀中的宁慕放在地上,而自己,则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起粗气来。

“慕慕你来了,”一旁的小男孩看到宁慕进来,马上从座位上跳了下来,他上前拉开那张空桌的椅子,宁慕一蹦一跳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教室内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聚集在了宁嘉言身上,看见这些孩子正好奇的看着自己,宁嘉言连忙直起了腰,他冲着肖悦摆了摆手,开口说:“老师,麻烦您出来一下,我有些话想说。”

此时肖悦原本还傻傻的愣在原地,听宁嘉言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忙用衣袖擦擦脸上的泪痕,随着对方的脚步走了出去。

现在她满脑子就想着一件事,自己不会被辞退,手机上的蚂蚁花呗也有救了,有救了。

“老师,今天早上我……”宁嘉言叫肖悦出来的本意是解释一下早晨之所以迟到的缘由,然而还没等他说完,肖悦突然一个九十度鞠躬,把宁嘉言给吓了一大跳。

“非常谢谢您,谢谢您能来上课。”她说着说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宁嘉言咽了口唾沫,心想自己今天碰到的奇葩事已经算够多了,然而比起这件事来,甚至连穿越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老师,您,”宁嘉言的也躬下腰,他见肖悦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一个劲哭,心中奇怪,便贴近脸去看了一下。

然而就在他刚刚凑近时,肖悦突然猛的抬起脑袋,这一下不偏不倚直接撞在了宁嘉言脑门儿上,他只感觉自己脑袋像被石头砸了一样,天旋地转,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对不起,对不起,”肖悦连声道歉,她也不顾自己脑袋撞着疼,上前一步便想看一看宁嘉言的伤势,宁嘉言一看这个一惊一乍的女人想靠过来,连忙摆摆手后退两步,示意自己没事。

“那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宁嘉言此时也不想和她解释早上发生的事情,他生怕自己再多呆一会儿,脑袋就会被撞破,当下一说完便落荒而逃。

临出校门时,宁嘉言不往回身看了一眼,他发现肖悦还在原地站着,身子不禁一个哆嗦。

把女儿交给这个马虎老师,真的能放心吗?


宁嘉言油门踩到底,奔驰车也才堪堪跑了个六十迈,而且由于路上不少地方限速四十,他还得不时把油表降下来,所幸这个速度已经足够了,宁嘉言算好了时间,他能提前五分钟到。

等他赶到时,正好听到学校的铃声响起,宁嘉言看了一眼表,正好是八点五十五。此时不少家长正陆陆续续带着孩子走进校门,宁嘉言也把车门打开,拉着宁慕走了下来。

“爸爸,这是哪儿啊?”

没走两步,宁慕却突然不走了,宁嘉言愣了一下,但还是马上反应过来,他看看四周的人群,心想莫非自己搞错的地方。

周围的建筑物显示自己并没有走错,再掏出手机打开地图,之前自己定位的也确实是这家幼儿园,难道是自己的判断错了?宁嘉言心中有些拿不准。之前的分析绝对没有问题,他可以肯定就在这三家中没错,如果不是这一家的话…

突然,早晨的一幕浮现在他脑海之中,就在早晨出门前,宁嘉言还无意中扫到了客厅里摆着的乐高积木和芭比娃娃,当时他还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下,却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却是肠子都悔青了。

宁嘉言自幼家境不错,这些玩具他都玩过,而且玩的自然也都是正版,因此当时他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太过在意。只不过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现在的自己,可并不像小时候时的父母那么有钱。

这种家庭环境下肯给孩子花这么大的价钱买这些玩具,这么想来,这次因为嫌贵就轻率的把私立幼儿园排除在外,的确是太草率了。

宁嘉言一拍大腿,心里那个悔恨啊,千不该万不该就这么轻易下了判断,当下他赶忙把宁慕拉回车上,心里还不忘狠狠骂了自己几句。

点火发动车,宁嘉言这次却没急着走,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也已经学乖了,况且这两家分别位于一东一西,没点儿其他的线索还真不太好判断。

当下宁嘉言点又开地图,从两张之中随便挑了一家下拉,果然上面放着一张校门口的展示图,他立马把手机拿到女儿面前,问:“慕慕,这是你们学校吗?”

宁慕抬头看了一眼,重重点了点头,她小手在衣服上揉搓着,心中好奇为什么今天爸爸还没有把她送到。

宁嘉言看了一眼表,心想今天铁定是要迟到了,但是既然已经找到了目的地,也总归还有一丝安慰,想到此他一踩油门,车子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出,直奔西边而去。

这一路上路宽车少,开的是畅通无阻,宁嘉言心情也是好了不少,他一边开着车,心中一边思量着待会儿和老师的说辞。

方法倒是想了几个,但他都觉得不满意,又要不添油加醋显得自然,还能让老师感同身受自己的境遇,这可不是这么轻易能想出来的。宁嘉言费了半天劲儿,一直等到了校门口时,办法也还没想好。

“算了,就直接说我堵车了吧。”

他叹了口气,幸亏只迟到了几分钟,这个借口倒也还说得过去,这也得归功于他一路把油门踩到底,还碰巧都撞上了绿灯。

就在宁嘉言牵着宁慕下车,正准备朝学校里走时,宁慕突然又说了一句话,让他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爸爸,旁边的那个大牌子怎么不见了啊?”

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宁嘉言感觉后背一凉,心想自己该不是又走错了吧,他连忙指了指校门口,问:“这不是你们学校吗?”

“是啊,但是每天都能看到的那个大牌子,今天却看不到了。”

宁嘉言不知道她说的大牌子是什么,但心想估计是广告牌什么给撤掉了,便没有放在心上。他接着朝前走着,然而就在刚刚走到校门口,准备想办法进去时,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笼罩在他心头。

他松开抓着宁慕的手,一把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地图,直接拉到另一家幼儿园的界面就点了进去,上面也摆着一张正门处的照片,宁嘉言看了一眼,就觉着心中一阵发凉。

因为这张照片和刚才他让宁慕看的那一张几乎是一模一样,细微处的差别,除非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他打开全景,看了一圈很快就知道女儿说的那个大牌子是什么了,那是一个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就立在学校的一旁,毫无疑问他再次走错了。

这两家幼儿园一个是主园一个是分园,自己没去主园却阴差阳错跑到分园来了,宁嘉言感觉心中有些欲哭无泪。

自己刚刚一番操作看着很生猛,却巧妙避开了所有的正确答案,倘若自己刚刚不分析,就算是瞎蒙,恐怕结果也比现在好。

“得了,这次真得好好想一个理由了。”

宁嘉言看了一眼地图,上面估计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发动了车,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就这么折腾,别说是他,就连这车也快受不了了。


却说宁嘉言在把女儿交到那个糊涂老师肖悦手上以后,便赶着去上班了,他每天也该九点到,因而今天自然也是迟到了,还迟到了不少。

而且最最关键的问题,是宁嘉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上班,甚至连自己是干什么的他都不知道。

看家里的财务情况,估计八成也不可能在大企业里面干高级咨询顾问了,保险点还能混个白领当当,宁嘉言心中还是比较乐观的,总不可能去修汽车吧?想到此他心里也算有了底,很快忘了之前的教训,便又开始他的一波分析。

自己是9:00上班,女儿是9:00上学,8:30的时候老婆催着他们两个人走,说明她估计这个时间绝对能赶得上。

既然如此那就很好猜了,自己上班的地点肯定在学校范围内5分钟路程的地方,这么想着时,宁嘉言又打开了地图。

他一边感慨着自己的智商,一边仔细寻找起来,不过比起之前这次的线索更少,虽然五分钟路程的范围内确实没有多少地方可以去,但是来来回回看了几圈,宁嘉言也没有找到一个像自己上班的地方。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厚厚冬衣,只能算干净,谈不上是什么正式的服装。穿这种衣服去上班,肯定不是服务业之类的,也不像坐写字楼。

想到此他又看了一眼地图,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目标,麦格讯汽车维修公司,宁嘉言看着看着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心想自己这个乌鸦嘴不会一下就说中了吧。

他把头上的遮阳板放了下来,从里面抽出一沓东西,这是他习惯放东西的地方,翻找了半天后,果然,里面有一张皱巴巴的名片,是他自己的。

原本名片都是给别人的,想到现在自己竟然还要翻名片来确认自己的身份,宁嘉言心中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麦格讯汽车维修公司高级技术顾问,下面还留着联系方式和地址,宁嘉言摇摇头,心想还真被自己猜中了,他挂档踩油门,朝着公司的方向开去。

……

一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宁嘉言无聊的蹲在地上,无聊的刷着手机上的新闻打发时间。

他本来在来之前已经想好了一套绝妙的说辞,然而到了以后才发现,这鬼地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等到了十点多,才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互相之间聊天吹牛,好像也没什么正事儿要做,宁嘉言闲着无聊当然也想和这些人聊一聊天,顺便了解一下关于自己之前的事情,但遗憾的是,这些同事他一个都不认识。

为了防止露馅,他一上午尽量躲得远远的,有人同他搭话他也只是敷衍了事,内心却渴盼着能有点正事儿做,以此来分散人们的注意力,然而一上午过去了,却什么事都没有。

“这破公司怎么还不倒闭,都成这幅吊样儿了。”宁嘉言心中暗骂了一句,就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哪有半点上班族的意思,只不过他哪知道,前一阵子他们刚忙完了一批累活儿,因此这几天都在休息了。

“老宁,咋啦?有心事啊。”

宁嘉言正在地上蹲着时,突然有个人上来拍了一下他肩膀,差点没把他手里拿着的手机都吓得掉下去。宁嘉言一个重心不稳,差点趴在地上,他一手扶住地面,回身看了一眼。

只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彪形大汉,满脸胡渣,厚实的手掌上面布满老茧,如同熊掌一般,拍在自己的肩膀上感觉生疼。

宁嘉言有些尴尬,眼前这人看着应该与自己很熟悉,然而自己却完全不认识。

他心中正寻思着对策脱身时,目光就落在了对方胸口上挂着的工作牌上面,张常平,是这大汉的名字。

看他年龄比自己稍大一些,性格爽朗,又称呼自己为老宁,想来同自己应该也熟悉,宁嘉言脑子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

“哦,老张是你啊,吓死我了。”他说着还摆出一副惊恐未定的表情,心里却是在偷笑,心想就凭自己这一番演技,足以去竞争奥斯卡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接着跟他搭话,反而一脸奇怪的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这种眼神反倒把宁嘉言弄得有些发蒙,心想自己难道有什么地方失言了。

“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张常平尴尬一笑,奇怪的打量了宁嘉言一眼,表情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狗哥,老板叫你。”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张常平答应了一句便转身离开,宁嘉言心中那个尴尬啊,心想幸好对方走了,要不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起个什么绰号不好,学人家叫狗哥。”宁嘉言嘟囔了一句,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来他一整天都阴沉着脸,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希望借此能让上前搭话的人知难而退。毕竟有了上次这个教训,他可不敢再冒然行动了,当下一边装着在机器上看数据,实则正暗中偷听这些人的谈话,希望尽可能多了解一些内容。

别人也不是傻子,自然都能看出来宁嘉言今天有些不太正常,也不敢轻易上来跟他搭话。

“狗哥,你说宁哥今天是怎么了?满脸不高兴的。”

就在宁嘉言不远处,有两个人正躲在机器后面,小心的观察着他。其中一个便是张常平,另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刚从学校毕业,名叫刘润封。

“不知道。”张常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按说在公司里就数他和宁嘉言关系最铁,现在看着宁嘉言脸上不高兴,他心里也不痛快。

“你说会不会是有家庭矛盾了啊。”刘润封根本没察觉出张常平脸色的变化来,依旧在自顾自滔滔不绝的说着,“我之前就说过吧,娶个那么漂亮的老婆,还那么有本事,肯定会出问题,就宁哥这条件人家哪会看上眼啊。”

刘润封一边说着一边啧啧感慨,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张常平正看着自己的充满杀意的目光。

“你小子知道个屁啊,赶紧干活去。”张常平熊掌一样的巴掌拍在刘润封尖脑袋上,当下就打了他个眼冒金星。

刘润封不服的嘟囔了一句,但也不敢说些什么,拍拍屁股走了。张常平黑着脸蹲在地上,他抬头看了正闷闷不乐的宁嘉言一眼,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该不会真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一下班,宁嘉言就一溜烟儿跑的没影,张常平本来还想私下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等他出公司大门时哪还有宁嘉言的影子,当下也只能无奈离开。

宁嘉言跑这么快的原因自然是为了避开同事,况且,慕慕也该放学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到了幼儿园,此时老师正领着排好队的孩子们在门口等待,不少早已等候多时的家长各自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家,等他到了以后,校门口已经没有几个人影。

宁嘉言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肖悦远远的一眼就看到了他走过来,当下立刻满脸通红,心怦怦直跳,等对方走近,宁嘉言还没来得及开口,肖悦就先说话了。

“您来了,今天早晨的事情真是对不起。”她说着又是一个90度鞠躬。

这一句话把宁嘉言搞得是一头雾水,早上明明迟到的人是他,怎么反而老师道起歉来,再看这人有些神神叨叨的,宁嘉言不太想和她搭话。

因而只是微微欠身,说了句辛苦了以后,便准备带着宁慕离开。

此时宁慕正在一旁和一个小男孩低声不知说些什么,还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见爸爸来了,宁慕挥挥小手表示告别,小男孩轻轻拽拽她的辫子,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明天见,二人表情还有些不舍。

宁嘉言在一旁看着,心中是万分震惊。

“这么个小屁孩就会撩妹了,长大后那还了得。”

他正这么想着时,二人已经分开,宁慕一路小跑过来,紧紧拽住了宁嘉言的胳膊。宁嘉言又和老师打了个招呼以后,便牵着宁慕离开。

就在上车的一刹那,他无意中回头瞟了一眼,发现那个小男孩还在原地站着,一直目送他们二人离开。等到汽车已经发动走了一段以后,宁嘉言又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依旧站在那儿。

或许是刚到一个陌生环境中的好奇心作祟,宁嘉言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了解这个小孩,他转头轻瞄了一眼坐在后座上的女儿,问:“慕慕,刚才和你道别的那个小哥哥是谁啊?他怎么不回家?”

“是小铭哥哥,老师等会儿会送他回家的。”

“老师?那他爸爸妈妈呢?”宁嘉言接着问,这个问题却把宁慕给难倒了,她仰着头一双大眼睛盯着车顶,陷入了思考之中。

说实话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对于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来说,这倒也实属正常。

见女儿鼓着个小脸蛋,半天的工夫才摇了摇头,宁嘉言扑哧一笑,也不再问下去,回去的路程大约只有二十分钟,由于堵车又晚了一会儿,因此等到家时已经将近七点。

屋内现在是空无一人,宁嘉言开锁进了门后,先去厨房看了看,冷锅冷灶,没有一丝烟火气,并没有像他期待的那样,一回来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所幸冰箱里食料还算齐全,宁嘉言心中也稍显安慰,之前他生活也是自己做饭自己吃,现在不过是多了一张小嘴而已。

“慕慕,妈妈一般什么时候回来啊。”

宁慕一进门就抱着她的玩具玩起来,她用积木在门后边搭建了一片自己的王国,还在里面摆上了各种小人儿。

宁嘉言哪知道这些,一边问着话一边推门就进,只听着哗啦哗啦几声,宁慕费了几周心血搭建起来的王国轰然倒塌。

这一下宁慕不干了,原本眉飞色舞的小脸顿时阴沉下来,她眼泪汪汪,还不时吸吸鼻子,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的样子,她揉了揉眼,尽力忍着。

宁嘉言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心里那个悔恨啊,今天一天的时间他什么正事儿都没干就净闯祸了,看着女儿尽力忍着不哭出来,宁嘉言心中也很是愧疚。

他俯身把散开的积木朝墙角堆了堆,清理出一片空地,随后把宁慕拉到近前,二人互相看着,宁慕越来越忍不住要哭出声。

“慕慕,是爸爸不好,爸爸答应你一周内帮你把这些搭好好不好,你不要哭?”

宁嘉言说着微微笑了一下,宁慕郑重点了点头,原本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又被生生憋了回去。

看着女儿这副表情,宁嘉言会心一笑,他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站起身拉住她的手。

“走吧,先去吃饭了。”

……

等到吃完饭洗完碗,又哄着女儿睡着,已经到九点多了,宁嘉言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抬头看看表,思绪突然又飘回了之前的日子。

就在昨天自己还悠闲自在的过着单身生活,没想到这一转眼,事情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原来没结婚真是对的。”他嘟囔了一句,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有一丝小甜蜜在里面,他看了一眼女儿紧闭的房门,心想这样的生活虽然累了点,倒也不错。

由于怕影响到宁慕的休息,宁嘉言关掉了客厅的灯,只借着手机发出的灯光开始在房子中转起来,他需要用最短的时间来了解尽可能多的情况。

户口本已经被他找到了,连同他的身份证结婚证银行卡等所有的个人信息,基本上都已经找得差不多,凭借他过目不忘的本事,有关的东西也烂熟于心,这其中包括关于他老婆的信息。

他老婆名叫柳如帘,听着有点像古人的名字,就冲这个名字,宁嘉言心中估摸着自己的老丈人八成也是个文化人。除此以外,她的生日家庭情况等其他信息他都摸得一清二楚,甚至连桌上放着二人的合照,宁嘉言也仔细研究了一番。

最后根据这所有的零散信息差不多拼接出一条完整的时间线来,有了这个底气,就算演得不像,宁嘉言也自觉着不会被发现。

做完这些已经是10:30了,柳如帘依旧没有回来的意思,先前听宁慕说妈妈总是晚上等她睡着以后才回来,但是具体时间却不知道,宁嘉言只得先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一旁,抱着电脑坐在床上,又开始思考其他的事。

他先上网百度查阅了一些基本的信息,有关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甚至是一些最新最热的消息,这次没有费多大功夫,宁嘉言就差不多已经确定了,这还是他原来所生活的那个世界。

今天是2018年中秋节,他走的那一天是2019年的中秋节,农历八月十五,也就是公历的九月十三,这么看来自己倒不像是穿越,反而像是阴差阳错走上了另一条人生轨迹,而且时间还被拨回了一年。

宁嘉言低着脑袋,食指在键盘上轻轻的扣着,勉力思考,想看看还能再发现什么线索。

“嗡,”突然,身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把宁嘉言给吓了一大跳,他抓起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闹钟。

“大晚上十一点设什么闹钟,”他嘟囔着关掉放下手机,然后就在这时,门锁突然响了一下,有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


回来的人自然是柳如帘,她蹬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又把厚厚的大衣挂在衣架上,见卧室里还亮着灯,便走了进去。

这短短几秒钟的功夫,从听到门锁响动到柳如帘走进来,宁嘉言已经把自己刚才的搜索记录删了个一干二净,他插上耳机装作在看电影,见柳如帘进来了,这才把耳机摘下。

“回来了。”

柳如帘点点头,一进门便直接趴在了床上,她脸上写满疲惫,揉着酸痛的肩膀,又略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后,柳如帘这才极不情愿的又从床上爬起来,朝卫生间走去。

等她一出去,宁嘉言立马下床趴在门框边偷看了一眼,发现柳如帘正在洗脸,他赶忙把电脑放在桌上,然后又爬到床上钻进被子里,朝上拉拉被沿遮住了半边脸,假装呼呼大睡起来。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害怕和柳如帘聊天露馅儿,虽说信息都掌握的差不多了,但毕竟是同床而眠的夫妻,相互之间太过熟悉,宁嘉言心中没什么把握。

毕竟现在有一件事他还没有确定,现在这个自己是不是真正的自己。

柳如帘很快洗漱完毕,拖着疲乏的身子又走回卧室,她看宁嘉言已经侧着头睡着了,便把门关好又把大灯熄掉,只开了一盏床头柜的小灯,接着自己也上了床。

她摘掉了头饰,乌黑的长发立马披展开来,盖住了她光滑的脖颈,垂在了背上。

宁嘉言虽然在一旁装睡,但其实一直眯着眼观察着这边的情况,见柳如帘把发卡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便又接着开始脱衣服,他再也忍不住了。

“刷,”宁嘉言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把身旁的柳如帘给吓了一大跳。

“你没睡着啊。”

“我…”宁嘉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翻身下了床,说:“我去看看客厅的窗户关好了没。”然而就在他前脚刚踏出去,还没来得及走出房门,柳如帘就把他叫住了。

“我刚才看过了,没问题,赶紧睡觉吧。”

这一下宁嘉言无话可说,只能又乖乖缩回了床上,此时柳如帘已经脱掉了长袖,又开始脱起裤子来,宁嘉言在一旁端坐着,脸一阵红一阵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等会儿,”他突然伸手把柳如帘给制止了。

“怎么了?”柳如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疑惑。

“你,你脱衣服干嘛。”宁嘉言脑子一片混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脱衣服睡觉啊。”柳如帘扑哧笑出了声,他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心想他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

“睡觉为什么要脱衣服。”这句话一说完,连宁嘉言自己都有些想要敲烂自己的脑袋,心想这说的是什么狗屁话,连他自己都这么想,柳如帘就更不必说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宁嘉言一番后,似乎是有些不太确信的轻声问了一句,“你是想帮我脱?”

这一下弄得宁嘉言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他转头看了一眼,只见柳如帘一脸俏皮,在昏暗的灯光下倒是显得有几分可爱,宁嘉言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脑袋立马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都老夫老妻了干嘛这样。”柳如帘说着,语气中有一丝嗔怨的意思,但她还是乖乖转过了身,开口说:“你帮我吧。”

看着对方洁白的后背,宁嘉言简直快要疯了,一时间也愣在原地,不知该干什么。柳如帘等了半天见他没反应,转过头看到宁嘉言一脸呆滞,心中的疑惑更重。

“你到底睡不睡觉啊?明天还要上班呢。”她的语气也恢复了正常,刚才那副小女生的姿态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不睡。”宁嘉言裹紧了衣服,把脑袋转到一边。

“你怎么啦?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柳如帘看着他,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这床太挤了,我睡着不舒服。”他说着从屁股底下抽出了枕头,就朝着外面走去,刚一出门,柳如帘连同他的衣服和被子一块儿都扔出房间,随后直接把房门关上了,还从里面反锁。

就这样,宁嘉言裹着被子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只不过不是他想起这么早,而是沙发实在太难受,他睡了一晚上,脖子和腰都快断了,早点起床反而是一种解脱。

柳如帘也起来了,正在卫生间洗漱,她看了宁嘉言一眼,表情有些古怪,并没有同他说话。宁嘉言灿灿一笑,挠了挠自己蓬乱的头发,毕竟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柳如帘八成是生气了。

一如往常,柳如帘早早把早餐准备好,宁嘉言和宁慕吃完饭以后便各自去上班和上学,柳如帘没有急着出门,而是收拾碗筷,在整个吃早餐的过程中,宁嘉言和柳如帘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

“惨了,早知道昨晚就不那样了。”

早晨,宁嘉言趴在办公桌上无精打采的,心中满是悔恨,他心想自己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将就一晚上也就过去了,现在弄成这种情况,他可不知道晚上该怎么回去面对柳如帘。

更可怕的是,可能从今往后他就一直要睡沙发了,想到此,宁嘉言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要真是那样的话,不出一个月,自己的腰跟脖子铁定都会断掉。

“一定得想个办法。”

宁嘉言下定了决心。

“老宁快出来,来活了。”

就在他绞尽脑汁在想着方法时,张常平那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来。


“什么事啊狗哥,这么着急。”宁嘉言有些不太情愿从办公桌上爬起来,等他来到了后面的车间时,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这儿了。

他们公司规模不大,除了靠着街道的门店之外,就只剩下二三楼的办公区和后面一个小车间,那儿可以修理车辆和生产配件。

“大新闻,刚发通知下来。”张常平此时已经给大伙训完了话,经理不在他就是最高的负责人。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就递给了宁嘉言,上面显示着一条消息。

张常平算是生产的车间主任,平常有什么消息都由他和经理直接联系,这条消息复制粘贴过来,看来源应该是总公司直接发布的。

“雷奥汽车刹车系统出现故障,已宣布从全球范围内召回最新产品。”

看着这条转载的新闻,宁嘉言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问:“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接着看。”张常平说着,手指往下滑了滑,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段几乎占据整个手机屏幕的消息,看着这一行行字,宁嘉言只觉着有些头疼。

“算了,你直接说吧。”他现在哪有心思仔细看这些,当下一把把对方的手推开,张常平把手机揣回兜里,脑袋便凑了过来。

“这次召回事件雷奥集团算是伤到筋骨了,上面说雷奥的高层已经下定决心从整个供应链彻查问题在哪儿,我们之前也承包过一个零部件,总公司说马上就会派人下来调查我们生产的情况,看看是否有问题。”

“查就查呗,反正肯定查不出来。”

宁嘉言摆摆手就准备回去,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差点儿没把张常平给气了个半死。

“还没完呢,你听我说完。”

他一把又把宁嘉言拽到身前,这次几乎是快揪着他的耳朵。

“要是没问题的话,还会有一批大订单,比我们之前接过的所有单子都要大。”张常平说到此,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容,他一脸得意的看着宁嘉言,仿佛这笔订单已经稳稳拿在手。

“今年的业绩就全靠这笔单子了,到时候发年终奖,说不定能顶你一年工资。”直到此时,张常平才说出他最想说的话,闹了半天这么久的铺垫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宁嘉言感觉有些浪费时间,他毫不关心的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便转身朝外走去。

这一下弄的张常平目瞪口呆,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听到挣钱都不高兴,再一想到他从昨天以来就表现出的种种异常行为,张常平心里的疑虑不由得更重。

“对了,”宁嘉言突然停下了脚步,“如果这笔订单能下来的话,是不是说以后就要连轴转的三班倒了。”

“肯定啊。”张常平摊了摊手,“估计从下周开始就要每天加班了吧。”

“反正我下班也没什么事儿干,不如趁年轻多赚两年钱。”刘润封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上来,见两人聊的真起劲儿,他也忍不住插了句话。

“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是有家室的人。”

宁嘉言看了他一眼,心中是越来越烦躁,虽说明天就是周六,但此刻他却丝毫提不起兴致,这么说来说去,到头来还是单身好。

“对了,老宁,说起来你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啊。”张常平突然又想起这茬事儿,便趁此机会凑上去准备问个清楚,刘润封一听也来劲儿了,也跟着凑过去。

看着这一圆一尖的两个脑袋杵到自己面前,宁嘉言反而是一头雾水。

出事?困扰宁嘉言的虽然是昨晚的事,不过这种事,宁嘉言料想他们两个也不可能猜出来,估计是看自己表情不对瞎猜的吧,他这么想着。

正寻思着该想个什么办法解释给他们听,然而没等他开口,这两个人却突然都摆出了一副好像已经知道了的样子,特别是刘润封,似乎深有点感同身受,他伸手拍了拍宁嘉言的肩膀,满脸的同情。

“宁哥,你要坚强,人生的路还很长。”

看着这小屁孩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教育自己,宁嘉言有些哭笑不得。

“说什么呢?尽说些有的没的。”张常平一巴掌又拍了上去。

“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还说我。”刘润封嘟囔了一句,脸上满是不服气,这是他少有敢和张常平顶嘴的时候。

他们二人这一唱一和把宁嘉言说得更是云里雾里,当下他也懒得解释,摆摆手就走了,任这二人继续在这儿拌嘴。

“行了行了,干活去吧。”见当事人都走了,张常平也自觉没趣,他这次本是信心满满来的,结果,又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都怪你小子。”

……

下午临近下班时,宁嘉言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就等到点走人。明天就是周六,今天又没有什么活干,一时间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在热火朝天的聊着天,完全没有工作的心思。

眼看着时间已经快到6:00,突然,宁嘉言手机叮的响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发现是柳如帘发来的消息。

“我去带慕慕回我爸家了,周日下午回来。”

他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没把喝到嘴里的水喷出来,心想这下坏了,该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柳如帘一气之下回娘家了吧。

宁嘉言正准备解释时,又随手朝上翻了翻聊天记录,上一周上上周,一连几个月柳如帘都习惯了在周五晚上带着女儿回家,想到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宁嘉言这才放心下来。

二人的聊天记录很简单,都是一些平常生活中的事,宁嘉言翻了几下很快就翻完了,他本来想借此机会再多了解一下柳如帘,当下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时间到点,众人纷纷下班出门,只剩下宁嘉言一个人还呆呆的留着,倒不是他不想走,只是他不知道该去哪干些什么。

想想今天不用去接女儿,他心里反倒有点空落落的。

等办公室人都走空了,宁嘉言这才起身,他从衣架上拿起衣服穿好,锁好门便走了出去。

“我原来下班以后一个人都是干嘛的?”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朝楼下走去。


宁嘉言上车后又坐在驾驶座上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还是决定先找个地方吃顿饭再说。

他本意是想随便找家路边的小摊儿,能填饱肚子就行,但是无意中扫了一眼汽车上的油表后,发现油箱已经快要见底了。

“这破车还这么耗油,”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方向盘上,喇叭被震得响了两声,极为刺耳。宁嘉言心想这么点儿油估计连回家都够呛,当下也只能无奈开车朝加油站走去。

从地图上搜索了一下后,最近的加油站距离他只有几公里,宁嘉言于是绕开了大道,穿过小路很快便去了。他一路朝西走着,突然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越往西边走,这周围的景物竟然越来越熟悉。

加油站很快到了,一见有车进来,原本无精打采的员工突然来了精神,宁嘉言刚把车停好时,就已经有一个人走上前来。

“加满啊。”他吆喝了一声。

熄火打开油箱,宁嘉言伸手就朝兜里的钱包摸去,车窗缓缓下降,等他把钱包掏出来时,一身橘黄色工作服的年轻员工已经加完了油,站到他的窗户前。

宁嘉言翻开钱包,顿时傻眼了,他发现里面只有皱巴巴的几张钞票,卡包里也只有几张吃饭的优惠券,竟然连张银行卡都没带。

手指在那仅有的几张纸钞上摩挲了一下,有些恋恋不舍,宁嘉言抬头看了看,发现加油站小哥正站在那儿冲自己微笑,当下心中满是尴尬。

“那个,你加了多少钱的啊?”他小心的问了一句,这车虽然破,但是排量却不小,要真的加满,他的钱包估计也得空了。

“就跟平时一样,加了一百的。”

宁嘉言一愣,慌忙抽出一张百元大钞,他麻利的付完钱后点火离开,又数了一下后把钱包揣兜里,这才长叹了一口气。

“生活不易啊。”

这么想着,他已经打消了出去吃东西的念头,现在别说饭钱了,就连儿那点油钱他都有些舍不得,一百块钱的油,跑两圈就又没了。

他这样寻思着,突然脑海中一个想法闪过,宁嘉言一脚刹车踩下去停在路边,他拉起手刹,两只胳膊靠在方向盘上,撑着脑袋就开始思考起来。

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

按理说他的工作虽然薪资也不是很高,但起码算个小康标准,柳如帘做什么的他还没有弄清楚,但想来也应该不差。按他们二人的收入抛去开支,不至于过到每月都捉襟见肘的地步,况且自己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昨天晚上查了查银行账户上竟然没有一分钱的存款。

月月光的工资,毫无积蓄,宁嘉言自己都有些想不通,这钱到底花在哪儿了?他第一反应当然是花在宁慕身上,但是仔细算算这笔账也没有可能,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宁嘉言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脑海里一笔账一笔账算着,越想越觉得不对,他正打算把这件事情仔细弄明白时,突然脑海中又蹦出一个想法。

“我没钱但是我爸妈有钱啊,不如今晚回趟家,说不定顺便还能蹭个饭。”说来也巧,他现在就住在江海市,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他的故乡。

宁嘉言翻开地图看了看,他现在的位置位于江的东岸,而自己父母的家就在西边,不到十几公里远的地方。此时他心里打定主意,反正没事干不如正好回家看看,想到此宁嘉言也暂时把这些烦心事抛在脑后,开车朝西边走去。

走了没多远,路边的景物开始逐渐熟悉起来,特别是过了桥以后,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宁嘉言都感觉特别亲切。

这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从出生一直到高三,十八年的时光都在这里度过,只是上了大学以后回来的次数逐渐变少了,特别后来参加了工作,在别的城市安了家,他也只能在逢年过节时才能回来一趟。

走了不久,宁嘉言恰巧路过了自己初中毕业学校,虽然天色渐晚,校门口早已没了光亮,但楼里面还亮着灯光,他把汽车停在门口,目光就朝里面看去,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干什么的,校门口不让停车。”一位身穿制服的保安模样的人走上前,敲敲他的车窗玻璃,看着眼前这陌生的面庞,十几年过去了,连校门口的保安也早已换了几拨人,宁嘉言看在眼中,当下心中涌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赶紧走,赶紧走。”见这人坐着丝毫不为所动,保安又开始催了。

“不好意思啊。”

宁嘉言冲他笑了笑,拉起手刹就准备离开,然而就在他升起窗户的一刹那,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瞟到了校门边上,此时商店口正坐着一群人在乘凉,其中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此时正抬起了头,这一下宁嘉言看了个清楚,动作也顿时定住了。

“喂,我说你到底走不走啊。”

保安话音未落,突然,汽车一个倒退,随即三百六十度转向,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了滋滋的响声,它竟然从两辆车的夹缝间直接钻了过去,侧方停车靠在了不远处路边的车位上。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几秒钟,保安在一旁看着,目瞪口呆。

车门打开,宁嘉言从驾驶座上走下来,他略微歉意的朝保安点点头,随即就朝着人群中的老者走了过去。

店铺门口聚着十几个人,大多都是四五十岁,是这附近学校家属院里面的退休职工。人群分成两拨,一波支起桌子在打牌谈天,另外几个人,就直接蹲在台阶上下棋。

宁嘉言走到近前时也没人注意到他,他也没有靠得太近,在离着还有几步远的地方时,他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这二人对弈。

棋局正是进行到关键时刻,红黑搏杀极为激烈,旁人也都默不作声,一个个紧皱着眉头。

不大工夫,一局棋下完,白发老者输了,他起身换人,旁边一个年轻人看着手痒痒,便自告奋勇坐了上去。

老者没有说什么,他站在一旁准备当一局看客,然而就在起身的瞬间,突然发现自己几步远之外的地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见对方的目光朝自己投来,年轻人也是微微一笑,他迎上前,率先开口:“老师,还记得我吗?”

这个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宁嘉言。


“你是?”老头眉头微微皱了皱,努力从自己记忆深处寻找这个年轻人,然而即便这张脸他仍有些熟悉,但依旧想不出年轻人叫什么来。

“我是宁嘉言,2003年入学的,当时您是我的班主任。”

听他这么一提醒,老者眉头霎时舒展开来,随即连连点头,连声说:“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宁嘉言又笑了笑,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二人还能碰到,他的这位老师姓郑,名叫郑国风,是他从小到大印象最深刻的一位老师,也是人生路上在关键时刻给他指引的人,当年他年少无知还问了老师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现在想想当时真有些可笑。

“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老师也老了啊。”

郑国风拍拍他的肩膀,一脸的欣慰,现在他已经需要仰头看宁嘉言,而在他记忆中,当时对方不过是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孩子。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啊?”郑国风问。

“还行吧,”宁嘉言挠头笑了笑,他现在的状况确实只能说还行,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还行,只是不知道要是把自己穿越的事情说出来,老师会不会相信呢?想到此,他差点笑出了声。

“那老师您呢?您过得怎么样?”宁嘉言忍住了自己的笑意,问了一句。

郑国风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无奈。

“老了也退休了,现在就每天下下棋,打打牌,没什么其它事情可以做。”

“都忙了一辈子了,也该享享福了。”

宁嘉言笑笑,他看着老师脑袋上花白的头发,又禁不住心生感慨。

“老师,我们有十几年没见过了吧。”他随口感叹了一句,然而这句话一说出,他明显感觉得出郑国风身子就是一怔,浑浊的眸子中也多了一丝疑惑在里面。

宁嘉言知道,自己肯定又失言了。

“嘉言你说什么呢,那两年你们上大学的时候不是还见过吗,不过也就五六年的功夫,你这变化可真是大啊。”

“对对对,您看我这记性。”

宁嘉言尴尬一笑,立马连声附和,他赶忙想找个借口抽空脱身,这个天儿实在聊不下去了,越聊到后面恐怕漏洞越大,二人最后寒暄几句后宁嘉言回到车上,看了一眼表已经快到九点,这个点回家去还有没有饭吃,他不知道。

……

十五分钟后,宁嘉言回到了父母家。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小区,除了路重新铺过一遍,红砖变成了灰砖之外,所有的建筑依然照着原样,只不过比自己去年来时又旧了一些。

他停好车以后便朝着楼道里走去,心中难掩激动,但更多是一种忐忑,虽说他已经基本确定这就是自己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而且刚才碰到曾经的老师又坚定了这个想法。

但是宁嘉言心中仍旧有一些不安,他生怕待会儿一开开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父母。

三楼三零二房,宁嘉言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这才鼓起勇气轻轻按下了门铃。老旧的门铃发出了呲啦呲啦的响声,宁嘉言手颤抖了一下,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大学毕业那一年,应该就已经自作主张把这个门铃给换掉了。

如果说自己真是穿越到过去的话,那么起码在大学毕业以后自己的人生轨迹就已经被改写,或者还可以再往前推一推,是在与郑国风见面的那次同学聚会以前。

“谁啊?”屋里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应了一声,紧接着传来拖鞋吧嗒吧嗒的声音。

宁嘉言眼泪差点没顿时涌出来,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他的母亲,韩霞飞。

门嘎吱一下打开了,看到站在门口的宁嘉言,韩霞飞先是一愣,随即又惊又喜,她上前一把攥住了宁嘉言的手,千言万语汇聚在胸口,想说,一时却又说不出来。

最后她只简单的问了一句:“怎么今天突然想起回来了?”

“周末没事干,顺道回来看看你们。”宁嘉言说着就准备朝里面走,毕竟是他自己的家,他没有丝毫拘谨。

韩霞飞却明显迟疑了一下,虽说还是把他迎了进去,但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出宁嘉言的眼睛,这根本不像一位母亲看到常年在外游子回来时的表情,眼神里面夹杂着担忧,他看得一清二楚。

事情越来越古怪了。

他把外套脱下来随手就丢在了沙发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母亲就在他身旁,低声问了一句,“吃饭了没有”,她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二人能听到,似乎是想刻意避开什么人。

宁嘉言摇摇头,目光不自觉就看向了主卧室的房门,房间门紧紧闭着。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母亲说完以后便站起身朝厨房走去,宁嘉言打量了一眼客厅的装饰,基本上同他熟悉的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曾经在电视柜上摆着的最显眼的那张家庭合照,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嘎吱一声,一直紧闭的主卧室房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这是宁嘉言的父亲宁德全,五十多岁的年纪,但是由于年轻时操劳过度,早已未老先衰,他两颊瘦削没有一点肉,眼眶凹陷着,完全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然而一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宁嘉言,他原本死水一潭的眼神突然泛起了光芒。

看到自己父亲出来了,宁嘉言赶忙站起身,他刚想叫一声爸时,突然,一声厉喝传来,如同晴空霹雳一般在他耳边炸响。

“你这东西还有脸回来!”

这一句教训直接把他吓傻了,本想说出的话也被生生憋了回去,宁嘉言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时候虽说父亲严厉,但是自从自己上了大学以后,父亲就再没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他虽不是一个善于表露感情的人,但是每次自己回家,父亲也总是忙里往外,高兴的不亦乐乎。

今天突然变成了这样子,宁嘉言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宁德全脸涨得通红,嘴里呼呼喘着粗气,他咳嗽两声,还想再说些什么时,韩霞飞却突然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她双手死死地拽住了自己的丈夫,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这是要干嘛,你能一辈子不认他吗?”她的声音撕心裂肺,宁嘉言在一旁听着是心惊胆战,他呆呆的看着二人,大脑一片空白。

“我没他这么个儿子。”过了许久,宁德全才憋出这一句话,他进了屋,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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