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武德九年围猎时的野兔羹，那时建成总要把最鲜嫩的腿肉分给元吉，油星子在篝火里噼啪爆响。
喉头莫名发紧，挥手便打翻了药碗。
褐黄的汤药泼溅在绣金地毯上，蜿蜒如蛇，恰似那年玄武门前的血痕。
殿外传来急促的靴声，李勣浑身甲胄未卸，铁鳞上还带着并州战场的沙尘。
“陛下，突厥使团已至渭水，左贤王索要三城十寨，还、还指名要东宫太子前去盟誓……”他抱拳时护腕铁片相撞，惊得梁间宿燕扑棱棱飞起。
我瞥见李治倏然惨白的脸，少年攥着《孝经》的指节泛出青白，分明是怕极了卷入这狼虎之局。
“让太子去。”
我抓起案头虎符掷向李勣，玄铁兽首重重砸在他胸甲上，“带三百玄甲军暗随，若突厥人敢僭越礼制……”话未说完便被咳嗽打断，帕子上绽开的血梅顺着龙纹袖口滴落，在李治昨日抄的《礼记》残页上晕开暗红。
李泰突然从丹墀下闪出，蟒袍下摆沾着新鲜泥浆：“父皇，儿臣愿代弟赴约！
当年雀鼠谷之战，儿臣尚能射穿突厥狼骑，何况今日……”他边说边解腰间玉带，动作急迫得像要扯断绸缎。
我望着这个最像自己的儿子，忽然想起那年他在终南山围猎时，也是这样毛躁地挥刀斩断藤蔓，惊起满林飞鸟。
“魏王不可！”
褚遂良猛地跪倒，额头磕在金砖上咚咚作响，“突厥素擅诡诈，若以亲王代太子，恐落人口实！”
他官袍前襟的雨水泥点尚未干透，此刻被晨光照得斑驳陆离。
我闭目揉着太阳穴，铜炉里的安息香混着血腥气，熏得人愈发昏沉。
“传旨。”
再睁眼时，紫宸殿的烛火已在众人眸中跳动，“太子监国，魏王随驾赴渭水。
着刘洎暂代中书令，房遗爱领玄武门戍卫。”
话音未落，李承乾突然从殿外冲进来，冕旒玉串剧烈摇晃：“父皇！
儿臣愿将东宫卫借与二弟……”他嗓音嘶哑，眼底血丝密布，分明是整夜未眠。
我怔怔望着长子，忽觉他褪去华服后，与当年太原城里那个拉着我衣角喊饿的孩童并无二致。
殿角铜漏滴答声里，李治悄悄攥住了李泰的袖角，两个年轻皇子的影子交叠在蟠龙柱投下的阴影中，宛如宣纸上晕开的墨迹。
渭水畔秋风凛冽，突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