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灯。
穿着灰色僧袍的老僧提着油灯,为那些几乎燃尽的灯盏添油。
烛火明明灭灭地在顾铭琛的眸中跳动着,他忽然开口问:“长明灯,点了又有何用?”
老僧的动作未停,他语气和缓地答复:“施主,许多人求不了今生圆满,只能点一盏灯,为逝者求来生安宁,为生者求内心平静。”
“真的能求来安宁和平静吗?”
顾铭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心诚则灵。
若是执念太深,佛也难渡。”
顾铭琛垂下了眼睛,胸口那块廉价玉佩微微发烫,让他想起我临死前,似乎也戴着它。
“……大师,我能否,也点一盏灯。”
“为谁点?”
“夏晚晴。”
老僧的动作一顿,灯油差点洒出来。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顾铭琛,叹了口气:“夏施主的灯,已经有人点过了。”
“……谁点的?”
“老衲。”
老僧平静的眼眸穿过层层的灯火直直地望向顾铭琛,他语气里满是悲悯。
“夏施主,太苦了。”
“她曾在这佛前长跪不起,只为求腹中孩儿平安。”
“也曾在长明灯前默默祈愿,愿她那无缘的丈夫顾先生,能少些烦忧,多些欢愉。”
“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炽盛,人生八苦她尝了个遍。
老衲曾见她形容枯槁,劝她放下,她却只是摇头,说有些债,不得不还,有些苦,不得不受。
老衲无能,未能开解于她,如今只能为她点一盏灯,愿她来生不再受此磋磨。”
顾铭琛有些恍惚,他问:“大师,她的苦,能用一盏灯来化解。
我的罪孽,又该如何去赎呢?”
老僧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望向了顾铭琛身后不远处的一棵菩提树。
顾铭琛转身,发现树下竟有一个小小的土堆,立着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宝宝平安之墓”,旁边还放着一个洗得褪色的拨浪鼓。
他居然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艰涩地开口:“这里……这里埋的是谁?”
无人回答。
顾铭琛上前一步,声音嘶哑地追问老僧:“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告诉我,这是谁?”
老僧长长地叹了口气:“顾施主心中玲珑,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夏晚晴在寺院只求过两件事,一为腹中孩儿,二为……他顾铭琛。
里头埋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