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闻笙偏过头,左耳朵的助听器“叮”的一声掉在地上,世界都安静了一半。
顾千屿怔怔的看着那个助听器。
小小的东西,却像是一记重锤一样敲在了他的心中。
不自觉的,他想起了小时候鹿闻笙为了给救援拖住时间,被人贩子摁住殴打的时候…
一抹愧疚油然而生。
他张了张唇,刚要说什么,耳边忽然传来了景棠含着哭声的啜泣。
“一个助听器怎么这么容易掉呢…”
“上次我被人撞倒,耳机可都还好好带着呢…”
闻言,一直一言不发的洛竞川一把拉住了想要弯腰将那助听器捡起来的顾千屿,温润的脸上满是失望。
“闻笙,你果然一直在我们面前装柔弱。”
装柔弱?
鹿闻笙笑了。
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挪动分毫。
明明之前将原主捧起来的人是他们,可最后伤害原主最深的也是他们。
真是…不值。
“行了,先送景棠去医院吧。”
齐鸿琛将景棠打横抱起,迈着修长的腿就往房间外面走。
顾千屿和洛竞川看着景棠源源不断冒着血的手臂,心中一紧,也跟着景棠离开。
从始至终,没人在看鹿闻笙一眼。
也许是因为她所在的是原主的身体,她几乎真切的感受到了心脏传来的剧痛。
鹿闻笙用力的捂住胸口,缓了许久后,才缓缓蹲下僵硬的身体,将地上的孤零零的助听器捡了起来。
冰凉的金属重新塞入耳中,世界终于恢复了立体声。
她回眸,看着穿衣镜前这张陌生的脸。
鹅蛋般小巧的脸蛋,苍白的皮肤,一双清澈如水的杏眸格外清透,只是左耳…就有一道需要用头发遮挡的疤痕。
“闻笙,你放心,既然我穿到了你的身上,从今往后,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鹿闻笙深深的吸了口气,收回视线,打车独自去了医院。
医生仔细对看了一下她的片子。
“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他放下片子,随口问道:“你的家人呢。”
“死了。”
鹿闻笙平静的说。
原主父母早逝,唯一的奶奶还在疗养院,而那三个所谓的“家人”
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鹿闻笙拿着缴费单子走在走廊,路过一间VIP病房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嬉笑。
房门虚掩着,她清晰的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洛竞川抱着穿着病号服的景棠,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嗓音温柔。
“这是二哥亲手给你做的巧克力,要不要尝尝?”
他怀中的女孩红着眼睛,听到这话,才乖巧的点了点头。
洛竞川温和一笑,将其中的一块巧克力放入了景棠了嘴里,动作温柔的不像话。
“好好吃。”
景棠的胳膊紧紧的搂着洛竞川的脖梗,终于咧开了一抹笑颜:“二哥做的巧克力最好吃了!”
“是专门为你学的。”
今天,明明是原主的生日。
可原主一份礼物没收到不说,反而还看到了他们三个送景棠礼物。
真是讽刺又可笑。
顾千屿双手环胸靠着窗边,还在气头上。
“这鹿闻笙现在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都是咱们三个把她惯坏了,她如今敢对景棠动手,以后呢,是不是就该杀人放火了?”
“我就说她性格那么闷,一定是心理有问题!”
“见不得别人好…”
“反正,这件事我不会轻易的饶过她,一定要给她一次教训才行!”
“千屿哥哥你别生气了。”
景棠柔声细语的安慰他:“闻笙可能只是太在意你们了…”
“你呀,总是喜欢事事为她考虑。”
洛竞川捏了捏她的鼻尖:“要是闻笙能够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恍惚间,鹿闻笙想起了之前顾千屿和洛竞川替原主出头的记忆。
因为是半个残疾人,再加上性格孤僻,所以在学校里鹿闻笙除了要受景棠的欺负,其他的同学也都纷纷嘲笑她。
顾千屿和洛竞川知道的时候,当即就从高年级杀到了低年级,当着所有人的面护着鹿闻笙。
“鹿闻笙是我们的妹妹,你们要是欺负她,就是和我们对着干!”
三个哥哥的家世都很好,脾气也硬,再加上是高年级的人,班里人没人敢说什么。
可是现在。
“一定不会饶过她”这几个字,竟然从他们两个人的嘴里说了出来。
“我看她在意的就是我们家里的钱。”
顾千屿在气头上,说话不经过大脑:“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当初就不应该答应…”
“千屿。”
洛竞川皱了皱眉,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顾千屿气哼哼的瘪了瘪嘴,这才没说什么。
鹿闻笙不想再听,攥紧手中的单子继续往前走,却撞上了一块坚实的后背。
齐鸿琛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一身矜贵的西装,手里还拎着一个饭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