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字一顿的说完,宋昱铭疯了一般跪在了我的面前。
“不,不,阿妩,阿妩,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怪我,你怪我。”
“是我不好,我错了,是我这些年亏欠你。”
“你答应了好不好,你答应我,做我的皇后,等我死后,我们就可以葬在一起。”
“我们两个,只有我们两个,我们不是说过,生同衾死同穴的吗?”
是啊,我是说过。
可我早就不是他的妻,又何必和他生同衾死同穴呢?
其实想来,在一起的三十多年,我也就实实在在的,做了他不到三年的妻子。
后来,他的妻子是崔明月。
再后来,他的皇后是赵家女。
甚至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陈家女。
我看着宋昱铭眼底的泪,笑了笑:“不了,陛下的皇陵太挤,臣妾,就不去了。”
我的话,让宋昱铭哑然愣住。
他似乎都忘了,忘了那个他短暂爱过,又爱的轰轰烈烈的女人。
那时候,皇后赵氏刚刚薨逝。
我也被打入冷宫。
他以散心为由,下了江南。
在江南认识了一个姓陈的女子。
陈氏并非多么显贵的家世,对他的皇位也没有多少裨益。
只是因为,他喜欢。
他喜欢她的温柔,喜欢她的体贴。
所以他力排众议立了那个小家碧玉的女人为后。
如同他当年力排众议,为了我,不肯纳妾。
或许是愧疚吧,我被从冷宫中放了出来。
又恢复了贵妃的身份。
我的孩子也回到了我的身边。
只是,他始终,都没有来看过我。
只有孩子会来看我,来告诉我母妃不受宠的孩子,在这吃人的皇宫里,过的有多么的艰难。
于是我想,我也该为我的孩子谋一个前程了。
我换上了那件宋昱铭曾经最喜欢的紫色襦裙。
去了他下朝的必经之路上。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远远的望着他。
他看到那件衣服便激动地向我走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我抱回了宫里。
那晚,他柔情似水,对我说:“阿妩,如果你早这般懂事,皇后之位就是你的。
你还是脾气太倔了一些。”
他宠溺的刮了刮我的鼻尖,我含笑着,也回应了他极致的柔情。
可他走后,我恶心到吐了一天一夜。
复宠后不久,我又怀孕了。
又是和上一次一样,所有的赏赐如流水般的送来。
唯一不一样的,是当那个小家碧玉的新皇后准备害我时。
他没了帮我追究真相的耐心,对我说,“你跟小姑娘计较什么呢?”
我哑口无言,最后在皇后的算计下,动了胎气,难产到疼了三天才生下那个孩子。
他却因为生下的是个女儿,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走了。
从那之后。
二十五年,整整二十五年,我再也没有看到他主动来到我的宫前。
我深爱过的那个少年郎,早已死在了二十五年前。
甚至,可能更早。
我开始咳的很重,虚弱的身体被宋昱铭紧张的扶住。
他又开始劝我,要我答应后位。
车轱辘话来回听得我都腻了,只闭上眼睛不回答他。
他攥着我的手越来越紧,还将手上那串佛珠强行戴到了我的手上。
“这是我去华明寺求来的,你戴着它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能找得到你。”
“阿妩,你生死,都是我的妻!”
他越说越激动,一如当年城外庄子里,明明臊的脸红却装若无其事向我求爱的少年。
他也越说越偏执,就像那年长清宫外,宁肯领了仗刑也不肯松口纳妾的小王爷。
而我用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将那串佛珠脱下,丢到了地上。
佛珠颗颗落地发出的清脆声,伴随着我二十五年来,唯一的一句真话。
“宋昱铭,我生生世世,都不想,也都不愿,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