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大院都知道明家有个规矩,只有丧偶,没有悔婚。
而我父亲牺牲前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明璟山能够照顾我。
所有人都知道,明璟山曾不止一次地说要娶我。
所以上级按照父亲的遗言,定下了我和明璟山的婚姻。
我以为相伴二十载的年少竹马会满是欢喜。
可得知消息的明璟山却呆滞地坐在床边,一夜间生出许多白发。
自那天起,他对我的态度日渐冷淡。
我原以为只是事发突然,他来不及反应。
直到他任由白月光抢走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我才明白,原来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这一次我不再向他哭闹,只是联系了父亲生前的上司,准备接替父亲成为一名战地记者。
离开之前,我给了自己三天时间结束一切。
第一天,我偷偷压下明璟山的结婚报告。
第二天,我向组织提供了离职报告。
第三天,明璟山突然想起那支被他摔得粉碎的钢笔,主动去为我挑选新的钢笔。
可是他忘了,从他为了白月光让我滚的时候,我就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后来,每次在战乱报道上看见我的身影时,明璟山都会红着眼睛摩挲着抽屉里的结婚报告。
里面压下的,是那个淡漠的冬天,再也回不来的爱人,以及他送不出去的钢笔……得知我要继承父亲衣钵的老上司连夜给我打来电话。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父亲就是在报道战乱时候去世的,你让我怎么忍心把你也放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更何况,你都快要结婚了,你得为你的丈夫考虑考虑。”
我看着压下的结婚报告,心中还是有些刺痛。
是啊,我马上就可以跟我爱了十八年的男人结婚了,马上就可以拥抱我梦寐以求的婚姻了。
可是就在我满心欢喜筹备婚礼时,从前对我百般呵护的明璟山却生气地扯掉了婚房的装饰。
那天,他满眼憔悴地对我说道:“楼晚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直到那时我才明白,年少时的喜欢早已过期。
是我还沉沦在当初的誓言里,让这段感情里的三个人,都身陷囹圄。
所以我选择退出。
“我已经想好了,楼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做好了随时为国捐躯的准备,我也不例外。”
“三天之后,我会去您那里报道。”
随着老上司的叹气声,我们挂断了电话。
不等我沉思,明璟山自顾自地走了过来。
“结婚报告我已经交上去了,你以后也别再来烦我了。”
尽管明璟山已经当众宣布娶我,但我知道,他还是对我不满。
他一直认为是我拿父亲的军功和遗言强迫他娶我。
所以每次看向我时,他的眼中都充满了厌恶。
可那是,我还沉沦在年少时他对我的承诺里。
所以,为了能让他开心,原本不会下厨的我硬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每天都从大院赶去十公里以外的营地给他送饭。
哪怕碰上了恶劣天气,我也从不敢缺席一次,唯恐他饿着肚子。
我以为我总会唤醒他心中对我的情谊,可是我忽略了他眼底的冷漠。
在我风雨兼程地赶到营地时,他却在和白月光喂菜调情。
我应该明白的,我所做的一切只会招来他的厌烦。
所以这次,我是真的累了。
我掩下眼底的疲惫,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见我不如以往热情,他不悦挑眉道:“怎么?
学会欲擒故纵了?”
看吧,他总是会用恶意来揣测我。
我对他献出是十成十的真心,他认为我是为了嫁给他而不择手段。
我对他收回叨扰成全他的幸福,他认为我是欲擒故纵想要吸引他。
不管我做什么,在他眼里我总是错的。
我无力和他争吵,刚转身便被他握住手腕。
“一支钢笔而已,你到底在矫情什么?”
“况且这本就是你欠她的,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和青青早就结婚了。”
我眼神一黯,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三天前,何青青拿走了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钢笔。
这是他送我的成年礼物,希望我能够以笔为枪,荡平世间不公。
可明璟山就这么轻易地给了何青青,我想理论却被他苛责。
而我连最基本的难过,在他眼里也成了矫情。
明璟山的心已经偏到没边了,我也累了,不想再争什么了。
更何况,三天后我就会永远地离开这里。
我垂眸轻声:“你说得对,钢笔我不要了。”
明璟山顿住。
“不是气话?”
“嗯。”
半响,他松开我的手,轻叹道:“算了,明天我休息,重新陪你买一个。”
我没有回答他,沉默地转身离开。
刚推开门,何青青满脸泪水地站在门口,双手颤抖地将钢笔捧上来。
“晚乐姐姐,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插足你们的感情,更不该拿走你的钢笔。”
我愣在原地,刚想伸手去接,便看见何青青泪水下的笑意。
下一秒,她的身子瞬间向后倒去,重重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