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枫顾白鸢的现代都市小说《你要休夫,我便去做驸马爷林枫顾白鸢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三哥威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魏国,都城洛阳一所静雅的院落内。正是秋风萧瑟时节,一片火红枫叶缓缓飘落,落在凉亭一个青年男子眼罩之上。林枫单手轻轻摘下落叶,目视北方,一只眸子露出温柔的神情。“算一算,白鸢今日该到京城了,三年前她春日北征,如今秋夜踏霜而还,正是鸳鸯交颈的好日子。”大魏户部侍郎,巨贾家族出身的林枫,从记事起,就只能以独眼示人了。兵家少女顾白鸢,同林枫有一纸婚约,今天女将军凯旋而回,林枫的独眸,从辰时起,就好像有火焰在燃烧一样绚烂。男子独眼多金,女将军娇美护夫,一对伉俪,从来是大魏都城百姓,最喜爱的谈资。林枫身旁,细眉淡眼,青梅竹马的当朝宰相独女,陈黛玉,见到密友如此喜形于色,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鼻子。“林一眼,你还不去德胜门,迎接你家女将军?”“去晚...
《你要休夫,我便去做驸马爷林枫顾白鸢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大魏国,都城洛阳一所静雅的院落内。
正是秋风萧瑟时节,一片火红枫叶缓缓飘落,落在凉亭一个青年男子眼罩之上。
林枫单手轻轻摘下落叶,目视北方,一只眸子露出温柔的神情。
“算一算,白鸢今日该到京城了,三年前她春日北征,如今秋夜踏霜而还,正是鸳鸯交颈的好日子。”
大魏户部侍郎,巨贾家族出身的林枫,从记事起,就只能以独眼示人了。
兵家少女顾白鸢,同林枫有一纸婚约,今天女将军凯旋而回,林枫的独眸,从辰时起,就好像有火焰在燃烧一样绚烂。
男子独眼多金,女将军娇美护夫,一对伉俪,从来是大魏都城百姓,最喜爱的谈资。
林枫身旁,细眉淡眼,青梅竹马的当朝宰相独女,陈黛玉,见到密友如此喜形于色,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鼻子。
“林一眼,你还不去德胜门,迎接你家女将军?”
“去晚了,小心站的地方都没有,我可是听爹说,这次顾白鸢立功太大,朝廷有意重赏的。”
林枫早已经几步跨出凉亭,被黛玉调侃,他嘴角都翘了起来。
“我早在和白鸢信中,提及你想去北地游历的,嫂子风土人情精熟,正好帮我管教你这个大胆丫头。”
“陈大人如此斯文,偏偏你个细眉丫头,在京城呆不住。”
青梅竹马一对,不以独眼细眉称号为意,恨恨对视一眼,就上马风一般向德胜门而去。
二骑疾驰时候,每过一处街口,便有数骑精锐加入护卫林枫的行列。
“天刀坊燕云十八骑,恭迎公子夫人,凯旋而归,塞外名马千匹,已然准备妥帖。”
“断门刀死士千人,随时听候公子调用,但有公子,夫人一令,虽千万人,俱往矣!”
“慧通总铺铜钱百万缗,粟米十万石,随时听候公子,夫人调用,东市一条街巷,喜房宅邸,也已经准备妥帖!”
林枫身边,或者背跨长刀,满脸慷慨悲壮气质的虬髯大汉,或者满眼精明,一肚子脑满肠肥的黑心商贾。
再有满脸忠勇,一脸轻生气质,只等林枫一句言语,就敢暴起杀人的江湖草莽。人人靠近这个独眼青年,都拘谨的好似二八小娘一般。
陈黛玉从小习惯了伙伴的神秘,见到林枫莫名其妙的扈从越来越多,将她都从户部侍郎身边挤远了些,看着林枫的目光,就有些鄙视了。
每当有新队列加入林枫身侧,向林枫表忠心,独眼男子最多不过点下头招呼。
就是如此,也让那些各地大魏俊杰,激动的不能自已。
大魏黑 道十八省总瓢把子,商家,墨家,阴阳家第一圣子,黑色,灰色力量天下第一人,就是有这样的逼格!
户部侍郎林枫,哪里像世人看到的,那般简单?
大魏朝堂江湖深如瀚海,林枫,便是墨汁一般的海水中,那条万米蛟龙!
就这样,小小户部侍郎,离着德胜门二里地的时候,拱卫在身侧之人,已经不下百名了。人人都是大魏龙凤。
“吁!”
远远透过门楼,林枫已经见到德胜门外,数万百姓等候在驿道两侧,甚至攀爬在大树上,等候爱妻凯旋。
当朝宰相陈无忌,紫红色的极品官袍,在人群中格外的醒目。
独眼男子在马上缓缓抬起右手,一个“散!”字,上百扈从,顿时四散开来,消失在了街巷中。
与此同时,一首“将军令”丝竹之音,远远从北方传来。
“林枫,你女人回来了,自己悠着点,别把身子骨搞垮了,这几天我就给你留空间,不去烦你了。”
“记得和你那娘子说,北地地图画的细密些。呀,刚才爹向这里扫了一眼,他以为我在学女红的,先闪了!”
黛玉果决而退,这个最小家碧玉的女子,内里暗藏鲲鹏鸾凤血脉,尊贵自在天成,林枫自然心知肚明。
独眼斜瞥少女几个闪现,就隐藏在了人群中,林枫摸着下巴,嘴角翘了起来,抬首再北望一眼,德胜门白马旁,地面浮尘忽然龙卷而起,怪异至极。
原来数里外,林枫已然望见到了,那个颇为思念的佳人。
顾白鸢白发披散于双肩甲胄之上,眉目如画,正偏头微笑,同身旁一个男子细语喃喃。
顾盼间,秋日可见春 情!
龙卷浮尘,就是林枫心头震荡,引发的天地共鸣!
小小户部侍郎看见的暧昧香艳,很快几万大魏百姓也一起看见了。
顾白鸢身边男子,正是大魏军届第一豪阀,总督中外诸军事,奋武大将军,弘农杨氏家主杨素之子。
三品骠骑将军,杨玄!
杨家在大魏军界只手遮天,杨家四子都督大魏四边军事,杨玄年级最小,最得大将军宠爱。
此次顾白鸢马踏北胡连营百里,一举荡平夷狄王帐,就是和杨玄合兵而为。
合兵而已,今日德胜门前,两人却好像合体一般,展现于世人面前。
林枫被黑色眼罩罩住的独目,一道刺目金光闪过。
户部侍郎低下头,冷笑一声,胯 下白马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战栗缓缓不敢前行。
林枫俯身拍了拍神驹脖颈,这匹名驹这才缓缓踱步而出城门。
城外,万民鼓噪声音,化为千百条细线,一起传入林枫耳中。
“不对啊,顾将军不是有老公了?家里有钱的那个独眼龙,怎么还和那个小白脸勾肩搭背的?”
“老头,说话注意,独眼龙戴绿帽子没什么,杨玄将军,可是我大魏砥柱!”
“就是,看着剑眉星目,猿臂蜂腰,将门麒麟,才最配顾将军的。”
“驼背,你还拽文拽起来了,顾将军和林独眼,有婚书的,陛下都说两人成婚时候,要驾临喝喜酒哦。”
“婚书又怎么样?一只眼睛,能陪顾将军?这不惹天下耻笑吗?”
“驼子,声音小点,回头看,城门口,是不是有个独眼龙?”
市井百姓诸般言语传来,顾白鸢此时,也已然看见了林枫。
女将军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残忍的眼神,军中女子武神,好像柔弱大家闺秀,目视身边俊朗杨玄,举起玉手。
“杨将军,我有些乏累,烦劳将军护我下马。”
“好,那个废物也来了,正好今日把话说清楚,户部侍郎配你,真是委屈了!”
顾白鸢身边,杨玄单手在马背上一撑,已然潇洒无比的站在了白发女将军身侧。
杨门虎子,卖弄风流,口中调侃着,单手已然握住了顾白鸢的玉臂,任由杀伐无数的罗刹样貌女将军,挨挨擦擦,攀着自己的肩膀,在万人面前下马。
这一幕颇为香艳,男似猛虎,女若鸾凤,相依相偎,怎么看怎么般配。
引得万人围观百姓,一起喊出一个“好!”字。
林枫纵马来到两人身前不到十丈的地方,抚摸眼罩黑布,眯眼微笑欣赏眼前表演。
他身边异象怪气一起消失,就是胯 下白马,连嘶鸣都好像不敢了,低垂马头,宛若石雕。
大魏宰相陈无忌,因为女儿原因,对自幼在学塾和黛玉交好的林枫,很是熟悉。
这个商贾孤儿,在陈无忌眼中,仿佛被迷雾环绕,看不清楚。
偶尔一些传到耳中的林枫言语,他这个身份,闻之都觉得有醍醐灌顶之意。
总之,陈无忌很欣赏林枫,还曾经暗示宠溺的不像话的黛玉,多和林枫亲近,不能成亲,还可以义结金兰嘛。
今日见到林枫未婚妻如此,宰相眼中,便全是不以为然。
陈无忌轻轻叹口气,挤出一丝笑脸,几步迎上男女两将军。
“此次大魏北地一战,打的胡人元气大伤,十年内,大魏再没有北方忧患。”
“都是顾白鸢将军和杨玄将军的功劳,陛下说了,顾将军喝了合卺酒,在北地开府建衙,绝没有问题。”
“陛下喜酒要是喝的开心了,林侍郎一个户部副尚书,是跑不掉的。”
“毕竟林枫秉烛调配钱粮北去,殚精竭虑,六部都看的清楚。”
“杨玄功劳亦大,陛下还有安排。”
弘农杨氏和颖川陈氏一向不和,对杨玄,陈无忌不过一笔带过。
宰相破格屈尊,帮助小小侍郎说话,就是为了林枫在妻子面前,在万民百姓面前,能够硬气一些。
听到林枫的名字,顾白鸢和杨玄对视一眼,好像才看见,眼前那个还在微笑的独眼侍郎。
一对男女眼神极速交换,顾白鸢的秀眸,瞬间亮了起来。
“启禀宰相大人,白鸢些许微功,哪里敢做开府打算?只求陛下应许我和林枫义绝婚约即可。”
“白鸢眼中还有良配,林公子独目不见幽燕苍茫,于我注定不可厮守。”
“我两人没有夫妇之实,陛下一道旨意义绝婚约,白鸢一定感恩不尽。”
“什么?义绝婚约?纵再有什么不和,走到悔婚,也该是和离,为何将军言语中,只有义绝?”
以大魏宰相的城府,陈无忌听到义绝两字,也是满脸诧异。
围观百姓听白发女将军言语清楚,顿时以德胜门为圆心,万人一起鼓噪轰鸣起来。
没想到看个凯旋将军热闹,还能吃到夫妻两人那么大的瓜。
两人才定婚约,顾白鸢就北征而去,天下人都知道,几乎三年没有见面的夫妻,才见面就要义绝?
大魏律法,除了休妻,婚约夫妻分手,还有和离,即协议断婚,和义绝,公堂裁决断婚!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寻常百姓夫妻,凑合不下去了,多是和离,官宦豪阀夫妇断婚,就更是如此了。
义绝两字,恩断情绝,再无余地,顾白鸢,不但打仗凶狠,没想到,对自己的男人,也是那么狠。
一时间,宰相,数万百姓目光,一起投射到林枫脸上。
独眼户部侍郎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目视顾白鸢轻语“原来如此。”翻身下马。
“就是义绝,我北征时候,和林枫书信,言说两人天地不同,好合好散,他却说,我顾家一切,都是林家给的。”
“还言及,我若执意不入林家大门,一定让顾家满门付出代价,此人独眼残疾,心胸狭窄,却忘记了,顾白鸢不是委曲求全之人。”
白发女将军,一句句惊人言语抛出,震的宰相和上万百姓,脑瓜子嗡嗡的。
林枫虽然独眼,看着温润洒脱一个人,居然暴戾如此!
将军家庭都要灭满门,一般少女,更不用说了。
原来传闻的林家倾囊钱,水入白鸢营,还有这样的后话,林枫一定是太自卑,掌控欲太强,逼的顾将军没办法了。
一时间,数万百姓脑袋简单一点的,已经冲着林枫开始吐口水。
脑袋简单又胆子大的,甚至开始朝独眼侍郎,开始扔烂菜叶,半截萝卜。
陈无忌眸中精芒闪烁,后退几步,离开顾白鸢,杨玄远了一点。
“可是林侍郎殆精竭虑北征大事,老夫是亲眼所见的。”
“义绝!是要刑部,不对,是陛下决断的,书信你还保存着?”
大魏宰相不是山野匹夫,女儿口中的林枫,和林夫人塑造的,反差太大。他已然感觉有些不对了。
“北地战事险恶多变,林枫威胁书信,已然被胡人冲我帅帐时候损毁。”
“不过骠骑杨玄将军,见过书信,还因为此事,开始怜惜白鸢。”
说到这里,顾白鸢黯然摇头,目视笑容越来越灿烂的林枫,以为独眼老公被刺激的疯癫了。
“林枫,老林家助我甚多,我知道,不过你以顾家百口性命为儿戏,为筹码,想欺辱我,霸占我,做不到!”
“杨玄将军告诉我,女子也可天行健自强,义绝裁断后,林公子该多读书养性了。”
“杨玄将军,才是白鸢命中良配。”
一番完美答辩,顺便引出弘农杨氏,围观百姓的议论喊叫又高了起来。
杨玄几步站出,挡在顾白鸢和林枫之间,目视宰相陈无忌。
“不错,书信我确实看过,林家商贾一脉,杀气比我们弘农一脉还要盛。”
“顾姑娘这才伤了心,言说要和林侍郎分开,三年来,我两人共同杀敌,情投意合,父亲也知道此事的。”
杨玄甩出大魏军界第一人杨素,压制陈无忌,宰相不屑的冷哼一声,缓缓开口。
“义绝不是儿戏,书信被毁,陛下如何决断,好好的,怎么洛阳城还没 入,就情绝了?”
宰相满脸不解,林枫忍不住微笑摇了摇头。
“陈大人,义绝是要分走林家资财的!”
顾白鸢,杨玄喷了半天,林枫就轻飘飘的一句话,宰相陈无忌顿时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数万吃瓜吃到饱的围观百姓,也几乎同时“哦”了起来。
义绝断婚,公门裁断,若是成功,富裕不可测的老林家,就要被顾白鸢活活扯下一半肉。
林枫户部侍郎的官是不大,可是林家的祖宅大,商铺大,银库大!
顾将军身后站着弘农杨家,兵家第一人作为靠山。
这口肥肉,义绝裁断,杨素看来是吃定了!
杨家在军中故旧满地,恩荫遍野,再得巨资辅佐,大魏,还有谁能匹敌?
看似复杂,牵扯乱麻一般男女之情的义绝,陈枫一句话,就揭穿了本质。
杨玄和顾白鸢听了满场“哦”字,好像一起被独眼户部侍郎打了一拳,齐刷刷后退一步。
“无论如何,老夫在陛下面前,要说话的。”
“没有什么书信原本,靠一面之词,就要图谋如此大事?户部乃是宰相统辖,侍郎是我下属,林枫,你且放心。”
陈无忌于公于私,都不能看着弘农杨氏继续膨胀。毫不犹豫开口,支持林枫。
顾白鸢脸色微变,不会啊,那个独眼龙还挺聪明,自己男女情爱绕了半天,一只眼家里那点钱,是半点没放下。
看着顾白鸢脸色不对,天之骄子,黑暗中站立的万丈蛟龙林枫,心中古井,一颗狰狞龙首探了出来。
他单手轻轻抚摸怀中瓷瓶,那股灭杀万物的戾气,才被压制下去,黑色眼罩后,要爆发的金色剑芒,慢慢黯淡下来。
自从修炼天下第一玄功,收服宇内第一奇兵于身上后,林枫单眼就被封印了。
当年,小林枫懵懂时候,是这瓶丹药,压制了他反噬的功法,让林枫没有走火入魔。
那瓶丹药药丸配方,最奇怪的一味,叫做晨露之珠。
林枫那个无敌的美人师傅,能取来龙肝凤胆,却拿晨露之珠没有办法。
一个小女孩,看着街口疼的发抖的林枫,流下来了无暇的泪珠,晨露之珠出现后,药丸成功,这才有了今日蛟龙,这个只展示一只眸子的户部侍郎。
女孩子哭过就跑了,林枫后来找到街巷口,查探出,流泪的女孩子,便是泥水巷顾白鸢。
否则,一个平民少女,纵然美丽似罗刹,却也不可能得到一瓶瓶丹药,一本本功法,一个个靠山,一次次晋升。
林枫用了五年加三年,造出了面前这个白毛无敌女将军,可是,她要义绝断婚。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摩挲着怀中玉瓶,独眼户部侍郎并不伤心,只是,心中闪过丝丝无奈。
他出神不过片刻,场上万民议论,就有了大变化。
“义绝,顾将军虽然美的俺不敢多看,但是心也太狠了吧。”
“林公子出钱帮顾家起宅子,拉大梁我还出工的,那钱,花的没有半点犹豫,林公子还陪工匠喝了一杯呢,好人啊。”
“就是,顾丫头就是泥水巷的野丫头,不是林家,再漂亮也上不了台面,穷文富武,怎么从军?”
“冲着钱?陪林侍郎过日子,还能受穷?一定是杨玄有过人之处。”
一个个声音,让杨玄,顾白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口碑什么的,他们不在乎,可是窝囊废林枫,也太淡定了一点吧。
就在顾白鸢准备不理会林枫,先进洛阳城,发动人脉裁定义绝时候,人群中,一个满脸通红的少女,忽然叉着腰,站在林枫面前,对着轻挽秀发的白发女将军,叫喊了起来:
“顾白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偷袭北胡王廷,靠的是幽燕豪门,天刀坊的千匹好马,五百快刀。”
“还有,突厥王廷所在,是阴阳师大家,吐血算出来的,那日凿阵,你和杨老四兵马不敢上,断门刀的老爷们,不要命冲入辕门。”
“还有,军中甲胄兵刃,你的亵 衣,沐浴的香精,便溺的香纸,都是慧通商铺从洛阳城运出。”
“这些,我还帮林独眼,不对,林枫哥哥造册登记, 深怕少了你的开销,你,你要和他义绝断婚!”
“你知道不知道,我多羡慕他每日想着你,公子北望时候的眼神,真就和暖阳美玉一般温煦呢。”
细眉淡眼的小姑娘陈黛玉,当今宰相小女儿,虽然没有顾白鸢那么明艳,此时气的在父亲面前跳出来,别有一番清纯淡丽味道。
说到此处,陈黛玉眼睛已然红肿一片,小姑娘有独身远游天下的气概,却还“呜”的一声,扑在父亲怀里大哭起来。
“宰相女儿?怎么那么帮林独眼?”
“不会是林家小子移情别恋,顾将军才义绝的吧。”
“胡说什么?怎么看都是个小孩子呢。”
“喂,能不能不要那么八卦,注意她话里意思啊。”
“姓林的真要那么喂,我王老三北征,也能踏平胡人啊。”
陈黛玉忽然杀出一番话,听的杨玄眉头越来越紧。杀心自起。
顾白鸢眼看要在军中崛起,父亲让他把白皮罗刹纳入囊中,就是要大魏千军万马,只能有一个山头。
比起顾白鸢义绝搞家产,杨玄还要塑造女将军无敌的形象。塑造杨家无敌的形象。
毕竟无敌女子,都要沦为他胯 下宠奴,杨家威名,就在没有人能质疑了。
陈家那个小姑娘,把功劳都算在户部侍郎个小官头上,他这个三品骠骑将军,又算什么。
可是,这些臂助,北地万军看的清楚,一下子也不好昧着说话。
“咳咳!”
“天刀坊,断刀门,慧通商铺,确实对我等征讨臂助很大。”
“可是,林枫一个小小侍郎,怎么可能调动那么多豪杰,资财.”
“他们都是看在弘农杨家,和顾将军的情面上,才为国效力的,与一个小小独眼侍郎何干?”
“更别说,阴阳家的卜算涉及天机,仙师何等稀缺,小小林枫,也能请得起阴阳术士?”
“我杨家,世代军旅,倒是请了不少大师在军中!”
“抢功劳抢到我三品骠骑将军 头上了,有点不知死活,你说是不是啊,茅山尚仙师?”
杨玄卖弄装比时候,德胜门外凯旋大军中,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大步缓缓走出,在万民,宰相目光中,闲庭漫步,仙气十足。
云中子满不在乎的扫视陈无忌一眼,灰道一脉,并不惧怕朝堂。
再把满是自信的眼神,转到有些犹豫不决某事的林枫脸上,云中子心中,一道炸雷响起。
老道士腿一软,五体投地,众目睽睽之下,慢慢软倒在了独眼户部侍郎身前。
“云中子道长,道长,你怎么了,可是征讨北胡积劳成疾,落下来病根?”
阴阳家隶属灰道,自来在大陆百国中,和兵家渊源最深。
行军打仗卜算天气,寻觅敌踪,判断凶吉,一个阴阳术士,足可以抵的上千军万马。
云中子虽然道行有限,在杨玄心中,可是地道的仙长。
就是不知道今日为何,道长在万人面前,如此出丑。
趴伏在地上的老道士,心海中,一条狞恶蛟龙正俯瞰着自己,口流长涎。
外放气息的林枫,在老道眼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影,阴阳图腾里,还包含一道让人心悸的金芒。
云中子毫不怀疑,独眼户部侍郎,随便抬抬手,自己就会灰飞烟灭。
“站起来,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林枫隐藏气息,言语直接在云中子心湖之内响起,老道士一个激灵,麻利从地下爬起,整理了一下衣袍,又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
“今日京师瑞气冲天,我稍微探查一番此地风水,就窥见了万年难遇的人间龙凤。”
“大道压胜,让杨将军笑话了。”
云中子嘴里的龙凤,自然是林枫和顾白鸢,老道士觉得,能被强大如户部侍郎看中的女人,不论品德,强悍是无疑的,和杨玄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骠骑将军听了,却以为是说自己,不禁自得的扫视数万百姓一眼,又把目光停在了林枫的身上。
“小小侍郎,不要以为迷惑了陈大人爱女,就可以在两个战功卓著的上将军面前,妄议军国大事!”
“大魏各界人士,倾力相助北伐,是爱国,爱顾将军,爱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等义绝裁断商定,我要启禀陛下,革除你的户部侍郎职位,你这样不懂体贴女人的男子,不配存活于天地间。”
林家再有钱,在杨玄看来,也不过待宰杀的猪羊。
他已经想好,等顾白鸢分家产的时候,稍微运作一下,对半分?姓林的能拿到半成,都是弘农杨氏一脉做事不利。
杨玄没发现,他每装比一句,每加一次码,都能让云中子道长脸上神色惊骇几分。
最后一句话说完,阴阳术士满脸被灭门的神色,步步后退,麻利隐没在了人群中。
在仙风道骨老道看来,杨老四这艘船,基本已经沉底了,阴阳老祖说的,谁也救不了!
“杨公子,我!”
杨玄如此跋扈护女,他身后,顾白鸢不自禁的递上素手,塞在了杨玄掌心。
一对男女并肩恶狠狠的注视林枫,一副吃定了林家的样子。
陈无忌拉着女儿,还不容易劝着小姑娘不哭了,宰相也觉得,女儿说的,恐怕是过分偏袒林枫的话。
毕竟一个五品小侍郎,能有多大能耐,左右那些势力横跨数十国的灰黑巨擎?
他陈无忌自己,都不敢说让天刀坊,断刀门言听计从,更别说慧通商铺了,这个商界巨物,短短十年,以无数新奇绝妙货品,聚敛无数财富,实实在在的富可敌国。
奇怪了,听说三家尊主,掌柜今日都在洛阳,是要祝贺顾白鸢凯旋的,怎么人,现在还没到?
陈无忌心念电转,不自主的,也把目光凝滞在了林枫的身上。
独眼户部侍郎,没有半点把杨家四子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林枫表情有点奇怪,看似如释重负,又带着一丝丝的不舍。
他眼中没有旁人,也不解释什么户部殚精竭虑,调动支援顾白鸢的事情,只是摸着下巴,缓缓对顾白鸢开口:
“你要钱,其实多少都有,今日言行,伤的人只会是那个泥水巷的女孩。”
顾白鸢被林枫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还有些心里发毛。
威震北疆的白发女罗刹,腰间佩剑,缓缓出鞘半寸。
“姓林的,少在这里胡搅蛮缠,你是看谎言要暴露在天下人之间,开始打感情牌?”
“义绝一事,闹到陛下面前,也一定会成。”
“用一句乡野村夫言语,林枫,我指定不和你过了。”
吃瓜吃到爽的百姓,此时已经不关心什么对错是非了,他们就看到,美丽的女将军,一剑剑刺向独眼户部侍郎的心窝子。
那个站在北征凯旋大军前的男子,明明那么无助,可是,他的眼神,却在可怜顾白鸢将军。
仿佛眼睁睁看着一个人,丢掉手中珍珠,伸向了粪堆一般。
“奇怪,几个门主,商铺大掌柜,明明说好了要迎接大军,恭贺我俩人的,怎么现在还没到?”
杨玄扫视周围一眼,皱眉对顾白鸢开口。
结交三大势力头面人物,在父亲面前也会加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几家上赶着帮忙,杨玄也绝不会想到林枫头上。
“林枫,算你运气好,几大门主掌柜不到,杨玄将军就不好揭露你抢功的事情。”
“看在结识一场的份上,听我话,早点回家,把林家资产整理清点好。”
“以后离开洛阳,隐居山林,你就会知道,配不上我的自己,义绝才是最大的体面,独眼,哈哈,独眼。”
不知道为什么,被林枫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舒服,顾白鸢的话就一句比一句刻毒。
大魏户部侍郎,仰首看天,轻轻叹息一声。
“看来当年的事情,是我错了。”
“怎么可能是你,你这样的心性,怎么可能有无暇之甘露。”
三大势力的头面人物,自然是得到了林枫的心语 ,这才强忍着没有出现。
否则,以他们对林公子的尊敬,恐怕火并顾杨两军,在德胜门面前,也是平常。
数万百姓,陈家父女,见到户部侍郎林大人,独眼看天,好像想通了什么,脸上笑容绽放,几步来到白马面前,就要离开此地的样子。
就在此时,洛阳城中,数百精骑,簇拥着一辆马车,向着德胜门外赶来。
当朝女子大将军顾白鸢的母亲,市井村妇杨铁花,远远看到女儿,手伸出窗户,用力挥舞起来。
顾白鸢父亲,白皮老顾头,深深看了有婚书的女婿林枫一眼,满脸得逞的表情。
顾白鸢的弟弟,三年从市井无赖,成为现刑部侍郎的顾不同,同样笑着对姐姐挥手招呼。
他转头目光扫过林枫,眸子里的怨毒,半点隐藏意思都没有。
“顾家也来恭迎女大将军了,有这么个好女儿,老顾头祖上香没有少烧啊。”
“就是,老顾头本来就是东市卖豆腐的,这几年绫罗绸缎穿上了,山珍海味顿顿不少,连安平坊的大豪宅也买了。这香能少烧?”
“安平坊大宅?那不要几十万缗?”
“这是肯定的,不但有钱,顾不同我看着在街巷无赖长大的,听说顾白鸢在北面大捷,已经要和翰林院林家结亲了。”
“老顾家,那是鸡犬升天了!”
“还不是因为林公子,我帮顾家算过,林公子运去顾家的铜钱,折算成白银,就是一座小山了。”
“听说顾不同下馆子,都挂账在林府的。”
谈到顾家人,众人议论声音顿时大了几分,毕竟这个平民家族崛起的太快速,太传奇。
本来就生活在大家身边的一家子,忽然就和那些学士,将军们成为了一路人。
比起什么杀胡人,顾家全方位崛起,在百姓中谈资更多。
“那顾将军,为什么还要和林枫义绝断婚?”
人群中,一个孩子清脆的声音,顿时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顾白鸢应该也听到了这句话,本来白 皙的面庞,瞬间红成一片。
林枫看着疾驰而来的马车,轻轻摇了摇头,拨转马车,让到了一边。半个月前,见到自己,还要拉着胳膊扯家常的顾家几人,就当没看见独眼侍郎。
马车擦着林枫冲到了顾白鸢面前,老顾头和杨春花滚下马车,一人拉住女儿一条胳膊,说不尽的家常话。
顾不同应该早就知道,弘农杨氏的杨玄,和姐姐关系不同。
无赖刑部侍郎,站的好像学子一样,躬身小心在骠骑将军面前恭维不停,就好像以前,在林枫面前一样。
十天前,因为要和翰林院林家独女游玩,顾不同找到林枫,开口就要借十万缗铜钱,或者十万两银子。
钱对户部侍郎当然就是个符号。虽然如此,林枫爱屋及乌,还是告诫口碑很差的顾不同,男女交往,重在诚心。
比起钱,顾不同更应该多读书,容易获取少女芳心。
钱没借,小舅子的脸色当时就拉下了,随后,黑灰第一人的耳目,也送来了不少顾不同的醉话。
都是辱骂林枫的言语,户部侍郎当然没放在心上。
现在林枫想起来,了解姐姐的,还是那个无赖弟弟。
顾不同就说过:“白鸢姐不为了林家那点钱,哪里会看的上独眼龙。”
“现在倒好,独眼龙教训自己,不可恃财而入,林枫就是个沙币。”
“卧槽。”
再次想到这句话,德胜门外,很久没暴粗口的林枫,忍不住嘟囔着自嘲的笑起来。
他急于回家确定一件事,白马和另一匹坐骑,不小心的撞在了一起。
大魏太子元朗,应该也是早知道今日顾白鸢的发难,今日目视小小的户部侍郎眸子,满脸辛灾乐祸的笑容。
“林公子,林侍郎,今日爱妻北征凯旋而还,大魏历史上,还没女子立下过如此大的军功,顾将军眼看就要大用!”
“林公子不多和爱妻亲热,怎么急着回城去?我听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哦,今日 你看来是不得休息了。”
“这样吧,三日内,林侍郎不用去户部点卯了,本太子素来体恤臣民,你们尚书那里,我来说话。”
一个小小的五品侍郎啊,被当朝太子如此看重,是有原因的!
天下间,除了大魏皇帝,就连宰相陈无忌,大将军顾白鸢,都不知道,本来林枫即使要做户部尚书,甚至宰相,大将军都是唾手可得,一句话的事情。
八年前那场朝堂风波中。林枫那位师傅,对元家皇族,有几乎再造之恩,少年林枫难得展露爪牙,所作所为,也刻在了皇帝的心中。
对于林枫师徒来说,魏国连个水潭都算不上。也就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对魏国皇帝,九五之尊元山河来说,那个仙子一般的师傅不在魏国逗留了,要拉住这条粗大腿,就着落在林枫身上了。
林公子要低调,倒腾那些神妙的事物,皇族言听计从。
可惜公子性格冷了点,也就和顾家陈家丫头亲近。
好说,陈无忌一路平步青云,官居宰相,至于顾白鸢,是林枫有意打磨。
否则照着元山河的意思,征讨什么北胡,洛阳城外有几十强盗,占山为王。
顾白鸢只要平了这些蟊贼,立功太大,妥妥的开府立衙了。
可惜,这其中内情,大魏太子镇元朗并不知道,他只是,读懂了父皇偶尔朝会,看向林枫的目光。
这目光就一个意思,此子若为我元家之人,便是天地最大垂怜。
嫉妒,了解了林枫暴露在众人面前的人生脉络后,大魏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元朗,对林枫只有嫉妒。
他要看着这个独眼龙倒霉,看着他被背叛,看着他倒下,看着父皇对他失望、
因为这些渊源,德胜门下的太子元朗,此时舒爽的灵魂都颤 栗了。
今天会发生什么,三天前杨玄的书信,就告诉元朗了。或者说,顾白鸢走上这条路,除了杨玄,太子也是花了不少气力的。
可惜今日此时,元朗在独眼侍郎仅剩的眸子中,没有看到滴血的伤痕!没有看到被背叛的苦痛。
林枫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缓缓开口:
“江南赈灾事体,殿下决策草率了,几十万百姓的性命牵涉其中,我还要向陛下进言的。”
“至于些许家事,就不劳殿下操心了。”
林枫话说完,胯 下白马再不避让,直直向城内行去。
说来奇怪,元朗那匹西域名马,颤 栗的让开道路,前蹄一软,跪倒在了街巷旁。
要不是元朗身手敏捷,几乎就要当场摔在青石板上。
大魏太子咬牙站定,目视林枫远去的背影,恨恨开口:
“顾白鸢只是个开始,林枫,我要你失去得到的全部。”
“父皇看重的人只能是我!总有一天,我要挖掉你另外一只眸子!”
德胜门外,随着林枫的离去,顾家四口,杨玄都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可惜的是,本来以为,那个独眼龙侍郎,可能要哭闹着才会认命。
到时候,顾白鸢出手教训独眼无能相公,杨玄乘机下黑手,就把林枫废在此地。
没想到,那个独眼龙居然逃掉了!
顾不同站在姐姐顾白鸢身边,讨要北方胡人的珍宝。
想到刚才林枫不多,却句句份量很重的话语,顾白鸢忽然有些莫名心悸,她听着弟弟的讨好,漫不经心的从怀中,掏出几颗珍珠。
“姐,咱家和那个姓林的分道扬镳,没有错的!”
“独眼龙家里那么多钱,我和媚儿结识在关键时刻,林枫就是一毛不拔。”
“他有什么啊,除了钱,上次我就想揍他了,看在姐姐面子上,这才没下手,等义绝裁断了,我带刑部兄弟,一定好好招呼他。”
“对了姐,独眼龙书房好东西不少,姐一定看好了。”
顾白鸢扫视杨玄一眼,见到这位大魏太子,听着弟弟的话,满脸讥嘲之意。
她现在就怕,自己市井小家子气配不上弘农杨家,连忙对顾不同摆手。
“先别说这些,一切有大魏律法为准裁断。不是姐的东西,咱家绝不要。”
“说得好,久闻顾将军知书达礼,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放心,将军才立大功,父皇都和我说,这次朝廷封赏必定丰厚!”
“有圣眷,本太子再帮你盯着,怕什么,就是你和杨老四的喜酒,要早点喝上哦。”
元朗接过话茬,手中折扇在掌心用力敲击,看着顾家满门,满脸倨傲。
“参见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
“哎呀,这就是大魏太子,老太婆这是何德何能,能见到如此俊朗的殿下啊。”
元朗突然现身,德胜门前,连着宰相陈无忌,众人一起躬身行礼。
市井出生的杨铁花,更是弯腰跪了下来,几年前,林枫第一次去顾家的时候,见到钱财,杨铁华说的话,下跪的动作和今天几乎一样。
顾白鸢脸色微红,一把拉起母亲,杨玄一家都和太子交好,骠骑大将军目视元朗,轻声开口询问:
“义绝一事,越快越好,林家听说在南方,还有些故交的。”
“我心里有数,这次闹大点,干脆让父皇决断,林家肥肉,你也不能独吃哦。林枫家是破定了,人亡不人亡,就看他造化了。”
元朗在陈无忌面前,也不避讳,目视洛阳城方向,满脸都是得意。
杨玄,顾白鸢对视一眼,太子也看上了这块肉,看来不搞死独眼侍郎,钱都不够分了。
两人同时点头,陈无忌见状长叹一声,心中觉得,林枫的人生大劫难就在眼前了。
陈黛玉一直咬牙,躲在父亲身后,听着众人说话,方才太子元朗到来,小姑娘连躬身都没有。
她越听心里越慌,泪水几乎再次涌出。
收敛了一下心神,黛玉和父亲,连招呼都没有打,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她要最快赶回林府,告诉林枫哥哥,快快离开洛阳,越远愈好。
黛玉没有发现,太子元朗好像不经意的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嘴角全是讥嘲。
林府,位于洛阳城最闹中取静的坊市,康兰坊。
被顾家觊觎的林枫府邸,占据了几乎一半的坊市街道,寸土寸金的地域,林枫却没有兴建亭台楼阁。而是种上了大片的枫树。
户部侍郎,此时就置身于巨大的枫林内,正值秋意深浓的时节,一片片火红的枫叶掉落在林枫肩头。
独眼户部侍郎脚下,一个白发苍苍的黑衣老者,跪伏在地,老者俯下的面庞上布满了伤痕,一双银灰眸子,蕴满寒芒。
“福伯,早就和你说过,在我面前,不用下跪行礼的。”
“你追随师傅那么多年,认真算起来,真可以算作我的叔伯。摘星楼九芒黑星,当年天下第一杀手,何须跪人?”
摘星楼,大魏与毗邻数国,最大的杀手门派,当之无愧的黑 道巨擎。
天刀坊,断刀门介于灰白之间,阴阳术士则是灰道一脉。
这些门派,可以在大魏阳光之下存在。
摘星楼全不相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要钱财到位,甚至帝王也可诛杀。
林枫从师傅那里接过衣钵,现在,乃是货真价实的摘星楼少楼主!
“公子,我一生只跪公子和仙子,今日公子召唤,可是要剪除何人?”
福伯依然趴伏在地,林枫也不强迫老者起身,只是从怀中掏出那只瓷瓶。
“当初我初练玄功,气息太盛,险些殒命,是师尊和福伯一起配置药丸,才救了我一命。”
“其中初露一味药材,乃是无暇泪水,此物师傅都不能获得,还是你们在泥水巷,从一个目睹我惨状的女孩那里取到。”
“我当日昏厥不醒,想问你,那个女孩到底是谁?”
“师傅在的时候,我开口询问,她总是说笑而不答,只说我和那人有大因果。”
“八年前我自己查探,找到了顾白鸢,她一家都言说,小女孩就是顾白鸢,还拿出来师傅答谢的玉佩。”
“我便因此,和顾家女子,有了婚约,师傅也是那年,自行游历天下而去了。”
“福伯,可是事情不对,以顾家一门污浊心性,如何能够有此无暇甘露?”
“敢问福伯,那女孩子到底是谁?玉佩为何在顾家?”
趴伏在地上的九芒黑星,肩头耸动,良久,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你终于有此一问了,当年仙子言说,公子恐怕成亲数年后,才有疑虑,命中劫难,乃是天授。”
“老奴没想到,公子觉醒的,比仙子预料的早这许多年。”
福伯说到这里,从怀中掏出一缕黑色秀发,上面还有一个红珊瑚材质发髻。
“那日小姑娘看公子凄惶,哭的伤心,对面护卫之人,也有高手,仙子便只取了发丝一缕,再以玉佩相谢。”
“那玉佩被哭泣女孩的扈从,当时就丢弃在了巷口,顾家女子,不过后来拾取的。”
“什么?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林枫取过发丝,独眸亮了起来。
“仙子言说,事涉因果福祸,公子不问,老奴便不可说。”
林枫轻轻点头,端详手中发丝,一颗略微淤堵的道心,瞬间舒畅开来。
手中发丝青黑,同顾白鸢白毛绝不相同,珊瑚材质发髻,也绝不是市井顾家能有的。
更别说,顾白鸢不可能有什么高手扈从了。
顾家对自己并没有恩惠,得他林枫如此相助,一家鸡犬升天,还在万民面前义绝断婚!
如此顾白鸢,卑污至极,若他无回报,修心习武又是为何?
林枫心中,龙首猛的上台,龙眸神色,都是暴虐快意。
独眼侍郎,并不是这块天地孕育,而是从一颗叫蓝星的星球穿越而来。
他身世奇特,方才穿越,就被有极大来历的师尊看中,一个普通官宦子弟,从此再也不凡。
林家指数成长的财富,一半来自师尊背景,一半来自林枫从蓝星带来的学识,他在大魏,从化肥到香水,努力造福万民。
这才有了今日深不可测,康兰坊的幽宅。
可惜这方世界,父母早亡,寻觅的相伴一生的枕边人,却是孽缘。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让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大魏户部侍郎,口中轻轻念诵蓝星格言,独眸变得越来越深邃。
就在林枫思想,即将升华的时刻,书房大门被猛的一把推开,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手中捧着一大堆衣物,跪倒在了男子脚下。
“公子,公子,今日夫人凯旋而回,公子不该是赢得佳人归,白日行鱼水之欢?”
“可怜我裁缝稍慢,听府中婢女说,公子独自回府,闭门不出,才知道是有了不快。”
“林公子,是小的天衣斋缝制衣物太慢,公子未穿吉服,夫人这才生气了?如若如此,小人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跪在地上的天衣斋斋主,京城第一裁缝朱一针,话说到这里,脸上的白肉,都吓的极速颤抖起来。
林枫摆摆手,亲自把朱裁缝扶起来,又哭笑不得的把他怀里衣物,摊在了面前桌子上。
他当然知道,天衣斋,并不是简单的裁缝铺,其实,这个包揽了大魏皇家织造,丝绸,布匹制作的工坊,影响力几乎可以和慧通商铺比肩。
不管是财力还是武力,都超过了天刀坊,断刀门。
朱一针,就是江湖上品高手,天衣斋裁缝,钢针缝衣,骨针缝皮,视天下生灵血肉,宛若布匹绸缎,都可拆解缝补。
“这些红衣服,都拿去送人吧,可惜了朱掌柜的巧思,和那么多师傅的手艺了。”
林枫面前,成亲合卺时候穿的喜袍,精美至极,金线道道闪烁,一看天衣斋就花了大功夫的。
毕竟朱一针对自己的忠心,几近疯狂了,北边顾白鸢大军营帐,朱胖子送去的戎服,比户部送的都多。
“公子,小人衣服做的不对,但求公子责罚,是不喜欢这几款?我熬夜亲自改动即可。”
“不是,顾白鸢今日在城外,要和我义绝断婚,合卺酒都没有了,不用穿大红衣服的。”
“什么!”
林枫面前,本来唯唯诺诺,白胖的朱裁缝,两道细眉竖起,脸上的肥肉瞬间变成横肉。
男子单手握住腰间裁缝剪刀,五官宛若恶鬼一般,眸子闪过道道死寂灰芒。
“义绝?我要杀了她,灭了顾家一门!”
“公子纵然责罚,再不要一针做衣服,我也要杀。”
“咄!快快醒来,在商言商,不得行恶鬼杀戮一道。”
林枫一见掌柜神色,就知道朱一针急怒攻心,心魔作祟。
他以师门秘法唤醒白胖男子,又对着裁缝轻轻摇动手指。
“公子,老朱明白了,可是买衣服要给钱,可对?”
“此话再理,记住不要过分,你去吧,另外帮我在江湖道上传话,顾白鸢从今日起,和我林枫再无半点关系。”
“得令!”
白胖中年人,最后扫视一眼林枫面前华美衣物,满脸不舍,大步走出了书房。
户部独眼侍郎揉了揉眼罩,他知道,从今日起,顾家,杨玄,甚至太子,日子都不会太好过了。
洛阳,安平坊,顾氏大宅外,一处酒楼内。
还在通往二楼的阶梯上,就可以听到顾家次子顾不同,大声叫嚷的声音。
“你们今日是没有出城,看到我姐的威风!”
“弘农杨氏,大将军杨玄,当今太子元朗殿下,都和我姐并肩而立呢。”
“殿下还问我在刑部何处当差,有了殿下照拂,等顾哥哥发达了,不会忘记你们。”
顾白鸢,杨玄进城后,要去兵部述职,然后出席太子家的酒宴,顾家剩余三人,就先回自己宅邸了。
老顾头和杨春花,忙着在宅邸计算揣测林枫家产,顾不同,则喊来刑部同僚,吹嘘顾家威风。
“顾侍郎一路升官,位居极品,以后不要忘了兄弟们啊。”
“我都听说了,顾将军真要和林枫义绝?大魏还从没听说过女子义绝夫家的事情呢。”
“是啊,林家那么有钱,我听说,户部尚书很喜欢林枫的。”
“喜欢有什么用?三年了,我姐都开府了,他还是个五品官,我不也是侍郎,林枫算个屁。”
“林家钱,从今日起,一半就是我顾家的,我明日就去清点,免得独眼龙私藏。”
顾不同一杯酒下肚,对同僚摆摆手,满嘴都是不屑。
就在此时,酒楼楼梯噔噔声音响起,天衣斋大裁缝朱一针,带着四五个膀大腰圆,腰插剪刀的壮裁缝,一起涌入二楼。
见到朱大裁缝,刑部侍郎一下来了精神。
他打着酒嗝站起身,双手抚 弄衣袍。
“朱胖子,你看你们天衣斋做的衣服,腰身太不合适,快来量一下,早点给我重做一件。”
“还有,你们上次送来的短褂,我妈很喜欢,明日再送两件到府内。”
天衣斋供给皇宫,据说陛下龙袍,都是斋内首席裁缝朱一针缝制的,洛阳城,一般官员对胖子说话,都很客气。
刑部一群人没想到,侍郎大人和朱胖子那么随便。
众人心中,顾不同好像又高大了几分。
朱一针一眼看见顾家小子,目光就再也没有从他身上挪开。
“衣服不合身?来,来,来,正好我给你量量。”
白胖裁缝几步冲到顾不同面前,伸出肥胖臂膀,把刑部侍郎的腰环住了。
“好像是小了点,再量量看!”
说话间,天衣斋首席裁缝,就头上脚下,把顾不同倒拎起来,左晃晃,右颠颠。
“干什么,朱胖子,你干什么?来人啊,帮忙啊,胖子疯了!”
江湖上品高手朱一针手里,顾不同好像娃娃一样,哪里有半点反抗余地。
几个刑部官吏,这时候也看出,情况有一点不对。
众人想上前帮忙,被那四五个肉山一样的裁缝拦住,又哪里能够近身?
天衣斋首席,足足晃了顾不同半刻钟,几乎把刑部侍郎骨头摇散,才将人放下。
顾不同头晕目眩,坐在地下喘气,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朱一针深深看他一眼,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凶狠起来。
“顾不同,我想起来了,你这件袍子,天衣斋給顾家做的衣服,都没有付账。”
“钱不给,还穿着劳资的衣服到处晃荡,还要裁剪款式?”
顾不同摇了摇脑袋,想要发飙,忽然想到,自己恐怕根本不是面前胖子对手,只好好言解释。
“我家衣物,不是都挂着林府的账目,林枫不会差钱,你不想改就不改呗。”
“林府?我怎么听说,你那个姐姐,要义绝断婚林公子,玛德,都义绝了还要占便宜,洛阳城哪里来这个猪狗一家!”
朱一针,这是把顾白鸢也骂进去了,胖裁缝毫不在意,说着说着,脸上戾气越来越重。
“没钱还学别人穿衣服?穿什么衣服,脱下来吧。”
“都愣着干什么,帮顾侍郎退衣,等他自己花钱买衣服了,才有衣服穿。”
天衣斋首席裁缝一挥手,一群屠夫一样的胖裁缝如狼似虎扑上,把顾不同扒光,连亵 衣都没留下。
朱一针嫌弃的手指挑过亵 裤,看着上面天衣织造的图样,不屑笑了起来。
“真是连条裤衩的便宜都要占,裤子穿的人家林公子的,也敢大言不惭?”
“不要脸!”
一阵秋风吹来,蹲在地上的顾不同浑身冰凉,一时间悲从中来,就在同僚眼前,放声大哭起来。
安平坊酒楼下,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议论声中,只听见“穷的没裤子穿”,“姓顾的活该”。
顾不同哭声太大,顾家宅邸,离着此地不远。
顾白鸢母亲杨春花,隐约听见儿子哭声,大步抢到二楼,看见顾不同惨状,急的一下跳了起来。
天衣斋经常往家里送衣服,杨春花认得朱胖子,老太太早就自诩女将军之母,指着朱一针破口大骂
“姓朱的,敢招惹咱们顾家,你是不想活了吗?”
“知道白鸢现在什么身份?”
胖大裁缝不屑的扫视了杨春花一眼,和儿子一样,老太太从头到脚,都是天衣织造的图样。
这一家人几年来,穿戴开销全部挂在林枫身上,把市井之徒占便宜的嘴脸,展露无疑。
林公子认顾白鸢,几件衣服,送你顾家十倍,百倍也是小事。
现在不认,穿衣服就得掏钱,否则不管是谁,都要剥光。
“天衣斋是裁缝铺,不是兵部,我管顾白鸢是谁?穿衣服就要给钱。”
“别提林公子了,林家顾家,从今日起,再没有一点关系,你女儿说的。”
“我,我!”
杨春花看着眼前胖子上下打量自己,好像真要动手的样子,不禁心慌起来。
“几件破衣服,能值多少钱?报个数字,算账!”
“小段!”
朱一针招招手,一个裁缝麻利的从怀中掏出账本。
“今年秋衣男装共八十九件,女装六十四件,往年账目结清,今年春天开始,顾家衣物,共折银三千二百两白银。”
“银子,三千二百缗钱,都一样。”
听到三千两银子,杨春花一阵肉疼。嘴里嘟囔开来。
“几件衣服要上千两银子?胡乱报的吧。”
朱胖子冷冷看她一眼,“天衣织造都是明码标价,送来这里的,都是甲类!”
“怎么?不想给钱?没钱穿衣服,女子我也是扒的。”
天衣斋大掌柜上下扫视顾白鸢母亲,脸上神色越来越不善,就在此时,楼梯口处,一行数人上来二楼。
大魏女将军满脸桃花酒色,看见缩成一团白花花的弟弟,连忙取下腰间大氅,披在弟弟身上。
她在太子府邸,得到许多承诺,现在正是信心爆棚时刻。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折辱开府将军眷属!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林公子每年送万两白银的衣物,绸缎,我又怎么会不认得顾将军?将军不要慌,那些钱,公子都是提前给的。”
“折辱?穿衣服不给钱就不是折辱吗?”
“你!”
顾白鸢腰间宝剑出鞘半寸,被身后的杨玄按住了手腕。
“这是陛下最爱的裁缝,不要纠缠,给他钱,关键时期,不要出丑。”
杨玄毕竟家门不同,朝廷重赏诏书没到,义绝没有裁定,这种不占理的小事,被御史知道了,也许就会惹麻烦。
白发罗刹女将军轻轻点头,她银钱都在军中,便目视母亲,示意杨春花掏钱了事。
没想到,市井出生的母亲面色呆滞,直直看着将军女儿。
“白鸢,家里钱都给你爹拿去,购买西市铺面了,家用开支本来每个月今天,全是林枫送来。”
“今日这孩子没有送钱,我还奇怪,没想到就遇到这件事。”
“你,娘,我都和他义绝断婚了,他还怎么送钱,顾家几千两都没有?”
“你爹说,西市商铺要暴涨的,你拿回家的钱,都砸进去了。你爹还说,义绝断婚后,银子就凑手了。”
“没想到卡在几件衣服上。”
女儿逼视下,杨春花毫无遮拦,把家里情况和盘托出。
不但二楼众人中,一楼街口看热闹的百姓,也听得清楚。
“顾家全靠林枫撑着,义绝就是搞钱。”
“我怎么觉得顾将军,和平康坊的小白兰那些歌姬,手法啊差不多啊。”
“声音小点,太子也在,不要命了!”
众人议论传到顾白鸢耳中,女将军一阵眩晕,面色惨白,宛若恶鬼!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