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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后,高冷校草的人设崩塌了江晴笙岑淮予

知零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程思言作为传媒大学的学生,获取消息的敏锐性极高。且十分擅长察言观色。虽不是温大的学生,但秉承着关心闺蜜的善心,温大的论坛她浏览得比江晴笙还勤快。眼前这个女生她并不陌生。舞蹈系的风云人物,最关键的是,之前被拍到从岑淮予的车上下来。作为“闺蜜脑”的程思言自然对赵沐桐没什么好感。但眼下看她被一个油腻的普信男刁难,抱着“girlshelpgirls”的态度,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大堂经理匆匆赶来。他认得闹事的男子,丰瑞地产老总的儿子,他们餐厅的这块地皮,也是丰瑞的。一个是背后大boss,一个是无足轻重的兼职员工,人精似的经理不出几分钟就有了取舍。心中的那杆秤已经有了偏向的人,但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他讪笑着望向赵沐桐,“小赵啊,小徐总没有恶意的...

主角:江晴笙岑淮予   更新:2025-05-23 22: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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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晴笙岑淮予的其他类型小说《重逢后,高冷校草的人设崩塌了江晴笙岑淮予》,由网络作家“知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程思言作为传媒大学的学生,获取消息的敏锐性极高。且十分擅长察言观色。虽不是温大的学生,但秉承着关心闺蜜的善心,温大的论坛她浏览得比江晴笙还勤快。眼前这个女生她并不陌生。舞蹈系的风云人物,最关键的是,之前被拍到从岑淮予的车上下来。作为“闺蜜脑”的程思言自然对赵沐桐没什么好感。但眼下看她被一个油腻的普信男刁难,抱着“girlshelpgirls”的态度,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大堂经理匆匆赶来。他认得闹事的男子,丰瑞地产老总的儿子,他们餐厅的这块地皮,也是丰瑞的。一个是背后大boss,一个是无足轻重的兼职员工,人精似的经理不出几分钟就有了取舍。心中的那杆秤已经有了偏向的人,但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他讪笑着望向赵沐桐,“小赵啊,小徐总没有恶意的...

《重逢后,高冷校草的人设崩塌了江晴笙岑淮予》精彩片段

程思言作为传媒大学的学生,获取消息的敏锐性极高。

且十分擅长察言观色。

虽不是温大的学生,但秉承着关心闺蜜的善心,温大的论坛她浏览得比江晴笙还勤快。

眼前这个女生她并不陌生。

舞蹈系的风云人物,最关键的是,之前被拍到从岑淮予的车上下来。

作为“闺蜜脑”的程思言自然对赵沐桐没什么好感。

但眼下看她被一个油腻的普信男刁难,抱着“girls help girls”的态度,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大堂经理匆匆赶来。

他认得闹事的男子,丰瑞地产老总的儿子,他们餐厅的这块地皮,也是丰瑞的。

一个是背后大boss,一个是无足轻重的兼职员工,人精似的经理不出几分钟就有了取舍。

心中的那杆秤已经有了偏向的人,但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

他讪笑着望向赵沐桐,“小赵啊,小徐总没有恶意的,就是比较欣赏你,这样吧,你要不就陪他喝一杯?”

那位小徐总闻言,嗤笑一声,满脸的得意嚣张。

赵沐桐讥讽的笑下,“欣赏?”

“对啊对啊。”

彼时传来一声相比于赵沐桐更为嘲讽的笑声。

这笑声来自江晴笙。

江晴笙漫不经心地开口:“雾海阁这么雅的地方,员工和部分顾客的素质这么堪忧吗?”

那位小徐总看到江晴笙和程思言两人时,眼睛都快发直了。

他语气里的不怀好意过于明显,“美女,你这是说谁呢?”

“谁应我我就说谁了呗。”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小徐总变了脸色,“除非,你想替她喝这顿酒。”

说罢就想上前直接动手。

江晴笙把程思言拉到自己身后护着,丝毫不怵这个男人。

赵沐桐拿出手机,动作迅疾地在通话页面输入110。

大堂经理最先注意到,急着去抢她的手机。

“小赵小赵!

有话好好说呀,这么点小事报什么警。”

听到“报警”两个字后,小徐总面目可憎,直接上手,打掉了她的手机。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报警?!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阵违和又突兀的掌声响起。

程思言鼓掌的节奏很慢,淡淡的一抹笑像是沉浸在什么别有意味的氛围之中。

“好大的口气呀,所以请问,你是谁呢?”

他仰着脖子,似是一只井底之蛙,几分得意地介绍了自己,末了还要补充一句——“丰瑞地产知道吧,那是我家的,之后有个大项目要和江氏合作了,我爸昨晚还和江总一块儿吃饭呢。”

该话一出,江晴笙和程思言饶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她们忽然发现,憋笑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作为被提及的江氏集团江总的家属,江晴笙忍着笑,挑了下眉梢。

“哦?

哪个江总啊?”

井底的蛙当然不会意识到自己知识的局限性,反而还在沾沾自喜。

“江逾白呗。”

“噗——”程思言实在忍不住了,放声笑出来。

小徐总和大堂经理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眼神里有种清澈的愚蠢。

一旁的赵沐桐也有些愣怔。

江晴笙电话开了免提,此刻传来一道清隽男声:“江大小姐怎么这个点打我电话,想哥哥了?”

“江逾白,听说你昨晚和丰瑞老总一块儿吃饭了?

还要和他们合作?”

电话那头的江逾白语气里满是疑惑:“江晴笙你有病吧,昨晚咱们不是在给章女士庆生吗?

我又不会分身术,跟他们吃什么饭。

丰瑞是哪个公司,合作什么啊?”

“没事了。”

江晴笙切断了电话,将手机攥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顺带欣赏一番小徐总此刻瞠目结舌的表情。

都说艺术来源于现实,电影学院的导师要是在场,大概真能给他此刻的表情打个优秀分。

他说话都磕绊起来,“你...你是?”

程思言双手摊开,朝江晴笙指去,“介绍一下,这位是江逾白的亲妹妹。”

“同父同母的那种哦。”

“这、”小徐总和大堂经理面面相觑。

程思言又说:“小徐总这肺活量是真可以呀,这么能吹。”

人的脸皮的确可以厚到无法想象的程度。

小徐总脸上堆满讨好意味的笑容,“原来是江小姐啊,失敬失敬,刚才就是点误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江晴笙径直略过他,视线落在赵沐桐身上,“想怎么处理?”

“报警。”

“行。”

大堂经理用余光识人,墙头草似地随风转向,“小赵啊,你们的私事你自己处理。

江小姐,我领你们去包厢用餐?”

江晴笙被他这副惺惺作态的笑容搞得反胃,摆手示意,“不必。”

赵沐桐报完警后,又拨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颐指气使道:“给你发了个地址,马上滚过来。”

几秒后,电话挂断。

这副态度引得程思言都不由得惊讶一下,声音附在江晴笙耳边,轻声地八卦。

“她这是给谁打电话,她的舔狗吗?

怎么这么凶。”

江晴笙忍俊不禁,“我哪知道。”

风向一变,餐厅的安保人员紧抓着小徐总。

赵沐桐望着江晴笙正欲离开的身影,急忙出声表示感谢。

“学姐,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和你的朋友,谢谢你们。”

江晴笙顿住脚步,“认识我?”

“整个温城大学里应该没有人不认识学姐吧?

你很受欢迎。”

“彼此彼此。”

-包厢内,程思言望着正在翻看菜单的江晴笙,出声:“笙笙,要不咱们换个餐厅?”

“没必要。”

江晴笙在餐厅提供的点餐ipad上,“唰唰”点了好几个菜。

等待上菜的间隙,程思言起身,“笙笙我先去个厕所啊。”

谁料她这趟厕所去了半小时才慢吞吞地回到包厢。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样子,江晴笙也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怎么了言言?”

深呼吸三个回合后,程思言全盘托出:“我刚在大堂看到岑淮予了,和赵沐桐一起,现在估计已经陪着去警局做笔录了。”

砰一声。

心脏深处像是埋着一根引线,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轰然爆炸。

话语的冲击力究竟有多大呢。

在这一刻,江晴笙深有体会。

就好像是冰天冻地下,又兜头浇来一大盆凉水。

全身感官麻木地叫嚣着,已经分不清是冷,还是痛。

短暂地失神过后,她松开手里紧攥的筷子终于松开,语气蒙了一层自欺欺人的意味。

“他可能是帮他朋友来处理的吧,我打电话问问。”

程思言不语,只一味叹气。

第一通电话在长达很久的响铃后,传来一道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江晴笙将手机扔在一边,“先吃饭吧。”

这顿饭食不知味,程思言一边低头扒着盘里的菜,一边时不时抬眸观察闺蜜的情绪。

约莫半小时,电话终于响起。

是岑淮予打来的。

“笙笙。”

江晴笙态度很淡,平心静气地问:“你在哪,在干嘛?”

等待答案的时间里,她其实也很忐忑,但她需要一份坦诚。

岑淮予问:“怎么了,查岗啊?”

“对。”

岑淮予:“家里有事要处理。”

顺着答案的脱口,她的心像一块软绵绵的海绵擦,被大手用力攥着,无法回弹成原先的模样。

她的声线冷冷往下坠:“岑淮予,今天,我也在雾海阁。”


绿荫铺野,阳光充沛。

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光影盘根错节地随建筑物在眼前一闪而过。

江逾白眼神专注在前方的路况,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一旁的江晴笙:“你给章女士买了什么生日礼物,我参考一下。”

原先还低着头玩手机的江晴笙闻言,略显诧异地抬眸。

“今天就是妈妈生日了,你礼物还没买?”

“昂。”

江逾白跟着导航从最近的公路口驶出,“时间还早,你先陪我去商场挑份礼物,顺便把订的蛋糕和鲜花拿了。”

江晴笙幸灾乐祸地打量他,“小心我告诉章女士,你的礼物是临到关头才买来敷衍她的。”

江逾白:“......”车子刚停进商场的地下停车位,江晴笙手机就“叮”了一声。

是岑淮予发来的消息。

C:回家了?

SS:嗯,给妈妈过生日。

C:祝阿姨生日快乐。

江逾白:“大小姐,到了,赶紧解安全带下车啊。”

江晴笙双眸含笑地注视着手机屏幕,正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丝毫没注意到江逾白的话语。

直到江逾白提高了音量:“江晴笙!

你怎么对着手机笑成这个样子?!”

她被吓得手抖一下,手机快速锁屏。

“没啊。”

江逾白透过停车场昏暗灯光,窥见她笑容里的心虚,不免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你是不是跟妈告我状了?!”

江晴笙:“......”在商场耽搁了一点时间,江逾白根据江父发来的定位,往会所赶。

正值晚高峰,交通拥堵。

他一边烦躁地按着喇叭,一边忍不住抱怨:“我真搞不懂了,每年生日都大办特办,在家不能过吗,非跑这么远的会所。”

江晴笙怕蛋糕会倒,小心翼翼抱在手里。

“仪式感啊,你懂什么,就你这样的直男,活该当初被晚晚姐甩。”

仅凭最后一句话,就足以让江逾白破防。

——“江晴笙!

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把你扔在马路边上!”

江晴笙意识到刚才的口无遮拦,她也有些心虚,默默闭嘴。

生日宴的场地定在伯衡会所。

该会所的风格就是高格调,会员私人制。

江父提前了大半个月预定,请了专业的策划团队。

刚踏入,江晴笙望着眼前莫奈花园风格的宴会场景,小声和江逾白讨论:“果然是钞能力,居然能把一贯珠光宝气的伯衡布置成小清新的法式风,咱爸真富。”

江逾白咬紧后槽牙,逐字逐句道:“刷的是我的卡。”

江晴笙呆愣几秒,旋即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笙笙,逾白,快来打个招呼。”

循声而望,章知雨女士身穿一条当季限定的丝绸段旗袍,优雅风韵不减当年。

江砚之揽着她站在最中心,周遭围了不少人。

有与江氏集团合作密切的董事和他们的太太。

也有江母的朋友们,都是一些圈内资深的画家、设计师。

她笑着朝自己的一双儿女挥手,眼角眉梢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看起来就是被爱意滋养的幸福女人。

江晴笙和江逾白将蛋糕和鲜花交给旁边的侍应生,提着礼物袋走到父母面前。

“妈妈生日快乐!”

江晴笙冲她甜甜一笑,张开双臂拥住母亲。

章知雨慈爱地抱着她,“谢谢宝贝。”

江逾白没那么多母子间的温情时刻,吊儿郎当递上自己的礼物。

“给,章女士,儿子孝敬你的。”

章知雨也毫不客气地接过,“行。”

一个字就将他打发了。

宴会厅很大,是开放式的连厅,鲜花簇拥,水晶吊灯的耀眼光芒不吝啬地打下。

兄妹俩礼貌性和在场的长辈们打了招呼。

江晴笙抬手去够旁边的香槟塔时,她手上那串成色极佳的南红吸引了一众女士的目光。

有位太太定睛,端详了片刻后才忍不住惊呼:“咱们笙笙是行家啊。”

只见她小心翼翼抬起江晴笙的手腕,将她手上那串南红更好地呈在各位太太们面前。

灯光照射下,她戴着的手串呈现浓艳色彩,胶质感很强。

那位太太继续介绍:“看品相的话,笙笙手上这串应该是南红里的锦红,赤铁矿颗粒细,内部聚集度也密,算是最顶级的了。”

“有价无市的好东西啊,笙笙哪儿买来的,有没有渠道啊?”

这问题倒是真把江晴笙问住了。

她对南红这类惯常没什么研究,手上这串是刚在一起时岑淮予送的。

她珍爱他送的礼物,就一直戴着。

但后来一朝清醒,她才惊觉,他送的手串大了一圈,并不合衬。

她和岑淮予的开始,源于一次社团团建后偶然的搭车——她故意将那天戴着的红玉髓手链落在他车上。

勇气可嘉,智商欠佳。

事后她找到岑淮予,理由很拙劣:“岑学长,那串手链是我家祖传的,很贵重,麻烦你帮我找找。”

岑淮予看清手链后面的奢牌LOGO,笑着戳穿:“这个品牌成立于十几年前,确定是祖传的?

学妹不会是被家里人骗了吧?”

他不傻,自然明了女孩子暗戳戳的心思。

江晴笙的表白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后来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只是岑淮予在确定关系前跟她约定过:暂时不想被外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江晴笙那时候沉浸在爱情的巨大陷阱里,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一直维持到现在。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灯光顿然闪眼那一刻,江晴笙思绪回笼。

她笑了笑,回复道:“这手串是朋友送的礼物,我也不太清楚渠道。”

一听这话,那位太太也顾不上询问手串的渠道,换上一副八卦笑容。

“朋友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啊?

是男朋友吗?”

“笙笙这么漂亮,男朋友肯定也很优秀吧。”

章知雨听着这话,面上的笑容还在维持,但已经伸手将女儿拉到自己身后。

“陈太太说笑了,笙笙还小,哪来的男朋友。”

话题就此戛然而止。

摄影团队专门架好了机位,为他们拍摄了全家福。

江晴笙今天穿一条新中式的白裙。

云纹、水墨画这些元素以刺绣形式呈现在裙子上,使其更具中国特色文化韵味。

这条素净且优雅的裙子,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她张扬的美貌,平添几分如水般的柔和。

摄影师看着母女俩相符的穿搭,忍不住夸赞:“这哪是母女,简直像姐妹俩。”

一家四口颜值高,拍的照片当场原图直出。

江晴笙将新鲜出炉的照片发给岑淮予,等到章女士的生日宴散场也没得到一条回复。


初夏不久的深夜,雨声渐歇。

静而大的主卧,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光线昏黄幽暗。

不甚清明的视线里,江晴笙窥探不到岑淮予此刻具体的神色。

透过一双黑眸,只深觉一片晦涩。

她刚问出口的那句“为什么不公开”,似乎还漂浮在此刻的空气中,久久未散。

岑淮予静默片刻,将怀中的女生搂的更紧。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额头,似是一种敷衍的安慰。

他冷音质的声线里,少有情绪起伏,这一瞬却染上点温柔轻哄的意味。

“抱歉,笙笙,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好吗?”

江晴笙今天过分的固执,她试探着追问:“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就不能告诉我吗?”

他沉默了,长久的沉默过后便是一种默认。

默认他不愿告知。

江晴笙作罢,勾了勾唇角,很无奈的一抹苦笑。

岑淮予语气很真诚,“对不起。”

她今天实在是累了,“睡吧。”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入睡时已经是后半夜,梦里的场景光怪陆离。

最终噩梦缠身,现实与梦境挣扎着,她顿然惊醒。

冷气充足的房间,也抵不住她一身冷汗,额间碎发湿哒哒贴着。

岑淮予觉浅,紧跟着从床上坐起来,将床头灯打开。

他轻搂她,拿纸巾小心擦拭她脸颊渗出的细汗。

“怎么了?

做噩梦了吗?”

她点点头,人还处在一片恍惚梦境之中,算不得清醒。

房间的遮光窗帘紧闭,根本无法通过窗外天光来推测此刻的时间。

但岑淮予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她看清了来电显示——赵沐桐。

一瞬清醒。

岑淮予长臂一伸,从床头柜上将手机捞过来。

他倏然起身,“我去接个电话。”

江晴笙懒得应,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起床去了浴室冲澡。

热水冲去疲乏,等她从浴室出来时,主卧早已不见岑淮予的身影。

床头柜一侧贴着一张便利贴,这抹突兀的粉色吸引她的注意。

她伸手拿起,纸上用苍劲有力的字迹留下寥寥数语——有事先走了,桌上有早餐。

餐厅内张姨正穿着围裙在忙活着,一点点将早餐端上桌。

见到江晴笙的身影后,她露出一抹慈爱笑容。

“笙笙起来啦?

今早有课吗,快来吃早饭。”

张姨是岑淮予请的家政阿姨,定期来照顾日常起居。

江晴笙表情恹恹,在位置上坐下,挤出点笑容来。

“嗯,一会儿有课,我吃了就走。”

餐桌上精致的花瓶里插着几枝玫瑰花,有些蔫了。

张姨见状,又贴心询问:“笙笙,这玫瑰花要不要我换几枝新鲜的?”

“不用,我最近这段时间应该不过来了。”

她是学艺术的,很追求精致的生活情调。

来到这个家后,她添置了许多符合自己审美的小家具和小摆饰。

桌上的玫瑰花,就是她要求的。

许多人都说玫瑰艳俗,可江晴笙却很喜欢,喜欢它美丽大方,只为自己而绽放的模样。

可惜每次在家里养护的几枝,无论她如何用心,总是一副缺乏生机的模样。

后来的江晴笙才明白,她和岑淮予的感情也如这玫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到校时时间有些赶,江晴笙让室友们给自己占个位置,匆匆往画室赶。

这节是速写课,专业课老师比较严格,每节课都点名,不允许迟到。

江晴笙卡着点赶来。

乔音冲她招手,见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才忍不住小声调侃:“和你男朋友约会的开心吗?”

“挺好的。”

乔音从她平直冷淡的语调里听出了一点不对劲。

但此刻速写课老师已经站上讲台,开始今天的课程。

她没再多问。

老师刚开始讲课,教室内就传来一阵音量很大的手机铃声。

众人视线四转,企图寻找声音来源。

老师手中那把教尺最终精准无误地指向声源处,音色凌厉。

“差点忘了上课前让大家上缴手机了,感谢这位同学的提醒。”

教室内哀怨声此起彼伏,有人略显责备地望着那位罪魁祸首。

老师的教尺用力敲击几下讲台,以此维持秩序。

“别再耽误时间,把手机放到门口的手机袋里,抓紧!”

为提高教学和学习效率,温大的每个教室门上都挂着用来存放手机的袋子。

大家快速将手机存放进袋子的小格子里,开始上课。

近一小时的课程结束,同学们起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忙着去拿回自己的手机。

周五课少,408寝室的四位女生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回寝室。

江晴笙昨晚没睡好,打算在寝室补个觉。

几人刚在书桌前坐下,沉迷于逛校园论坛的柳棠突发一阵尖锐叫声。

——“我的妈呀!”

冯洛瑜被她一惊一乍的叫声吓到,嗔怪:“你干嘛啊?”

柳棠将自己的手机递出去,“快看,岑淮予和赵沐桐好像真在一起了...”江晴笙短暂滞了几秒,随其他两人一起看向手机屏幕。

趁大家在浏览帖子,柳棠絮絮叨叨:“我这张嘴是开过光了吧,昨天还在讨论赵沐桐和岑淮予,他俩今天就被偶遇了。”

帖子内容其实很简单,有同学碰巧在校门口看见赵沐桐从岑淮予的车上下来,拍了照片。

但几张模棱两可的照片,再加上两人在温大的影响力,足以引发大家的讨论。

评论区都很友好,大致都是说两个人很般配之类的。

江晴笙默默看完了帖子,将手机归还给柳棠,一言未发。

原来他早上说的有事,就是去找赵沐桐。

耳边还清晰传着室友们的谈论声——“你别说,学舞蹈的就是不一样,气质和体态真的好好。”

“赵沐桐和岑学长站在一起,就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真挺配的。”

......刚在一起时,江晴笙就在岑淮予的来电显示中看到过赵沐桐的名字。

她当场询问两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岑淮予说是朋友的妹妹。

她百分百信任他,此后在他的手机来电中频繁出现赵沐桐的名字,她也没再问过。

直到赵沐桐也进入温大,直到今天这条帖子的出现。

江晴笙登录校园论坛,将帖子的链接转发给岑淮予。

她只发了四个字:解释一下。


温城近来落雨频繁。

周五下午没课,冯洛瑜和柳棠都回家过周末了。

江晴笙陪着乔音在食堂吃过中饭后,回寝室补觉。

她睡前特意看了眼手机,给岑淮予发的消息像是石沉大海,一点回应也没有。

困意来袭,身心俱疲。

她手机开了飞行模式,陷入深深的睡眠中。

一觉睡醒,寝室的窗帘已经被乔音拉上了,室内一片漆黑。

乔音大概也在睡觉,寝室内静悄悄的,能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手机的飞行模式被关闭,接连的消息和未接来电跳出。

她一一翻过去。

有一通岑淮予打来的电话,还有一条岑淮予发来的信息。

C:你别误会,帖子我让人删了。

她没回复。

再一次见到岑淮予,是在两天后,周一的下午。

美院教室。

乔音用一种打量的关切眼神盯着正在认真听课的江晴笙。

走神之际,被江晴笙拍了拍胳膊,“有事?”

乔音条件反射地摇头,“没事没事。”

“没事你盯我一整节课?”

乔音深呼一口气,“笙笙,你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两天的周末,江晴笙既没回家,也没找她那位神秘男友约会,反而在寝室宅了两天。

太反常了!

江晴笙眼神游离了一秒,旋即答:“没有。”

吵架最通常的定义就是双方或多方发生激烈的语言冲突。

单方的情绪起伏,顶多算是一个人生闷气。

他们从不吵架,因为岑淮予万事都理性,自己不是那个可以左右他情绪的人。

小声交流了几句,下课铃正好打响。

乔音察觉到江晴笙近日心情欠佳,于是笑着揽她的肩膀。

“一会儿吃好中饭我请你喝奶茶吧,学校外面新开那家店,大家都说好喝。”

江晴笙正要应下,手机“叮叮”响了几下。

是学校的ERP沙盘社团群发来的消息,通知一会儿午饭过后开会。

她在群里回复了“收到”,将手机页面呈给乔音看,无奈一笑。

“去不了啦,社团要开会,要不等我开完会再一起去喝?”

乔音应了句“好”,在去食堂的路上,又忍不住嘟囔:“真搞不懂你一个美术生,加什么ERP社团啊,多烧脑。”

江晴笙随意应和:“挺有意思的。”

社团是她大一刚入学就加入的,只因为岑淮予是社长。

那时候,她的想法很纯粹,只想离他近一点。

所以即便是乔音口中“烧脑”的ERP,她也孜孜不倦地向自己的哥哥请教,突击学习了一段时间。

温大的ERP社团成立许久,改革换新过好几届。

该社团深耕于商科类赛事、国家级奖项,入社的大多都是专业吻合的学生。

江晴笙第一次去面试时,也收获了学长学姐们异样的眼神。

有面试的学姐用怀疑的语气问:“同学,你一个学画画的,为什么要来我们这儿?

专业不对口吧。”

女生与女生之间的微妙磁场,在场的男生或许感受不到。

但江晴笙从那位学姐的眼神里,察觉到敌意和鄙夷。

她丝毫不怵,随意拢了拢自己的长发,唇角勾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

“哦?

有谁规定学画画的不能入社吗?”

后来是岑淮予打破了僵局。

他望着江晴笙,倏然开口:“你要不要试着运营一下ERP系统,我们看看你的熟练程度。”

“好啊。”

她笑得明媚,满是势在必得的自信从容。

ERP系统模拟企业经营,覆盖了企业大部分的业务流程。

这项系统作为实训课程,是商管系、金融系的必修课。

事实证明,江晴笙从不做没准备的事。

她运用该系统的熟练程度,叫人都难以置信她是美术系的学生。

学姐傻眼。

其他在场的男生则是夸了一堆没用的彩虹屁。

最后,是岑淮予拍板:“江晴笙,欢迎你加入社团。”

-在食堂吃了午饭后,江晴笙与乔音“分道扬镳”。

一个回寝,一个去社团开会。

乔音临走前,冲着她挥手,“笙笙,你散会了给我发信息啊,咱们去喝下午茶。”

“好。”

ERP社团开会,社长自然要出席。

能在社团的会议室遇见岑淮予,并不是一件意外的事。

江晴笙到的晚,长矩形的会议桌上,岑淮予占据C位,两边已经围坐了不少社员。

一位名叫王嘉忆的学姐,在门口瞥见江晴笙的身影后,热情招呼。

“晴笙,快来,这儿有个空位!”

循声而望,学姐口中的空位正好在岑淮予旁边。

男生神情倦怠地坐在位置上,淡淡抬眸,拨出点松懒的眼神。

与江晴笙四目相对之际,岑淮予眼中的散漫尽散,忽而溢出零星笑意。

他就这样坐在那儿,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望着她轻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

可下一秒,江晴笙顿住手中的动作,将拉了一半的椅子归回原位,兀自走到了最后面。

——“学姐,我往后坐吧,后面视野开阔。”

她在距离岑淮予最远的位置上坐下。

旁边有位理工科学长,名叫张杭,红着脸朝江晴笙点点头,打了招呼。

“学妹,中午好。”

很尬的开场白。

江晴笙以一抹友好但官方的笑容回应。

C位的岑淮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勾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

未正式开会之际,他眼神直直朝后延伸,在江晴笙那儿停住。

众人忽然听见他戏谑的声音:“江学妹是嫌弃坐在我旁边吗?”

突然被cue的江晴笙抬眸,在众人的注视下,用温和的语气回应:“社长想多了。”

这次的会议主要围绕本学期社团要参加的几项赛事,做了分工和补充说明。

岑淮予做任何事都讲求高效率,简明扼要,就立马散会了。

有些社员下午还有课,散会后就匆匆离开。

岑淮予等人全走后锁门,大家纷纷与他挥手道别。

“社长辛苦啦,那我们就先走啦。”

正当王嘉忆拉着江晴笙有说有笑地离开时,岑淮予出声制止。

——“江晴笙,你留一下。”

王嘉忆一脸茫然地望着江晴笙,眼睛里满是大大的疑惑。

江晴笙顿住脚步,转头问:“社长还有事吗?”

“上回你负责整理的资料,还需要完善一下。”

王嘉忆本想说:“我留下帮忙吧。”

结果岑淮予下了逐客令:“其他人先走,江晴笙留下就好。”

王嘉忆:“......那晴笙我先走啦。”

不大不小的会议室,彼时只剩下两个人。

岑淮予仍旧坐在刚才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望着站在后门口的江晴笙。

“笙笙,过来。”


——“笙笙,过来。”

他话里的笃定语气让此刻的江晴笙暗生许多叛逆情愫。

她站在那儿,执拗地一步不挪。

岑淮予倏然笑了下,唇角噙着无奈笑意。

他站起身来,朝她走去。

从前门到后门,也不过是几步路。

他徐徐走来,不急也不缓。

在江晴笙面前站定时,女生169的身高也堪堪只到他肩膀处。

高大身影挡在她面前,有种迫人的强势。

短暂的对视过后,男生的大手倏地抚上她的脸,力度极轻的摩挲着。

有点像羽毛轻拂过脸庞。

“在生我气?”

江晴笙别扭地别开脸,轻嗤了声,话里明显带刺。

“原来你知道啊?”

岑淮予伸手,捧着她的脸将其拨回,强行对视。

“宝宝,我说过了,我跟她真的什么也没有。”

江晴笙任由他随意捏着自己的脸,“是吗,我——唔——”还没来得及脱口的话,在他急促且突如其来的吻里,被尽数打灭,吞没在唇齿之间。

那些得不到妥善处理的坏情绪,他的解决方式太过粗暴。

这个吻似是一场海啸席卷而来,江晴笙双手抵在他胸膛处,置气般想要挣脱。

可是海啸爆发,她逃无可逃。

岑淮予有力的大手禁锢住她的腰肢,将她紧锁在自己怀中。

轻薄布料的衣物下,已经是两具紧贴的身体。

他吻得用力,跌跌撞撞中,将怀里的女生单手抱起,置于刚才的会议桌上。

江晴笙的小手抓皱了他的衣角,迷蒙双眸瞪大些,有点恐惧的意味。

她试图推开他,“你别...”在外人眼中,岑淮予是个矜贵自持的高冷学长。

可江晴笙深谙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她太清楚,岑淮予在某些方面,拥有无师自通的顽劣。

男生的吻已经带着沉重的呼吸,轻飘飘落在她耳垂。

那一瞬,细微的电流像是从身体各处开始流通,让人忍不住颤栗。

他声音略带蛊惑,“宝宝,别生我气了。”

江晴笙回吻的那一刻,已经是一种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妥协。

她认命般闭上了眼。

在岑淮予这儿,她向来不占上风。

岑淮予吻得更急促用力,像是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骨血里。

江晴笙此刻还被抱在会议桌上,仰头与他接吻。

静谧空间里,只剩下交错的喘息。

怕他理智失控,半晌,江晴笙推开他,“你不是说有资料要整理吗?”

“骗你的,只是想把你留下来而已。”

说话之际,江晴笙看着他修长指尖慢条斯理地抹去唇角因接吻而留下的口红印记。

浑然天成、不经设计的动作,在他的身上,真有一种难言的欲色。

下一秒,他散漫一笑,“今天的口红是什么味道?”

江晴笙心跳得有些快,“你...你刚不是尝了吗?”

“没太尝出来。”

他笑容里有些意犹未尽,正欲俯身继续。

江晴笙反应极快地躲避。

“公共场合,等会儿会有人来的。”

岑淮予揉了揉她的头,将她从会议桌上抱下来。

“下午还有课吗?”

她摇摇头。

岑淮予:“那我们回家。”

“不行!”

江晴笙突然反应过来,“我和室友约了喝下午茶。”

岑淮予无奈,“去吧,喝完来家里我?”

“好。”

岑淮予:“那你先走,我留下锁门。”

江晴笙和他,从不单独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在温大学生的认知范围内,他们两个之间唯一那点交集就是同在一个社团。

但除去社团事务方面的交流,明面上并未有其他互动。

如此一想,先前论坛上那条两人最不适配的帖子,也不算空穴来风。

江晴笙站在门口,有些试探性地问:“要我等你一起走吗?”

“不用。”

他答得毫不犹豫,让她的心也往下沉了几分。

-江晴笙的母亲是在夏至出生的。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所以外公为她取名为章知雨。

外公博闻强识,能写会画,盛名才气在整个温城都是顶好的。

“艺术家”这三个字,衬他是再好不过。

江母继承了父亲的艺术细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后找了个从商的江砚之。

两人相濡以沫过了大半辈子,孕有一儿一女。

夏至那天,江晴笙在江砚之的催促下,收拾行李准备回家给章女士过生日,顺便过个周末。

她人还在寝室整理,江砚之的第三个电话已经打来了。

“笙笙啊,我刚才忘记问了,你和你哥有没有给妈妈订花啊,鲜花可不能少啊。”

江晴笙敷衍应着:“放心吧爸爸,都会准备的。”

老父亲为了妻子的生日宴操碎了心,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

话还没讲完,就被江晴笙打断——“先不说了啊爸,哥哥电话打进来了。”

江逾白声音里透着点不耐烦:“江晴笙,你接个电话怎么这么墨迹,你好了没,我在你学校门口。”

“江逾白你催什么催,又不是赶着签你那些上千万的合同,急什么。”

江逾白从小到大都吵不过她,“你...”温大美术院门口,江逾白那辆惹眼的跑车即便停在隐匿的角落,回头率也是极高。

江晴笙无奈,避开众人视线,小跑着上车。

“你下次来学校能不能换辆稍微低调点的车啊。”

驾驶座的男人难得换下了平日里严肃的正装,穿着悠闲的奢牌T恤。

他漫不经心地敲击几下方向盘,“怎么?

哥哥给你大排场还不好?”

江晴笙:“......”车子碾着黄昏暮色,从美术院那条梧桐大道驶离。

裴珩和岑淮予站在不远处,将一切捕捉眼底。

裴珩作为岑淮予的室友兼发小,忍不住八卦:“刚上车那个是美术系的江晴笙吧,我去,车上的是她男朋友吗?”

“诶我听说这美女是有男朋友的,但男朋友一直不现身。

大家都说要么是无中生友,要么是太丑了拿不出手。

“我更倾向于后者,阿予你觉得呢?”

岑淮予听着那句“太丑了拿不出手”,面色沉沉,眼神锐利地剜他一眼。

裴珩没眼力见,接着嘴碎:“不过从刚才那辆车来看,她这男朋友估计跟你实力相当,那跑车你不是也有一辆吗。”

“可能经济实力是有的,就是人太丑了,啧啧。”

岑淮予耐心告罄,音色很冷,“刚才车上那个,是她哥,亲哥。”

裴珩满脸问号,“你怎么会知道?

我只知道你和她在一个社团,没想到你俩这么熟啊。”

“不熟。”

话音落,岑淮予手机屏幕亮起,一阵急促的电话铃传来。

裴珩看见屏幕上赵沐桐三个大字,眸色淡了下去,轻叹了口气。

“你和她......阿予,你打算一辈子这样?”

岑淮予冷声制止:“闭嘴。”

裴珩自讨没趣地撇撇嘴,“懒得管你了,哎。”


不经修饰的白云点缀苍穹,慵懒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房间内。

夏天的清晨,熏风轻拂浓密的绿叶,带起一阵悦耳的“沙沙”声,整个世界都被镀一层美好滤镜。

江晴笙醒来后看见岑淮予邀约一起吃晚饭的消息,心情也如外面的天气般,瞬间放晴。

餐厅内,张姨将各式早餐端上桌。

“笙笙,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章知雨将一碗燕窝递到女儿面前,温柔叮嘱,“宝贝,把燕窝喝了。”

“对了,妈妈约了美容师上门做护理,你也好久没做了,一起吧。”

江晴笙慢悠悠喝着碗里的燕窝,“好呀。”

岑淮予将餐厅地址发来的时候,美容师正好上门。

江晴笙简单回复几句,就和妈妈一起进了三楼的美妆间。

美容师是章知雨常年都在约的,技术高超,人也得体大方,很有气质。

江晴笙不常做美容,有时候跟着母亲做几回。

美容师今日见到许久未见的江晴笙,眼眸骤然一亮,一个劲儿夸赞。

“女大十八变,笙笙真是越来越好看了,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江晴笙谦卑一笑,“您谬赞了。”

母女俩皮肤底子都很好,给她们做完脸后,美容师简单叮嘱几句后续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刚做完脸不易上妆,江晴笙准备素颜赴晚上的约。

繁琐的化妆步骤被省略了,穿搭成了一道难题。

闺蜜程思言出现的时候,江晴笙正在衣帽间挑挑选选。

作为江晴笙恋情的唯一知晓者,程思言仅一眼就可以断定,“怎么?

要跟你那位男友约会?”

江晴笙一手提一条裙子,在闺蜜面前比划着。

“对啊,你快帮我看看哪件好看。”

程思言看都懒得看,敷衍地指了指右手那件。

只见江晴笙秀眉微拧,轻“啧”了声,嗔怪道:“你认真点呀。”

“姐妹,真不是我说你。”

程思言兀自在衣帽间的沙发上躺下,“你这恋爱谈得不憋屈吗,你还能在这儿开开心心选衣服?”

“怎么,地下恋情给你们谈上瘾了?

以后不准备公开了?”

灵魂拷问。

江晴笙将手中的裙子放下,略显苍白地辩驳几句:“他说会尽快的。”

程思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恋爱脑啊。”

“就你这长相,怎么看都像是可以肆意玩弄人感情的女海王,结果你倒好,你反着来。”

江晴笙斟酌半晌,苦涩地回:“其实也不是。

只是蒙了一层名为喜欢的滤镜,就愿意自欺欺人地多走一段路。”

年少时萌芽的心动,大多不掺杂质,且勇敢无畏。

她奔赴在爱岑淮予的这条路上,盈满了太多单刀赴会的决心。

不退,也不悔。

她鲜少有这样情绪外露、颇为感慨的时候。

程思言从沙发上坐起来,懵懵的,“什么呀,笙笙,你别把话题搞这么沉重,咱们还年轻,勇敢去爱就是了,等到——”她顿了几秒,沉沉呼出一口气:“等到失望攒够,也要勇敢地离开。

笙笙,我希望你永远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

江晴笙和程思言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家住得近,双方父母关系匪浅。

闺蜜之间的温情时刻不会持续太久,江晴笙率先打破此刻氛围:——“对了,你怎么突然来我家了,找我有事?”

程思言双手抱胸,佯装生气模样,轻哼了声。

“这不是想找你约饭吗,可惜某人今晚有约咯。”

脑海里有想法乍现,江晴笙望向她的眼神,狡黠又明亮。

“言言~”程思言:“有话直说。”

“一会儿跟我一起出门,我跟我妈说和你约的晚饭。”

程思言:“......妥妥工具人一枚。”

-岑淮予昨晚和朋友们散场得晚,睡在附近的公寓里。

老宅那边的电话打来时,他接得并不情愿。

岑老爷子打来的,让他抓紧回家一趟。

该来的,都要来。

岑父岑佑年婚内出轨女明星的消息早些年间就闹得沸沸扬扬。

女明星恃宠而骄,挑衅岑母的事情没少做。

岑母孟南汐常年郁郁寡欢,在岑淮予小学的时候就不堪重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岑孟两家本就是商业联姻,岑父忌惮孟家,不敢再婚。

但他和女明星始终没断。

前段时间传言——岑佑年外面养的那位怀孕了。

车停在老宅门口,岑淮予脸上没有熬过夜的疲态,但似有浓云密布,算不得好。

他下了车,抬眸望着这座占地面积广袤的宅邸。

高大庄严,极尽奢华,繁复且冷冽。

他有时候也会想,这座有如囚牢般的的楼宅,困死的难道只有他的母亲吗?

雨丝飘下来,逐渐下大,他不躲,任由雨水袭来。

家里的保姆小跑着过来给他撑伞,语气颇为心疼:“阿予,快进去呀,这么淋要感冒的。”

雨幕里,外廊闪过几道人影,保姆推着岑淮予进屋避雨。

他周身湿漉漉的,裹挟着潮湿雨雾。

偏厅坐着两个男人,一老一少,是对父子——岑老爷子在外的私生子和私生子的儿子,前几年才被认回岑家,改姓岑的。

父子俩穿着得体的正装,眼中有不加掩饰的欲望。

岑淮予从房间里换了衣服出来,将换下的衣物递给门外等候的保姆。

保姆尽心尽力,“快去书房吧,你爸和你爷爷都在了。”

偏厅里那对父子听了个全,脸色微变,面面相觑。

这种岑家看似“推心置腹”的家庭会议,永远轮不到他们。

雨没停,无休止地下着,大有瓢泼之势。

大雨冲刷着院子外那些精心娇养的名贵花枝,几度摧残,温室的花终究捱不住风暴。

可院落外的篱笆上爬满藤蔓,他们疯狂生长着,像是铆足了劲儿要翻出篱笆。

因为篱笆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岑淮予那位名义上的堂兄弟,名叫岑皓,终究是个沉不住气的。

他看不惯岑淮予那副孤高、诸事不在乎的样子,阴阳怪气地起了个调子——“爷爷还是最偏爱你了,什么好事都想着你。”

终归不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岑老爷子对岑皓的父亲都没几分感情,遑论这位近几年才认祖归宗的孙子。

不过是年事已高,心境淡了,假模假样地求个“家和万事兴”。

岑淮予懒懒地轻掀眼皮,声线镀一层寒冰:“哦是吗?

你这么稀罕,给你就是了。

毕竟——毕竟你苦心经营都得不到的东西,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手,也能慷慨地送出手。”

“你......”岑皓面上不好看,在一旁父亲的眼色下,终是闭了嘴。


雨声杂乱无章,岑家并不太平。

从岑淮予一进书房,即使隔音效果再好,都能依稀听见岑佑年恼怒的咒骂声。

随之而来的是重物砸地的声音。

旋即,书房门打开了。

管家神色罕见的紧张,通知其他人帮忙将岑佑年扛出去,救护车马上就到。

这次家庭会议,岑佑年本想着和岑老爷子商量娶女明星进门的事儿。

肚子大了,孩子需要个名分。

岑老爷子不愿蹚浑水,将岑淮予喊来,由他做决定。

父子俩天生犯冲,一碰面就吵得不可开交。

岑佑年被气晕,岑淮予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的模样像是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直到岑佑年被抬上救护车,拄着拐杖一脸严肃的岑老爷子终于发话:“小予,陪你爸一起去医院。”

岑淮予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几句话就能被气晕,身体这么虚,那老小三肚子里的孩子确定是他的吗。”

老爷子的拐杖有力地在地面磕出一道声响,“少说几句,赶紧去。”

见他上了车,刚看了一出好戏的岑皓脸上闪过点自作聪明的笑意。

不分场合、谗言佞语这一点,岑皓倒是完美继承了他母亲的基因。

当着岑老爷子的面,他故作懂事地感叹:“阿予哥作为小辈,怎么能这么说大伯呢。”

老爷子杖朝之年,什么都看开了,也什么都看淡了。

岑皓那点浮于表面的野心,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以前是不愿再生龃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份表面的和平能维持着也是好的。

可一旦牵涉到岑淮予的事,他终是多说了句:“岑皓倒是孝顺,对你大伯都那么关心。”

岑皓道行不够,听不出这话里暗含的另一层讽刺。

他还故作谦卑姿态,笑呵呵地应岑老爷子的话:“哪里哪里,应该的。”

岑老爷子懒得周旋,“我先回房休息了。”

岑家在走下坡路,这些后辈里,只有岑淮予能入他的眼。

也只有岑淮予,有能力带着岑氏峰回路转,走上坡路。

岑皓口中岑淮予获得的偏爱,从另一程度上讲,又何尝不是一种禁锢呢。

禁锢他任何可选择的权利,将他束缚在一个无法逾矩的秩序世界,做行尸走肉的傀儡。

好像从很小起,从他展现出自己超凡能力的那一刻,他就是在为岑家而活。

岑老爷子膝下两儿一女。

一个是私生子岑佑良,另外一对兄妹皆为原配所生,岑佑年和岑佑月。

两个儿子都是草包,花钱败家这方面即使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也一脉相承。

唯一聪慧又惹人爱的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

岑老夫人伤心欲绝,恨了他一辈子,后因积郁多年,病逝了。

因果循环,万事都有报应。

岑老年子年轻时因为风流成性种下的恶果,在他最疼爱的女儿身上反噬。

万般皆是命。

-温城附一院。

主治医生推开了病房的大门,将听诊器取下。

原本靠坐在椅子上的岑淮予顺势站起身。

“怎么样,没死吧?”

字冷声沉,简简单单六个字就叫自诩已经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医生吃了一惊。

怔然片刻,医生开口:“血压太高了,人还没醒,家属先去缴费吧。”

岑淮予淡声应好,抬手捏了捏眉心。

手腕上那块昂贵的表精准显示此刻的时间,他惯常八风不动的情绪忽而夹杂几许无可奈何。

一声短促的叹气后,终究是打开了与江晴笙的微信页面,发送一条简短的消息。

江晴笙在“参谋长”程思言的建议下,最终换上一件法式Vintage黑裙。

用基础款穿出一种简约高级感,像是一种随意的精致,美得不费力,但也足够亮眼。

她五官太优越了,未施粉黛却如朝霞映雪。

在程思言一波浮夸的“彩虹屁”后,手机响了下。

女生的第六感往往是很准的,她心中有点难言的预料。

果不其然。

C:临时有事,下次约。

她眼底原先流光溢彩的期待,顷刻间暗淡下去,成了一片无星无月的黑夜。

医院里,岑淮予手机屏亮着,江晴笙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一句话——SS:出什么事了吗?

C:没什么事。

SS:好的。

岑淮予不喜欢也没兴致去揣摩别人的心思。

但此刻页面言简意赅的“好的”,其心思压根不用多加揣摩就一览无遗。

她不开心了。

正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程思言看了眼左上角的时间,抻下筋骨,懒散起身。

“走吧笙笙,你不是让我当工具人吗,到点了,该出门了。”

“不用去了。”

江晴笙突然出声,语调很轻,“他没空,刚取消了。”

程思言在几秒的讶异过后,忍不住咒骂起来,“这都快到约定的点了才说没空,他出什么事了?”

“他说没什么事,应该不方便告诉我吧。”

程思言:“......行了,毕竟穿了这么漂亮的小裙子,咱不能浪费了。

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餐厅,带你去吃?”

也不管江晴笙是不是愿意,程思言硬拽着她就出门了。

原先只是作为工具人。

现下在客厅里见到章知雨,她倒真的能很坦然地说:“阿姨,我和笙笙一起出门吃晚饭啦。”

章知雨说要让家里的司机送她们过去,吃完后太晚了,两个女孩子不安全。

程思言摇头,直说不用,她挥挥手中的车钥匙,一脸自豪:“阿姨,我现在已经是有驾照的人啦。”

江晴笙听到这话多少是有点心虚的。

她和程思言大一暑假一块儿去驾校报名,又一块儿考了科目一。

后来程思言趁热打铁,利用暑假时间早早拿到了驾驶证。

而江晴笙,大二的暑假都快来临了,还没去练过一次科目二。

看着程思言一路稳稳当当,把车开到了餐厅,她也暗自决定:今年暑假一定要把驾照考出!

来的路上在某app上浏览了一下这家餐厅,私房菜,限量供应的那种,上榜黑珍珠三钻,底下一水的好评。

抵达目的地后,下了车,江晴笙环顾四周。

水榭长廊,亭台楼阁,单从外表看的确配上必吃榜单。

这餐厅还有个极雅的名字,叫做“雾海阁”。

为了营造“雾海”的氛围,假山水湖那儿有袅袅白烟弥散,似脱离尘嚣的缕缕仙气。

服务员领路,带着她们往雅间走。

大堂有专门请来弹奏古筝的工作人员,一扇幽美屏风遮着,隔一层朦胧的纱。

原先应该是很唯美的场景,可屏风里误入醉酒男性,污秽言语层出不穷——“装什么装,去我包厢陪我喝点,你这么弹一天能赚多少钱,我给你十倍。”

琴声渐歇,弹琴的女生忍无可忍:“滚开,别打扰我工作。”

正为两位女生领路的服务员听到这动静后顿住脚步,“二位稍等,我去喊下经理来处理。”

程思言愤愤不平,“这男的是不是有病。”

一阵推攘后,一道柔桡轻曼的身影从屏风里走出。

目光投向她身上时,江晴笙眼皮轻跳了一下。

是赵沐桐。


在我的爱人与我之间,必将竖起三百个长夜,如三百道高墙,而大海会是我们之间的魔法一场。

——博尔赫斯-温城自进入初夏后,近来多有小雨。

到了傍晚时分,天色骤然黯淡,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顷刻间,整个温城大学都被雨水浸透。

美术院的女生宿舍里,408的寝室门紧闭。

因突然晦暗的天气,寝室里开了灯,四位女生安静坐在自己的书桌前。

阳台门被风大力撞开,把大家吓了一跳。

雨飘进了阳台,江晴笙才注意到自己还晾在外面忘记收的衣服。

好不容易晾干的,这下又湿了。

她颇为懊恼地叹口气,默默将阳台门关上。

彼时正在刷校园论坛的乔音倏地一下从位置上跳起来。

“姐妹们,快看我转发在群里的帖子。

笙笙,论坛里又有你的帖子被顶上热帖了。”

动作迅速的柳棠已经打开了微信群里的链接,一目十行,从醒目的标题里就读到了大概意思。

见江晴笙正对着电脑修改本次温大美术院画展的方案,柳棠颇为贴心地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笙笙,这帖子有点意思,说我们学校一众系花系草中,你和岑淮予学长是最不可能的一对。”

听见“岑淮予”三个字,江晴笙表情微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些。

她平摊在桌面的手机适时震动了一下,有一条新短信进来。

给她发短信的,正是帖子里写的,与她最不可能的那个人——岑淮予。

宝宝,我回温城了,在家里等你。

她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删删减减,最终只发出了一个字:好。

一场隐晦的、不为人知的恋爱,她却谈得心甘情愿。

像被火光吸引的飞蛾,不顾葬身于火海的危险,只一味地冲上去。

岑淮予,就像那片火源一样,吸引着她这只飞蛾。

柳棠递来的那只手机已经熄屏了,她还了回去,自己点进那个名为清纯女大学生在线热聊的寝室群。

帖子写得很长,单从内容上看,发帖人应该吃饱了撑的,太闲了。

从她和岑淮予的长相、性格、生日星座、所学专业等无数可切入的方面进行了分析。

几千字的内容,从页面顶端划下来,一直划不到末尾。

江晴笙压根没有看完的耐心。

那头完全没参与她们交流的冯洛瑜,作为寝室最有耐心的人,在“拜读”完帖子后终于抬起头来。

她提取有效信息的能力也是极佳:“大致意思就是,岑学长太正了,高岭之花,咱们笙笙呢,性感美艳挂,说你像会渣人的女海王。”

江晴笙还在她桌面的口红柜中挑选色号,闻言,倏然笑了一下。

选定合适的色号后,她简单打了个底,旋即以最快的速度搭配了一套合适的衣服。

她穿一条很考验人肤色的墨绿色绸缎长裙,裙摆过膝,挂脖款。

白炽光线下,她脸上泛着白釉瓷般的清亮光泽,五官皆宜,精致到挑不出一点瑕疵。

寝室里原先还在替她打抱不平的声音戛然而止,其余三人的眼神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她们的嘴巴微微张开一个小口,颇为沉迷地多望了几眼。

柳棠“哇”了一声:“这衣服穿我这种皮肤偏黑的人身上,绝对大型灾难现场。”

“笙笙,你又去找你那位神秘男友?”

江晴笙有男友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江晴笙的男友是何方神圣,大家都不知道。

大一刚入学,她凭借美貌收获太多关注度,追求者常有。

但大一的第二个学期,她开始用一句雷同的话回绝——“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可现如今已经大二,她口中那位男友仍未现身,已经被大家当成是她为了拒绝别人随意捏造的虚拟人物。

她将桌面的手机扔进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应了一声:“嗯,今晚不用给我留门。”

她潇洒离开寝室,没听见乔音那句感慨:——“笙笙哪里像会渣人的女海王,她分明是搞纯爱的,一心一意只想着她那位不露面的男朋友!”

冯洛瑜重重点头:“她那个男友,怎么看都像渣男,今儿外面下这么大雨,他居然也不来接一下女朋友,一直这么偷偷摸摸搞地下恋情,笙笙不会被渣吧?”

“你赶紧呸呸呸,瞎说啥呢。”

-温城大学附近有不少楼盘,其中一处格外雅致,名叫云水花苑。

岑淮予口中的“家”,就在这儿。

这套江景大平层是他名下的房产。

和江晴笙在一起后,虽然她不常住,但家中添置了女孩的衣帽间,还有一些她的生活用品。

以黑白为主调的性冷淡装修风格,日渐多了些明艳的色彩,家中愈发温馨鲜活。

电梯“叮咚”一声,停在八楼。

门锁轻松识别她的指纹,新鲜的水滴还在雨伞上淌落,她将其放在门口处,换了鞋进去。

外面雨大,客厅里那扇巨大的玻璃窗也沾着雨珠,不承力地往下坠,留下一道道水痕。

连带着外面的璀璨霓虹都被映衬得模糊起来。

——“淋湿了吗?”

一道低沉男声响起,在这个冷气充足的空间里,他声线也沾上几分清冷。

“还好,我带了伞的。”

岑淮予大三金融系在读,是大她一届的学长。

前几日跟随专业课教授前往江城参加研讨会,连轴转了好几天。

细算下来,他们也有段日子没见面了。

说不想念,那一定是假的。

男生落拓身影呈在眼前,只穿一件寻常的白衬衫。

江晴笙一双漂亮的眸子勾着,直直欣赏眼前人。

她想,他倒真担得起外界对他“太正了”的评价。

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公子形象,光风霁月,矜贵自持。

他像一块玉,一块天然雕琢,没有一丝瑕疵的美玉。

可江晴笙见过他骨子里渗出的懒惫和顽劣。

这副好身形仍旧撑着,但他随心所欲地将自己的欲望全然揭露在她的面前。

没有一点点掩饰。

就比如此刻。

夜色靡靡,落地窗的窗帘被阖上,他热切绵长的吻比外面的狂风暴雨更来势汹汹。

窗帘还留有一小条缝隙,依稀可窥见窗外一丝夜海景象。

雨声未歇,江晴笙被他打横抱起,共置于主卧柔软的大床。

她莹白指尖紧紧抓着男人的衣服,原本质地柔软又光滑的白衫,忽而多出几道褶皱。

意识涣散,遽然想起在寝室里讨论帖子的那一幕——她问:“那帖子下面有没有说,谁和岑淮予最般配?”

乔音答:“有啊,呼声最高的是大一舞蹈系新生,叫赵沐桐。”

......这个夜晚已被忘却时间,结束的时候是深夜。

江晴笙疲惫难掩,被岑淮予踏实地揽在怀里。

本该是一个安心的拥抱,可她的心仍旧飘摇着,找不到归处。

岑淮予下颚抵在她一侧的颈窝,淡声问:“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

“说谎。”

被他毫不留情拆穿,江晴笙陷入了沉默。

空气滞在这一秒,周遭的一切都悄无声息,静悄悄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半晌,女生轻叹一口气。

像沉积堵塞在胸口已久的一团浊气,在无数个隐忍吞咽的瞬间,终是难以负荷,最终被尽数排出。

她说:“岑淮予,我们要一直这样吗?

为什么不能公开?”


奢靡夜色包裹整个温城,城市仍旧喧嚣,高楼林立,宏观建筑物匿于一片霓虹闪烁之中。

灯影斑斓,一辆载着江家三人的商务车驶上高架桥。

江逾白喝了酒,代驾将他载回了公司附近的别墅,江晴笙随父母回家住。

车内,江砚之和章知雨对视几秒,随即很有默契地将眼神放在女儿身上。

从上车到现在,她一直抱着手机发呆,神色郁郁。

江砚之朝章知雨挤眉弄眼,故作暗示意味。

章知雨迟疑片刻,才试探性开口:“笙笙,你是在等谁的消息吗?

怎么闷闷不乐的。”

“没——”江晴笙晃神过后抬起头来,“就是有点困了,发了会儿呆。”

正在驾驶座开车的司机听到这话,连忙应答:“笙笙小姐,十分钟之内能到家。”

“好,辛苦陈叔。”

外面绚丽的灯光映射进车内,影影绰绰,形成一条流动的光带。

章知雨的眼神错落在女儿手上那串奢贵的南红上。

她的印象里,江晴笙钟爱宝石、珍珠一类,对南红并不感兴趣。

且戴在她手上的东西都有新鲜期,过了那个期限,早就被淘汰下来,立马换上新款了。

可这串明显大了许多的手串,已经在她手上戴了许久。

明明不合尺寸,她却如此珍爱。

回想起她在宴会上说是朋友送的,章知雨心中也不免好奇。

但是女儿不愿说,她也不想主动问。

车子平稳驶进广康路,江晴笙注意到母亲的眼神。

“妈妈,你怎么一直盯着我?”

章知雨动作轻柔地替她将额前几绺碎发别至耳后,声音里有种怅然的感慨之意。

“就是觉得,我女儿一下子长大了,都到谈恋爱的年纪了。”

江晴笙眼神不自然地闪躲了下,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江砚之情绪反而更激动。

“什么谈恋爱,女儿年纪还小呢。”

“笙笙啊,找男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啊,那种对你不理不睬的渣男可不能找,爸爸妈妈从小把你当小公主养,可不是为了让你去臭男人那儿受委屈的。”

章知雨对丈夫的最后一句话颇为认同。

她点点头,语重心长道:“宝贝,你爸爸说得对,你要记住,当今社会呀,爱在不断贬值,但爱自己不会。”

“知道了妈妈。”

车子停靠在江家别墅门口,江砚之叮嘱司机一句:“时候不早了,老陈你也赶紧回去,明天上午九点来家里接我。”

“好的江董。”

今晚喝了酒,江晴笙困意来袭,洗澡护肤完后,沾床就睡。

岑淮予始终没回复。

-凌晨一点,FREE酒吧。

对于酒吧而言,夜生活才刚开始。

重金属乐烘托热烈氛围,舞池里男男女女的身姿妖娆,随音乐律动。

VIP卡座在二楼,视野开阔。

等待岑淮予的间隙,裴珩和段之樾已经开了好几瓶名酒。

段之樾轻晃杯中酒,闲散望着舞池里的场景,“阿予怎么还不来?”

裴珩摊摊双手以表无辜,“谁知道啊,不过他傍晚接了一通赵沐桐的电话,就离开了。”

“哐——”段之樾手中的酒杯因突然加重的力度,重重砸在桌面,杯中液体渗出,几块冰块碰撞着。

“怎么又是赵沐桐,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老样子吗?”

裴珩:“那有什么办法,哎。”

段之樾缄默片刻后,默默将话题转移。

“听说你们温大过段时间有篮球赛?

我回头来凑个热闹。”

裴珩饶有兴致地举起酒杯,和他轻碰。

“行啊,你来。”

酒过三巡,岑淮予姗姗来迟。

段之樾常包的卡座在二楼最显眼的位置,不用侍应生的引领,岑淮予就轻车熟路地走来。

周围音乐声过噪,头顶那一排排的射灯也不断变换颜色,在人的脸上频闪。

他眉眼微蹙,眼风极冷淡地在卡座周围扫视一圈,最终落在正趴在栏杆上看舞池里的美女的段之樾身上。

“段之樾,酒吧是你家吗?

每次都得约这儿?”

段之樾闻声,转过头来,眼角眉梢荡着散漫笑意。

“岑哥,还真被你说对了,底下那么多漂亮妹妹,只要她们愿意,我都能给一个家。”

“......”岑淮予径自坐下喝酒,他对发小纸醉金迷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裴珩见岑淮予酒杯已空,替他又倒了一小杯。

“赵沐桐这回找你又是什么事?”

音量很轻,凑在他耳边讲的。

岑淮予那双清矜的眼,在此刻半明半昧的灯光里,忽现墨一般的暗。

他嗓音被酒热灼烧,但却很冷,似松涧久久未化的积雪。

“没什么,这不是你该管的。”

裴珩轻嗤一声,酒精上头,是真的有点情绪化。

“对,不用我们管,所以你就打算一辈子活在过去,活在痛苦里。”

那种恨铁不成钢、责备里却满是关心的语气,在此刻噪声充足的环境下,也足够抓耳。

段之樾向来擅长调节气氛,他干笑两声,转移话题。

“行了行了,先喝酒吧,我刚看舞池里有几个美女真的很正,一会儿我打算去认识一下。”

“诶对了,付周泽忙什么呢,怎么今天不来?”

裴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没看群里吗,人在澳大利亚呢,下个月回来。”

岑淮予没加入他们的聊天,手机屏幕亮着,正好停留在和江晴笙的聊天页面。

她发来的消息,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前。

图片里是幸福的一家四口,和谐温馨,爱意满满。

凌晨两点,岑淮予回复了消息。

C:明晚一起吃饭吧。

——“帅哥,认识一下呗。”

一道娇媚女声打破岑淮予此刻的思绪。

抬眸而望,面前的女生穿一条包臀红裙,身材婀娜,红唇潋滟。

她手中的酒杯印着一记显眼的唇印,眼神闪烁着期待的光,将酒杯递到岑淮予面前。

很大胆。

男生眼神冷冷地从酒杯处剜过,笑着斜乜一眼,“不必了,我有洁癖。”

女生不死心,娇笑着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一屁股坐在岑淮予身边。

“不想喝我的酒没关系,那我这个人,你想认识一下吗?”

柔软曼妙的身姿正欲覆上,岑淮予眼疾手快地起身。

耐心告罄,明面上的笑意也不愿再多给,他声线渐冷,“这位小姐是听不懂人话吗?”

女生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气氛凝滞。

好在段之樾是个会玩的,他笑呵呵坐到女生旁边。

“美女,要不你认识认识我?

我长得不比他丑吧。”

女生了无生趣地起身,“差远了。”

望着那抹头也不回的身影,段之樾凌乱了。

他好心解围,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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