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地研着一方松烟墨,闻言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即恭顺地垂首。
“是,奴婢阿瑶。”
顾云辉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手中正把玩着一支普通的狼毫笔,目光却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那是三天前的《寒江独钓图》被他“无意”发现后的第五日。
这五日,他没有丝毫表示,书房内一如既往地压抑沉闷。
我以为我的试探失败了。
却不想,他今日竟主动开口。
“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缓缓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刻意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与不安。
“昨日让你临摹的《猛虎下山图》,为何只画其形,未得其神?”
他淡淡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这是对我的考较。
我心中了然,面上却更显惶恐,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怯懦。
“奴婢……奴婢愚钝,太傅的虎威势太盛,奴婢只敢描其轮廓,不敢……不敢揣摩其神髓,怕亵渎了太傅的画意。”
这番话,半真半假。
顾云辉画虎,确实霸道刚猛,但失之于“暴”,缺了墨家画虎应有的“仁心镇邪”之意。
他窃取了墨家的技法,却学不来墨家的风骨。
“哦?”
顾云辉眉梢微挑,似乎对我的回答有些意外。
“那你觉得,何为虎之神髓?”
他将手中的狼毫笔轻轻搁在笔洗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我知道,这是我的机会,也是一道凶险的考验。
答得好,或许能让他另眼相看,离我的目标更近一步。
答得不好,或者让他察觉到我对画道的理解远超一个普通侍女,那等待我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9 内书房谋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斟酌。
“奴婢浅见……虎为百兽之王,其神髓……不在于爪牙之利,不在于咆哮之威,而在于……独步山林,睥睨天下,守护一方生灵的那份……王者孤独与凛然不可侵犯的……道。”
我刻意将“道”字咬得很轻,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这是墨家画论的核心之一,万物皆有其“道”,画者当以心映道,方能得其真意。
顾云辉闻言,眼神微微一凝,久久没有说话。
书房内陷入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