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超想象。
在争夺无名高地的战斗中,林砚之所在连队被日军围困七天七夜。
战壕里的积水混着血水,伤员的呻吟声与夜枭的啼叫交织成绝望的网。
当敌人的刺刀第三次逼近战壕,林砚之攥紧战友遗留的手榴弹,准备与蜂拥而来的日军同归于尽。
千钧一发之际,云层突然撕裂出金属的轰鸣——是飞虎队的P-40战机!
炽烈的火舌扫过敌阵,弹片裹挟着腐叶砸在他脸上,他却对着天空大笑,咸涩的泪水混着硝烟滚进喉咙。
硝烟散尽,林砚之在战壕瓦砾堆里发现那封被炮火撕碎的信笺。
沈清如娟秀的字迹浸满泥浆,残片上“一生不变”四个字却依然清晰如昨。
他跪在焦土上,颤抖着将碎片拼起,弹孔如狰狞的伤口穿透纸页,而泪水滴落在墨迹处,晕开一朵朵墨色的花。
远处传来集合的号角,林砚之把碎纸片贴在心口,银镯在腕间轻轻晃动,仿佛沈清如的声音正顺着澜沧江的水流,穿越战火与群山,飘到他耳边。
第五章1945年的秋天,潮湿的雾气笼罩着重庆山城。
林砚之躺在医院斑驳的病床上,缠着纱布的右腿传来阵阵钝痛。
窗外的黄桷树在秋风中沙沙作响,几片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落,正落在那面新升起的国旗上。
欢呼声从街巷深处汹涌而来,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卖报童清脆的吆喝声刺破薄雾:“号外!
日本投降啦!”
林砚之缓缓撑起身子,望着远处山坡上此起彼伏的灯笼,恍惚间以为回到了金陵的上元夜。
可刺鼻的消毒水味猛地将他拽回现实,枕边那枚银镯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提醒着他与沈清如已阔别八载。
这些年辗转于淞沪、南京、滇缅的战火,无数次在死人堆里爬出来,他始终攥着那份重逢的执念。
此刻胜利真正来临,他却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惑——那些在战壕里反复描绘的团圆画面,是否早已被炮火碾成齑粉?
楼下的人群越聚越多,有人敲着搪瓷盆,有人挥舞着褪色的青天白日旗。
林砚之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脸上交错的伤疤如同战争烙下的密文。
他想起沈清如最后一封信里说“待山河无恙”,可如今山河虽复,金陵城的断壁残垣间,是否还立着那个簪着枫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