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紫衣秦文彦的其他类型小说《放手你和白月光,我和佛子组cp 全集》,由网络作家“衣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姜紫衣本以为死了就可以穿回现代去,没想到一睁眼,又回到了兴业二年,那个二月天。屋里没有点灯,只有清冷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她正躺在一张方形睡榻上。头脑昏昏沉沉,手指上残留着前世的温暖,似还抱着幼子秦星,姜紫衣的眼泪不自觉涌上来。上辈子死时,她肝胆俱碎,只想赶紧穿回现代去,谁知竟又重生回来了。系统说她上辈子走的路不对,要重新来过。傻X系统。“娘,真的没问题吗?万一她中途醒过来……”门外传来她嫡姐姜蓝亭的声音。“这傻子吃了药睡得跟猪一样,你有什么不放心?”说话的是她嫡母恩远将军夫人郑氏。药?姜紫衣舌头一舔,发现嘴里残存着一颗没有化开的药丸。上辈子她就是被人喂下蒙汗药,送到了永安侯世子秦文彦床上,替嫁一事才不得不行。原本和秦文彦有婚约的是她长...
《放手你和白月光,我和佛子组cp 全集》精彩片段
姜紫衣本以为死了就可以穿回现代去,没想到一睁眼,又回到了兴业二年,那个二月天。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清冷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她正躺在一张方形睡榻上。
头脑昏昏沉沉,手指上残留着前世的温暖,似还抱着幼子秦星,姜紫衣的眼泪不自觉涌上来。
上辈子死时,她肝胆俱碎,只想赶紧穿回现代去,谁知竟又重生回来了。
系统说她上辈子走的路不对,要重新来过。
傻X系统。
“娘,真的没问题吗?万一她中途醒过来……”门外传来她嫡姐姜蓝亭的声音。
“这傻子吃了药睡得跟猪一样,你有什么不放心?”说话的是她嫡母恩远将军夫人郑氏。
药?
姜紫衣舌头一舔,发现嘴里残存着一颗没有化开的药丸。
上辈子她就是被人喂下蒙汗药,送到了永安侯世子秦文彦床上,替嫁一事才不得不行。
原本和秦文彦有婚约的是她长姐姜蓝亭,但一个月前,秦文彦狩猎时摔瘸了腿。
姜蓝亭不想嫁给一个瘸子,就和她母亲郑氏商议让庶妹姜紫衣替嫁,好让姜蓝亭能如愿嫁给如日中天的陈王。
想到上辈子的遭遇,姜紫衣一骨碌坐起来。
这辈子她不能再替嫁了!
因为她知道五年后,陈王会谋反,负责审理陈王一案的正是时任大理寺少卿的秦文彦。
上辈子,姜紫衣一直以为秦文彦虽然对她冷淡,但到底是个正直清醒之人,直到他包庇姜蓝亭和她的儿子,惹来诛九族的大罪,姜紫衣才知道她那个看似清醒的世子夫君也是个傻X。
锦衣卫拿人时,秦文彦让姜紫衣抱着幼子坐上了出京的马车,自我感动地说道:“紫衣,你带着星儿逃命去吧!我要陪着蓝亭直到最后一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马车还没出城就被锦衣卫追上,姜紫衣怀抱幼子,死于万箭穿心。
她好不甘心啊!
五年,为何五年还暖不了一个男人的心,为何她三岁的儿子要为秦文彦和姜蓝亭陪葬?
“傻子配瘸子,正是天生一对。”郑氏又说道。
姜紫衣听见嫡母说的话,心中寒凉。
她六岁刚穿越那会儿看什么都想笑,也爱和人说现代的事,就被当成了胡言乱语的傻子。
“娘,秦世子万一不愿意呢?”姜蓝亭怅然叹了口气,“他心里只有我一人。”
“所以你要把他灌醉啊!”郑氏说着就推着姜蓝亭离开,“你快去将秦世子引到这儿来,半个时辰后咱们再领着大伙儿来捉奸在床,这事儿就成了。”
门外的人影动了动,似是郑氏推着姜蓝亭走了。
姜紫衣迅速起身,来不及细思就推开后窗翻了出去。
摔下窗台那一刻,冷风拂面,月光照在她苍白脸上,姜紫衣瞬间福至心灵。
这里是幽兰院,那个人应该也住在这儿,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住在东厢房!
姜紫衣提着裙角,趁着月色向东厢房摸了过去。
今日是花朝节,他父亲恩远将军姜思远在府中宴请京中才俊,客人们留宿在幽兰院,其中就包括她上辈子的夫君——永安侯世子秦文彦,还有那个早死的老王爷李千聿。
姜紫衣想明白了,这一世她不要当什么世子夫人,她要嫁给吃斋念佛的老王爷,过两年就能继承家产当上太妃享福。
李千聿的房间不难找,姜紫衣在草丛里摸索了一阵,很快就踩着石头爬进了窗户。
屋子分为里外两间,寝房中很空旷,正中摆着一张方形睡榻,轻纱帷幔从床篷顶上垂下来,随风摇曳。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白纱睡袍,方才手脚在草丛里还沾了泥,但她顾不了这么多,径直爬上了睡榻。
摸了摸发现榻上没人。
糟了!万一李千聿不回来怎么办?那她的计策岂不前功尽弃?
而且稍后她嫡母郑氏只要发现秦文彦屋里没人,肯定会来找她,到时她还是会被抓去替嫁。
系统,你得帮我!
上辈子死后,系统说她走的路不对,可到底要怎么走又没一点提示,姜紫衣也不知自己现在的选择是对是错,但她没有别的路了。
她这个系统特别高冷,十回有九回不搭理她。
果然,姜紫衣在心里喊了半天系统,愣是没反应。
姜紫衣心里又嘟囔了一句“傻X系统”,就感觉困意袭来、腿脚发软,看来那蒙汗药里加了点类似春药的东西,让人上头。
就在她迷迷糊糊之际,忽听见门“吱呀”一声,有个颀长的人影背着月光走进来。
姜紫衣眼睛一亮:李千聿!
人影坐到睡榻上,端起桌案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清茶。
隔着纱帐,姜紫衣看见男人肩宽腰窄,锦缎般的墨发垂在脑后,身上还散发着淡香,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临安王李千聿是他父亲好友,年岁比她大了十几岁,传闻此人在发妻死后就开始吃斋念佛修长生,但也没修成,姜紫衣记得,他在兴业四年初就死了,也就是距今一年多的时间。
姜紫衣现在急着寻靠山,此人正合适。
一来他身份贵重,只要爬上临安王的床榻,嫡母和长姐绝不敢再打她的主意。
二来此人死得早,而且他儿子李淳丰将来会是太子的热门人选,她哪怕是给李千聿当个妾室,运气好的话,将来都能有个太妃当当。
这么想着姜紫衣便下定决心,使出全身力气一扑,猛地将人扑倒。
茶盏“咣”一声落地。
男人懵然倒在睡榻上,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瞬间睁大了凤眸:“你……”
他自然是认得姜紫衣的,姜府中那个总躲在人后的小庶女,可她怎么敢轻薄自己?
姜紫衣是头一回近距离看清“老王爷”的真容,传说中临安王年轻时是大雍第一美男,如今虽年过三十,仍俊美得惊心动魄。
药效上头,男人身上淡淡的檀香味袭来,姜紫衣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地在他身上磨蹭。
“这于理不合,你快放开!”李千聿说着就要坐起来。
姜紫衣怕到手的鸭子飞了,想也没想就亲上他的唇,趁着男人懵圈之际迫开他冷然幽香的唇齿,将那半粒蒙汗药给他灌了下去。
那药丸方才一直藏于她手中,本是想留作证据的,现在为了留住李千聿,干脆给他用上了。
“唔……”男人瞳孔剧震,还没来得及反抗,姜紫衣就把舌头也伸进去,反复确认他已将那药丸咽下。
“大胆!”李千聿脸色通红,一把推开她,拼命想将喉咙里那颗药抠出来,“你给本王吃的什么?!”
“给我搜!”院中忽有火光亮起,传来郑氏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就不信她还能飞上天!”
接着便是下人们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起来人数不少。
“求你,求你!”姜紫衣死死扒拉住李千聿胸前的衣物,像一滩春水趴在他胸膛上无力喘气。
男人脸色阴沉至极,心跳如擂鼓。
他看遍世间万象,很快就明白这姑娘说的“求你”是什么意思,门外那些人应该是在找她。
看着那小小的脸贴在自己胸前,李千聿难得升起了一点慈悲心。
“王爷!王爷你在里边吗?”不多时,门外就传来姜府管家的声音。
李千聿拍拍姜紫衣的后脑勺,低声询问:“我让他们走?”
姜紫衣不说话,却抱得更紧了,胸前那团柔软在他身上蹭着。
“……”李千聿急忙按住她的后腰,“别动。”
她似乎并不想赶门外的人走,这姑娘想干什么?
门外,郑氏领着姜思远和一众贵客在院中四处寻人。
“老爷,方才明明有人看见二丫偷偷潜进秦世子房中许久,今夜幽兰院中有贵客,若不寻到二丫,让她再骚扰客人可就糟了!”
她身后一个身穿青色宽袖的俊朗公子深深蹙眉,脸上现出嫌恶的表情。
重生一世,那女人还想像上一世那样算计他么?
“爹,二妹妹喜欢秦世子,只是碍于女儿与秦世子有婚约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今日若找到二妹妹,求爹就成全了她和秦世子吧!”姜蓝亭边说,边深情地望了一眼身旁的秦文彦。
“不!替嫁之事绝不可行,蓝亭,你必须嫁给我,否则五年之内会有大灾!”秦文彦拉住姜蓝亭的胳膊,低声呢喃道,“至于紫衣……若她实在中意我,我只能纳她为妾。”
声音传进屋里,趴在李千聿身上的姜紫衣身形一僵。
这一刻她确定,秦文彦也重生了,否则他不会说什么“五年之内有大灾”,可笑,他想救下自己的白月光,还说什么让自己做妾,真是恬不知耻!
李千聿感觉到怀中少女的变化,朝她挑了挑眉:“你喜欢秦文彦?”
姜紫衣使劲摇头,结果一摇头又困了。
“秦世子你说什么大灾?”门外又传来姜蓝亭脆生生的声音。
“就是啊,”旁边的陈王轻慢一笑,“你不想娶那小傻子就直说,何必危言耸听?”
“我不能说,”秦文彦看了一眼陈王李文哲,“总之……蓝亭和我的婚事不能改。”
“先不论这些,把那死丫头找到再说,”郑氏一声令下:“给我进屋搜!”
李千聿的房门忽被人打开,几个家丁手持火把站在门外,郑氏领着一群人径直冲了进来。
“谁敢?!”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忽然响起,“都给本王退下!”
众人一愣,纷纷低头后退。
老天爷!那垂着白纱帷幔的睡榻上躺着两个人呢!
少女只穿着白色睡袍,整个人像只小白猫似的趴在临安王身上,男人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轻扶她的小腰。
虽没看清人脸,但明眼人都知道那人是二小姐。
啧啧……这场面简直了!
秦文彦方才喝得半醉,瞬间酒醒了一半,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不对,上一世被捉奸在床的明明是他和姜紫衣,重生回来,他为了不重蹈覆辙努力保持清醒,可为何姜紫衣不在他房里,竟然在临安王房里?
秦文彦蹙起长眉,深吸了口气,难道说姜紫衣她也重生了?
“王爷恕罪!妾身不知道王爷你在屋里,方才你也没出声……”郑氏解释道。
“姜夫人好规矩,本王没出声,你们就能往里闯?”
“不不!”郑氏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姜蓝亭和她身后的下人也跟着跪了一地,“方才有人说府里进了贼,我们才会进来,想着……瞧一眼就走。”
“现在瞧清楚了?”李千聿冷沉的声音从帐中传来。
郑氏抬头瞧了一眼,确定那女人的确是姜紫衣,立刻低眉:“瞧……清楚了。”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着眼色。
二小姐和临安王深更半夜躺在一张睡榻上,这事儿可怎么收场?
“思远兄这府里真不太平,还有贼。”李千聿从容地推开身上的女人坐起来,见姜紫衣昏了,便拿被子给她盖上,看着她红红的两颊和微阖的眼睫,不禁皱了眉。
方才那药果然厉害,就连他修身养性多年都免不了起心动念,更何况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这不?已经昏了。
不过李千聿到底有几分定力,还能压下药效,保持清心寡欲的模样。
“孽障!”姜思远憋红了一张老脸,上前一步大声呵斥,“闯出这等祸事,玷污了王爷清白,还不下跪认罚?”
屋里无比安静,无人应答。
姜紫衣在梦里抱着她三岁的儿子乘马车去了很远的地方,没有被锦衣卫追上。
这么好的梦她自然不舍得醒来,所以完全听不见外边的嘈杂。
“算了,小孩子都会犯错,”李千聿整理了一下头发,转头看向姜思远,“你这府里不太平,本王明日天一亮就走。”
“不急!王爷,咱们也该商量一下小女的婚事。”姜思远灵机一动。
上京城都知道他家二女儿六岁时烧坏了脑子,根本无人来提亲,今日她既然和临安王滚了床单,那不如就让临安王把她当个妾室收走,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你说什么?”李千聿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爷可不能不认账,今日之事传出去,还有谁敢来向我家二丫提亲?”为了攀上临安王,姜思远打算一张老脸豁出去了,“你不如就把她领走吧。”
屋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众人都惊得合不拢嘴。
姜蓝亭还跪在地上,她不高兴地扯了扯郑氏的衣袖,意思很明显:姜紫衣走了,谁帮她替嫁?而且临安王那么高的门第,姜紫衣就是给他做妾也不配啊!
郑氏也很无奈,本来她作为嫡母可以一手包办庶女的婚事,可今日……生米都做成熟饭了!且姜思远和临安王在场,哪里有她插嘴的份?
秦文彦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这辈子总算不会被那个傻女赖上了,说实话,就是纳妾都是抬举她。
上辈子他和姜紫衣成亲之后总觉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上京的人都说他们是傻子配瘸子……秦文彦低头看看自己瘸了的左腿,恨自己没有早重生一个月。
前世,姜紫衣为了讨他欢心,办了肥皂厂,又开了奶茶铺,为侯府积攒了不少进项,可反倒是贻笑大方,朝野上下都嘲笑他们永安侯府穷到需要经商。
他心里嫌弃姜紫衣,却又不得不顺着家里的意思和她生下嫡子,说起来都是憋屈。
秦文彦望着睡榻上的女子,白纱帷幔下女子熟睡的面庞若隐若现。
紫衣,重生一回,我们彼此放过吧。
“你要本王娶她?”李千聿凤眸微眯看向姜思远。
他比那庶女年长十几岁,身份更是天壤之别,简直是乱点鸳鸯谱!
“不不,不敢,”姜思远知道临安王为亡妻守身,多年来都没再娶,也不敢要他破例,“二丫她身份低微,王爷就把她当成个妾室领回去。”
二丫的生母早逝,但姜思远对那个柔顺如水的侍妾多少有几分情分在,想着替二丫寻个好归宿,能跟着临安王再好不过了,至少不愁吃喝。
庶女为妾,也说得过去。
李千聿隐忍地握紧了拳头,面色微红:“你知道本王这些年吃斋念佛,早就不进后宅了,你让她跟着本王不是害她?”
“无碍,只要王爷将人领回去,”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姜思远铁了心要把姜紫衣送进临安王府,“有空的时候看二丫一眼,没空的话……不看也成!”
见临安王还没允诺,姜家大公子姜书琛走上前,手指着睡榻上的少女道:“王爷,男女授受不亲,你和我妹妹都已经这样了,你难道不该负责?”
李千聿心里万马奔腾。好啊,你们父子一条心强买强卖是吧?
他算是看明白了,姜家才不管他和那庶女以后恩爱不恩爱,只是想给那庶女找个金饭碗。
“王爷,”姜思远上前拉住临安王的胳膊,老泪纵横,“你就这样丢下二丫,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罢了!”众目睽睽之下,李千聿冷笑一声,“既然你们这样决定,本王三日后派人来下聘,三书六礼走下来,婚期怎么也得在半个月之后了。”
“下聘?”老头诧异道,“王爷是说续……续弦?”
这可真是想都不敢想。
李千聿整理了一下衣襟,淡声道:“本王不爱纳妾,要进临安王府的门就给本王当继妃。”
众人全都震惊地看向临安王。
这十几年来,多少上京高门大户的贵女想给临安王当续弦都被无情拒绝,这姜紫衣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七皇叔!”陈王李文哲急急说道,“不过是个庶女,您犯不着啊!”
像他们这种皇室子弟,每逢借宿官员家中,官员将家中庶女“上供”是很正常的事,若全都明媒正娶岂不乱了套?
李千聿道:“怎么?本王不娶,你们说本王不负责,本王娶她,你们也有异议?”
听闻临安王要娶姜紫衣,秦文彦头猛的一疼,向后栽倒下去。
按理说他应该觉得庆幸才对,可一听到姜紫衣要当临安王妃,他就难受的紧。
那傻女凭什么当王妃?!
“世子爷小心!”姜蓝亭急忙回头扶了他一下。
“无事,我只是……有点醉了。”秦文彦很快冷静下来。
就算她嫁给那个早死的老王爷又如何?哪里能比得上前世?
李千聿的儿女都十岁了,他每日吃斋念佛,根本就不会跟姜紫衣圆房,而且此人命不长,姜紫衣你就等着守寡吧!
想到自己这辈子能迎娶心爱之人,也不会被卷进陈王的案子,秦文彦宽心不少。
“王爷,”姜蓝亭又转头朝临安王娇声说道,“今夜之事你只怕是被姜紫衣算计了!”
李千聿蹙眉看向说话的华服少女,见她与姜紫衣有几分相似,但穿着贵重,袖口和领口的花纹繁复,便知道她是姜家嫡女。
“闭嘴!”姜思远瞪了姜蓝亭一眼,“还嫌不够丢人?”
“我妹妹她脑子有问题,她肯定是疯病又犯了才会爬你的床!这是她自己造孽,与人无尤,”姜蓝亭不顾姜思远的教训,继续说道,“王爷你不用负什么责,只要让人把她关去疯人司即可!”
听到“疯人司”三个字,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咳!咳咳……”姜府管家甚至忍不住大咳起来。
疯人司是朝廷设立专门关疯子的地方,里边男疯子女疯子全部关在一起,朝廷只会定时提供些吃食,屎尿都没人收拾,被关进那里的人连猪狗都不如。
大小姐怎能让人把二小姐关到那儿去啊?
李千聿看着那华服少女微微蹙眉,似在思考她说的话。
姜蓝亭头一次被一个成熟俊朗的男子注视这么久,不禁心神恍惚:难不成老王爷瞧上她了?那……那怎么成?陈王殿下可怎么办?她明明和陈王殿下约好了,可临安王周身都透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李千聿站起身,径直向跪着的少女走过去,后者心如小鹿乱撞,激动不已。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忽落在姜蓝亭脸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
众人全都呆住了。
都说临安王修身养性多年,性子冷得像冰,很久都不发火了,今日这怎么还动上手了呢?
“蓝亭!”郑氏急忙将女儿护在怀里,“王爷恕罪,蓝亭她不是有意的。”
“本王是你父亲好友,这一巴掌就当替他教训女儿,”李千聿抽出帕子擦了擦手,环视四周,清冷目光在屋里铺开,“以后谁再敢说本王的王妃有疯病,本王第一个把她送去疯人司。”
他吃斋念佛这些年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姜家的情况也不清楚,但今日那个小庶女的眼睛给他一种很清澈的感觉。
那样一个姑娘怎么可能有疯病?
既然决定对那姑娘负责,就不能让人再欺负她。
“是,王爷别生气,我妹妹她没什么问题,”姜书琛急忙瞪了一眼姜蓝亭,“都是外边的人胡说的。”
蓝亭也真是的,好不容易把二丫嫁出去,捣什么乱?
“本王先回去,思远兄,书琛,这几天紫衣就拜托你们照顾,”李千聿说着,又看向跪着的姜蓝亭和郑氏,语气平淡,“半个月后本王来接亲时,若她有什么闪失,你们母女就都去疯人司吧。”
“不会,不会有闪失!王爷放心,妾身肯定会好好照顾二丫的!”郑氏急忙说道。
那小傻子真是攀上了一座好靠山,这老王爷明明都被她算计着卖了,却还帮她数钱!真是怪哉!
临出门时,李千聿又回过头,像在说一件平常事:“哦对了,若她掉了秤,你们也去疯人司。”
姜蓝亭捂着半边脸,瘫坐在地上。
不公平!那小傻子凭什么当上临安王继妃啊?
“不会,妾身一定把她养得白白胖胖!”郑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姜紫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中午。
那蒙汗药的作用太强,她感觉像睡了一个世纪。
“二小姐你可算是醒了!”眼前冒出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脑袋,眨着亮亮的眼睛,“夫人吩咐小厨房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呢,说要在你出嫁前把你养胖,快起来吃吧!”
方桌上摆放着脆皮鸭、黄豆炖猪蹄、四喜丸子等各色硬菜,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姜紫衣认出来这是她的贴身丫鬟翠宝:“为啥要养胖我?”
“是临安王临走时说的,半个月后来接亲时你不能掉秤,不然就要把夫人和大小姐送到疯人司去。”翠宝说着给她端来一大碗饭,上面铺着满满当当的菜品,“二小姐你昏睡三天什么都没吃,夫人都快急疯了,就怕饿瘦你。”
“接亲?”姜紫衣手撑着睡榻坐起来。
看来她的计策成功了,她成功赖上了老王爷,这辈子不用再替嫁了!
“小姐你还不知道呢,你昏睡的时候,老爷已经和临安王定下你的婚事了,”翠宝笑眯眯,眉飞色舞地说道,“哦对了,今日临安王府的人就要来下聘!”
姜紫衣端起饭碗,开始库库干饭,边吃边问:“纳个妾还要下聘?”
翠宝端着个小碗站在一旁帮她夹菜:“纳什么妾啊?小姐你马上就要当临安王妃啦!虽然是继妃,可也要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呢!”
这把姜紫衣惊到了,她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下,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开口问道:“他要娶我当继妃?”
“嗯呢。”
“临安王……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父亲手里了?”
不然他为何要娶一个小庶女当续弦?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翠宝兴奋地望着她,“二小姐,中午临安王府的人要来下聘,不知道王爷他会不会亲自来,你出去瞧一眼吗?”
翠宝一直很遗憾二小姐和临安王“定情”的那天晚上她没在幽兰院,真想去瞧瞧传说中的大雍第一美男长什么样!
“不去了,下聘有什么好看的?”姜紫衣没什么兴趣。
还不如在房间里睡觉呢!
上辈子她就是个劳碌命,想着“穿越改变世界”,到处给古人宣扬现代知识,结果被当成了傻子。
成亲以后她更是凭借一己之力在上京开了三家工厂、十几家铺子,赚的钱都补贴婆家,又被说“抛头露面商女浅薄”。
前世在生娃方面她也不落后,一成亲就想要帮秦家续香火,变着法子引诱她夫君,终于生下了儿子,可结果呢?秦文彦根本就没动过心,还在白月光面前说她是“愚蠢荡妇”。
重生后,姜紫衣想明白了,在这个倒霉倒灶的古代,穿越不能改变世界,知识也不能改变命运,越努力就会变得越不幸。
躺平啊躺平!
等嫁进临安王府,李千聿拜他的佛,她摆她的烂。
反正临安王世子都已经十岁了,家里也不缺人续香火。
“今日永安侯府也来给大小姐下聘呢,你说巧不巧?夫人说你和大小姐的婚期赶在同一天了。”翠宝不经意地说道。
“姜蓝亭和秦文彦的婚期定了?”没想到刚打算摆烂的姜紫衣闻言,倒是来了兴趣。
“定了,秦世子也是今日来下聘。”翠宝又问,“二小姐,咱们去主院瞧一眼不?”
“去!等我吃完饭就去!”姜紫衣想起前世的一些事,眉梢猛跳。
上辈子是秦文彦兄妹俩一起来将军府下聘的,正巧大堂姐和堂姐夫也在……
回忆起前世的事,姜紫衣端着碗的手微微发颤。
大堂姐姜芫是二房长女,因和姜紫衣的院子离得近,经常照顾她,两人感情极好,可是上辈子,大堂姐却投井死了。
只因秦文彦的妹妹秦舒玉爬床勾引她的夫君贺长庚,又以无后为名,挺着大肚子逼堂姐夫休妻。
上辈子姜芫死后,姜紫衣一直为此事自责,因为秦舒玉就是在给她下聘那天第一次见到了堂姐夫!
大堂姐和堂姐夫成亲多年,虽一直没有子嗣,可感情极好,大堂姐投井之后,贺长庚也自刎殉情,落得个家破人亡。
窗外阳光明媚,姜紫衣望着窗棂发呆。
“二小姐,你怎么好像对秦世子比对王爷还感兴趣呀?难道像大小姐说的一样,你喜欢秦世子?”翠宝疑惑地问。
“别胡说!”姜紫衣收回神思,继续干饭,“我是想去看看临安王府给我准备什么聘礼。”
今日定要阻止秦舒玉勾搭堂姐夫,至少要给大堂姐提个醒!
将军府主院,美伦居。
院子里迎春花盛开,一片淡黄色如烟似雾。
“母亲,我不想嫁给瘸子啊!”姜蓝亭拉着郑氏的衣袖撒娇。
“这门亲事是当年你祖父定下的,他老人家和老侯爷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现在我和你父亲也改不了。”郑氏摘开她的手,轻叹口气,“本想让那个小傻子替嫁的,谁知又搞砸了,那小傻子不知怎么爬到了临安王榻上,唉!”
永安侯府祖上也是风光过的,可这些年越发落魄,现任侯爷只知道吃喝嫖赌,也不受圣上待见,去年还卖了几个庄子,发卖了一批下人,上京城都知道侯府已经穷到只剩一个空壳了。
世子秦文彦倒是上进,也得了圣上赏识,谁知不久前又摔成了瘸子。
让亲生女儿嫁进那种人家,郑氏心疼不已。
“那我和陈王殿下怎么办?”姜蓝亭拿帕子抹着眼泪。
花朝节的时候,陈王殿下临走时,还让人赠了她香囊呢。
“快别提陈王了,”郑氏低声说道,“秦家马上就要来下聘,陈王殿下也不可能为了你抢亲,这是命,蓝亭,你就认了吧!”
“侯府那么穷,能有什么好聘礼嘛?”姜蓝亭想想自己的未来,一点也不开心。
“闭嘴!”郑氏嗔怒地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你不顾自己的颜面,也顾及一下姜家的颜面,再说秦家也不是省油的灯,若你现在悔婚,他们肯定会闹得天下皆知,到时陈王也不敢要你。”
听郑氏这么说,姜蓝亭才安静下来,闷闷地坐在郑氏身边。
“夫人!”丫鬟冲进来禀道,“贺大人陪着二房的大小姐回门了,说要向两位小姐道喜。”
郑氏和姜蓝亭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吩咐丫鬟:“请贺大人和芫儿进来吧!”
“大伯母!”姜芫挽着一个俊朗男人的胳膊走进来,笑吟吟朝郑氏行礼,“听闻两位堂妹定亲,我和长庚特意来为两位堂妹添妆。”
“大伯母,方才我和芫儿上街买了些首饰,给两位妹妹添妆。”贺长庚双手将两个一模一样的锦盒送到丫鬟手中。
他如今在翰林院当编修,官职只有六品,可人长得清俊逼人,笑起来更是赏心悦目。
“芫儿!你们也太客气了。”郑氏和蔼地拉过姜芫的手,笑眯眯道,“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应该的!”姜芫梳着妇人发髻,柔和目光扫过屋里,“二堂妹呢?”
“我在!”忽见一个丁香色的人影从门外冲进来,一下抱住姜芫的腰,哽咽唤道,“大堂姐!”
姜紫衣生母早逝,穿越后因为大字不识,在族学中被人当成傻子嘲笑,只有大堂姐帮她。
姜芫被她这么一抱有些动容,想着自从自己出嫁,已经许久没有抱过这个小妹,便揉着她后脑勺爱怜道:“这么大人了,还爱哭啊?”
“嗯,我想你了。”从上辈子算起来,两人阴阳相隔好几年了。
“没大没小的,进来也不知通传一声!真没规矩,”郑氏不悦地睨了一眼姜紫衣,“侯府和临安王府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你还不过来坐好?”
“大堂姐,堂姐夫!”姜紫衣不理会郑氏,拉住姜芫不撒手,又看了眼坐在那里饮茶的贺长庚,“你们去我院里坐会儿吧!”
只要把贺长庚引开,就不会见到秦舒玉,这辈子大堂姐就不会投井了。
“我们稍后再过去好不好?你姐夫想见见秦世子。”姜芫打趣笑道,“若是王爷今日亲自来,我们也想见见你未来夫君啊。”
“不行,你们不能留下!”姜紫衣心里急得不行,开始把姜芫往门口拖拽,“必须跟我走!”
“放肆!你这又是发什么疯?”郑氏大喝一声,一个婆子便冲过来拉开姜紫衣。
姜蓝亭嘲讽道:“姜紫衣你的疯病是不是又犯了?大堂姐和姐夫刚来没多久,你就要把人拖走,又说不出个原因?”
“我没疯!”
“算了大伯母,”姜芫连忙打圆场道,“紫衣也是太久没见我,想我了。”
“算了算了,”郑氏收敛怒气,朝姜紫衣说道,“二丫你也坐下吧,有什么事等收完聘礼再说。”
“夫人!永安侯夫人和世子爷亲自送聘礼来了!”小丫鬟的话音刚落,就见姜思远领着一个身穿紫棕色褙子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姜思远和魏氏边走边笑着交谈,身后跟着一个身姿修长但走路微跛的青年,还有一个活泼灵动的少女。
姜紫衣的目光径直掠过秦文彦,警觉地盯住那少女:秦舒玉!
少女瓜子脸,一双眸子尤其闪亮,她东张西望的目光在姜紫衣身上停留片刻,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姜紫衣拉紧了姜芫的手,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贺长庚。
男人云淡风轻地笑着,看秦舒玉的目光并无任何邪念。
只可惜,再怎么正人君子,前世他终究是没抵抗住诱惑。
姜紫衣记得秦舒玉那时候借着是她小姑的身份认识了姜芫,后来就经常拿着本书卷去贺家寻贺长庚问长问短,说是自己要考女学,贺长庚不疑有他,还夸她聪慧好学。
但有一回,永安侯府宴客,姜芫和贺长庚也来了,姜紫衣带着姜芫在花园喝茶赏花,贺长庚午睡,秦舒玉竟然偷偷爬上了他的床,两人便有了第一次。
后来贺长庚后悔莫及,想着大错已经铸成,便打算将秦舒玉纳为妾室,给她一个名分,可秦舒玉说自己是侯府嫡女,腹中又怀着贺家长孙,断不可能做妾,逼着贺长庚休妻。
再后来,姜芫投井而亡,贺长庚自刎而死,倒是便宜了秦舒玉,因贺长庚是贺太傅独子,秦舒玉就凭借腹中的孩子继承了贺家全部财产。
“紫衣,你在想什么呢?”姜芫拉了拉她的手,又说道,“秦夫人叫你呢。”
“秦夫人有何事?”姜紫衣这才回过神,看向对面的永安侯夫人魏氏,只见魏氏正将一串锃亮的红珊瑚手串戴到姜蓝亭手上。
这待遇她上辈子是没有的,上辈子侯府来下聘的时候只有秦文彦和秦舒玉来了,魏氏压根没见着。
“我听姜将军说,二姑娘要嫁去临安王府了?”魏氏摆出一副同情的表情,“可怜你还这么年轻,那临安王一脚都踏在佛门里了,真是糟践人呐!”
“秦夫人不用为我担心,”姜紫衣不以为然道,“王爷拜佛正说明他是个心善之人,我以后肯定会顺风顺水的。”
她前世和这个婆母的关系不好不坏,因为她会赚钱又生了儿子,魏氏对她明面上还过得去,但背地里就一直说她坏话。
姜紫衣其实很想看看姜蓝亭嫁去侯府以后,是否会像她前世一样变卖嫁妆、开店铺补贴侯府,若没有钱,她们这副母慈子孝的模样又能维持多久。
“二小姐难道不知临安王为何拜佛?”秦文彦皱了皱眉,看姜紫衣的眼神中带着轻蔑,“他是一心惦念亡妻,你就算嫁过去,以后也是守活寡,说不定还要受继子女的气。”
笑死了,嫁个早死的老王爷就高兴成这样,以后李千聿死了有你受的!
秦文彦自信他这辈子才是顺风顺水,蓝亭不嫁给陈王,也就是说陈王之乱影响不到侯府了,他和姜蓝亭定会恩爱白头、子孙满堂。
“可不是?后娘也不好当,那临安王世子可不是省油的灯,方才我们来的时候遇见临安王府的马车了,本来他们是走在我们前边的,可你猜怎么着?路上被临安王世子当街给拦下来了,说是……谁也别想占了他母妃的位子。”魏氏边说边看了眼姜思远和郑氏,“姜将军,夫人,不是我说扫兴的话,临安王的聘礼今日怕是到不了了。”
姜紫衣皱了皱眉,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临安王以前的王妃留下来一儿一女,是对儿龙凤胎,两个娃鬼精鬼精的。前世李千聿死得早,世子李淳丰不知怎么讨了圣上欢心,成了太子的热门人选,可见厉害。
今日李淳丰当街拦聘礼,只怕她想嫁去临安王府没那么容易了。
秦舒玉撇撇嘴,朝姜紫衣嘲讽道:“二小姐以为爬床就能攀上高枝儿?可惜呀,花朝节那天的事传出去,临安王若是不娶你,你不就成了全城笑柄吗?”
“人人都知道我姜紫衣烧坏了脑子,所以我做什么,大家也都笑够了。”姜紫衣笑笑,想起前世秦舒玉做的事,只觉得讽刺,“但是秦姑娘你不一样,你是侯府嫡女,可不能做爬床那种下流的事啊!”
秦文彦闻言忽警醒起来,越发怀疑姜紫衣是重生的,她方才那句话似乎是在暗示秦舒玉的未来。
不过她若是重生的,就更应该感激自己才对。
前世他临死前可是把姜紫衣和星儿送上出城的马车了,是他救了她们母子的命,对待妻儿他问心无愧!
秦文彦这么想着,腰板又直了几分,瞥了一眼姜紫衣,英俊的脸上现出轻慢的表情。
“我自然不会!”秦舒玉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目光却不偏不倚落在对面的贺长庚身上。
只见那青年一身书卷气,嘴角一直带着温柔和煦的浅笑,这等气度是秦舒玉以前不曾见过的,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了目光。
听说他是贺太傅独子,娶了姜家二房长女,这么早就成婚了,秦舒玉不禁有些气闷。
“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魏氏将大红洒金的聘礼单子送到郑氏手上,笑盈盈道,“文彦和蓝亭定亲多年,早该完婚了。”
“老爷您快看,这株红珊瑚是御赐之物呢,”郑氏低头看着手里的聘礼单子,淡淡笑道,“还有这套云锦牡丹屏风也是价值连城。”
永安侯夫人魏氏得意道:“我们侯府的御赐之物还多着,若不是文彦成婚,侯爷他可不舍得拿出来。”
姜思远边喝茶,边扫了一眼那聘礼单子,客气拱手道:“侯爷和夫人费心了。”
这聘礼单子上真金白银的东西没多少,多是些充门面的东西,比方说那个御赐的红珊瑚就是先帝赏赐给永安侯府的,说起来好听,实际上不值几个钱。
但考虑到侯府现在的情况,他们也不可能拿出多少值钱的东西,所以姜思远和郑氏也没说什么,就客客气气地收了。
“老爷,夫人!”忽有个丫鬟冲进来,气喘吁吁禀道,“临安王府送聘礼来了!”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尤其是魏氏和秦舒玉惊得下巴差点合不拢,姜蓝亭和秦文彦虽虽没有明显表情,但都同时暗暗咬唇。
怎么可能?
不是说那聘礼被临安王世子当街拦下了吗?还想着那小傻子今日要出丑了,怎么还会有人送聘礼来?
“快请!”老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胡须。
“老爷,”郑氏不高兴道,“王爷他又不会亲自来,您何必亲自相迎?”
“你懂什么?”姜思远道,“临安王府的下人哪一个都是十足体面,可不能怠慢。”
不多时,姜书琛领着一位老管家走进来,管家手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锦盒。
“爹,这位是临安王府的崔管家!”姜书琛双手将聘礼单子递给姜思远。
“小的拜见将军、夫人,王爷今日有事不能亲自来,命小的将聘礼送来。”崔管家笑着将手中的锦盒放在圆桌上。
“不知王爷这几日在忙什么呢?”郑氏故意问道。
“王爷领着世子爷回去跪祠堂了。”崔管家乐呵呵笑道,丝毫不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反倒是如数家珍,“世子爷和小郡主闹着不让送聘礼来,小的实在搞不定,王爷只好亲自出马把人撵回去了。”
姜紫衣:“……”
完了!还没嫁进王府,她和未来太子这梁子就已经结下了,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个太妃当。
“这锦盒里边装的是一支千年人参和一支龙山紫芝,王爷特意叮嘱要小心保存。”崔管家边说,边目光掠过屋中众人,似是在找人。
“龙山紫芝?”姜思远大喜过望,“王爷也太客气了!”
那可是御药房里都没有的宝贝,有价无市,这一支紫芝的价格就比得上永安侯府聘礼单子上全部花里胡哨的东西。
再一看那大红的聘礼单子上,金银珠宝足足装了十几箱。
“王爷说药材给将军补身子,至于金银我们王府库房里还有很多,留着也没用处,王爷就让小的送来了。”崔管家笑眯眯回答。
姜紫衣听闻此言,感觉心都在滴血。
金银留着没用?你没用我有用啊,这都是我以后要继承的家产!
老管家又问道:“不知哪位是紫衣小姐?”
“我……我是。”姜紫衣缓缓站起身。
崔管家在袖中摸了摸,终是摸出一个金色锦囊来:“王爷说,这个单独给紫衣小姐。”
翠宝走过去接了来,递给姜紫衣:“小姐请看。”
姜紫衣打开一看,立刻感觉被财运砸晕了,两眼冒金星。
只见锦囊中是一串金珠手串,每一颗珠子都有龙眼那么大,金光闪闪的。
这个临安王还怪善解人意的,知道她爱财,那金珠手串一看就招财!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那闪瞎眼的金珠手串吸引过去,顿时觉得姜蓝亭手上那串红珊瑚不够看了,就连旁边的下人都忍不住纷纷凑过来看。
姜芫拍拍姜紫衣的手,轻声道:“这金珠成色很好,看来王爷对你是真的用心。”
姜紫衣不好意思地低头。
结果崔管家一开口,众人又呆住了。
“这是南海金珠,请清源寺的住持开过光,王爷说能让二小姐修身养性,戒除俗世贪嗔痴念。二小姐,你快戴上啊!”崔管家又从衣襟里取出一卷青色封皮的书,“这本是《金刚经》,王爷说也送给二小姐,让你有空的时候看看。”
姜紫衣:“……”
姜蓝亭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王爷这是让二妹妹和他一起修佛啊?”
郑氏也掩口笑起来:“王爷可真是想得周到,连佛经都送来了。”
姜紫衣不情愿地戴上金珠手串,接过《金刚经》:“我知道了,你替我谢过你们王爷。”
刚觉得他善解人意,结果是这个意思,哼!我就贪嗔痴怎么了?
李千聿你以后不会逼着我做早课念经吧?
离谱!
从美伦居中出来,姜紫衣就拉着姜芫去自己的小院,贺长庚跟在后边几步远处。
两姐妹说着悄悄话。
“想不到临安王不像传闻中那样冷酷,他送给你的东西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可见是个好人,这么好的姻缘,紫衣,你可要好好珍惜。”姜芫边走边说道,“上回你算计他,他也没跟你计较。”
“知道了,”姜紫衣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临安王的确是个好人。”
李千聿救她,可能就像救条小鱼去放生一样。
姜芫抬头看着天边的卷云,轻叹口气:“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临安王府有世子了,你就不用着急开枝散叶。”
贺家一脉单传,到了贺长庚这一辈突然断了,这要是寻常人家,婆母早就张罗着给贺长庚纳妾了。
贺家门风清明,贺太傅和老夫人迄今为止并没有说什么,可姜芫还是觉得压力山大。
“大堂姐,你成亲这么多年,肚子还是没动静么?”姜紫衣开门见山地问。
“我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些年各种补药轮番吃,名山大川的佛寺也拜了不少,可就是没动静,”姜芫的语气颇为遗憾,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边的俊朗男子,“长庚说,若实在没有子女缘分,将来就去贺家远房亲戚中抱养一个过来。”
“大堂姐,我有话要跟你说,”姜紫衣拉着她快走几步,“你可能会觉得我胡思乱想,但你以后……离永安侯府远一点,尤其是那个秦舒玉。”
“这……怕是不能吧,秦家娶了蓝亭,咱们就是亲戚了,以后总要相互走动的。”姜芫忽反应过来,想起方才秦家那个伶俐的小姑娘,“秦姑娘……她有什么不妥?”
“她……”姜紫衣不敢说自己重生之事,便换了一种说法,“我有一天梦见秦舒玉瞧上了堂姐夫,总之大堂姐你留点心。”
姜芫愣怔了片刻,眼神中现出一丝疑惑:“秦姑娘和长庚?”
她曾和贺长庚提过纳妾之事,可都被拒绝了。
而且贺长庚经常去女学中授业,但从来不会与那些女学生有过多接触,所以姜芫相信贺长庚是端方君子,根本没想过那种龌龊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只是我梦见了,未必会发生。”姜紫衣低着头,犹豫着说道,“不过那个梦太可怕。我看见秦舒玉挺着大肚子逼堂姐夫休妻,接着……堂姐你就投井了,堂姐夫听闻此消息,也拔下墙上的佩剑自刎了。”
“啊?!”姜芫吓得一个趔趄,往后一退,差点跌坐在地上。
“芫儿!”贺长庚快步上前,扶住妻子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姜芫面色惨白,扶着贺长庚的手微微发颤,又看向姜紫衣,“方才紫衣给我讲了个鬼故事。”
若是其他人听闻此事肯定认为姜紫衣方才说的又是疯话,但姜芫不会这么想,她看着姜紫衣长大,知道她除了偶尔有些古怪的想法之外,其实很正常,更不会无缘无故开那么可怕的玩笑。
“二妹妹!你没事给芫儿讲什么鬼故事?”贺长庚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万一吓着芫儿怎么办?”
“我……”
“不怪紫衣!”姜芫握住贺长庚的手,轻轻一笑,“都怨我自己,这大白天的,竟被鬼给吓着了。”
“大堂姐,对不起!”姜紫衣有些懊恼,“吓着你了。”
“傻孩子,”姜芫松开贺长庚的手,拍拍姜紫衣的脑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个秦舒玉若真是那么有心机,就别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姜芫是家中老大,一向照顾弟妹,养成了宽容的性子,但却没人知道她其实是宁折不弯的性子。
“堂姐夫!”姜紫衣忽然大喊一声,上下打量了贺长庚一眼道,“我看你最近犯烂桃花,以后不要穿这么花里胡哨的衣服了。”
“??”贺长庚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只是一件寻常的宝蓝色交领宽袖,怎么就花里胡哨了?
“犯烂桃花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犯小人,”姜紫衣往前走了几步,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还会殃及家人,知道不?你可不能负了堂姐!”
“你这小丫头教训起我来了!”贺长庚搂住姜芫的肩膀,不服气道,“你问问芫儿,我何时欺负过她?成亲的时候我就发过誓,此生绝不负芫儿,若违此誓,天……”
“别说了!”姜芫急忙拿帕子捂住他的嘴,脸上浮起微笑,“胡乱发什么誓?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
姜紫衣看着他二人恩爱的模样,暗暗下定决心,绝不会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若秦舒玉再敢招惹堂姐夫,她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把她杀了。
***
二月底,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姜紫衣早早起来洗漱,今日她让翠果给自己把头发挽起来,插上一支白玉簪子。
瞧着镜中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发髻,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头发。
这样,星儿就不会认不出她了吧?
翠宝蹦蹦跳跳从门外进来:“二小姐,你今日的妆容真美!”
姜紫衣轻轻一笑,又问翠宝:“车马准备好了么?”
“好了!陈叔在东边门外候着呢,”翠宝好奇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二小姐怎么想到要去朝华门外大街?”
“不是什么日子,就是我想上街去逛逛。”姜紫衣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吧!”
路过宝心斋,她下车买了些上辈子秦星爱吃的香菇烧麦,装进包袱里抱在怀中。
“二小姐,朝华门外到了,”马车前方传来陈叔苍老的声音,“您想去逛哪家铺子?”
“我不逛铺子,你找一条人少的小巷子放我下来吧。”姜紫衣抱着怀中的包袱,眼中升起氤氲水汽。
包袱里装着一个香炉,几根线香,还有几个烧麦。
今日是秦星和她前世的忌日,那天她们就是在朝华门外大街被锦衣卫追上的。
也不知那孩子是否投胎去了,到底是母子一场,姜紫衣想来祭奠他一番,算是和前世彻底道别。
这条街繁华,平日里人潮熙熙攘攘,可她记得她和秦星奔逃出城那一日清晨,街上无比安静。
陈叔驾马车走进一条人少的小巷子。
长街转角处,一辆青篷马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姜家马车。
“哥,咱们还是撤吧!若是被父王抓到,要完蛋的!”一个粉衣女孩拉住一个白衣男孩的胳膊,“你难道还没跪够祠堂吗?”
两个孩子都是十岁上下,穿着锦衣华服,粉雕玉琢的。
“哼!一个小傻子想给我当后娘?我就是跪断腿也不会同意!”李淳丰“嗖”的站起来,义愤填膺,“淳鱼,父王糊涂,咱俩不能糊涂,今天咱们就给那小傻子一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难而退!”
“哥,母妃都死了那么久了,父王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也不是个事儿,”李淳鱼抄着两手,嘟着嘴道,“既然父王喜欢,咱们何必管那么多嘛!”
父亲虽然只罚哥哥跪,可她在旁边看着也难受。
“你就是软柿子!怪不得周若虚瞧不上你!”
李淳鱼眉头一皱,眼睛里憋着泪光:“你说谁是软柿子?”
“你没听说吗?姜家那庶女是个小傻子!”李淳丰拍拍妹妹的肩膀,“她给咱们当后娘,以后咱们都会被周若虚他们嘲笑死的!你还想不想让周若虚看得起你?”
“当然想!”李淳鱼握紧了小拳头,“若虚哥哥总有一天会喜欢我的,哥,那咱们稍后怎么做?”
李淳丰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珠:“咱们还年幼,比武力恐怕不行,咱们可以和那小傻子比智力,让她知道她没资格当咱们的后娘。”
“比智力……你有把握吗?”李淳鱼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嘟囔道,“你每回和父王对弈都被杀得片甲不留。”
“……”李淳丰拍着胸口保证,“李淳鱼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比不过父王,但和傻子比肯定没问题啊!你待会儿就在旁边看着,帮我加油。”
“那你们比完了,带我去吃肉吗?”李淳鱼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嘟着嘴道,“总不能让我白加油……”
“李淳鱼你脑子里只装着吃吗?”李淳丰说完,发现自己肚子也饿了,一皱眉,“行叭!等我赢了那傻子,带你去四海酒楼吃好吃的!”
“你还有钱吗?”李淳鱼叹了口气,“上回不是都被父王收走了?”
他俩过的这是什么日子?说的好听是世子郡主,不好听就像庙里的小和尚,自从三岁能嚼菜,就开始每天青菜豆腐,顶多喝点牛奶。
那豆腐就算做出花来了,李淳鱼也觉得没味道。
但没办法,父王说,要吃素给母妃积德,好助母妃的魂魄早登极乐。
李淳鱼只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都要饿得灵魂出窍了。
“没钱了,”李淳丰一屁股跌坐在马车座椅上,摸摸腰上一块玉佩,“大不了把玉给当了。”
上回兄妹俩跑出来偷吃肉,被他父王抓回去就没收了身上的钱财,崔管家好说歹说,父王才同意每月让他们吃一顿肉。
这哪够?李淳鱼是肉食动物,巴不得顿顿吃肉。
兄妹俩闷闷地并肩坐了一会儿,马车就驶进了一条安静的巷子里,驾车的侍从敲了敲车壁:“世子,郡主,姜家马车停下了,咱们也停下吗?”
“停车!”李淳丰高兴地拉着妹妹的手,蹦下马车。
巷子里光线稍暗,大风忽止,看不见几个行人。
巷尾停着一辆朱红马车,李淳丰绕过马车才看见一个身穿青色衫裙的女子蹲在角落里,她的身形被马车挡住,差点没看见。
姜紫衣没有烧纸,只在香炉里插了三根线香,地上摆着一包油纸包裹的香菇肉碎烧麦。
她就这么蹲着,看着白烟从香炉上升起,飞向天空又被风吹散,只觉得有很多话堵在喉咙又说不出来。
“哥,她在干嘛呢?”李淳鱼耸耸鼻子嗅了两下。
“你就是姜紫衣?”李淳丰大声问道。
李淳鱼咽了口口水:“哥,好像有烧麦的味道。”
“闭嘴!”李淳丰给了她一个白眼。
就知道吃!丢不丢人?
“你们是何人?”姜紫衣回过头,看见两个半大孩子站在马车旁看着她,一个男孩似乎为了显得高一些,拼命昂首挺胸,另一个女孩歪着脑袋,拉住哥哥的手,盯着地上的烧麦。
两个孩子长得都极好,但就是有点偏瘦弱,瞧着可怜巴巴的。
一个侍卫帮着两个孩子回答道:“这两位是我们临安王府的世子和郡主。”
姜紫衣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朝丫鬟使了个眼色:“翠宝,把香炉收了吧,烧麦留下。”
“是。”丫鬟连忙去收香炉。
“你在干嘛呢?”李淳鱼指着地上的香炉好奇地问,“拜神啊?”
“算是吧,”姜紫衣把手上的香灰拍掉,看向两个孩子,“你们找我有何事?”
“别以为用了些下三滥的手段,就能当我后娘,”李淳丰气势汹汹手指着她,“我今日来就是要和你比试一番,让你知难而退!”
“对,知难而退!”李淳鱼挥着小拳头,朝李淳丰咧嘴一笑,“哥,加油!”
赢了她就有肉吃。
“你想比什么?”姜紫衣觉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她可不敢得罪这两位小祖宗,尤其是临安王世子,她以后的荣华富贵都寄托在他身上。
前世临安王死后,李淳丰就被圣上接进宫里去了,陈王死后,皇帝甚至让十五岁的李淳丰监国,可见此人前途无量。
前世李淳鱼也被封为迎阳公主,指婚给了镇北侯世子周若虚,虽说后来把侯府搅得一地鸡毛,但也足见这兄妹二人厉害。
所以只能顺着他俩的意思了。
“比智谋,若本世子赢了你,你就死了心别想嫁进临安王府,回去立刻退婚!”李淳丰大声道。
“好啊,比智谋好。若我输了,回去就退婚,若我赢了,你们要老老实实唤我母妃,如何?”姜紫衣眨着眼睛笑笑,她一个穿越女还怕这些古代土著不成?
李淳丰和李淳鱼交换了一个眼神,似有些犹豫。
“哥,万一你输了怎么办?”李淳鱼拉着他的手,“要不算了吧……”
这个姜家小庶女看起来就比他们大几岁,叫她“母妃”若是被周若虚知道了,不是丢死人?
“我不可能输!”李淳丰甩开妹妹,朝姜紫衣道,“好,我答应你!若你赢,我们兄妹就改口唤你母亲!”
“好。”
李淳丰想了想,又补充道:“今日比试是君子协定,只有我们三人知道,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可外传。”
“对对!君子协定,保守秘密!”李淳鱼说完又回头朝她哥眨眨眼睛,“哥,千万别输!”
临安王府的侍卫转头看了眼世子和郡主,表情一言难尽。
别看世子和郡主虚张声势的样子,其实到底是怕王爷知道后找他们秋后算账。
侍卫摇摇头。
这俩逆子也真是的,王爷十几年了才瞧上一个能入眼的女人,他们还捣乱,难怪王爷生气。
“你想怎么比?”姜紫衣问。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答不上来就算你输!”李淳丰道。
“若我答上来了呢?”
“那我就再问一个问题。”李淳丰道。
“这不公平啊,”姜紫衣绕着马车缓缓踱了两步,“第二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答不上来就算你输,若你答上来,咱们就算平手,接着再问。”
李淳丰犹豫了片刻:“成!”
“你先问吧!”姜紫衣淡定说道。
李淳丰想了想,拿出一个压箱底的题目:“世人都说‘天圆地方’,你说对不对?”
姜紫衣惊了一瞬,接着犹豫起来。
她当然知道“地球是圆的”,但这个小世子信不信就不好说了,万一他像其他人一样坚信“地是方的”,那不就又把她当成傻子了?
姜紫衣刚想随大流说“对”,可转念一想,今日李淳丰将这个问题拿出来,肯定是有什么不寻常的见解。
“不对,地是圆的,应该说,地球是一个球体。”姜紫衣话音刚落,就看见李淳丰睁大了眼睛。
小世子满脸写着“惊诧”,看姜紫衣的眼神甚至带着崇拜。
知己啊!
他盯着月食钻研了很久才想明白“地是圆的”这件事,和国子监那帮人说了,可没一个人信他,姜紫衣怎么如此轻易就回答上来了?
“怎么了?”姜紫衣轻轻一笑,问道,“小世子,我说的对不对?”
她没赌错,这个李淳丰果然不是一般人。
“对……对!”李淳丰有点怀疑人生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都说姜家庶女烧坏了脑子吗?竟然只有傻子能理解他,悲哀!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当然知道,”姜紫衣神秘一笑,“我知道的很多事,你却未必知道。”
“哥,加油啊,你可不能输……”李淳鱼紧张地扯了扯李淳丰的衣袖。
她可不管地是方还是圆,她只知道她哥哥如果输了,她今天就吃不了好吃的。
“现在轮到我问问题了,”姜紫衣在脑袋里搜刮了一圈,想起一个坑人的题,手指旁边一棵歪脖子枣树,“树上骑个猴,地上一个猴,一共几个猴?”
“一二三四……”李淳丰老实地掰着手指数了数,“八个!”
“错!”姜紫衣伸出两根手指,给他比划了下,“树上骑着一个猴,地上一个猴,所以一共是两个猴哦!”
哼,小兔崽子,忘了告诉你,老娘活了三辈子哦,想坑我,你还嫩了点。
“哥!你错了,树上骑个猴,地上一个猴,加起来是两个猴啊!”李淳鱼懊恼地扒拉她哥。
李淳丰拼命挠头:“不是树上七个猴吗?”
“不是!”李淳鱼道,“是‘骑’,不是‘七’,你听错了!”
“属下也能做证,姜家小姐说的是‘骑’。”旁边侍卫拼命点头。
“……”靠!还带这么玩的?
“刚才可是说好了,”姜紫衣摆出一副胜利者姿态,“你们俩要叫我什么?”
李淳丰皱眉,看了一眼李淳鱼,红着脸道:“等你和父王完婚了,本世子自然会改口!淳鱼,我们走!”
李淳鱼却没挪步子,眼睛依旧盯着地上那油纸包着的烧麦。
姜紫衣心头一震,这小姑娘该不会要和星儿抢吃的吧?这么饿吗?
“你俩是不是还没吃饭?”
“吃过了,”李淳鱼小声蛐蛐,“但是没吃肉啊!”
早上只有大枣粥,配芙蓉豆腐。
“临安王不让你们吃肉?”姜紫衣问。
“嗯。”李淳鱼可怜兮兮地点头,“我已经十天没吃肉了。”
“淳鱼!”李淳丰大喝一声,默了默才缓缓说道,“父王说要给母妃积德,临安王府内忌食荤腥。”
姜紫衣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俩孩子长得像猴,原来李千聿那家伙不给孩子吃肉!
什么王府内忌食荤腥,这是什么烂规矩!难道她以后也要跟着吃素?
“那你们可以自己出府去吃大餐啊!”
“父王只准我们每月出府吃一次肉,”李淳丰低头道,“把我的零用钱都没收了。”
“!!”姜紫衣倒吸一口凉气,她嫁给临安王是为了享福,不是为了当苦行僧,“走,我带你们去吃肉!”
“好!”李淳鱼立刻拉上她的手。
“二小姐,这是我们临安王府的事,二小姐还没过门,这事儿还是别管了。”那侍卫上前一步,阻拦道。
翠宝也劝说道:“小姐,这事儿你别管了,万一惹了王爷生气,搅黄了婚事就糟了。”
姜紫衣低头看看两个眼巴巴的娃,她也不想节外生枝,但这两个娃以后一个是太子,一个是迎阳公主,她后半辈子的幸福可都靠他们了。
这么一想,姜紫衣下定决心:“走!我们去四海酒楼吃饭!”
出嫁前,父亲给了姜紫衣一些银子,说让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她今日索性拿出二百两,给两个娃点了一桌荤菜大餐。
李淳丰还有些拘束,看着满桌的肉菜不敢吃,李淳鱼却是已经大口吃上了。
“哥,怕什么,母妃请我们吃饭,你怎么不吃?”
李淳丰白了她一眼:“你改口可真快。”
李淳鱼抱着鸡腿“嘻嘻”一笑:“早晚都要改口的嘛!早改晚改有什么区别?”
“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临安王不让你们吃肉,这是他不对,”姜紫衣给李淳丰盛了一碗鸡汤,“放心,以后等我进了王府,肯定会跟厨房说给你们做荤菜吃。”
重点是她自己也得吃肉啊!
“对!”李淳鱼鼓着腮帮子道,“不放肉的菜简直没有灵魂!”
李淳丰接过鸡汤喝了起来:“父王不会同意的,了绪大师说了,我母妃的魂魄要登极乐,得攒功德,所以王府里的人都要吃素。”
“超度?”姜紫衣纳闷,好好的为啥要攒功德?“你们母妃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李淳鱼啃完了一个鸡腿,又端起碗开始吃肉丸子,“那时我们还小呢!只听说父王在母妃的棺木上磕破了头,差点也死了,后来得了个给母妃超度的法子,父王才答应活。”
“啧啧……看不出来,临安王他这么痴情呢。”姜紫衣摇摇头,自己也端起饭碗开始大口炫饭。
李千聿有多痴情她不管,他要怎么给亡妻攒功德都可以,但不能逼着她吃素念经。
互不干涉,这是她的底线。
三人吃得正开心,忽听见楼下一阵吵嚷,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走上楼来。
众人簇拥在中心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美少年,身穿浅紫竹纹锦袍,长发高高束起,神情倨傲。
“妹妹,周若虚!”李淳丰扯了扯李淳鱼的手肘,后者连忙擦了擦满嘴油,像做了贼似的。
“我……”李淳鱼连忙站起身,想去楼梯上迎接那少年,却被姜紫衣拉住。
“别去。你是临安王府小郡主,犯不着给谁当舔狗。”姜紫衣说着,又塞了一个鸡腿给她,“咱们吃咱们的。”
镇北侯府和临安王府是邻居,前世迎阳公主特别稀罕镇北侯世子周若虚,甚至为他求了陛下赐婚,可周若虚却对李淳鱼却极其反感,成亲前就纳了几名妾室。
李淳鱼嫁进镇北侯府之后,把那几名妾室赶的赶,暴揍的暴揍,周若虚就开始流连青楼,甚至把青楼女带回家羞辱妻子,闹得鸡犬不宁。
姜紫衣记得前世李淳鱼最后虽然有权有势,但气出一身病,小小年纪就呈现出油尽灯枯之相。
“舔狗……是啥?”李淳鱼问。
“以后慢慢跟你说,现在你就吃你的鸡腿。”姜紫衣感叹这俩孩子太难教了,恋爱脑肯定会遗传,李千聿那个恋爱脑就遗传给女儿了。
“哦。”李淳鱼勉强理解了这个词,接过鸡腿重新坐下来,仍旧不安,“可我若是不去打招呼,万一他看见我了……”
姜紫衣淡定说道:“他若眼里有你,自己会来和你打招呼,他若是眼里没你,你去了又能怎样?”
李淳鱼低头不语,李淳丰看姜紫衣的眼神极度赞同,又多了几分崇拜。
对!他早就想跟妹妹说这样一番话,可就是不知道怎么说,还是后娘聪明,把他想说的都说了。
“若虚,你瞧,那不是李淳丰和李淳鱼吗?”楼梯上传来嬉笑怒骂声。
“闭嘴!”紫袍少年脸上泛红,眯眸看了眼二楼雅间方向,他很确定李淳鱼方才看见他了,明明是要过来找他的,可不知为何又坐下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视而不见,真让人恼火!
“哈哈哈……若虚,狗皮膏药今天怎么不稀罕你了?”周若虚身边的几个纨绔大声调侃起来,根本不怕李淳鱼听见。
“咳咳!”周若虚走上二楼,领着一群纨绔经过姜紫衣她们这个雅间门口,目光扫过屋里三人,看见李淳鱼正在闷头啃鸡腿,显然很不高兴。
屋里的李淳丰和李淳鱼听见咳嗽声,都看向姜紫衣。
“吃肉吃肉!”姜紫衣给两个娃各装了一碗红烧肉,自己也大口吃起来。
周若虚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会他,便扭头走了,一群少年也跟着他去了对面的雅间。
竹帘垂下,一个纨绔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方才和狗皮膏药坐在一起的那个小娘子,她是谁啊?长得倒是怪好看的!”
几个少年摇头不知。
“我好像在楼下看见恩远将军府的马车了,那女人会不会就是姜家那个小庶女?”一个少年问。
“想必就是她,”周若虚端起一杯茶,状似随意地吹着茶雾,“听闻临安王要娶她当续弦。”
“你们听说没有?那个小庶女是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才拿下临安王的!”
“对对!我也听说了,就是花朝节那天晚上,好像是对临安王用强了,临安王才不得不娶她。”
“呸!下作!”
“我还听说姜家那个小庶女小时候烧坏了脑子,”一个纨绔指指自己的脑袋,“这儿,不太正常。”
“我说狗皮膏药今天怎么不贴若虚了,原来是被傻子教坏了,哈哈哈……”众人敲桌狂笑起来。
笑声传到隔着一条走廊的对面雅间里。
“母妃,”李淳鱼拉住姜紫衣的衣袖,忐忑问道,“若虚哥哥以后会不会不理我了?”
“我感觉也有点过,”李淳丰也后悔道,“大家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至少应该去打声招呼吧?”
周若虚年长他们五岁,再加上他人长得风流俊美,在京城纨绔中间向来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身边追随者众多,李淳丰觉得也应该和此人保持友好关系。
“你俩能不能有点骨气?人家都不主动和你们打招呼,你们还拼命往前凑?”姜紫衣咽下嘴里的肉,“你们是门第比他差了,还是什么比他差了?”
李淳丰想了想,好像自己也不差,周若虚就是个子比他高点,这么一想,他便安心不少。
“可我喜欢若虚哥哥啊!”李淳鱼哽咽道。
姜紫衣感觉这两个缺爱的小孩比她想象中还要难教:“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像你这样的金枝玉叶,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母妃你说什么歪脖子树?”小姑娘眨着晶亮的眼睛问。
“我是说周若虚空有其表,其实败絮其中,以后你就知道了,他不是好人。”姜紫衣捏捏她的小脸,越发觉得这小姑娘软萌软萌的,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你还小呢,千万别被他给祸害了。”
前世迎阳公主重病的时候,周若虚还在外边拈花惹草生了两个私生子,至于仕途则是一事无成,全靠祖宗庇荫。
姜紫衣心里为李淳鱼觉得不值,既然这俩孩子以后名义上是她的子女了,她自然不能眼看着李淳鱼往火坑里跳。
***
临安王府。
古树参天的院子中心,矗立着一座小佛堂。
傍晚时分,佛堂中光线昏暗,神龛上点着一盏莲花形状的长明灯。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线香味道,李千聿和一位老僧席地而坐,正在灯火边对弈。
“听闻王爷终于决定续弦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了绪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谁家的姑娘都无所谓,我只是看她可怜,”男人修长手指拈起白子放在太阳穴旁边,凤眸看向桌案上的紫色莲花长明灯,“渡人一命功德无量,我多做件好事,苏紫也能早日解脱。”
“王爷不必自欺,这么多年可怜的姑娘多了去了,王爷怎么不渡别人,偏偏渡她?”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缓声道,“凡相遇者便是有缘,王爷与那姑娘的缘分想来不浅。”
李千聿落下一枚白子,低声道:“有缘我不觉得,她挺胆大倒是真的。”
竟然爬上他的睡榻,还把舌头伸进他嘴里……
想起那晚的事,李千聿不由得心弦异动。
“王爷,新王妃进府,”了绪看向那盏长明灯,意味深长道,“那灯不如移到老衲的清源寺中?”
“不必,”李千聿的眼睛又恢复了古井无波,“就放在这里,移来移去的万一有个差错,这么多年的魂就白养了。我会传令下去,不准她来佛堂这里。”
了绪知道他心意已决,便没再劝:“也罢。”
两人安静地把棋下完,了绪便站起身告辞。
李千聿又独自在佛堂里呆坐了一会儿,望着供奉台上的紫色莲花长明灯和一支红宝攒花簪子,微微凝神。
佛堂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站住!”
李淳丰和李淳鱼刚要跑,就听见佛堂里传来他们父王的声音,不得不停下脚步,低头侍立。
“又上哪儿去了?一整天不见人影!”李千聿踱步出来,绕着两个小娃打量,“又出去偷吃肉?”
“没有!”李淳丰使劲摇头。
“没有你跑什么?”李千聿盯完儿子,又盯住女儿,“淳鱼你说,是不是偷跑出去吃肉?”
“没吃……嗝!”李淳鱼边说边打了个饱嗝。
李千聿皱眉:“父王说的话,你们当耳旁风吗?”
“是母妃带我们去吃的,她说小孩子长身体要吃肉,”李淳鱼赶紧把事情都推到姜紫衣身上,“我和哥哥听话有什么不对?”
“住口!”李淳丰猛地扯了一下她的手,“父王你别听她胡说!我们没有吃……只吃了一点点。”
你想害姜家小姐还没过门就被休吗?
“母妃?”李千聿眉梢突突直跳,冷声问,“你说谁?”
“是……姜家小姐。”跟着两个孩子的侍卫说道。
李千聿沉了脸色:“你改口倒是快。”
“早晚都是要改口,”李淳鱼嘟囔道,“除非父王你出尔反尔,不娶她了。”
李淳丰抬头观察他父王的表情。
虽然他答应姜紫衣不再阻挠她进门,但如果是父王自己要悔婚,可就不关他的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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